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和三年秋，雁门关外的第一场雪来得格外早。
沈清澜拢着白狐裘立在檐下，看着庭中西府海棠在风雪中簌簌发抖。
贴身丫鬟捧着鎏金手炉追出来："小姐仔细冻着，昨儿咳了半宿……"话音未落，西南角传来瓦片轻响。
沈清澜按住腰间软剑，青玉剑柄沁着温润的凉。
三更梆子刚敲过，巡夜家丁的脚步声往东边去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手炉塞给丫鬟："去把地龙烧旺些。
"海棠枝桠在风中划出凌厉的影，一抹玄色衣袂倏忽掠过墙头。
沈清澜足尖轻点，月白裙裾扫过积雪，软剑出鞘时带起清越龙吟。
黑衣人在回廊转角被截住。
剑光如练，挑开对方蒙面黑巾的刹那，沈清澜呼吸一滞。
竟是个女子——眉似远山含黛，眸中淬着塞外寒星，右眼尾一点朱砂痣艳得惊心。
更奇的是，这刺客手中弯刀镌着契丹符文，刀脊七枚倒刺却分明是宋军匠作监的手艺。
"好俊的身手。
"黑衣人轻笑，嗓音像是浸过幽泉的冷玉。
她反手拔出弯刀，刀身映着月色泛起血光。
沈清澜瞳孔微缩。
这刀法起势竟与沈家枪有三分相似，只是多了塞外的凌厉。
软剑缠上弯刀时溅起一串火星，震得她虎口发麻。
"姑娘夜闯将军府，就为赏这庭中雪景？
""若我说是为取沈继渊项上人头呢？
"黑衣人旋身避开剑锋，弯刀贴着沈清澜脖颈擦过，削落几缕青丝。
沈清澜突然撤剑后退，任由刀锋抵住心口。
她望进那双寒潭般的眸子，竟在其中窥见一丝迟疑："家父半月前便赴幽州督战，姑娘这消息未免滞后。
"弯刀几不可察地一颤。
就是现在！
软剑如银蛇吐信，瞬间绞住弯刀。
沈清澜左手翻出袖中短刃，却在触及对方肩头时陡然收势——方才缠斗间她看得真切，这女子右手虎口有层薄茧，是常年握笔而非握刀之人。
"你是读书人？
"剑尖抵住黑衣人咽喉，沈清澜蹙眉问道。
回应她的是骤然响起的梆子声。
黑衣人趁机掷出烟雾弹，青烟腾起时，沈清澜只来得及扯下她腰间玉佩。
羊脂白玉上雕着团窈窕的云纹，背面用契丹小字刻着个"萧"字。
三更天的更鼓声中，将军府外三里处的破庙里，萧云倚着斑驳的神像喘息。
肩头伤口渗出的血将夜行衣染得更深，她却望着掌心的东西出神——方才近身时从沈清澜发间顺走的玉簪，此刻正幽幽泛着暖意。
簪头雕着半开的莲，花瓣上细细刻着梵文《金刚经》。
萧云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她在上京护国寺见过同样的雕工。
当时住持说，这是宋地匠人为超度雁门关亡灵所制。
瓦罐里煨着的金疮药咕嘟作响，萧云扯开衣襟上药时，锁骨下方狰狞的烙痕隐隐作痛。
这是辽国暗卫营的狼头刺青，三年前烙下时，南院大王说这是"忠心的印记"。
破庙外忽起马蹄声，萧云闪身藏进神龛。
透过裂缝望见一队辽兵疾驰而过，为首者马鞍旁悬着的，正是与沈清澜手中一模一样的契丹玉佩。
"原来是你……"她摩挲着玉簪轻笑，眼底泛起血丝。
十二年前雁门关外那场大火又席卷而来——母亲将她塞进水井时，腕间的银镯触感冰凉，与今夜沈清澜的玉簪温度如出一辙。
将军府书房内，沈清澜盯着案上的玉佩出神。
烛火将契丹云纹映在纱帐上，恍惚化作那人眼尾的朱砂痣。
她展开大宋北境舆图，指尖划过雁门关外那片焦土——父亲曾说，宣和元年宋军在此焚毁十七个契丹村落。
窗棂突然轻响，一支羽箭破空而入，箭簇上系着素笺。
沈清澜展开时嗅到淡淡的苏合香，纸上寥寥数字力透纸背："三日后子时，取尔父命。
"字迹清峻，转折处却洇开墨渍，仿佛书写时笔锋久滞。
檐角积雪簌簌而落，沈清澜将玉簪插入舆图上的幽州方位。
簪头莲花正卡在辽军粮道枢纽处，梵文刻痕与地图上的朱砂标记严丝合缝。
"萧姑娘……"她轻叩案几，看着更漏将尽。
破晓时分，第一缕晨光穿过玉簪，在墙上投出朵绽开的莲，花心处正是辽国上京城门的位置。
沈清澜拢着白狐裘立在檐下，看着庭中西府海棠在风雪中簌簌发抖。
贴身丫鬟捧着鎏金手炉追出来："小姐仔细冻着，昨儿咳了半宿……"话音未落，西南角传来瓦片轻响。
沈清澜按住腰间软剑，青玉剑柄沁着温润的凉。
三更梆子刚敲过，巡夜家丁的脚步声往东边去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手炉塞给丫鬟："去把地龙烧旺些。
"海棠枝桠在风中划出凌厉的影，一抹玄色衣袂倏忽掠过墙头。
沈清澜足尖轻点，月白裙裾扫过积雪，软剑出鞘时带起清越龙吟。
黑衣人在回廊转角被截住。
剑光如练，挑开对方蒙面黑巾的刹那，沈清澜呼吸一滞。
竟是个女子——眉似远山含黛，眸中淬着塞外寒星，右眼尾一点朱砂痣艳得惊心。
更奇的是，这刺客手中弯刀镌着契丹符文，刀脊七枚倒刺却分明是宋军匠作监的手艺。
"好俊的身手。
"黑衣人轻笑，嗓音像是浸过幽泉的冷玉。
她反手拔出弯刀，刀身映着月色泛起血光。
沈清澜瞳孔微缩。
这刀法起势竟与沈家枪有三分相似，只是多了塞外的凌厉。
软剑缠上弯刀时溅起一串火星，震得她虎口发麻。
"姑娘夜闯将军府，就为赏这庭中雪景？
""若我说是为取沈继渊项上人头呢？
"黑衣人旋身避开剑锋，弯刀贴着沈清澜脖颈擦过，削落几缕青丝。
沈清澜突然撤剑后退，任由刀锋抵住心口。
她望进那双寒潭般的眸子，竟在其中窥见一丝迟疑："家父半月前便赴幽州督战，姑娘这消息未免滞后。
"弯刀几不可察地一颤。
就是现在！
软剑如银蛇吐信，瞬间绞住弯刀。
沈清澜左手翻出袖中短刃，却在触及对方肩头时陡然收势——方才缠斗间她看得真切，这女子右手虎口有层薄茧，是常年握笔而非握刀之人。
"你是读书人？
"剑尖抵住黑衣人咽喉，沈清澜蹙眉问道。
回应她的是骤然响起的梆子声。
黑衣人趁机掷出烟雾弹，青烟腾起时，沈清澜只来得及扯下她腰间玉佩。
羊脂白玉上雕着团窈窕的云纹，背面用契丹小字刻着个"萧"字。
三更天的更鼓声中，将军府外三里处的破庙里，萧云倚着斑驳的神像喘息。
肩头伤口渗出的血将夜行衣染得更深，她却望着掌心的东西出神——方才近身时从沈清澜发间顺走的玉簪，此刻正幽幽泛着暖意。
簪头雕着半开的莲，花瓣上细细刻着梵文《金刚经》。
萧云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她在上京护国寺见过同样的雕工。
当时住持说，这是宋地匠人为超度雁门关亡灵所制。
瓦罐里煨着的金疮药咕嘟作响，萧云扯开衣襟上药时，锁骨下方狰狞的烙痕隐隐作痛。
这是辽国暗卫营的狼头刺青，三年前烙下时，南院大王说这是"忠心的印记"。
破庙外忽起马蹄声，萧云闪身藏进神龛。
透过裂缝望见一队辽兵疾驰而过，为首者马鞍旁悬着的，正是与沈清澜手中一模一样的契丹玉佩。
"原来是你……"她摩挲着玉簪轻笑，眼底泛起血丝。
十二年前雁门关外那场大火又席卷而来——母亲将她塞进水井时，腕间的银镯触感冰凉，与今夜沈清澜的玉簪温度如出一辙。
将军府书房内，沈清澜盯着案上的玉佩出神。
烛火将契丹云纹映在纱帐上，恍惚化作那人眼尾的朱砂痣。
她展开大宋北境舆图，指尖划过雁门关外那片焦土——父亲曾说，宣和元年宋军在此焚毁十七个契丹村落。
窗棂突然轻响，一支羽箭破空而入，箭簇上系着素笺。
沈清澜展开时嗅到淡淡的苏合香，纸上寥寥数字力透纸背："三日后子时，取尔父命。
"字迹清峻，转折处却洇开墨渍，仿佛书写时笔锋久滞。
檐角积雪簌簌而落，沈清澜将玉簪插入舆图上的幽州方位。
簪头莲花正卡在辽军粮道枢纽处，梵文刻痕与地图上的朱砂标记严丝合缝。
"萧姑娘……"她轻叩案几，看着更漏将尽。
破晓时分，第一缕晨光穿过玉簪，在墙上投出朵绽开的莲，花心处正是辽国上京城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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