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爱我的夫君数年,可是他心里一直藏着另一个女子,对我很是冷淡。后来,
我为了他心爱的女子,死在了刺客的刀下,他却发了疯……赵淞和我成婚后,
冷淡比从前更甚一些。我替他更衣时候,总能看见他眉目间的倦怠和冷漠。成婚一月后,
他便很少回府中过夜。“近日边关战事吃紧,淮启多是被圣上留宿商榷了。
”祖母是这样安慰我的,淮启是夫君的表字。我心中酸涩,仍要扯出一抹笑,
其实我心中明白得很,赵淞根本就不想娶我,只是父命难违,又恰好到了不得不成婚的年龄。
喂祖母喝了药又睡下,屋里头已经挑起了灯,金盏在门口举灯,待我理好披风系带,
她才低声告诉我:“公子已经在房中等候。”我愣了愣,回去的步伐比往常更急促一些。
还未入院子,就瞧见赵淞身边的郜吉安候在门口,走到近处他才弯腰屈膝:“夫人安好。
”我微微颔首,进了屋子。屋中烛火摇曳,颀长的身影倚在案边,正奋笔疾书,
我不敢出声打扰,只将披风递交给金盏,便去往净房洗漱,倒不是我胆小,
只是从前每每我制造出声音,他总会用他那双无情冷漠的眼眸注视我,
仿佛在等我主动承认错误,我从来喜欢同金盏那样可人随和的相处,
不曾知道该如何回应他那眼神,故只能尽量避免。待我换好寝衣出来,
屋子里只剩昏暗的烛火寂寥地灼烧着,赵淞已不知去向。我有一瞬间茫然,
下一刻金盏将门推开些:“夫人,公子受急召回宫,说是要在那留宿几日。”我了然,
赵淞如今是圣上亲封威勇大将军,再加上战事频发,定是处处需要赵淞的协助,
忙一些也是应该,兴许这一月能完整合眼一夜的时光都不多,更别提记起我这个新婚妻子了。
我心中替他开脱,只手还是不由自主捂住了心口,我告诉自己,赵淞并是不讨厌我,
只是太忙。直到我随赵父进宫探望,瞧见冰天雪地中,赵淞与白娘子并排而立,
望着外头的雪景眉眼柔和,那样的柔和从未在我面前展露,我痴痴地望着,
当赵淞的目光投向我时,我慌乱地转过身,心中犹如被数千只细虫啃噬,难受地想落泪。
我不停地告诉自己是看错了,赵淞与白娘子并无不恰当的关系,赵淞也不会……真的不会吗?
那一日赵淞罕见地请命回府,偶尔爆裂的烛火并不能缓解我与赵淞之间僵冷的气氛。
他总喜爱在睡前看书,当晚却没有动书案上的书,而是早早地洗漱了在床边端坐。
等我给祖母喂完药回到房中,便看他正拿着我未绣完的绢布仔细打量,
鸳鸯戏水才堪堪绣完一双翅膀,模样拙劣得很。我顾不得害羞上前夺了过来,交给金盏,
声音带些生硬,“下次可别将东西落在这里了。”我说得磕绊,也不知他听出来没有。
见我面色不虞,赵淞只沉默不语地上了拔步床,直到我洗漱完也没有再说一句,
但等金盏盖了烛灯之后关上门,在黑暗中我能感受到赵淞的抚摸。
那是他自成亲那夜之后第二次碰我。我自是高兴的。第二日我被窸窣声吵醒,
转头看见正在穿衣的赵淞,下意识展露笑颜,赵淞却抿了抿嘴朝外头走去,一言不发。
我的笑容凝固了,昨夜的温存再一次被眼前的冷漠推翻。
我幼时便喜欢在祖母院子里的古树下歇息,与赵淞成婚后本搬迁了出去,但赵淞久不归宿,
祖母又恶疾缠身,我便再一次搬回了芳泽院,为祖母侍疾。祖母礼佛,
屋子里总是点着浓浓的檀香,幼时我最喜欢嗅这味道,最近却有些反感。
祖母午睡时候我便带着金盏在古树下摆了一张塌子,时值春夏之交,蚊虫甚少,
树荫下也甚是惬意,金盏将瓷杯递与我,里头泡了往日我常喝的枸杞红枣。
浓密的树叶被清风吹拂,偶有几缕柔光乍现在我眼前。我与赵淞已完婚半年,
这半年里他回来留宿的日子屈指可数,尽管忙得这样焦头烂额,还是被敌国攻下了三座城池,
圣上大怒,接连贬谪了好几名高官,唯独赵淞,只升不降。最近去给公爹请安时,
总能听到他唉声叹气,朝中事事紧张,公爹他压力一定也不小,而且赵淞被拘着,
他一定也甚是担心。“金盏,去泡一壶安神茶送到前书院。”“是,夫人。
”金盏离去后不久,祖母屋子里传来一阵咳嗽,我忙进屋查看。祖母正半趴在床边,
咳得撕心裂肺,一旁的婢女慌张得看向我,手中还握着带血的丝帕,我心中咯噔一下,
“快去请大夫。”边说边上前扶住祖母,轻拍她的背脊为她顺气。
这是祖母年轻时生产落下的毛病,老了后愈发棘手。大夫走时祖母已经安睡,
但呼吸中仍带着些轻颤,我的心也仿佛跟随着她的呼吸颤抖,我十岁来到赵家,
到如今也有近八年,祖母的细心呵护我都历历在目。想着想着,泪水便湿润了眼眶,
我松开祖母的手,将其送入锦被中,转头想问金盏取一块帕子,却已有一块帕子出现在眼前。
我用力眨了眨眼,泪水滑落,看清楚那只指节分明的手,是赵淞。那手将帕子塞到我手里,
又将我扶起交与金盏,为祖母掖了掖被角,才出了屋子,端起了被我遗忘在树下的瓷杯,
送到那人嘴边……我咬了咬下唇,羞红了脸,但看到赵淞面无表情的模样,
那抹红又悄然消失。赵淞告假三日,在府中陪伴祖母。祖母病危,府中气氛沉重,
祖母咳血那日我忍不住藏在锦被中偷偷哭泣许久,破天荒的,赵淞从身后搂住我,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哭泣的声音逐渐被暧昧的气氛吞噬。说来惭愧,
那一时刻我竟感受到十分甜蜜。第二日赵淞陪着我伺候祖母,事关祖母,他亲力亲为,
正如我平日所作,祖母多数时间都在昏睡,只在喝药时有些许清醒,
她疲惫但又欣慰地看着我们,我红着眼眶,也红着脸。仿佛赵淞在我身边,心中就安稳许多。
第三日黄昏,宫中就迫不及待派了快马前来催促,我将赵淞送至府门口,
依依不舍地看他上马。“夫人请回。”郜吉安在赵淞身后上马,朝我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策马离去。我心中失落,却没有表现出来,转身要回到祖母身边陪伴。吃过午饭后,
郜吉安回到府上,他面带喜色,将手上的檀木盒子奉上,“将军特命小人送与夫人。
”我好奇地打开那盒子,里头静静躺着一枚玉簪,成色温润纯净,
簪子顶端是个独特的树杈模样,有点像,后院中的那棵古树。我爱不释手,
郜吉安走后我便在祖母身边绣起了先前闲置的鸳鸯荷包,赵淞送了我礼,我也得回一个。
战事紧急,不得不先斩后奏。赵淞出征后第二日,赵父才接到旨意,
我在后头望着赵父的背影,觉得仿佛与从前相比佝偻了不少。一个月一晃而过。
这日我正为祖母诵读佛经,浓郁的檀香萦绕在我鼻息,钻入我体内,只读了一页,
我便觉得头晕目眩,恶心欲呕,怕吓到祖母,我忙放下经书,捂住口鼻。“你近日憔悴许多,
若是不适便回吧。”苍老的手拍了拍我的背脊,祖母苍老的面上是一双带着怜惜的眼眸,
看起来精神比先前好了一些,我含泪摇了摇头,咬牙读完了经书才回房歇息,
没想到一睡不起,直到掌灯时候才悠悠转醒。金盏正为我披上外衣,门外忽传来悲戚之音。
祖母,殁了。我只觉得身上气力全无,下意识想要去祖母房中,却差一些摔在了门槛上,
亏得金盏托住了我。“夫人节哀。”赵父规矩不大。披麻戴孝,本该是孙子赵淞之位,
如今由我这个孙媳妇替上。正二品以下官员礼丧不得超过三日,祖母在炎夏入土。
直到第二个月,赵淞才紧赶慢赶,风尘仆仆地出现在空空如也的灵堂。赵父也憔悴了几分,
见儿子抿着嘴角,模样肃然,“你祖母在世时最大的心愿便是你与安安能好好过日子,
你可知?”赵淞罕见地露出茫然的表情,望着赵父,“她呢?”赵父指了指后院,
赵淞当即跪下朝着灵位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便转身朝后院走去。祖母去世后我便缠绵病榻,
已半月有余,起初是进食困难,后来总是恶心欲呕,只有用一些酸味的食物才能压住一些,
礼丧后胃口更差了些,时常感觉头晕目眩,因府中事务繁多,我也不想令公爹操心,
强忍到今日。但莫名的,肚子还圆了几分,仿佛是胖了。“夫人安心休息,
灵堂那儿有老爷陪着,大夫也在路上了。”金橘替我擦了擦鬓边的虚汗,
见我面色苍白也是心疼不已。我笑了笑,想说已经好多了,话未出口,一阵恶心便急涌上来,
我扑向铜樽,拧紧眉头只吐出两口茶水,干呕的动作仿佛牵动了全身,
五脏六腑都开始灼烧抽痛。“去换盆热水来。”熟悉的声音近在咫尺,
我迷迷糊糊中瞧见了赵淞的侧脸,眉毛斜飞,望向我时竟有一些慌乱,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赵淞,我想,也许他也是关心我的。“夫君呢?”甫一睁开眼,
我眼前便浮现起了那个慌乱的赵淞,我不假思索的询问赵淞的去向,在灵堂?
还是在公爹书房?“夫人,公子已经回宫了,有圣上口谕亲至。”回宫了。我叹了口气,
但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我侧头,“金盏你笑什么?
”连带着说出来的话都像是春天里的扶柳,和煦极了。金盏笑着,眼角却有泪花,
她上前握住了我的手,“夫人,大夫说,您有孕,已三月有余。”赵府迎来了双喜临门,
一喜是赵家少夫人有孕,二喜是赵家少公子官升正二品。我只有知道我有孕那一刻是开心的,
我无时无刻想要与赵淞分享这开心,但是直到我小腹高高隆起,他也未曾回府,
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收到我有孕的消息。山不来看我,我便去看山。
公爹应允带着我入宫探亲,在马车上,我记起上一次探亲时候的画面,心有些绞痛,
但赵淞对我的好也犹如昨日之事,历历在目,并非作假。公爹看出我心事,
宽慰我切莫多想多猜忌,我颔首,我从来也猜不透赵淞,他从来也不允许我去猜忌,
回想多年的相处,我甚至没有向赵淞提过一个要求。“明日要陪我去行宫狩猎,
再与十二以茶代酒骑马射箭,比比谁更骁勇。”女子张扬明艳的模样映入我眼帘,“嗯。
”男子声音低沉,如同利剑刺入我心中。是赵淞和白芝芝。公爹转身要将我带走,
我却如同一尊石刻,双手轻抚着肚子,艰难地开口:“公爹早就知晓了吧,
”金盏搀扶着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夫君在宫中,其实没有那么忙,对不对?”“不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