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雾面裂痕浴室的瓷砖缝里渗出的寒意爬上脊背时，
林小辞正盯着镜面上的月牙形刻痕发呆。水蒸气在玻璃表面凝结成细小的珍珠，
她用食指划过冰凉的镜面，那道浅紫色的身影又出现了——发梢滴着水，
校服袖口洇出深浅不一的紫，像朵开败的鸢尾花。“辅助线应该画在这里。
”姐姐的指尖在雾气中勾勒出平行四边形，腕骨处的淡褐色胎记随着动作时隐时现。
小辞的右耳突然刺痛，电梯井里的风声又开始在耳蜗里震荡，她猛地攥紧浴球，
卡通海豚的眼睛在指缝间扭曲成诡异的弧线。镜中人影顿了顿，指尖移向镜面右下角的刻痕。
那是十二岁的林小满用发卡划的，三年前搬家时，小辞执意要撬下这面椭圆镜，
任由锋利的玻璃边缘在掌心留下三道血痕。此刻小满的手指正沿着凹痕摩挲，
淡紫色的校服突然变得透明，
露出里面印着星星图案的白色背心——和小辞昨晚晾在阳台的那件一模一样。
“数学作业写完了吗？”小满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辞这才注意到洗手台上摊开的作业本，第37页的几何题空白处，
不知何时多出一条铅笔画的虚线，笔尖压出的纸纹清晰得可怕。水珠顺着镜框滴落，
在地面砸出细碎的响声。小辞伸手触碰镜面，指尖传来的凉意让她打了个寒颤。
当手掌覆盖在月牙刻痕上时，镜中人影突然模糊，
只剩下自己左颊的洗发水泡沫在灯光下泛着虹彩。她慌忙抽回手，
指甲缝里卡着的镜面上的灰尘，竟呈现出淡紫色的荧光。
2 校徽里的微光升旗仪式的塑胶跑道被晨露浸得发亮，林小辞站在高二3班队列里，
掌心的校徽被捏得发烫。金属徽章背面嵌着的小镜面，是她上周从手工课材料里偷偷剪下的，
此刻正以57度角折射着阳光——这是物理老师说的最佳反光角度。
“同学们要关注心理健康……”校长的声音像隔着重雾，小辞盯着主席台上方的横幅，
视线却在微型镜面里搜索着。当教导主任的地中海发型被海风掀起边角时，
镜面里闪过一抹淡紫色，紧接着是气泡般的轻笑声：“假发歪了。”小辞猛地咬住下唇，
肩膀剧烈颤抖。前排的陈璐回头时，她正低头咳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校徽边缘的毛刺划破皮肤，血珠渗进镜面缝隙，
却在反光中映出半张熟悉的脸——栗棕色的自然卷，左眼下方的泪痣像颗坠落的星子。
放学后的实验楼后巷弥漫着铁锈味，小辞推开生锈的铁门，储物柜里的生物标本目录上，
昨天用蓝笔写下的“电梯按钮”旁，多了行淡紫色的字迹：“七巧板的第三块是直角梯形。
”纸张夹层飘出半片干枯的紫罗兰，花瓣边缘的锯齿状缺口，
和记忆中姐姐校服上的破洞分毫不差。她忽然想起事故当天，
小满口袋里装着的生日礼物——蓝黄相间的七巧板。那时小辞蹲在花坛边数蚂蚁，
数到第131只时，电梯间传来的巨响震落了头顶的紫藤花。等她跑到电梯口，
只看见散落在地的塑料碎片，其中一块的尖锐边缘上，粘着半片淡紫色的布料。
3 观测者悖论阁楼的灰尘在光束里浮沉，林小辞跪在纸箱前，
父亲的旧毛衣散发着樟脑丸的气味。儿童观察日志的硬壳封面硌得膝盖生疼，
1997年6月15日的记录让她瞳孔收缩：“小辞能准确区分正弦波和方波，
频率误差小于0.5Hz。”下一页的纸角被撕去，残留的纤维像道狰狞的伤口。
小辞指尖划过装订线，突然摸到凹凸的刻痕——那是用指甲划出的数字“1314”，
正是三年前电梯显示屏定格的数字。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右耳再次响起电梯井里的风声，
混着某种低频的蜂鸣。“在找这个吗？”小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辞转身，
看见镜中人影站在倾斜的阳光里，校服领口露出的锁骨处，有块月牙形的红痕。
她手里拿着本泛黄的相册，翻到的那页上，五岁的小辞正把七巧板拼成歪扭的房子，
旁边的小满笑得眯起眼，手腕上戴着串紫色的贝壳手链。“那天你在玩七巧板。
”小满的指尖划过照片，贝壳手链突然变成金属质地，“所以没看见电梯里的紧急按钮。
”小辞猛地吸气，记忆中被白雾笼罩的片段突然清晰——电梯骤降时，小满正把她护在怀里，
自己的右手却按在紧急呼叫键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相册突然掉在地上，
页脚露出张泛黄的收据。“超声波定位系统研发费用”的字样刺痛眼球，
付款日期是1997年6月16日，正是小满坠楼后的第二天。小辞浑身发冷，
视线落在纸箱最底层的金属盒上，盒盖上刻着的正弦波图案，
和日志里父亲画的示意图完全一致。4 光的折射角物理会考前夜，小辞趴在洗手台边，
圆规在草稿纸上戳出一连串破洞。镜面上的雾气又开始凝结，小满的身影逐渐浮现，
她正用指尖在雾面画抛物线，发梢滴下的水珠在镜面上形成完美的弧。“考虑空气阻力的话，
初速度需要修正。”小满的声音带着机械般的精准，“就像三年前的风速，3.2m/s，
东南偏南15度。”小辞的笔尖突然断裂，铅芯扎进指腹。她盯着镜面上的公式，
发现那些符号正在自动重组，最终变成串熟悉的数字——1314。
深夜的天台笼罩在薄雾中，小辞握着激光笔的手在发抖。
二十八层的高度让霓虹灯变成模糊的光斑，她蹲在当年小满坠楼的位置，
按照物理公式计算着仰角。当绿色光点落在对面商厦的玻璃幕墙时，
浑身的血液突然凝固——那个角度根本无法看到电梯间的转角，而三年前的监控录像里，
小满却像是对着某个不存在的窗口微笑。“你终于发现了。”小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小辞抬头，看见镜中人影站在防护栏边，校服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的右手小指缺失了最后一截，指根处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青白，
“他们用镜面反射制造了视觉盲区，就像你校徽里的小镜子。”激光笔从手中滑落，
坠地前的瞬间，小辞看见镜面上闪过无数碎片——每个碎片里都有个不同的小满，
有的穿着白大褂，有的戴着安全帽，还有的站在电梯里，指尖正按向紧急按钮。
最后定格的画面里，父亲站在实验室里，面前的显示屏上跳动着熟悉的正弦波，
旁边标注着：“意识投射系统测试中”。
5 声波共振实验生物教室的标本柜在暴雨中泛着冷光，小辞掀开第208页的牛皮纸，
干枯的紫罗兰突然发出荧光。全息投影在空气中展开，
显示的是1997年6月17日的实验室——父亲穿着白大褂，
面前的培养皿里漂浮着淡紫色的液体，旁边的示波器上，正弦波的频率正在急剧变化。
“当声波频率与大脑α波共振时，”父亲的声音从投影里传来，“可以形成稳定的意识载体。
”小辞认出那是母亲的录音，“小满的脑电波数据被完整保存，通过镜面反射的超声波，
她的意识得以在特定介质中显现。”投影突然闪烁，画面切换到电梯井内部。
潮湿的墙壁上安装着十几个圆形装置，正发出微弱的蓝光。小满站在电梯顶部，
校服袖口被金属边缘划破，露出下面机械般的关节——小辞猛地捂住嘴，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手臂，而是覆盖着仿生皮肤的机械义肢。“事故当天，
”小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次带着明显的电子音，“我掉进的不是电梯井，
而是实验室的声波共振腔。爸爸的实验成功了，但代价是……”她抬起右手，
机械关节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的身体被分解成量子态，只能通过镜面和你们相见。
”小辞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标本柜。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每片都映出不同的场景：母亲在病房哭泣，父亲在实验室疯狂敲击键盘，
还有个穿着白大褂的小女孩，正在调试超声波装置——那是七岁的自己，
手里拿着蓝黄相间的七巧板。6 镜像方程式实验楼顶层的铁门被狂风撞开时，
小辞终于看清了墙上的公式——那是用淡紫色荧光笔写的镜像方程式，
每个符号都在散发微光。父亲的日记本摊开在地上，
最后一页写着：“1997年6月17日，意识投射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