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箱滑轮摩擦地面的声音突然停了。孙艺珍站在玄关处,手指死死抠着拉杆箱的金属把手,指甲盖泛起青白色。
客厅水晶吊灯的光晕里,那个男人正在弯腰倒茶。后颈发尾的弧度,右耳垂上淡褐色的小痣,还有倒水时习惯性用拇指摩挲杯壁的动作。
"艺珍回来了?"母亲的声音像隔着一层毛玻璃,"这是你李叔叔的儿子在宇,比你大三岁。"
骨瓷茶壶"哐当"砸在玻璃茶几上。李在宇抬起头,热水溅在手背也浑然不觉。
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眼睛此刻像两口枯井,孙艺珍看到自己的倒影在里面支离破碎。
"你好,我,我是李在宇。"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干涩沙哑,递过来的手背上还留着去年圣诞夜她咬的牙印。
那是他们在布鲁塞尔老城广场看烟花时,她嫌他手凉塞进自己大衣口袋,结果被他偷偷挠痒咬的。
孙艺珍后退半步,行李箱撞到鞋柜发出巨响。
母亲涂着豆沙色指甲油的手搭上她肩膀:"这孩子,坐十几个小时飞机累傻了吧?"
李艺术l珍几乎是落荒而逃,她想自己的表情一定很狼狈。
眼前的这个人明明在几个月前出了车祸,再也没抢救回来,当时的她正在精心布置他们的纪念日。
听到这个消息,李艺珍直接昏了过去,她不肯相信,临走前还吻他额头的人,就这样去世了!
她苏醒以后几次自杀,甚至患上了重度抑郁,因为她自杀的次数太多了,才被强制带回国的。
可是第一眼她看到了什么?
死掉的爱人在她的家里!
浴室镜面蒙着水雾,孙艺珍不停的把冷水扑在脸上。
门外传来拖鞋踢踏声,是李在宇特有的两步一顿的节奏。
去年冬天他们窝在阁楼看电影,她总笑他走路像踩着爵士鼓点。
"艺珍?"母亲在敲门,"你李叔叔说晚上去吃潮州菜......"
镜子里突然映出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