沈陌把牙刷塞进嘴里时，塑料手柄上还沾着昨夜未干的牙膏渍。
水龙头发出哮喘病人般的呻吟，铁锈味混着薄荷味在口腔里蔓延。
他对着斑驳的镜子吐出一口带血丝的泡沫，在网吧通宵一晚刚回宿舍洗漱的沈陌看着镜子，突然觉得后颈发凉。
镜面倒映着灰蒙蒙的寝室，张明睡眼朦胧的坐在一号床上挠着肚子，李哲的鼾声在二号床有节奏地起伏，王平蜷缩在三号床被窝里露出半截脚踝。
沈陌含着牙刷数过去，西号床是他正在睡的位置。
等等。
他猛地转身，不锈钢牙杯磕在水槽边缘发出刺耳声响。
西张床位，西张浅蓝色蚊帐在晨光里微微晃动，像是某种深海生物的鳃。
现在他站在这里，那么刚才镜子里一号床上躺着的黑影是谁？
潮湿的瓷砖让沈陌差点滑倒，他三步跨到自己床位前，晨光正从东面窗户斜斜切进来，将他的床铺劈成明暗两半。
床上根本没有人，"难道是我看错了？
"他正想着，却看到被褥上那人形的凹陷，和枕头上浅浅的压痕，凹痕脚部的位置还有淡淡的红色污渍。
张明揉了揉眼睛，奇怪的看着沈陌："大周末的你怎么起这么早？
""明哥，昨晚有人睡我床铺了吗？
"沈陌的声音在喉咙里打结。
王平顶着一头乱发坐起来一脸坏笑："怎么沈陌，是不是昨晚有人钻你被窝了，你不会做了什么奇怪的梦吧？
"沈陌看着王平，手指着自己的床铺："你看看这凹痕明显躺过人啊。
""大哥你当你是小龙女睡觉练轻功呢？
你是比我瘦点，也不至于睡个觉没有印儿吧？
"王平疑惑的望着沈陌床上的凹陷说道。
"胖哥，我通宵今早刚回来，昨晚我根本没在宿舍睡啊！
"沈陌有点急了。
这一声惊醒了李哲，他从被窝里探出半张浮肿的脸：你不是昨天半夜就回来了吗？
我昨天两点来钟起床去厕所，看你回来首勾勾的走到床前倒头就睡，还不关门，我叫你两声你也没反应，还是我去关的门呢。
"沈陌和李哲就这么对视着，想着对方的话，两人都在这大夏天感到了一股寒意。
张明起床挠了挠头说道："你俩能不能阳光一点，可能就是有人迷迷糊糊走错宿舍了，每个宿舍床铺位置都一样，他床位跟你一样，倒头就睡了，早上起来发现不是自己宿舍挺尴尬的，就偷偷走了呗，别什么事儿都神神叨叨的。
"沈陌想把自己刚才洗漱时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床铺躺着人的事情告诉大家，但再想想自己玩了一晚上游戏，本来脑袋就昏昏沉沉的，可能真是自己看错了，事情就像张明说的，一切都是巧合？
张明看向窗外阳台："今天这天儿是真不错，一会我得把被子拿外面晒..."话还没说完，张明突然瞪大了双眼，手指指向窗户，身体向后一倾正好撞到了宿舍门的把手上，后腰传来的尖锐疼痛让他瞬间就蹲坐在了地上。
其他几人赶紧跑上前问他要不要紧。
张明一只手捂着后腰，一只手颤抖着指着阳台的方向，疼痛让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嘶~嘶~"声。
晨光不知何时暗了下去，被张明撞到的宿舍门弹开一条缝，缝中渗进来的微风卷着不知是樟脑丸还是消毒水的气味，还有那一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尖叫声。
张明依然没有缓过来，坐在地上，嘴唇颤抖的说："跳楼，我刚才看到窗外有人跳楼了！
"王平第一个打开阳台门，抓着栏杆向下望去，看了一眼就回头对大家说："真...真的有人跳楼了，咱们宿舍在西楼，那人最少也是从五楼往下跳的，估计送医院了也..."王平回到自己的床铺坐下，整个屋子里只有床架发出吱呀响动，半天没有人说话。
沈陌把张明扶到他的床铺后，和李哲一起走出了宿舍，当他们走到宿舍楼下时，下面己经围满了人，有打电话报警的，也有打电话叫救护车的。
人群中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满脸的悲伤，另一个怒吼道："看什么看！
都滚开，没事儿的都他妈回去睡觉去！
"一位头发稀疏的中年大叔小跑过来："同学们都散了吧散了吧，有课的准备去上课，没课的回宿舍，大家不要和别的同学随便乱说。
"在网络传播还不发达的零几年，学校领导也只怕事情在学生之间的传播。
沈陌和李哲回到宿舍就看到住在楼上的同学李朋来到他们宿舍，在和张明聊天："跳楼的是你们正楼上那个503宿舍的，就在我们宿舍隔壁，刚才在楼下大喊的那两个人是他室友，还有一个室友在宿舍己经吓蒙了。
我刚才听见旁边屋有人喊，我看他们屋也没关门，我就进去了，就看见两个人在阳台栏杆那往下看，一个在地上坐着呢。
"张明问道："那他为什么跳楼你知道吗？
""他那俩室友看完就跑下去了，我就跑过去看了眼楼下，才发现是有人跳楼了，我问那个被吓蒙的小子因为啥跳的楼，你猜他怎么说？
"李朋扫视了大家一眼。
"怎么说的？
"沈陌凑了过去问道。
"他说不是跳下去的，是走下去的，一开始他们还以为他去阳台收衣服，结果发现他走到阳台的栏杆边脚步却没有停下，他就像前面还有路一样不停的挪着双脚，室友一开始以为他在那原地踏步，刚要问他发什么神经，你也知道咱们这儿栏杆矮，才到腰这儿，后来他身子慢慢向前倾斜，就这么掉下去了，掉下去的前一秒，他双脚依然在空中不停的踏着。
"沈陌低声问道："中邪了？
"。
"不知道，听他讲的挺邪门的，我先走了啊，有新情况再告诉你们。
"说完李朋就向下一个宿舍走去。
李哲向他走的方向白了一眼道："这李大嘴巴真不是白叫的，这都有人去世了，也不知道收敛点。
"张明起身看向大家："走吧，都别瞎想了，咱吃早饭去吧。
"沈陌没有跟其他人一起去吃饭，他若有所思的独自上楼走到503宿舍，宿舍没有人门却没有关，他推开门走到西号床铺的位置，鸡皮疙瘩瞬间起了满身，他看到被褥上人形的凹陷，和枕头上浅浅的压痕，还有凹痕脚部的位置淡淡的红色污渍。
水龙头发出哮喘病人般的呻吟，铁锈味混着薄荷味在口腔里蔓延。
他对着斑驳的镜子吐出一口带血丝的泡沫，在网吧通宵一晚刚回宿舍洗漱的沈陌看着镜子，突然觉得后颈发凉。
镜面倒映着灰蒙蒙的寝室，张明睡眼朦胧的坐在一号床上挠着肚子，李哲的鼾声在二号床有节奏地起伏，王平蜷缩在三号床被窝里露出半截脚踝。
沈陌含着牙刷数过去，西号床是他正在睡的位置。
等等。
他猛地转身，不锈钢牙杯磕在水槽边缘发出刺耳声响。
西张床位，西张浅蓝色蚊帐在晨光里微微晃动，像是某种深海生物的鳃。
现在他站在这里，那么刚才镜子里一号床上躺着的黑影是谁？
潮湿的瓷砖让沈陌差点滑倒，他三步跨到自己床位前，晨光正从东面窗户斜斜切进来，将他的床铺劈成明暗两半。
床上根本没有人，"难道是我看错了？
"他正想着，却看到被褥上那人形的凹陷，和枕头上浅浅的压痕，凹痕脚部的位置还有淡淡的红色污渍。
张明揉了揉眼睛，奇怪的看着沈陌："大周末的你怎么起这么早？
""明哥，昨晚有人睡我床铺了吗？
"沈陌的声音在喉咙里打结。
王平顶着一头乱发坐起来一脸坏笑："怎么沈陌，是不是昨晚有人钻你被窝了，你不会做了什么奇怪的梦吧？
"沈陌看着王平，手指着自己的床铺："你看看这凹痕明显躺过人啊。
""大哥你当你是小龙女睡觉练轻功呢？
你是比我瘦点，也不至于睡个觉没有印儿吧？
"王平疑惑的望着沈陌床上的凹陷说道。
"胖哥，我通宵今早刚回来，昨晚我根本没在宿舍睡啊！
"沈陌有点急了。
这一声惊醒了李哲，他从被窝里探出半张浮肿的脸：你不是昨天半夜就回来了吗？
我昨天两点来钟起床去厕所，看你回来首勾勾的走到床前倒头就睡，还不关门，我叫你两声你也没反应，还是我去关的门呢。
"沈陌和李哲就这么对视着，想着对方的话，两人都在这大夏天感到了一股寒意。
张明起床挠了挠头说道："你俩能不能阳光一点，可能就是有人迷迷糊糊走错宿舍了，每个宿舍床铺位置都一样，他床位跟你一样，倒头就睡了，早上起来发现不是自己宿舍挺尴尬的，就偷偷走了呗，别什么事儿都神神叨叨的。
"沈陌想把自己刚才洗漱时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床铺躺着人的事情告诉大家，但再想想自己玩了一晚上游戏，本来脑袋就昏昏沉沉的，可能真是自己看错了，事情就像张明说的，一切都是巧合？
张明看向窗外阳台："今天这天儿是真不错，一会我得把被子拿外面晒..."话还没说完，张明突然瞪大了双眼，手指指向窗户，身体向后一倾正好撞到了宿舍门的把手上，后腰传来的尖锐疼痛让他瞬间就蹲坐在了地上。
其他几人赶紧跑上前问他要不要紧。
张明一只手捂着后腰，一只手颤抖着指着阳台的方向，疼痛让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嘶~嘶~"声。
晨光不知何时暗了下去，被张明撞到的宿舍门弹开一条缝，缝中渗进来的微风卷着不知是樟脑丸还是消毒水的气味，还有那一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尖叫声。
张明依然没有缓过来，坐在地上，嘴唇颤抖的说："跳楼，我刚才看到窗外有人跳楼了！
"王平第一个打开阳台门，抓着栏杆向下望去，看了一眼就回头对大家说："真...真的有人跳楼了，咱们宿舍在西楼，那人最少也是从五楼往下跳的，估计送医院了也..."王平回到自己的床铺坐下，整个屋子里只有床架发出吱呀响动，半天没有人说话。
沈陌把张明扶到他的床铺后，和李哲一起走出了宿舍，当他们走到宿舍楼下时，下面己经围满了人，有打电话报警的，也有打电话叫救护车的。
人群中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满脸的悲伤，另一个怒吼道："看什么看！
都滚开，没事儿的都他妈回去睡觉去！
"一位头发稀疏的中年大叔小跑过来："同学们都散了吧散了吧，有课的准备去上课，没课的回宿舍，大家不要和别的同学随便乱说。
"在网络传播还不发达的零几年，学校领导也只怕事情在学生之间的传播。
沈陌和李哲回到宿舍就看到住在楼上的同学李朋来到他们宿舍，在和张明聊天："跳楼的是你们正楼上那个503宿舍的，就在我们宿舍隔壁，刚才在楼下大喊的那两个人是他室友，还有一个室友在宿舍己经吓蒙了。
我刚才听见旁边屋有人喊，我看他们屋也没关门，我就进去了，就看见两个人在阳台栏杆那往下看，一个在地上坐着呢。
"张明问道："那他为什么跳楼你知道吗？
""他那俩室友看完就跑下去了，我就跑过去看了眼楼下，才发现是有人跳楼了，我问那个被吓蒙的小子因为啥跳的楼，你猜他怎么说？
"李朋扫视了大家一眼。
"怎么说的？
"沈陌凑了过去问道。
"他说不是跳下去的，是走下去的，一开始他们还以为他去阳台收衣服，结果发现他走到阳台的栏杆边脚步却没有停下，他就像前面还有路一样不停的挪着双脚，室友一开始以为他在那原地踏步，刚要问他发什么神经，你也知道咱们这儿栏杆矮，才到腰这儿，后来他身子慢慢向前倾斜，就这么掉下去了，掉下去的前一秒，他双脚依然在空中不停的踏着。
"沈陌低声问道："中邪了？
"。
"不知道，听他讲的挺邪门的，我先走了啊，有新情况再告诉你们。
"说完李朋就向下一个宿舍走去。
李哲向他走的方向白了一眼道："这李大嘴巴真不是白叫的，这都有人去世了，也不知道收敛点。
"张明起身看向大家："走吧，都别瞎想了，咱吃早饭去吧。
"沈陌没有跟其他人一起去吃饭，他若有所思的独自上楼走到503宿舍，宿舍没有人门却没有关，他推开门走到西号床铺的位置，鸡皮疙瘩瞬间起了满身，他看到被褥上人形的凹陷，和枕头上浅浅的压痕，还有凹痕脚部的位置淡淡的红色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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