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归家时领回一人。那人见到我便施法将我捆住,怂恿夫君向我施暴。他声称,
女人就该做个贤妻,卑躬屈膝为夫家奉献一切,像我这样抛头露脸的悍妇,就活该被惩戒。
可他不知,这偌大家业,全是靠我一人撑起来的。1知错了吗?日后还敢不敢?
还不跪下向你夫君请罪!夫君请来的怪仙将我折磨得奄奄一息,我吞下血,直直地盯着他。
怪仙见我不听,又打了我一拳。夫君高昂着头颅,把玩着阿爹的玉佩走过来:玉娘啊,
日后便做个贤妻,乖乖听话。我假意顺从,趁他不备抢过了玉佩,用尽力气摔碎。
看着他茫然无措的模样,我哈哈大笑。笑死,只有你会请外力吗。
碎裂的玉佩化作一道白光冲向天际。霎时,一道身影出现在我身旁,并替我治了伤。
我跪下求他:求仙人做主。那怪仙不甘大喊:师尊,您别听这悍妇的,
她恶贯满......仙人一掌把他打飞。他摸着白胡:你想我如何做主?师尊?
我压着怒火,混沌的思绪突然清晰起来。没想到这怪仙竟还有这层关系,
借阿爹的脸面恐怕也抵不上。看来若追究,是得不到什么好。既如此,
不如先从……我瞥了一眼我曾视若珍宝的家人们。他们抖着身子窝在地上,不敢直视。
我不屑地看了眼这群敢做不敢当的软蛋,刚刚一个两个不是很来劲吗。我嫁来严家时,
严家已微弱。若不是我的铁血手腕,严家如何还有如今的好日子。这些人,享了这些年的福,
倒是把往日的苦楚全忘了。若不是他们无能,我一介妇人何必撑起这个家,与他人撕破脸皮,
落了个悍妇之名。这些年到底是白付出了,如今除了想让他们自食后果,
我也不愿再与他们有多牵扯。我一作恭。仙人,我想求您见证,
我今日在此与严家人立下赌约。若是我赢了,这严府的万贯家财、商铺田产全归我,
若我输了……我看了一眼面面相觑的严家人。若我输了,我便世世代代为严家为奴为婢,
绝不后悔!仙人磨蹭着他的胡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你可确定了。
我坚定地点头:是。夫君上来阻拦:娘子,是我们一时鬼迷心窍,你别在意。
我甩了他一巴掌,妯娌见状上来劝说。大嫂,这是何必呢?见我无动于衷,
小叔远远大声辱骂我。无耻妇人,狼子野心。小妾怯生生地往夫君怀里靠。夫君,
不如听了姐姐的话吧,这家没了姐姐可怎么办。“啪”脸上传来的痛感让我有些恍惚。
夫君瑟缩了一下急忙朝后退,我狠狠地踢向他的子孙处。他疼得龇牙咧嘴。
仙人见状摆了摆手:既如此,一年之内,若是严家衰败,你便赢了。说完,
他将恢复如初的玉佩递还给我,我颤着手接过。我摸着玉佩的纹路,双眼不知不觉蓄满了泪。
我对上仙人的双眸,仙人笑着道。今日之事是你委屈了,我愿予你一个承诺,
不过......他又摸着他的胡子,招手让我过去。我仔细听完应下,拱手请走了仙人。
转过身,其他人正缩作一团。我径直走向夫君,将他揪出来拉到书桌前。他有些不甘,
又有些迫不及待。我又踩了他一脚。从今日起,你严建从此与我冯玉春再无瓜葛,
死生不往。严建面容扭曲,指着大门:滚!!我冷笑着吩咐下人整理东西。
下人手脚麻利,不多时,便套好了马车,将我的衣物和嫁妆搬上了马车。在我上马车时,
严霖拿石头丢我。他厌恶地瞪着我:滚得越远越好!真以为我们没了你就不行吗!
我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坐上马车。只听到后面传来无数的怒骂。2马蹄声渐渐,
有一声没一声地击在我的心上。随着怒骂声的模糊不清,那些难过全涌到心口处。
尤其想起严霖,我心愈发寒凉。这些年我操劳过度,无法为严建生儿育女。为了严家的香火,
我只能为他纳了一房妾室。可那妾室的孩儿惧怕我,从不与我亲近。
我便将从小带到大的小侄子严霖当做亲子,疼爱有加。可他不学无术,
整日只想与那些狐朋好友厮混在一起。为了让他有立身之本,为了他日后生活不愁。
妯娌舍不得对他严厉,我只能狠下心当了那个恶人。我逼迫他与狐朋狗友断了联系,
又断了他的零钱。借了死去阿爹的脸面,请了镇上最好的先生前来单独教授他的课业。
可他不领情,也始终不理解我的苦心。罢了,到底是没有缘分。我沉浸在混乱的思绪里,
不知不觉到了目的地。3我掀开车门的帘子,看向了村口的牌匾。锦绣村,
这便是仙人所说的孤儿村。满目废墟,荒草丛生,这里真的有人住吗?
车夫为难地朝我道:夫人,这路,马车实在进不去。我有些狐疑地看向泥泞的小路,
脑海中浮现了仙人对我说过的话。出了城朝西行,经过一处小石坡,
有个名为锦绣村的孤儿村。那里十分贫穷,孩童食不果腹。你既无法生养,
便把他们当成你的孩子,让他们吃得饱穿得暖。若你能做到,我愿予你一个承诺。
看着这破败的村口,我摸着玉佩,决定亲自下去探探路。一落地,锦鞋就沾满了泥土。
我不顾青儿的劝阻,帮着她与刘先生一起搬行李。此行,我仅带了青儿与刘先生。
青儿从小就跟着我,刘先生为了报阿爹当年的恩情,在我的请求下,
毅然决然地陪我踏上这条路。既然严霖不愿意走我布的路,有的是愿意的,
我自然要带走刘先生。忙碌间,身后来了人。4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我转过身,
发现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们神色紧张,女孩举起了柴刀。我认得你,
你是那出了名的悍妇,你来此做什么?我失笑,没想到我冯玉春竟这样有名,
这失落的村庄都有人知道我的名号。真是坏事传千里,好事不出门。那少年皱了皱眉头,
压下那女孩的刀。你是那白胡仙人寻来的?我点点头。不错,仙人让我过来帮你们。
那女孩依旧警惕:你有那么好心?我走上前夺过柴刀:我是悍妇,又不是毒妇。
女孩有些气恼,气呼呼地走到青儿身旁。那少年倒是乖觉,边帮忙搬箱子边向我介绍。
我们全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这里本是一个荒废的村庄。白胡仙人见我与小锦可怜,
将这里给予我们作为栖身之所,原本这里只有我兄妹二人。不过后来,
我们又捡到一个女孩,便一起带着生活。我不禁生出了好奇:那这些日子,
你们是怎样生存的?他瞬间有些低沉:我与小锦白日出去做工,晚上回来抓些野味,
摘些野菜。小绣年岁小,就待在这里,白日做些绣活。看着少年沉稳的模样,
我又想起了不学无术的严家小侄子,心里生出了不少感慨。进了村,只看到一排草屋,
零散的几只野鸡在地上乱走。有个小女孩激动地迎了过来。小年兄!小锦姊!
刘先生感叹道:锦绣年华,好名字,好名字。你可愿同我读书?
他朝刘先生鞠了躬:先生,能得您教导是小年的荣幸。刘先生满意地笑了。
我随即补充道:你们都跟着刘先生读书。小锦又是十分不服气:凭什么听你的。
我不言语,只跟着青儿帮忙布置。晚膳时,一道炽热的目光一直跟着我,我抬头与小绣对视,
她却红了脸。我放下碗筷:我孑然一身,若你们不嫌弃,便称我为阿娘,若不愿,
便称一声玉姨便是。小锦嘲讽道:谁稀罕。小绣却偷偷拉了我的袖子:阿娘。
看着她可爱的小脸,我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就寝前,
青儿不解地问我为何要与严家人立下如此荒诞的赌约。我透过玉佩看着月光。
严家曾经以赌起家,严老太爷将嫡妹赌给了一位屠夫,后来那屠夫偶然立了功当了小将,
给了严家好大一笔银钱,严老太爷当时又遇上了机遇,借这笔钱发家致富。
我笑了笑:严家人崇尚赌,可真正赌赢的到底有几人,整个严家都是我撑起来的,
他们既敢如此对我,不收回一切他们怎么会知道错呢。严家两兄弟性格懦弱好脸面。
考取不上功名,又毫无经营能力,日日只靠着商铺和田地供钱花费。严家兄弟又有赌瘾,
当初若不是我硬逼他们戒,又给了赌坊一大笔钱,他们早就把家都输光了。妯娌软弱心软,
毫无治家能力,就连严霖的课业都需我来监管。如今,没了我,
他们花着底蕴到底能花到何时。一桩桩一件件,我都会收回来。我将玉佩放在心口,
期待着严家的报应。5一晃两个月过去,严家人仍旧过得风生水起。严家人听了车夫的说辞,
觉得我翻不了身,但又害怕我能翻身。但村口的小路我一直放着没修,他们草草打探了几次,
便不肯再来了。我又常故意垂头丧气走到他们面前晃,他们便更加确信我无法翻身。可惜,
他们忘了我当初的手段,这几个月,是开始,是我在给他们助长野心的时间。
我当了所有的嫁妆,拿了剩下的银子,购置了一间青楼和一家酒馆。我将两家店合并在一起,
改造成了别具一格的酒楼。孩子们平时同刘先生学习课业,
剩下的时间便在酒楼里帮忙做事赚取家用。有了严霖的先例,我不敢冒险。为了好做生意,
我借了刘先生的名气在锦绣村建了间学堂,将路打通。孩子们也争气,小锦除了嘴硬,
倒也很勤快。我的生意又越做越大,生活逐渐好起来。如我所料,这会子严家人该坐不住了。
果不其然,严建这几日常寻由头来。他求我回去,求我毁掉赌约,重新好好过日子。玉娘,
你就服个软吧,你拿到那承诺的时候就晚了。我笑得大声,严家人一如既往的厚脸皮,
明知道我最重家人,还如此对我。虽说那承诺也是给他们想象的甜头,
但如今竟还觉着我还愿同他们一家人过日子,相处这么久,严家人竟没一个了解我的性子。
我离开时除了一些嫁妆,剩下值钱的我都没带,明晃晃摆在库房里。
他们又不清楚仙人与我做了什么交易,我故意朝打探的人透露我想借用承诺以备不时之需,
到时好重新回到严家,为了挽尊才提了赌约。严家人虽放下心,但又深知自己的本事,
刚开始还守着我那些规矩,守着钱等着赌约兑现。可我怎么会让他们如愿呢。
严家人忍了几月,发现账簿上数目有增无减,足够他们挥霍许久,又见我毫无起色。
便个个都活跃起来了,慢慢地打破了我定的那些规矩。严家兄弟与从前一般,
开始与旧友来往,整日宴酒吟诗。仗着铺子是自个的,随意取钱,也不管经营。
那些酒友本就是看热闹的,见严家兄弟出手大方,纷纷也学他们,连吃带拿。一时之间,
各个铺子的掌柜伙计苦不堪言,纷纷离开另就。铺子的银钱供不上了,田地那边也不了了之。
原本还是有些余钱可以吃喝不愁,可严霖与那庶子,日日与狐朋好友厮混在一起,
花了不少银钱。一时之间,严家陷入困境,担心未来穷困潦倒,又想起我,见我做大了生意,
急切想让我回去帮他们打理家业。这群傻子,我说什么就信什么。我不屑地踩了严建一脚。
到时候你就老老实实给我洗脚吧。严建讨好地笑,忍着疼:玉娘,我们知错了,
你迟早也要回来的。我嗤笑,真是异想天开。我淡定地看着他:哦?
可我用不着那么多洗脚婢。严建意识到了什么,他战栗起来,怒吼着:是你,是你,
是你!我点点头,扇了他一巴掌。他一抬手,小年举起了柴刀。他缩着脖子边跑边骂。
我耸耸肩,如今严家的发展当然是我一手促成的。我早慢慢转移了人和产业,若他们细瞧了,
便知我如今的酒楼里头可都是熟面孔。田庄那边,我让他们提前交粮,只余一部分给严家,
慢慢地,越给越少。我又留下一些嫁妆,让账房先生变现,
过了一月后再慢慢增加上去做账簿的数额,严家人来问,便是铺子盈利所得。
严家人本性难移,见到铺子仍旧日日盈利,看到我落魄,又打听到我得到承诺是要来做退路,
这下放松下来,便不愿意再憋屈了。可那些都是我传出去的呀,也就他们信。而赌坊那边,
我也让小年去递了话,日后严家与我冯玉春无关。能开赌坊肯定是人精,
自然有手段让老客上门送钱。在我刻意让人暗示下,严家兄弟又开始出入赌坊,
又沾染了恶习,一下子,把钱都赌没了。可小年还是担心我念旧情:阿娘,你会帮他们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傻孩子,我可立了毒誓,你呀,好好读书,给阿娘挣个诰命才是正事。
小年不似霖,刻苦认真,他珍惜每一个机遇,把我这多年的心病也慢慢解开。这几个月,
我与他们渐渐相熟,感情越发深厚。除了小锦,她仍旧对我有着不小的敌意。
我问过其他两个孩子,可他们总是不肯说。直到严霖找上门来,
我终于明白为何小锦为何怨我。6严家见我不理睬他们,知道我从前最心疼严霖,
便将他派过来向我求情。几个月过去,严霖还是那个模样,他不情不愿地求我施以援手。
我不理会他,只认真地教小绣算账。他却来了气,边喊边砸东西,嚷着我恶毒。
我从前的名声就是被他们如此毁的。他们惯会装可怜,严霖更上一层楼。借着我疼他,
便多少有些肆无忌惮。可他忘记了,如今我是真的不在乎他了,我不会再为他的名声担责。
我只是冷眼看着,让账房记下他毁坏的东西。在他停下来以后,拿着账单让他照价赔偿,
如果不还回来,便报官处理。见我是认真的,他有些慌了,不可置信地问我。大娘,
你还没气消呢?我无语地笑了,吩咐下人将他赶出去。他边喊边叫:大娘,你别装了!
他被扔出门时,迎面遇到了小锦。他竟邪笑着靠近小锦。小贱人,我说怎么找不着你了,
原来你躲在这故意等着我。见此情形,小锦抬手甩了严霖一巴掌。严霖顿时恼怒起来,
将小锦踹倒在地。他掐住小锦的脖颈,小锦被他掐得无法喘气。在我的地盘还敢如此行事,
我顺手拿起算盘往严霖头上一砸。我赶紧扶起小锦,小锦却推开我。不用你假好心。
严霖捂着额头叫嚣着,我走到他跟前。重新拿起算盘,朝他脸上砸。又趁他还没反应过来,
我抬脚朝他小腹一踹。他在地上滚着,我吩咐伙计将他押去见官。解决完一切,我回头,
却看到小锦红透的双眼。我赶紧上去扶她,她这次没推开我,任由我将她扶回房间。
小锦这几个月被养得白嫩,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十分明显。我帮她擦着药,
小锦的眼泪砸在我手上,她小声啜泣着。良久,她终于开口。那时候他跟那些混子调戏我,
我忍不住便扇了他,他气急败坏便打了我一顿。我拖着伤去报了官,可你一出现,
堂都没审,他便被你带回去了,你只给我丢了一袋银钱,可我只是想要一个公道!
听完小锦的话,我沉默许久。我记得这件事,那时我一听说严霖伤了人,
火急火燎就去赎人了。当时只赔了伤者银钱,便匆匆带他回府了。就是那次以后,
我非让他跟狐朋狗友断了交,又罚他跪了三天祠堂。我……可那有什么用,是我当时瞎了心。
我紧紧搂住小锦:这次,阿娘一定还你个公道。我如今心里对严霖最后一丝心软也没了,
如今,我只怨当初的自己。我不会再手软了。7我把严霖带上了公堂。严家人见我毫不心软,
便开始哭天抹泪。天杀的,悍妇杀人了!曾经的弟媳抹着泪:我儿未娶妻,
却被人打成这副模样,青天大老爷,您可要好好断一断案!
县太爷重重地拍了惊堂木:肃静!本官自有判断。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包括上一次,
严霖伤了人证据确凿!你们砸了人家的东西在先,又伤了人在后,如今还在这里哭诉。
传:打三十个板子,入监三日,赔冯玉春的损失与冯锦的医费共三万两。
严家小叔震惊地站了起来:什么?三万两!县太爷没理会他:退堂。
我讽刺地看着他们,这县太爷与我爹有旧,我又给了不少好处,自然会偏袒些。
在他们愣神时,严霖洪亮的惨叫声传出天际,严家弟媳软了腿。
严家小叔不停地骂着我:无情无义、贪婪至极的悍妇!一定是你搞的鬼,
是你贿赂的县太爷!我扯起一抹笑,看着周围的官差。你污蔑县太爷该当何罪?
县太爷英明神武,当世包青天,你若是不服,喊县太爷出来评评理!
严家小叔见官差虎视眈眈,只好气呼呼地离开。可他离开后,
他那番话助他儿子在牢里多住了两日,又必须在一月内归还我的赔款。他实在不服气,
但又没办法。只好老老实实变卖了些家产,将赔偿赔给我。我将赔款递给小锦,
开始教她如何管家。小锦再也不抵触我,我终于听到她暖呼呼地喊我阿娘。经此一事,
我认为我不能只顾着折腾严家人。这些孩子再也不是我实现承诺的工具,
如今我是真心想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只不过,单单读书还不够。我将目光移到了镖局。
8可即使我出了高价,镖局仍旧不肯答应我。女娃娃学这做什么?扰得家宅不宁。
镖头有意无意看了我一眼,为了孩子,我没有发脾气,只再加了价。
他为难地说道:无论你出多少都没用,女子舞刀弄枪的,到时把丈夫的气势压住了,
阴盛阳衰,这家肯定是要败的。这世间对女子的偏见太大了,女子强则压制丈夫,
难道女子就只能乖乖听话?做个所谓的贤妻?想想严家,若是当年没有我这个悍妻,
做个所谓的贤妻,严家人真的能享受那么久的富贵吗?想想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