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区的夜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当最后一缕阳光被连绵的群山吞没时，程见灵正趴在柜台上百无聊赖地刷新着空荡荡的论坛页面。
书店里安静得能听见老式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咔嗒、咔嗒，像是某种节肢动物在啃食时间。
“叮——”刺耳的铃声突然响起，程见灵猛地首起身子，后颈传来一阵酸胀感。
22:00。
挂在门框上的铜铃准时发出下班提示。
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睛，顺手将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柜台上的手机屏幕亮起，锁屏壁纸是他上周在山顶拍的星空，此刻却显得格外遥远。
这是青峦山区唯一的一家书店。
斑驳的松木书架上，教材和童话书整齐排列着，每一本的边角都用牛皮纸仔细包好。
七十多岁的吴奶奶用这家免费书店，为山里的孩子打开通往山外的窗。
也让孩子们窥见城中生活的冰山一角。
程见灵还记得第一天来应聘时，老人家用布满老茧的手指摩挲着《小王子》封面的样子：“这些书啊，都是会飞的翅膀。”
……程见灵弯腰从柜台底下取出扫把，木地板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今天吴奶奶临走时特意嘱咐他找找备用钥匙，说是掉在哪个角落里了。
奶奶年纪大了，经常记不得这些繁琐的小事。
昏黄的灯光下，灰尘在光束中起舞。
他突然注意到角落那个从未使用过的橡木柜子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奇怪...”他放下扫把，用力将柜子推开一掌宽的距离。
陈年的灰尘扑面而来，程见灵捂着嘴咳嗽了几声，眼泪模糊间看见地板上露出一块布满蛛网的铁环。
心脏突然漏跳一拍，他蹲下身，用手指勾住那个冰凉的铁环轻轻一提——“吱呀”一声，一块腐朽的木板门赫然出现在地板上。
霉味混合着某种奇异的檀香从黑洞洞的入口涌出。
那气味甜腻得令人作呕，却又带着诡异的熟悉感，像是童年时外婆衣柜里樟脑丸的味道。
“这房子居然有地窖？”
程见灵小声嘀咕，手电筒的白光刺破黑暗，照亮了向下延伸的木梯。
阶梯上覆盖着厚厚的青苔，在光线照射下泛着病态的荧光绿。
他鬼使神差地迈出右脚，老旧木板立刻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地窖比想象中要深得多。
程见灵数到第二十七级台阶时，手电筒的光束突然照到了一团蠕动的黑影。
那东西像是有生命般在光束中翻滚，瞬间分裂成无数细小的黑色颗粒，又迅速重组。
他的呼吸停滞了。
“晚上好，亲爱的小客人。”
标准的牛津腔在黑暗中响起，那团黑雾优雅地舒展开来，在空中划出完美的轨迹，“哦，天呐，这次的客人是位可爱的小人类呢~”程见灵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机械地咬破自己的舌尖，血腥味在口腔里爆开。
疼痛真实得刺骨——这不是梦。
黑雾飘忽着在地窖里穿梭，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像是有人在一堆玻璃器皿中翻找什么。
“太久没搞故事会了……该死，太失礼了……”黑雾的声音忽远忽近，程雨看见雾气中隐约浮现出类似人类手指的轮廓，又很快消散。
“让我看看，人类可以吃什么呢？”
程见灵的膝盖开始发抖。
他试图后退，却发现身体像被钉在原地。
黑雾突然停在一面斑驳的砖墙前，雾气剧烈翻涌起来：“啊！
找到了！”
“砰”的一声，一张雕花茶几凭空出现在地窖中央。
骨瓷茶具在幽暗中泛着珍珠母的光泽，彩绘碟子里摆着五颜六色的马卡龙，在这深山老林里显得格外荒诞。
程见灵注意到茶壶把手是某种兽骨雕刻的，上面缠绕着细细的金丝。
“请坐。”
黑雾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雾气凝聚成近乎实体的手臂形状。
程见灵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向前移动，首到跌坐在一张高背椅上。
椅子扶手刻满了古怪的符文，在他掌心留下凹凸的触感。
茶壶自动倾斜，琥珀色的液体注入茶杯。
程见灵盯着水面漂浮的银色花瓣，它们随着涟漪旋转，逐渐组成一个诡异的笑脸。
“喝吧，亲爱的。”
黑雾的声音突然贴近他耳畔，冰凉的气息钻进耳道，“这是用月桂和遗忘酿的茶。”
程见灵颤抖着端起茶杯。
液体接触唇瓣的瞬间，一股腐朽的甜味席卷味蕾，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舌头上爬行。
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咽下一口，立刻把茶杯推得远远的。
他：推——他：再推——黑雾：盯——黑雾突然在他面前凝聚成一个人头大小的球体，两个深邃的漩涡出现在应该是眼睛的位置。
程见灵感到一阵眩晕，那些旋涡仿佛要把他的灵魂吸进去。
他慌忙低下头，像犯错的小学生一样把手叠放在膝盖上。
“噗——”黑雾发出气泡破裂般的笑声，“喝不惯茶？”
“太苦了。”
程见灵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他的余光瞥见地窖角落里堆着几本积满灰尘的书，最上面那本的烫金标题闪着微光：《人类生活常识·第七版》。
黑雾飘回茶几对面，雾气中伸出细长的触须卷起一块粉红色马卡龙：“看来还是小孩子啊……”程见灵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委屈与愤怒。
他猛地抬头：“所以您到底要干什么？”
声音在地窖里产生诡异的回声，像是同时有十几个人在学他说话。
黑雾的动作顿住了。
整个地窖的温度骤然下降，程见灵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冰晶。
茶具表面结出一层白霜，马卡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变质，爬出肥白的蛆虫。
“欢迎来到我的故事会。”
黑雾的声音不再优雅，而是变成无数人声的混合，有老人嘶哑的咳嗽，有婴儿尖锐的啼哭，还有少女银铃般的轻笑。
杂乱无章。
“第一个故事……”地窖的砖缝里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程见灵惊恐地发现那些液体组成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像活物般在墙上蠕动。
黑雾完全展开，几乎填满整个地窖空间，两点猩红的光芒在雾气深处亮起。
“关于宇宙的真相……”
当最后一缕阳光被连绵的群山吞没时，程见灵正趴在柜台上百无聊赖地刷新着空荡荡的论坛页面。
书店里安静得能听见老式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咔嗒、咔嗒，像是某种节肢动物在啃食时间。
“叮——”刺耳的铃声突然响起，程见灵猛地首起身子，后颈传来一阵酸胀感。
22:00。
挂在门框上的铜铃准时发出下班提示。
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睛，顺手将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柜台上的手机屏幕亮起，锁屏壁纸是他上周在山顶拍的星空，此刻却显得格外遥远。
这是青峦山区唯一的一家书店。
斑驳的松木书架上，教材和童话书整齐排列着，每一本的边角都用牛皮纸仔细包好。
七十多岁的吴奶奶用这家免费书店，为山里的孩子打开通往山外的窗。
也让孩子们窥见城中生活的冰山一角。
程见灵还记得第一天来应聘时，老人家用布满老茧的手指摩挲着《小王子》封面的样子：“这些书啊，都是会飞的翅膀。”
……程见灵弯腰从柜台底下取出扫把，木地板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今天吴奶奶临走时特意嘱咐他找找备用钥匙，说是掉在哪个角落里了。
奶奶年纪大了，经常记不得这些繁琐的小事。
昏黄的灯光下，灰尘在光束中起舞。
他突然注意到角落那个从未使用过的橡木柜子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奇怪...”他放下扫把，用力将柜子推开一掌宽的距离。
陈年的灰尘扑面而来，程见灵捂着嘴咳嗽了几声，眼泪模糊间看见地板上露出一块布满蛛网的铁环。
心脏突然漏跳一拍，他蹲下身，用手指勾住那个冰凉的铁环轻轻一提——“吱呀”一声，一块腐朽的木板门赫然出现在地板上。
霉味混合着某种奇异的檀香从黑洞洞的入口涌出。
那气味甜腻得令人作呕，却又带着诡异的熟悉感，像是童年时外婆衣柜里樟脑丸的味道。
“这房子居然有地窖？”
程见灵小声嘀咕，手电筒的白光刺破黑暗，照亮了向下延伸的木梯。
阶梯上覆盖着厚厚的青苔，在光线照射下泛着病态的荧光绿。
他鬼使神差地迈出右脚，老旧木板立刻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地窖比想象中要深得多。
程见灵数到第二十七级台阶时，手电筒的光束突然照到了一团蠕动的黑影。
那东西像是有生命般在光束中翻滚，瞬间分裂成无数细小的黑色颗粒，又迅速重组。
他的呼吸停滞了。
“晚上好，亲爱的小客人。”
标准的牛津腔在黑暗中响起，那团黑雾优雅地舒展开来，在空中划出完美的轨迹，“哦，天呐，这次的客人是位可爱的小人类呢~”程见灵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机械地咬破自己的舌尖，血腥味在口腔里爆开。
疼痛真实得刺骨——这不是梦。
黑雾飘忽着在地窖里穿梭，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像是有人在一堆玻璃器皿中翻找什么。
“太久没搞故事会了……该死，太失礼了……”黑雾的声音忽远忽近，程雨看见雾气中隐约浮现出类似人类手指的轮廓，又很快消散。
“让我看看，人类可以吃什么呢？”
程见灵的膝盖开始发抖。
他试图后退，却发现身体像被钉在原地。
黑雾突然停在一面斑驳的砖墙前，雾气剧烈翻涌起来：“啊！
找到了！”
“砰”的一声，一张雕花茶几凭空出现在地窖中央。
骨瓷茶具在幽暗中泛着珍珠母的光泽，彩绘碟子里摆着五颜六色的马卡龙，在这深山老林里显得格外荒诞。
程见灵注意到茶壶把手是某种兽骨雕刻的，上面缠绕着细细的金丝。
“请坐。”
黑雾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雾气凝聚成近乎实体的手臂形状。
程见灵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向前移动，首到跌坐在一张高背椅上。
椅子扶手刻满了古怪的符文，在他掌心留下凹凸的触感。
茶壶自动倾斜，琥珀色的液体注入茶杯。
程见灵盯着水面漂浮的银色花瓣，它们随着涟漪旋转，逐渐组成一个诡异的笑脸。
“喝吧，亲爱的。”
黑雾的声音突然贴近他耳畔，冰凉的气息钻进耳道，“这是用月桂和遗忘酿的茶。”
程见灵颤抖着端起茶杯。
液体接触唇瓣的瞬间，一股腐朽的甜味席卷味蕾，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舌头上爬行。
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咽下一口，立刻把茶杯推得远远的。
他：推——他：再推——黑雾：盯——黑雾突然在他面前凝聚成一个人头大小的球体，两个深邃的漩涡出现在应该是眼睛的位置。
程见灵感到一阵眩晕，那些旋涡仿佛要把他的灵魂吸进去。
他慌忙低下头，像犯错的小学生一样把手叠放在膝盖上。
“噗——”黑雾发出气泡破裂般的笑声，“喝不惯茶？”
“太苦了。”
程见灵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他的余光瞥见地窖角落里堆着几本积满灰尘的书，最上面那本的烫金标题闪着微光：《人类生活常识·第七版》。
黑雾飘回茶几对面，雾气中伸出细长的触须卷起一块粉红色马卡龙：“看来还是小孩子啊……”程见灵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委屈与愤怒。
他猛地抬头：“所以您到底要干什么？”
声音在地窖里产生诡异的回声，像是同时有十几个人在学他说话。
黑雾的动作顿住了。
整个地窖的温度骤然下降，程见灵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冰晶。
茶具表面结出一层白霜，马卡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变质，爬出肥白的蛆虫。
“欢迎来到我的故事会。”
黑雾的声音不再优雅，而是变成无数人声的混合，有老人嘶哑的咳嗽，有婴儿尖锐的啼哭，还有少女银铃般的轻笑。
杂乱无章。
“第一个故事……”地窖的砖缝里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程见灵惊恐地发现那些液体组成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像活物般在墙上蠕动。
黑雾完全展开，几乎填满整个地窖空间，两点猩红的光芒在雾气深处亮起。
“关于宇宙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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