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答应你的第一个愿望再也实现不了了”许怀光在离开的最后时光看见了我发的消息。
“我希望，许怀光平平安安”在我18岁那年，许怀光似乎回来了，
他重新陪我走过那高中三年。第一章 我的过往我叫沈悠，母亲生我的时候死于难产，
我一出生就没了妈，父亲也不待见我。有人说我是克星，欠了一条命。小学的时候，
同学说我用削尖的铅笔用力划奶奶的背，我哭得很伤心，奶奶抱紧我摇啊摇说“他们骗人，
我们悠悠最好了”父亲经常在外出差，每个月只是打钱回来，但是没关系我有奶奶。
九岁那年的一天夜晚电闪雷鸣，外面狂风暴雨，我躺在床上听奶奶讲故事。
突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踹门声，我家是老款的铁门，声音特别大。奶奶说她去看看，
我很害怕，心里不踏实，所以我紧紧跟在奶奶背后。外面的踹门声夹杂着暴雨一直没有停歇，
奶奶谨慎地问了句“是谁呀”“是我”我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是爸爸。奶奶也听出来了，
她的话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好好好，妈给你开门”奶奶急切地打开门。
我看见了一张陌生的脸，脸色苍白，嘴边满是胡茬，眼睛布满红血丝。
我不得不承认他是我的爸爸，他浑身都湿透了，手上带着血，还拿着一根手腕大小的长木棍。
爸爸眼神凶狠地扫过我们，然后环顾这个家。家中置办很简陋，
爸爸工资不高而且工作并不稳定，总的来说我家很穷。
奶奶还在楼梯下圈了一小块地用来养鸡，家里有时候还会有没扫干净的鸡屎。
外面响起了一声巨雷，几乎照亮了整片天空，我看见爸爸的脸白得像一张纸。
鸡被吓得叫了几声，爸爸跟疯了一样拿着木棍冲过去，对着鸡圈一顿打，鸡四处乱飞。
奶奶过去想阻拦被爸爸一手推倒在地，我跑去奶奶身旁，奶奶扶着腰脸色痛苦。我不敢说话，
也不敢叫这个人爸爸。鸡全被打死了，血流了一地。奶奶害怕又关切地问“孩啊，你怎么了，
跟妈说说好不好”爸爸像是终于记起了我们，停了手里的动作，看着我们一老一小，
一个跌坐在地上，一个蹲着。他大吼道“告诉你能有什么用，你们能给我钱吗，
还不是靠我养着”他拿着棍子冲了过来，面色阴沉，他朝着我们举起棍子。我护在奶奶前面，
泪水流了出来，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我已经没有妈妈了，
你也要杀死你的妈妈吗”爸爸猛地把棍子挥向一旁的灶台，
锅碗瓢盆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近乎癫狂地砸着家里不多的家具，
翻找着家里值钱的器物，不停地怒吼道“给我钱，
快给我钱”“你们到底有什么用”爸爸每个月寄回家里的钱不多，仅够生存，
前两个月都没有寄钱回来，所以家里已经没有钱了。他把家里砸了个稀巴烂，
然后认命似的跑了出去，跑进暴雨里。我听见他踢踹街道邻居门的声音，
用木棍砸碎了他们的玻璃窗，他又喊又骂。整条街慢慢亮了起来，有很多家开了灯。
我跑了出去，站在大雨中，看见爸爸刚从一家里出来，手上拿着很多钱。他恶毒地看着我，
好像我才是什么坏东西，我被吓得身体一抖。他又砸开了一家门闯了进去。
这次我听到了宋阿姨的叫喊声和宋佳佳哭泣的声音，我着急地跑过去，看见宋阿姨摔在地上，
上衣凌乱，大腿处插着一把水果刀，鲜血直流。宋叔叔并不在家。
“快打120”我冲着宋佳佳大喊。她对着我嘶吼道“滚啊，
你和你爸都滚出我家”爸爸一把推开我，跑到大马路上，
他对我说“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畜生，为什么要活着”我的头重重地撞到门上，摔倒在外面。
马路上一辆大卡车急速行驶，我看见爸爸被撞飞了，倒在血泊中，雨水冲刷着他的尸体。
爸爸死了。120和110一起来了，是奶奶亲手报的警。我跪坐在地上，
小心地捡着那些带着血的钱。后来我把钱洗干净，想还给他们，但是他们说那钱是脏的，
不敢要。于是我在笔记本上挨家挨户的打了欠条，我现在太缺钱了，奶奶还伤到了腰。
再后来，警察说爸爸那日是出差是受到了有钱人的欺负和侮辱，他受不住刺激发疯了。
有钱人会赔我们很大一笔钱的。我已经不在乎了，我又欠了一条命，还欠了很多人的债。
街上的人都开始对我们冷眼相待，尽管奶奶一直对他们赔着笑脸。我一点都不在乎，
我只想奶奶好好的。奶奶叫我发奋读书将来离开这个地方，我说“好，
高考后我们就去另一个城市”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受尽了白眼和不待见，小学，初中，
宋佳佳一直挑唆同学孤立，欺凌我，传播我的恶闻。关于那个雨夜的一切，都被扩散开来。
从此我“声名远扬”。但是我没有反抗，因为我明白，那是我欠他们的。
第二章 许怀光我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今天是我第一天去报到。
宋佳佳和她的几个好姐妹跟我在同一个班，我们因为座位问题又出现了矛盾。她不想和我坐，
我旁边空了一个座位，她们三人挤作一团。我今天遇到一个奇怪的男生，他长得又高又帅，
性格阳光开朗，是从一班的转过来的，叫许怀光。初次见面的时候，
他身后后带着秋日温暖的阳光，喘着气站在门口，
却认真地对老师说“沈悠的身边不是没人坐，
是我叫她帮占了位置”我很疑惑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他笑而不答，只是说我的名字很好听。他说，我们是朋友了。之后的一段时间，
我依旧保持着我上学时的习惯，对身边的事不闻不问。我不喜欢集体活动，不喜欢体育课，
也不喜欢小组作业，因为我总是一个人。许怀光总是喜欢凑上来，带着他的朋友，
在我站在角落的时候。他对我嘘寒问暖，分享生活趣事，还在学习上给予我适当的帮助。
他说“沈悠，你不要总是皱眉了”我没有放在心上，对他既不亲近也不刻意疏远。他成绩好，
家境好，性格好，他身边总有这么多人，自然不会缺我一个朋友。
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忘了我吧，毕竟我哪都不好，还是一个很无聊的人。开学军训，
夜晚的时候，教官组织我们玩了游戏，男女手拉手围成一个圈。我站在女生的最旁边，
身旁的那个男生不愿意拉我，圈就在我这里断开了。许怀光绕过很多人，
笑吟吟地走过来说“我来，我最喜欢牵女生的手了”男生开玩笑骂他渣男，耍流氓。
他没有说话只是向我伸出了手。我握上去，感受到手心一片温暖。好奇怪，
他总是在我处境尴尬的时候出现。自由活动时间，
我坐在地上独自面对着万家灯火和夜空中寂寥的星。学校操场很大容得下很多人嬉笑打闹，
可惜在许久之前，我就融不进这很多人里面了。我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这个学校里除了许怀光，没人会主动向我走来了。
他把我介绍给他的朋友，我笨拙地笑着一一打着招呼。他却说“沈悠，
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
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了”许怀光笑起来嘴角处有两个浅浅的笑窝。
我的心飞快地跳了好几下，好像是要让我感受到什么。放寒假了，我照例去打零工，
偿还债务。我洗碗，摇奶茶，发传单，扫大街，什么活都干。许怀光说要来找我玩，
我拒绝了，我不想让他看见我这副模样。我们家离得不算远，碰巧的是我竟一次也没遇到他。
终于发工资了，我把钱整齐地放到信封里，敲响了邻居家的门。王婶打开了门，提着一桶水，
看上去正准备出门浇花。我双手把钱呈上去，脊背微弯说“王婶，这是我欠你们的钱，
对不起”她斜眼看着我，上下打量说“都说了不要你的钱，
谁知道怎么来的”我解释道“这是我打零工攒的，是干净的钱”她讥笑地说“你走吧，
不清不楚的钱我可不敢要”我的心被刺痛了，却还试图冷静地为自己辩驳。
王婶不耐烦地将水往地上泼，我的鞋子湿了，大冬天里很冻脚。她泼完便重重地关上了门。
我小心地把钱放在门口干净的地方，躲到了一旁的灌木丛里，远远地看着。
我的脚快要冻麻了，还是没能等到她再次打开门。就在我打算离开的时候，
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也是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许怀光走上前去，轻轻敲响了门。
“不是都让你走了吗，你有病吧还敲”我听见王婶骂了一声，猛地打开了门。
许怀光背对着我，挡住了我的视线。他说了很久，一边说还一边拿出手机给她看些什么。
王婶最后收下了我的钱。我的心如坠冰窖，双脚已经没有知觉，行尸走肉般的回了家。
我埋怨他多管闲事，更害怕他知晓我不堪的往事远离我。
新年时他给我卡零点发了祝福和红包，说是新的一年讨份福气。我鬼使神差地关上了手机，
没有回复。新学期我们将进行选科考试，我分到了非本班考场。刚考完数学，
我支着头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仍纠结着最后一道大题。走廊里的脚步声打乱了我思考的节奏，
突然我的脸上贴上一片冰凉。我以为是有人恶搞，伸手抓了过去。许怀光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似乎是没想到我会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我也没想到会是他。我淡淡的松了手，
他把饮料塞进我的手里。是茉莉花茶，我最爱喝的一个口味。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说“沈悠，
考试顺利”他站在窗外看着我笑，我保持缄默。快到时间了，他拉了窗帘，
走时还不忘嘱咐一句“不要紧张”我掀开窗帘一角，窗外的阳光直射进我的眼睛里，
有些难受。我刚才丝毫没有注意到，许怀光站的位置，正好替我挡下了所有刺眼的阳光。
他笑起来的样子，比阳光更加耀眼。第三章 徘徊成绩出来了，
我理科考得不是很好年级里排50名，而文科是第二名。许怀光是理科第一名，
他比想象中的更厉害些。我顺势选择了文科，和他作别。许怀光没有挽留也没有劝说。
那天下午，他帮我搬着书上了四楼。在夕阳西下的黄昏中，他低头问我“沈悠，
分开后会想我吗”会的，我心里想，却不敢回答。
我听见自己干巴巴的说“我们的缘分太浅了，好自为之吧”离开了许怀光，
我生活重新回到了一条平直的线上。春季校运会开始了。
体委突然通知我让我准备一下1500米。我愣住了，我没有报名。宋佳佳不屑的看着我，
翻了个白眼。我明白了，可是为时已晚，报名表已经上交给体育室了。烈日当空，
我站在1500的起跑线上，心里特别没底，双腿微微颤抖。枪声响起，我脑子一片空白，
身体机械般的跑了出去。由于营养不良，我自幼身体就不是很好，
刚跑了八百米就感觉体力不支,渐渐落到了后面。我喘着粗气，喉咙里似乎有血味，
很想咳嗽。我瞥见宋佳佳和她的朋友站在一旁，十分得意的看着我，准备看我笑话。
我咬紧牙关，攥紧了拳头，费力地向前跑。许怀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他的声音传来，像一阵清凉的风“沈悠，跟着我，一二，一二，调整呼吸，
迈开步子”“你可以的”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冲过了终点线，也看不清是谁接住了我。
只记得我脱力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我趴在宽大的背上，听见那人大声喊着“请让一下，
麻烦让一下”我知道是许怀光。意识再回笼的时候，我躺在学校医务室的床上，
许怀光站在一旁认真地听校医说些什么。看见我醒了，他拿着一杯温热的葡萄糖水走了过来。
我慢慢坐起来，身体酸痛，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喝了下去。“沈悠，你特别棒，
但是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逞强了”许怀光看着我言辞恳切。“好”我应了下来，
没有多做解释。“许怀光，谢谢你”我向他的眼睛，认真说。后来从他朋友口中我才知道，
许怀光那天刚跑完1500，就马上赶过来陪着我跑。晚上，
我手机里出现了很多关于选理科比文科好的搜索。我思考着，是否我的理科成绩也不算太差，
还有两年多我能赶上来的。第二天，我去了一趟教务处，我决定选理科了。教务室里，
老师严肃地问我是否真的想好了。我郑重地点了点头，所幸现在课程落下的还不算太多。
老师说我还是回原来那个班，我心里有种如释重负的喜悦。外面有人敲门，许怀光进来了，
他手里竟也拿着张转科申请表。我们三人都愣住了。是老师先开的口，
率先打破平静“许怀光，你别跟我说你要转文科，
你文科才考多少分你心里没点数吗”“你把沈悠带回你们班，
想都不要想转科这件事”许怀光一下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连忙答应道“好勒，
好勒，老师我这就滚”我们并肩走下楼，许怀光开心的说“沈悠，我旁边的位置还空着，
你还做我同桌吧”他这样受欢迎的人，旁边竟然还没有坐人。“好”我点了点头，
试探着问道“你为什么突然想学文科了”他脚步顿了一下，笑着回答“不是突然啊，
我一直觉得自己很有文学天赋，不信我给你吟诗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惘然”我沉默地走着，没有再说话。我又回到了二班，回到了许怀光的身边。
他的朋友都很欢迎，说保证这个班没有人会欺负我。许怀光把他的课本和笔记都给我看，
说我有任何不懂的都可以问他。不同于他本人的嘻嘻哈哈，他的字迹是清秀工整的，很漂亮。
我以为我会这样安稳地度过接下来的时光，
直到有一天——我看见有一个陌生的男生来找许怀光，让他出去一趟，
说话间目光还总是瞥向我。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偷偷跟了出去。我躲在暗处，
听见了宋佳佳和许怀光的谈话。“你就是许怀光啊”“嗯”“你是喜欢沈悠吗”我的心一紧。
“喜欢，但是管你什么事”“哈哈哈哈，你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我劝你还是先好好了解一下，然后趁早离开吧，要不然……”我听不下去，跑开了。
但那里的对话还在继续。“够了，你没资格对她评头论足，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自有判断”“拭目以待喽”……许怀光回来了，他没跟我说话。我低头写着作业，
强忍着不去看他。接下来几天，他似乎都在挣扎着什么，对我欲言又止。
许怀光一副很忙的样子，总往外跑。我的心一点点冷下来，我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第四章 重新活过一天中午，我吃好饭回到班上，发现我的桌子上有张小纸条。
体育课小树林见。落款是宋佳佳。我心神不宁，后面几节课都没认真听，静静地等待着凌迟。
终于到了最后一节体育课，我躲开许怀光的视线径自走去了小树林。
宋佳佳和她的几个朋友站在树荫下。我走过去，停在她几步之外，站在阳光里。“沈悠啊，
我妈妈病情又加重了”她扯着嘴角说，脸上带着明显的泪痕。“她已经开始胡言乱语，
逐渐认不清我是谁了”我的心一阵阵的痛，说出口的全是没用的对不起。
她看着我扭曲地笑了起来。“真好啊，现在都有人喜欢你了，就是不知道他知道你的过往后，
是觉得你可怜还是晦气”“欺负了你这么多年，今天做个了断吧。
毕竟我妈妈清醒时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希望我放下过去的恨”宋佳佳说话的语气又轻又缓。我攥着拳头，指甲快要嵌入手心，
安静地听着。“这样吧，你给我们五个人把鞋带系好，
我就原谅你”她的朋友都带着不友好的笑容看着我。我别无选择，走到宋佳佳面前蹲了下来。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在我系鞋带的时候故意摇晃着脚。系上的鞋带又被她抖开。
其余四个人如法炮制，甚至有人故意踩我的手，虚伪的说着“不好意思”我系了很久，
以至于眼前有点发黑。好不容易系完，却又听见宋佳佳说“我的鞋带又松了，
你刚刚没系紧”我蹲下来，看见鞋带绑得好好的。她突然用力一推，我跌倒在地上，
左手狠狠摩擦着不平整的水泥路。一如七年前的那个雨夜，父亲将我用力地推倒在地。
“我不会原谅你的，我妈妈的抑郁症和腿疾都是拜你爸爸所赐，我原本可以享受着父母的爱，
快乐的度过这一生的”她顿了一下，继续说“我恨你，
只是现在我不想看见你了”宋佳佳的朋友拍着她的背走了。
我听见她们讥讽的说“沈悠这个名字真不好，她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才让她们家油尽灯枯”我撑着地站起来，呆呆地看着自己流着血的手掌。这一瞬间，
我真的很想流眼泪。我不怨她，她也是受害者，我只是有点委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只是出生了，在一个普通的一天，一个普通的家庭，
过去的十几年里我从来没有一刻拥有过幸福美满的生活。我一点一点地咽下苦水，
喉咙一紧像是被人掐住，我微微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来。“沈悠”许怀光在叫我。
“你别过来”我压住喉咙里的哽咽。“你没事吧”他问道。“你都知道了？
”我试图保持冷静。“对不起”我听见他说。我心跳漏了一拍，感觉快要喘不上气，
眼眶中再也盛不住这么多泪水，不自觉滑下来。“对不起，
我不该私自打听你”我背对着许怀光，急促地呼吸着。“沈悠，这不是你的错，
这些年你承受的已经够多了，别忘了自己也是受害者”“人的共情力是有限的，
如果我都能感受到你的痛苦，你的心早就已经遍体鳞伤了”许怀光顿了一下，
似乎在调整情绪。“现在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哪怕能让你好受一点点”我不敢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不想让他看见我如此脆弱的模样。
“许怀光，你站在原地，然后闭上眼睛”我轻声说。“好”我转过身，
看见许怀光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站在暖阳下，微风吹动他的头发，
身旁的枯树叶子扑簌簌地落下。我们之间保有着一小段距离，
明媚的阳光洒在上面铺就了一条黄金大道。我慢慢地走过去，他静静地等着我。走到他面前，
我看见他的睫毛细微地颤动。我克制地拥抱了一下他，他的身体笔直得像一棵大树。
许怀光呼吸一滞。“对不起”我喃喃道。我此刻太需要一个依靠和一个感情寄托了。
许怀光闭着眼一动不动，任由我抱着他。良久，他伸手接住一片叶子，低声说“沈悠，
枯死的树尚能长出新芽，
你为什么不能重新活过”“放过自己吧”许怀光带着我去医务室包扎了伤口。
他的两根手指轻轻揉了揉我的眉头。我不解地看着他，却听见他认真地说“沈悠啊，沈悠，
省点担忧吧”爱与恨真是世间最奇怪的东西。有人隔岸观火，说我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也有人愿意花时间了解我，让我省点担忧。周一那天早上，许怀光照例在主席台上发表讲话。
他今天的主题是“父母的罪过，是否该由孩子承担”我下意识地看向他，他冲着我温暖一笑。
他的演讲慷慨激昂，台下掌声不断。有两句话很吸引我。
他说“爱尚且不能在血肉中得到完整的延续，
为什么罪与恶可以”“痛苦或许会将我们困在原地，但每个人都仍有权利，
选择重新拥抱自己的人生”少年动听的声音像一缕缕春风，吹过我荒芜的心头。
父亲从未陪伴过我的童年，却留给我怀着无尽痛苦的余生。
我突然觉得宋佳佳最后的话说得没错。我不会原谅你，我也还恨着你，
只不过我不愿意再见你了。每一次想起你，都是我对痛苦的又一次回顾。
第五章 他的爱又是一年暑假，我拼命似的连打了两个月的暑假工，平均每天睡五六个小时。
白天黑夜连轴转，空余时间就学习和照顾奶奶。我终于攒够了钱，
又一趟一趟艰难地把钱还上。都还清了，现在我终于谁也不欠。我的灵魂重获自由。
如果许怀光是我幽暗世界里的一道光，那么，我现在终于可以坦然地站在光里，
不用再害怕光会照出我的阴暗面。满身枷锁的十六岁，我想做无拘束的风。
高二开学正逢学校校庆，每个班出一个节目，我们班分到的是任选歌曲。
同学们都说用电脑抽签决定人选，这样比较公平。白板上很多名字滑动过，
最后戏剧性的在我的名字那里停了下来。“还没听过沈悠唱歌呢”刘景和带头起哄。
“是呀是呀，这下大家可以期待一下了”文艺委员笑着说，轻拍了一下我的肩。
我几乎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从小到大都是埋头死读书，也没有上台表演过。
这对我来说是一份挑战，更多的是对未知的害怕。许怀光敏锐的感知到我的情绪，
看向我问道，“有困难吗，需不需要我的帮助，
我可是情歌小王子”刘景明给了他一巴掌“你装什么，情感小王子可是我的称号，
我给温叶庭唱的歌还少吗”温叶庭面露歉意，伸出手来把坐在桌上捣乱的人拉走了。
我听见他温声说了句“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