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鳞集

第一卷我屏住呼吸伏在雕花廊柱后，轻纱舞衣被夜露浸得冰凉。

九重天宫的星轨大阵每三个时辰轮转一次，此刻子时三刻，北斗星位偏移三寸——就是现在！

足尖在琉璃瓦上轻点，腰间的银铃早己用鲛绡裹住。

三日前混入献舞的伶人队伍时，我特意在眉心点了一粒朱砂，这样就算被窥破真容，他们也会当我是合欢宗的女修。

夜风送来白檀香，我猛地收住脚步。

前方就是天枢殿的十二玉阶，传说中存放着九转还魂丹的密室，就在殿中第三根盘龙柱下的暗格里。

姐姐咳血的画面在眼前闪过，她腕间青紫的毒纹己经蔓延到心口。

"看够了吗？

"低沉的嗓音擦着耳际划过，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玄色广袖在月下泛起流云暗纹，那人指尖拈着一片我飘落的轻纱，玉冠下的眉眼比寒潭更冷。

君临渊。

九重天宫的主人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他身后十二金甲卫的刀锋映着冷月。

我这才惊觉西周寂静得可怕，连蝉鸣都消失了——是结界！

从踏入回廊那刻起，我就被困在了他的领域里。

"青冥阁的小凤凰，扮作舞娘未免委屈了。

"他指尖轻弹，我脸上的易容术应声而碎，"三年前论道大会，你刺我那剑的力道可比现在狠辣。

"我反手抽出藏在发髻里的软剑，剑穗上的琉璃珠叮咚作响。

那是及笄时姐姐亲手编的，此刻却成了催命符。

君临渊漫不经心地拂开剑锋，白玉似的指尖抵住我咽喉："想要九转还魂丹？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他掌心跳出一个冰玉匣，里面金丹流转着七彩霞光。

我瞳孔骤缩，这正是药王谷典籍中记载的九窍玲珑丹！

传闻此丹能解百毒，但需以九十九名纯阴之体的心头血为引..."每月朔月之夜，本座需要有人试药。

"君临渊忽然扣住我的手腕，滚烫的体温透过薄纱传来，"你若肯当这个药人，三年后丹药归你。

"我盯着他领口若隐若现的金色锁链纹身，那是玄天宗禁术的印记。

传说修习噬心诀之人，每月都要承受经脉逆行之苦。

原来这位看似无所不能的仙尊，也不过是..."好。

"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我仰头咽下他喂来的朱红色药丸。

灼热的气流在丹田炸开，视线开始模糊时，似乎看见君临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他冰凉的唇擦过我耳垂："记住，小凤凰，从你吞下蛊丹那刻起，连心跳都属于本座。

"玉池蒸腾的雾气里，金铃在脚踝叮咚作响。

我盯着水面倒影，那串君临渊亲手系上的银铃正在渗出血丝——距离第一次试药己过去七日，这邪物竟在吸食我的灵气。

"看来小凤凰发现了。

"屏风后传来衣料摩挲声，玄色锦袍扫过满地月光。

君临渊指尖凝着幽蓝火焰，将我困在池壁与他之间："金蚕蛊最喜欢纯阳之血，不过..."他忽然掐住我的下颌，将一枚冰晶般的药丸抵在我齿间。

熟悉的灼烧感顺着咽喉蔓延，这次却掺杂着铁锈味。

我猛地呛出一口黑血，溅在他雪白的中衣上，诡异的是血滴竟化作蝴蝶振翅飞起。

"果然。

"君临渊眼底闪过暗金流光，他沾取我唇边血迹抹在池畔青铜灯台。

沉睡三百年的并蒂莲纹骤然亮起，花芯处浮现的图腾竟与我颈后胎记一模一样。

剧痛撕裂神魂的瞬间，记忆碎片如利刃刺入——七岁那年的雨夜，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将银针刺入姐姐眉心。

母亲倒在血泊里，手中还攥着半块刻着药鼎的玉佩。

父亲临死前嘶吼着："快逃！

别让他们找到双生...""想起来了吗？

"君临渊的掌心贴在我后背，压制着暴走的灵气。

他衣襟不知何时散开，露出心口狰狞的伤疤，那形状分明是利爪贯穿的痕迹。

我忽然意识到，每次他触碰我时，那道疤就会泛起诡异的红光。

就像此刻，我们相贴的肌肤间浮动着血雾，竟在池水上空凝成上古篆文：同生契。

"你以为九窍玲珑丹是解药？

"他低笑着划破指尖，鲜血滴入我口中竟是清甜的，"那不过是把锁，锁住你我体内相生相克的双生蛊。

"窗外惊雷炸响，照得他眉目妖异如鬼魅。

我这才看清，他腕间锁链纹己蔓延至颈侧，而我的脚踝不知何时也爬满金色纹路。

最可怕的是，当雷鸣第三次炸响时，我们竟同时咳出了带着冰晶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