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宴春的最新消息

1 第一章 缂丝屏风惊鸿影程望舒生辰宴前夜，

十二名绣娘在沧浪亭水榭通宵熨烫那幅九米长的《韩熙载夜宴图》缂丝屏风。晨雾未散时，

沈柔已捧着鎏金铜盆立于太湖石畔，盆中漂浮着从扬州瘦西湖连夜运来的并蒂莲，

每片花瓣都凝着晨露。她今日特意梳了抛家髻，发间斜插一支银鎏金掐丝蝴蝶簪，

那蝶翼薄如蝉翼，振翅欲飞的模样是程家曾祖母压箱底的嫁妆。辰时三刻，

程鹤年的劳斯莱斯幻影碾过青石板，车门打开的刹那，沉香木佛珠撞在乾隆粉彩瓷车挂上，

发出清越的叮咚声。他立在月洞门前仰头看新换的匾额，

那“九畹滋兰”四字用的是宋代失传的堆朱漆艺，每道漆纹里都掺了金箔。

水榭内忽有琴音破空，程望舒一袭苏绣墨竹纹旗袍端坐凤势琴前，

腕间明代羊脂玉镯随着揉弦在藕臂上滑动，琴尾垂落的朱红流苏扫过青砖地面，

惊起一缕百年老宅特有的沉水香尘。沈柔捧出松茸鸽蛋汤时，

宾客们正围着那对明代犀角杯惊叹。犀角杯壁雕着八仙过海，

程寄云漫不经心将1945年罗曼尼康帝倒入其中，深红酒液漫过何仙姑的莲花，

在晨光里泛出琥珀色的涟漪。“这酒该配宋盏。”沈柔轻声提醒，

从缠枝莲纹锦盒里捧出那只曜变天目盏。茶盏触及犀角杯的瞬间，釉面忽然流转出七彩晕光，

仿佛把银河揉碎在方寸之间。程望舒的远山眉微微挑起——这只建窑绝品，

分明是去年苏富比拍卖会上神秘买家以2.16亿拍走的孤品。

午宴的蓝鳍金枪鱼腩盛在万历青花冰裂纹鱼盘里，鱼生下垫着从长白山空运来的千年不化冰。

程寄云用螺钿柄银刀轻划鱼肉，刀尖忽然顿在冰层某处。半透明的冰晶里封着一尾朱红锦鲤，

鱼鳞竟是用可食用金粉勾勒。“望舒属龙，这鱼跃龙门的心思倒是巧。

”程鹤年转动翡翠扳指，目光扫过角落里正在更换熏香的沈柔。

她天青色裙摆扫过汝窑三足炉时，炉内升起一线青烟，烟迹在空中凝成昙花形状，

那是用唐僖宗年间的返魂香调配的秘方。暮色染红耦园飞檐时，沈柔独自在退思斋整理茶器。

描金黑漆盘里躺着程望舒试唇脂用的定窑白瓷片，每片仅用过一次便弃置。

窗外忽然飘来大提琴声，程寄云倚着百年银杏树演奏1697年的斯特拉迪瓦里，

琴身虎皮纹在夕阳下如同流淌的蜜。沈柔将曜变天目盏锁进紫檀木匣时，

发现匣底多了一方洒金笺，上面用瘦金体写着：“今日汤色，不及你眼中江南。

”2 第二章 千岛湖琉璃夏程家画舫驶入千岛湖时，惊起了七十二座岛屿间的白鹭。

沈柔立在船头，天青色真丝披帛被湖风卷成流云状，

发间那支累丝嵌宝蜻蜓簪的翅膀在日光下高频震颤，仿佛随时要掠水而去。船舱内，

程鹤年正在把玩新得的雍正仿汝窑贯耳瓶，瓶身雨过天青的釉色与窗外湖水互为倒影，

竟分不出哪个更澄澈。琉璃茶室建在私人岛屿最高处，

三百块比利时进口水晶玻璃拼接成莲花造型。

程望舒的苏绣新作《十八学士图》沿着弧形玻璃幕墙垂落，

蝉翼纱裱层的针脚在强光下显现出暗纹——每位学士衣袂间都藏着《兰亭序》单字，

需用放大镜才能看清。沈柔跪坐在竹丝镶嵌茶席前，手持宋代建窑兔毫盏，

正在演示失传的七汤点茶法。茶筅击拂时，

雪沫乳花在墨色釉面凝成《早春图》的远山轮廓，松涛声竟从茶汤里隐隐传来。

程寄云赤脚踩在缅甸柚木地板上，意大利西装随意搭着明代黄花梨衣架。

他刚打开勃艮第女公爵相赠的1990年柏图斯，忽然瞥见酒柜暗格里的秘色瓷醒酒器。

器身鱼藻纹在红酒浸润下开始游动，当他将酒液注入北宋耀州窑刻花碗时，

葡萄的紫红色竟幻化成朱雀纹样。“这酒该配冰裂釉。”沈柔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递来的南宋官窑冰裂纹盏中，竟盛着用虎跑泉水冻成的冰山。落日将湖水染成香槟色时，

程家私人直升机送来了京都老铺的鲭姿寿司。

装寿司的器物是万历年间漆器大师江千里的螺钿食盒，每个格间镶着《源氏物语》场景。

程望舒用唐代银鎏金龟纹刀切开鱼生，

忽然发现醋饭里埋着微雕象牙扇——展开后竟是她五岁临摹的《洛神赋图》。

程鹤年转动翡翠扳指轻笑：“当年请故宫修复师把画刻在米粒上，看来这手艺没失传。

”午夜涨潮时分，沈柔独自在临湖露台修补宋代影青瓷枕。月光透过水晶玻璃穹顶，

在她修复的裂痕处投下银河光带。程寄云带着酒气靠近时，

手里攥着支残缺的翡翠簪头：“湖底打捞船找到的，看样式像你上个月戴的那支。

”沈柔将簪头浸入特制药水，

翡翠断裂处忽然显现出蝇头小楷——竟是欧阳修《醉翁亭记》的片段。远处忽然传来古琴声，

程望舒正在琉璃回廊弹奏明代潞王琴，琴音震得满室水晶玻璃叮咚作响，

惊醒了沉睡在湖心的千年月亮。3 第三章 巴黎云裳记旺多姆广场的晨雾还未散尽，

Van Cleef & Arpels工坊的金库大门已缓缓开启。

沈柔裹着云锦裁制的斗篷站在保险库前，天青色缎面下摆扫过十九世纪的大理石拼花地面，

惊醒了沉睡在玻璃展柜里的百年珠宝。首席工匠捧出1930年的埃及复兴风格项链时，

十二颗祖母绿在晨光中睁开碧眼，

蛇形扣头上的红宝石信子几乎要舔到她锁骨间的北宋鎏金银香囊。

“这里的卷草纹要改作缠枝莲。”沈柔指尖点在设计图纸上，

香囊里漏出的龙脑香在羊皮纸上洇出淡金色痕迹。她转身时，斗篷滑落露出自染的真丝衬裙，

裙摆上渐变的雨过天青色，竟与工坊窗外杜乐丽花园的晨雾浑然一体。

角落里正在试戴Art Deco时期钻石手链的程望舒忽然轻笑：“柔妹妹这身，

倒像是把汝窑樽式瓶穿在了身上。”午后三点的Dior高定工坊，

沈柔站在三面镜前微微侧身。法国工匠正将南宋缠枝纹样融入礼服腰封，

0.1毫米的金丝在象牙白缎面上游走，每隔三寸便缀着从清宫旧藏朝珠上拆下的东珠。

程寄云斜倚在路易十五式沙发上，手中的都彭打火机开合声惊动了正在缝制袖口的工匠。

“腰封太素。”他突然起身，从西装内袋掏出枚鸽血红宝石别在沈柔后腰，

那艳色顺着金丝纹路晕染开来，恍若雪地里绽开的红梅。暮色中的塞纳河泛起鎏金波光，

程家女眷的丽兹酒店套房里摆开七套敦煌主题头面。

程望舒抚摸着点翠凤冠上颤巍巍的珍珠流苏，忽然从妆奁底层抽出支残缺的累丝金簪。

沈柔正在为明代马面裙系玉带钩的手顿了顿——那金簪的断口处分明嵌着半枚和田玉兔，

与她修复的宋代月宫镜纹样如出一辙。子夜时分的左岸画廊，

程寄云用汝窑盏盛着1990年柏图斯。勃艮第女公爵的貂皮披肩滑落在地，

露出后背纹着的《韩熙载夜宴图》局部。当红酒注入冰裂纹盏的刹那，

沈柔带着巴黎老匠人匆匆推门而入——她手中捧着连夜改造的埃及项链，

累丝卷草纹在祖母绿周围舒展，月光透过新镶的翡翠露珠，在女公爵背上投出流动的光斑。

回酒店的礼宾车里，沈柔发现程望舒遗落的点翠耳坠卡在座椅缝隙。对着街灯细看时，

翠羽里竟藏着微缩的《女史箴图》，每个场景不足米粒大小。车窗外闪过埃菲尔铁塔的流光，

她忽然想起昨夜修复的影青瓷枕，那些在月光下显形的银河光带，

此刻正在异国的霓虹里获得了新生。

4 第四章 芒种祭花神程家老宅的百年紫藤垂下璎珞般的花串时，

十二位绣娘正连夜赶制祭花神的百鸟裙。沈柔跪在青玉案前调配辰砂，

玛瑙杵研磨的声响惊醒了沉睡在秘色瓷罐里的千年胭脂虫。

她将染好的真丝披帛对着晨光展开，

那渐变嫣红色竟与故宫藏《芙蓉锦鸡图》上的落霞色分毫不差。程望舒的祭服腰封上，

金线绣出的三百六十朵牡丹每片花瓣都藏着《诗经》里的草木之名，

当她在寅时推开雕花木窗，整座苏州城的栀子花香忽然浓烈起来。

卯初的露水还凝在芭蕉叶上，程鹤年已捧着南宋龙泉窑青釉琮式瓶立于神龛前。

瓶内插着的十二时辰花需每隔一刻更换，此刻寅时的牵牛花蔫了瓣，

他戴着乾隆翡翠扳指的手轻轻一捻，卯时的蔷薇便从景德镇影青瓷花囊里跃入瓶口。

回廊深处忽然传来编钟清鸣，程寄云赤脚踩着汉白玉地砖走来，意大利西装敞着怀，

露出心口纹着的《瑞鹤图》——那十八只仙鹤的朱砂顶，

是用勃艮第红酒调制的特殊颜料所绘。祭坛设在沈柔修复的明代金丝楠木水榭内，

三千盏琉璃荷花灯漂浮在引来的活水上。程望舒的百鸟裙掠过水面时，

金丝绣的孔雀尾羽扫起涟漪，藏在裙摆间的银铃奏出《霓裳羽衣曲》的调子。

沈柔捧着北宋官窑弦纹瓶上前献花，瓶内单瓣芍药忽然在香雾中重瓣怒放，

原来她早将古法熏花术刻在瓶底冰裂纹里。程寄云突然掀开鎏金铜鼎，

鼎内1982年木桐酒庄的红酒混着唐宫迎蝶粉蒸腾起紫烟，

烟雾幻化成十二花神模样掠过水榭飞檐。未时三刻的茶歇设在沈柔重布的明代茶寮，

竹丝嵌成的墙面透出斑驳光影。程望舒端起越窑青瓷盏时，

盏内雨前龙井竟浮现出她幼年临帖的《灵飞经》墨迹。程寄云用战国错金银壶斟酒，

壶嘴吐出的香槟泡在半空凝成牡丹形状，

落地时碎成满地月光——原是掺了宋代砗磲磨成的荧光粉。

沈柔默默将祭坛撤下的残花收进汝窑三足炉，炉灰里忽然滚出枚残缺的羊脂玉带扣，

扣上阴刻的缠枝纹竟与她修复的北宋《营造法式》插图暗合。申时的骤雨来得蹊跷，

程家豢养的昆仑奴撑着二十四骨油纸伞布阵。程鹤年立在伞阵中心把玩唐代金银平脱镜，

镜面忽然映出沈柔在回廊收衣的身影——她天青色裙裾沾着朱砂色雨点，

恍若官窑瓷上新落的窑变。程望舒在雨帘深处弹起元代朱致远制的仲尼式古琴，

琴声催得满园残花离枝起舞，那些海棠、芍药、茉莉在空中拼出《百花图卷》的局部，

又瞬间被雨点击碎成遍地香尘。暮色染红歇山顶时，

沈柔在退思斋发现祭器少了个北宋青白釉盏。追到后园荷塘才见程寄云赤脚坐在太湖石上，

酒气熏染的汝窑盏里泡着今春最后的白牡丹。

他将盏中花汁点在沈柔眉心：“这颜色该叫‘祭红’。”忽然有夜鹭掠过水面，

惊破盏中倒映的月光，那碎银般的光斑里，竟藏着程望舒白日祭服上失落的金丝牡丹纹样。

5 第五章 听雨眠梅子黄时的雨雾漫过苏州耦园，程家祖宅的七十二扇花窗同时吐出沉香。

沈柔跪坐在退思斋的紫檀云纹榻上，手中玛瑙刀正沿着宋版《茶经》的虫蛀边缘游走，

揭裱用的古纸是特意从日本西之岛寻回的唐代写经纸。

窗外三十名工人踩着特制木屐在青苔间作业，

们要在雨歇前将三百平米的苔藓全部更换——老家主嫌旧苔经冬后失了“雨打新荷”的翠意。

程鹤年卧在黄花梨拔步床内听周璇的《月圆花好》，英国古董留声机的铜喇叭蒙着层水汽。

他手边的汝窑葵口盏里，狮峰龙井随着雨声舒展成旗枪模样，盏托却是件商代青铜觚改制。

当唱到“玉漏频相催”时，他突然起身按铃，管家捧着鎏金铜盒疾步而来，

盒内北宋越窑青瓷枕已用昆仑山雪水养出冰裂纹。东厢传来大提琴低鸣，

程寄云只穿件真丝睡袍倚着明代隔扇门。他手中的1912年都彭打火机开合间，

火光映亮胸口《瑞鹤图》纹身，仙鹤朱顶竟是用勃艮第红酒调的色。

脚边的钧窑天青釉盆里浮着今晨从太湖摘的莼菜，银匙搅动时带起细密漩涡，

恍惚映出沈柔前夜在巴黎改制的埃及项链轮廓。申时的雨忽然滂沱，

程望舒的苏绣绷架前却亮如白昼。她正用0.15毫米的金丝绣制《夜合花图》，

每片花瓣里藏着《金刚经》全文的微楷。突然有风卷起湘妃竹帘，雨丝扫过绷架上的双面绣，

背面竟显出截然不同的《捣练图》——原是用了唐代劈绒技法，将蚕丝劈作十六股交替织就。

沈柔捧着修复好的《茶经》穿过连廊时，琉璃瓦当正往下淌着银线。

她天青色真丝马面裙扫过明代青石板，

裙摆缠枝莲纹里突然跃出只金丝绣的雨燕——程寄云昨夜醉酒后拿螺钿碎片刻的暗绣。

转过太湖石屏风，见程鹤年立在六角亭里用唐代金银平脱镜接雨水，

镜面倒映的云纹竟与亭角铜铃的颤动频率暗合。暮色染灰歇山屋顶时，

退思斋亮起十二盏宫灯。沈柔将新揭裱的《茶经》放入宋代樟木书函，

函内暗格里突然滚出枚残缺的玉带钩。对着灯光细看，

钩首螭龙纹竟与她修复的战国错金铜车饰同源。西厢忽然飘来烤鹿肉的焦香，

程寄云用明代景泰蓝火盆炙着今晨猎得的黄猄，鹿血酒盛在元代青花高足杯里，

杯壁缠枝莲纹遇热显现出暗藏的波斯文。子夜雨歇时分，

沈柔发现程望舒遗落的绣绷搁在美人靠上。金丝绣的夜合花在月光下泛起荧光，

原是掺了夜明珠粉末。当她指尖抚过花蕊处的《金刚经》时，

廊下突然传来环佩叮咚——程鹤年握着乾隆年制的翡翠鼻烟壶走过，壶内龙涎香混着雨气，

在青石板上拖出条发光的银河。6 第六章 雪映琉璃界姑苏城头场雪落下的子夜，

程家私人博物馆的昆仑奴正用鹤羽掸扫北宋官窑弦纹瓶。沈柔裹着狐裘立在汉白玉回廊，

往温泉池底铺洒和田玉籽料——那些润白的卵石要在辰时前摆出《溪山行旅图》的皴法纹路。

她呵出的白雾撞上怀中的明代剔红捧盒，盒内盛着用唐法炼制的鹅梨帐中香，

香气透过南宋缂丝囊袋，在雪地上洇出淡金色的鸾鸟纹。程鹤年破例穿了件玄狐大氅，

银发未束，任其散在雪青缎面衬里上。他握着乾隆年制的铜胎画珐琅手炉穿过月洞门，

炉内炭火裹着龙涎香丸，在雪地上拖出条蜿蜒的金线。忽听得东厢传来裂帛之声，

程望舒正在剪碎那幅未完成的《雪竹图》——她嫌宣纸上的雪花金粉不够似真雪，

竟要改用从阿勒泰山脉运来的云母片。温泉汤池腾起的水雾里，

程寄云心口的《瑞鹤图》纹身若隐若现。他仰头饮尽元代琉璃盏中的清酒，

忽然将盏掷向池畔的太湖石。琉璃碎片嵌入石纹的刹那，

十二名乐姬在玻璃回廊奏起唐代五弦琵琶，弦音震得池面玉籽微微颤动，

竟在水底拼出《寒林重汀图》的局部。沈柔褪去天青色襦裙踏入汤池时，

鎏金银香囊撞在池壁的玛瑙镶片上，千年龙脑香混着硫磺气息，催得水面浮出七宝莲花纹。

申时的雪忽然绵密如絮，程家祠堂的明代格扇门次第洞开。

程望舒捧着新制的雪水茶器穿过仪门，越窑青瓷八棱瓶里插着从寒山寺移来的千年古梅。

她发间的点翠步摇缀着冰晶，每走一步便落下细碎的虹光。

供案上的嘉靖青花龙纹罐突然嗡鸣，原是程鹤年将祖传翡翠扳指浸入雪水，

扳指内壁阴刻的《茶经》在冰面投射出放大十倍的影迹。戌初燃起两千盏冰灯时，

沈柔在退思斋发现程寄云遗留的战国错金带钩。对着烛火细看，

钩身蟠螭纹里竟嵌着失传的螺钿星图。她推开北窗想借雪光辨认，

忽见程望舒立在琉璃界碑前跳胡旋舞，石榴裙摆旋开时抖落满裙的唐代银箔雪片，

那些雪片落地成字，竟是王羲之《快雪时晴帖》的残章。子夜雪霁时分，

沈柔将温泉池畔的琉璃碎片收进北宋漆盒。月光透过冰裂纹窗棂，

在碎片上照出幅完整的《雪景寒林图》——原是程寄云醉酒后的即兴创作。

西厢忽然飘来炙鹿鸣，程鹤年用唐代银鎏金烤架煨着太行山猎来的雪豹，

琥珀酒液从商代青铜觥溢出，在雪地上浇出条发光的银河。

7 第七章 春风又绿江南岸清明前的雨丝染透苏州城时，

程家画舫正沿着山塘街的河道缓缓前行。沈柔倚着雕花木窗，

天青色真丝披帛被春风卷起一角，露出腕间新缠的北宋鎏金跳脱。

她怀中捧着刚修复的南宋曜变天目盏，釉面流转的虹光映在船舷垂柳上，

惊得栖息的翠鸟振翅掠过水面。船头忽传来程鹤年盘弄翡翠扳指的脆响，

他立在乌篷下细看新得的明代《茶经》抄本，

纸页间夹着的宋代龙团茶碎竟在潮气里泛起沉香。

程寄云将古董阿斯顿马丁DB5停在虎丘塔影下时，车载音响正流淌出黑胶版《平沙落雁》。

他解开意大利西装第三粒纽扣，胸口的《瑞鹤图》纹身被春风掀起一角朱砂色。

后备箱里1982年的木桐酒庄红酒与明代青花梅瓶相撞，瓶身缠枝莲纹遇着酒香，

竟渗出几滴百年陈酿的琥珀光。茶会设在沈柔重布的宋代茶寮，

竹丝墙内嵌着九百九十九片定窑白瓷残片。程望舒展开新绣的《千里江山图》茶席，

金线劈作十六股绣出山峦轮廓，每处峰顶都缀着波斯进贡的月光石。她端起越窑青瓷盏时，

盏内蒙顶甘露忽然浮起细密水纹——原是程鹤年将祖传翡翠扳指浸入泉眼，

扳指内壁阴刻的《茶经》正随水流旋转。未时三刻，沈柔在龙泉青瓷案上演示茶百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