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师刚进家门，我爸就用色咪咪的眼神盯着她。我意识到不对劲，没等许老师吃午饭，
匆忙拉着许老师的手离开。我爸突然从背后拿砖打晕了我。等我醒来，
我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许老师额头抵着墙，衣裳凌乱，死不瞑目 。我爸拖拽她的身子，
我快步上前试图夺过尸体。刚一靠近，我发现许老师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星星。
01我停下脚步，瞳孔放大。星星是我的名字。“爸，她没死！”我大叫一声，
趁他转头的瞬间，夺过许老师。“许老师，许老师！”来不及多想，我弯下腰，
手贴近她的心脏，用她教我的方式做心脏按压。爸爸反应过来，他在农村做了几十年的活，
身强体壮，铁皮似的手掌刮过我的脸。我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双眼怨恨地盯着他。
“许老师，她还没有死！”“你不能这么做！”爸爸轻松扛起许老师 ，走到我身旁，
吐了一口痰，嫌弃地打量我，挥起拳头，威胁:“今天的事情，你要是说出去，
老子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仍旧死死盯着他。捂住发肿发疼的脸颊，吞咽嘴里的血，
咬牙撞向他。他“哎呦”一声，侧身躲过。而我的头撞在墙角，破皮了 ，鲜血汩汩下流。
我撞的墙角原先有一片血渍，是许老师额头渗出的血。我撞得很用力，左脸颊紧贴着水泥墙，
两只眼珠微微转动，看着脸色大变的爸爸。用尽全力，吐出几个字：“你会后悔的。
”爸爸冷笑。他上前拽住我的头发 ，将我的脸从水泥墙拉扯出来，
厚重坚硬的靴子踩在我流血的左脸。我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再叫大声点，反正没人听到！
”他两只脚都踩了上去。晕倒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他背上的许老师发白的嘴唇翕动，
好像要说什么。02一缕月光透过玻璃窗照了进来，我摸了摸疼痛的额头，
血大部分已经结痂了，只有几滴鲜血顺着我的人头流下了。我忍着痛抠出脸颊的沙子、水泥。
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坐下，这是柴房，里头摆满了粗壮的大树。我爸是村里有名的伐木工，
附近的树木光秃秃地，几乎被我爸砍完了。他买不起卡车，
一个肩膀可以扛起两棵比他手臂还要粗的树木，呲溜呲溜地运往柴房。这不仅是一间柴房，
还是关押不听话小孩的禁闭室。我但凡有一句话说错，或是打碎一个碗，
他就会把我关在这里足足三天，直到我饿得前胸贴后背，跪在他的脚边，抱着他的大腿，
声嘶力竭喊他：“爸爸，我错了！”我恨死他了，更恨我自己 。
为什么没有阻止许老师来家访？她明明是那样温柔善良的人啊！一行泪水流出，我咬住嘴，
尽力不让自己哭出声。03“李叔，你怎么来了？”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是我爸。
他语气讨好，与往日嚣张跋扈的爸爸截然不同。我站直身子，踮在几块碎木搭成的梯子上，
探出脑袋，那个叫“李叔”的老爷爷是村长，许老师就是他引荐而来的。
村长发白的胡子垂落，像一条银白色的瀑布流淌着。他抚摸着那银白色的瀑布，
凹陷的眼睛瞪大，像两个铜铃叮叮震动起来。我不由地屏住呼吸。村长质问：“人呢？
”“村长你在说什么？”爸爸赶忙摆手。村长开门见山，“许老师，许欣欣老师去哪了？
”爸爸还想遮掩，他故作疑惑：“这个时间段，许老师不是早就睡觉了？
”“她怎么会在我家？李叔，你搞错了吧！”说着，他从兜里拿出一个烟盒，
不舍地递交在村长手中。“这些烟都是我砍了半个月树换来的，可贵了。
”他极其夸张得比划一下，应该是很大的数字。我不懂。
心想：这些钱可以买许老师说的智能手机吗？有了智能手机，我就可以录视频，
保存我爸的贿赂证据。我趴在玻璃破碎的窗边，竖起耳朵，张大眼睛，
尽可能把他们的所做所为听清楚、看清楚。村长把烟盒放在胸前的小口袋，我爸长舒一口气，
就当他以为村长不会再追问的时候，村长说：“许欣欣你必须交出来！
”“许老师是我花了好大力气，舔了多少次脸面，才把她拐进村当支教老师的 。
”他目光严肃，语气不容拒绝。我爸脸沉得滴墨，“李叔，人真的不在我家。
”“你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相当于我的亲生父亲，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吗？
”他尝试打感情牌。村长显然不吃我爸那一套，他重复问道：“许老师人在哪里？
”我爸脖子扬得高，摆出一副不愿屈服的架势。“你！”村长老了，没站多久，
小树一般的背被夜间寒风刮起，他弯腰，不知往地面吐了什么。我想：应该是血。许老师说，
村长是知识分子，认真读过书的人是不会往地面吐痰的。我爸不是，所以他经常往地面吐痰。
有一次我告诉我爸，这是没有素质的行为。他不屑置辩，给了我一个巴掌，把痰吐我脸上。
“那个许老师知道得挺多的，要不是李叔劝阻，老子早把你卖到隔壁村，
当那傻子的童养媳了。”他说着，又吐了一口痰，吐在我的头发上，我无助哭泣。
许老师说得对，人不应该和魔鬼讲道理。魔鬼都是凶残、狰狞的。我爸就是那样的人。
04我再次探出脑袋，黑压压的乌云遮住鱼钩似的月亮。我看不清爸爸的神情，
他大概是不耐烦到了极点，跺脚，发出一道道“嗒嗒哒”的声音。紧接着，
我听到一声闷哼声。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咔嚓”有人开锁。我来不及多想，
躺回之前的位置，双眸紧闭。“呼呼”大门打开，寒风呼啸而来。
一只粗糙的大手扯开我的衣领，又扯开我的裤子。往我的脖子掐了几个印子。我心头一紧。
他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吗？我拼命压抑住内心的恐慌。小心睁开一条缝隙，
我爸肩上扛着一个人，他银白色的胡须随着寒风摇摆着 。——村长！他怎么会在这里？不！
我爸真的杀死了他！我紧闭双眼，再也不敢多看。迷蒙中，我听到爸爸说：“老不死的东西，
我也不想这么做的。都是你们逼我的。”他把村长放在我的身上，压着我，
我能感受到银白色胡须吹拂着我的鼻子、嘴巴。突然，一滴血液溅落在我的嘴里。
我口干舌燥，却也不敢舔死人的血。“哗啦”撕衣服的拉扯声。我爸撕开村长的衣服。
点燃一根烟，一时之间，周围全是难以忍受的烟草味。我咬紧牙关，
把喉咙里的不适吞咽下去。不知道为什么，我呼吸不畅，尤其是有人抽烟，
这种强烈的不适感达到顶峰。“哒哒哒”又是一阵脚步声。紧接着 ，是关锁的“咔嚓”声。
我仍旧不敢有所动作。我爸这人很奇怪，越是抽烟喝酒，意识就越清醒。我生怕他去而复返。
过了好一会，周遭的烟味渐渐散去。我慢慢睁眼，村长好些年生了大病，整个人削瘦了几圈，
用骨瘦如柴形容也不足为过。我很轻松地推开他，扣上衣领的三颗白色扣子，
提起松松垮垮的裤子。村长和我的情况差不了多少。衣服和裤子都被撕扯开，
而放在胸腔的小口袋的烟盒不翼而飞。我害怕地退到角落，没留神踩在老鼠的尾巴，
老鼠尖叫几声。直直地蹿向村长。我心里一惊，赶忙走上前。那只老鼠不知躲在哪里了，
我又不敢搜身。只得忐忑不安地看着趴在水泥地面的村长。窗户里飞来一只萤火虫，
它像一盏灯笼似飞来飞去，给我恐惧的内心带来小小的慰藉。我找了离村长远的地方，
靠着树木，沉沉入睡。05或许是上学的时间是早上七点，我很早就醒过来。天色蒙蒙亮，
太阳刚升起，空气又冷又湿。我爸还没有进来。我醒来的第一时间，压在村长身下。
脑子疯狂想着许老师讲过的故事，像《豌豆公主》、《丑小鸭》等温馨的童话故事。
“咔嚓”锁开了。脚步声混乱，有皮鞋，有靴子……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鞋子。“世日风下，
一个老人和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唉唉唉！”听声音，好像是村里喜欢溜达的王大爷。
有一个年轻女人说：“周星星才十岁啊！李遂这个天理难容的畜牲！”还没有等我明白状况，
我爸开口了：“众位父老乡亲，你们也都看到了！”他愤愤不平，似乎还哭了。
“我女儿周星星今年才十岁啊！花一般的年纪，却遭受李叔……李遂毒手。至今昏迷不醒啊！
”他说着，竟然还嚎啕大哭起来。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几个男人都忍不住哭了。这时，
王大爷不知想到什么。惊骇地说:“许老师不会也是遭李遂毒手了吧？”人们纷纷点头，
表示同意。“我觉得是，许老师是上午失踪的，村长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去找？
而是要晚上才挨家挨户去找呢？”有人质疑。我爸装作惊讶，
“就连许老师也……”他唉声叹气。我忍无可忍，一把推开村长的尸体。怒喝：“你胡说！
村长才没有残害我！”“你们看——”我扯开衣领，露出被我爸掐得发红的印子。
“这就是证据！”我掷地有声。一群人面面相觑，认为我是得失心疯了。哪有人不害臊，
赤裸裸地展示自己被男人侵犯的痕迹？有几个年轻妇女走上前，替我扣好扣子。
她们眼眶滋润，抱着我，轻声安慰：“都过去了。”正说着，女人瞥见倒在地上的村长，
吓得大叫一声。“村长的眼睛——”她边说，边蒙住我的眼睛，
“被挖了!”又有几个女人大叫起来，“老鼠！有老鼠！”我听见老鼠的“吱吱喳喳”叫着，
裤脚一阵风吹过，老鼠蹿了过去。06我扯开蒙住我双眼的手，视线正好对准村长，
他两只铜铃似的眼睛空空荡荡，像是被某种生物挖走、 吃了。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慌，
大喊几句：“村长！”说后，我的身子骨儿直直倒下去。不知昏迷了多长时间，
我迷迷糊糊松开眼。王奶奶这时说：“星星，你终于醒了！”她的声音透着一股惊喜。
王奶奶是王大爷的老伴，平时就像我的亲奶奶，对我十分亲切。每逢过节，都会送我糖果吃。
在遇到许老师之前，她是第二个对我好的人 。我扑通一声顺在王奶奶怀里，
眼角不自觉地流泪。“王奶奶，许老师……还有村长……他们，
他们……”我哆哆嗦嗦讲不明白。王奶奶苍老的大手轻拍我的肩膀，安抚道：“别急，
慢慢说。你睡了三天了。”“喝完粥再和奶奶讲吧！”她掀开开竹帘，端来一碗白粥。
“你刚醒来，吃不了油腻食物。”我望着王奶奶慈祥和蔼的面庞，忍不住落泪。
王奶奶“唉”了一下，不明所以:“奶奶我年纪大了，粥是做的不好，但也至于难过得哭啊？
”我摆手，急忙喝了一大口粥。“不是的，您做的太好吃了。我好吃得都要哭出来了。
”说着，我快速解决完粥，把粥当水，一饮而尽。王奶奶好笑地递来一张餐巾纸，
我擦拭完嘴角。稳了稳了心神，思考告诉王奶奶的几率胜算大不大？
王奶奶突然关上了卧室门。她急切地问我：“星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试探地问道：“王奶奶，你说什么呀？”她哎呦，“许欣欣老师还有村长啊！
”说到后面，她的音量陡然升高。我疑惑地看着她。之前我听爸爸耍酒疯说，
王奶奶和村长曾经是青梅竹马，两人还私定终身，
到最后好像是因为王奶奶被王大爷破了身子，这才不得已嫁给王大爷。王奶奶见我不说话，
语气越来越激烈：“星星你千万不要装傻充愣啊？那是两条人命！”我动了动嘴唇，
把真相告诉了她。我边说边观察王奶奶的表情变化，她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悲伤，
直到最后的释然。“死了好啊，死了好啊……”她喃喃道。我恳求王奶奶帮忙，
叫她去村长家报警。村长家有村里唯一一台电话亭。王奶奶摇头拒绝了。她告诉我，
许老师的尸体找到了，就在村长家的猪圈里。尸体被猪当做饭菜啃食了，
两条腿、两只手臂吃了，内脏也被吃了，只有一张红润的嘴唇完好如初。07我听后，
想起许老师叫我名字的一幕。我曾经问过许老师，对我特殊，是因为我们都叫星星吗？
许老师温柔地摸着我的头发，我从小营养不良，发质差，发根发黄。
我从村里搭建的教师宿舍拿来一瓶洗发液，她告诉我，每天晚上洗头挤出一点，
过一个月就能和她的头发一样，轻飘飘的，随着风飞舞。我懵懂地接过洗发液，
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她终于开始回答我了，她抬头望天，天色昏黑，露出点点星光。
“我是村里的老师，老师不会对任何人特殊。”她话锋一转，“但是老师喜欢亮晶晶地，
挂在天边的星星。”我高兴地“嗯”了一声。虽然后面我的洗发液都被我爸用光了，
我一次都没有用过。我却记住了那天夜里许老师说过的话 。我并非特殊。她喜欢星星。
我是星星。我是特殊的。08王奶奶还还告诉我许老师葬在后山的某处大树底下，
而村长因为侵犯我，没有资格下葬，随意丢在某处湖里，那湖连着后山，
和许老师的坟墓很近。我求王奶奶放我出去，我要去祭拜许老师。王奶奶没有同意，
她说现在满村都是我的风言风语，我贞洁没了，名声也臭了。我晕倒的时候，
王奶奶提出让我寄宿在她家，避一避风头。我爸答应了。“你要是现在去后山，被人看见了，
男的会羞辱你，女的会议论你。”王奶奶打开窗户，透过这条缝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