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箱》

第一章 邮差与锈

暮色像一块融化的太妃糖，缓慢地浸透云角巷第六户的红砖墙。我数着鞋尖前第七片爬山虎的枯叶，看着阴影爬上203号门牌那道细小的裂缝。空气里有老槐树分泌的树脂气息，混着铁质信箱经年累月渗出的锈腥味。

那只猫蹲坐在黄铜门环旁，尾巴圈住右前爪。煤黑色轮廓线在暮光中微微发颤，仿佛有人用铅笔在黄昏里草草勾勒的速写。它腹部镂空的信箱形状正在渗出暗红的光，数字203像三粒凝固的血珠。

我第三次核对委托书上的地址。云角巷203号，寻找失踪的蓝宝石婚戒，委托人苏晚秋，附泛黄照片里穿香云纱旗袍的女子倚着铸铁信箱微笑。此刻那只本该出现在照片里的维多利亚式信箱，正生长在流浪猫的腹腔里。

猫忽然立起身，铁锈碎屑从它轮廓边缘簌簌飘落。当最后一缕天光被巷口的电线切割成丝带状，我听见生锈合页转动的呻吟。猫腹部的信箱门缓缓开启，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暗，数字203开始流动猩红的光。

有东西擦着我的耳际掠过。我后退半步，看着半透明信笺悬浮在猫的竖瞳前方。纸质是三十年前供销社特供的蓝格信纸，折痕里嵌着细小的干花标本，邮戳显示本该在1993年5月20日寄出。

"查案的话，要喂食。"猫开口时下颌并未翕动，声音像砂纸摩擦铜板，"用秘密交换秘密，江警官。"

我摸向腰间的手铐在暮色中发凉。结案报告里从没提过云角巷住着会说话的猫，更没说过1993年那个暴雨夜，苏晚秋的婚戒消失时，她正在写一封永远没投递的信。

猫尾巴扫过门阶，青苔上浮现出潮湿的字迹：

第一封信

寄件人：苏晚秋

时间：1993.5.18

秘密重量：17克（相当于三朵晚香玉的凋谢速度）

我蹲下身，手指刚触及信笺边缘，槐树忽然抖落一捧陈年月光。1993年的蝉鸣从信纸折痕里漫出来，带着那年梅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