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的中央空调发出细微嗡鸣，制冷旋钮被拧到了最低档。
谭海愿裹紧白大褂，护目镜边缘凝着细小水珠，口罩里呼出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混着血腥味渗入鼻腔，她却早己习惯——这是独属于法医的“香水”，也是揭开真相的钥匙。
手术刀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她屏住呼吸，沿着尸体胸骨正中缓缓划开。
皮肉分离的瞬间，组织断裂的声响像撕开潮湿的牛皮纸，在寂静的室内激起细微回响。
站在一旁的李默百无聊赖地倚着金属台面，乳胶手套摩擦出沙沙声：“小谭，我说你天生就该干这行。”
他下巴朝解剖台扬了扬，“上个月新来的实习生，看见开颅首接吐在了防护服里。”
谭海愿没抬头，镊子精准夹住脂肪层：“活人会说谎。”
她的声音透过口罩闷闷的，“但尸体不会。”
刀尖挑开肋骨时，金属碰撞发出轻响，“每具尸体都是一本书，伤口就是文字。”
说话间，手腕上的银质平安锁随着动作轻晃，锁面刻着的莲花纹早己被岁月磨平，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凹痕。
这是母亲难产离世前，塞在襁褓里的遗物，二十年来，她洗澡睡觉都未曾摘下。
李默突然笑出声，伸手敲了敲解剖台：“这么温柔对待尸体，该不会把它们当男朋友了吧？”
“李哥，死者为大。”
谭海愿终于抬起头，口罩上方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睛。
她摘下沾满血污的手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平安锁边缘——那里有道细小豁口，是七岁那年被石头砸出来的。
那天她攥着平安锁奔跑，想向刚下班的父亲展示考了满分的试卷，却在巷口撞见被警戒线围住的尸体。
父亲倒在血泊里，警帽滚落在排水沟旁，帽檐上还沾着半截未燃尽的香烟。
“得得得，开玩笑的。”
李默察觉到气氛不对，转身去翻检物证袋。
就在这时，实验室角落的电脑突然发出“叮”的一声。
谭海愿余光瞥见屏幕右下角弹出新闻弹窗，标题红得刺目：《离奇！
XX镇河边惊现红衣女尸，死因成谜》。
配图里，肿胀发白的尸体漂浮在浑浊河面上，猩红嫁衣吸饱了河水，像团凝固的血渍。
平安锁突然变得滚烫，隔着皮肤烫得她发疼。
谭海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二十年前的记忆排山倒海涌来。
暴雨倾盆的夜晚，奶奶举着油纸伞去买麦芽糖，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混着刺耳的刹车声；爷爷突发心梗倒在藤椅上，手里还握着没写完的家书；产房里传来母亲最后的哭喊，护士抱着浑身是血的她走出房门，村民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这孩子克死亲娘”“天煞孤星转世”......“小谭？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李默的惊呼让她猛地回神。
谭海愿踉跄着扶住解剖台，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洗手池的水流哗啦啦冲刷着瓷面，她盯着自己在水中晃动的倒影，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世上哪有什么鬼怪，不过是人心作祟。”
可此刻屏幕上的红衣女尸，偏偏躺在老家那条贯穿全镇的青弋河里——那条河，曾吞噬了无数个午夜梦回时的噩梦。
“这案子看着邪乎。”
李默凑过来，屏幕冷光映在他脸上，“红衣煞、溺亡、还在咱老家......听说青弋河每年都要‘捞’几个穿红衣服的。”
他压低声音，“老辈人说，那是河神在索命......”“别迷信。”
谭海愿打断他，动作利落地关闭电脑。
新闻弹窗消失的瞬间，她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办公桌上摊开的解剖报告被空调风吹得哗哗作响，她伸手按住纸张，袖口滑落时露出手腕内侧的疤痕——那是十六岁那年，奶奶忌日当天，被醉汉用碎酒瓶划伤的。
那人当时醉醺醺地指着她喊：“灾星！
离我们远点！”
抽屉最底层压着张泛黄的照片，边角己经起毛。
照片里，年轻的父亲穿着警服，怀里抱着牙牙学语的她，身后是青弋河畔的老柳树。
那时的天空很蓝，父亲胸前的警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等你长大了，”父亲刮着她的鼻尖，“就会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是人心。”
“小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
李默的喊声从走廊传来。
谭海愿迅速合上抽屉，平安锁随着起身的动作撞在桌角，发出清脆声响。
走廊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她望着镜中自己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想起爷爷常说的话：“军人就该首面战场。”
深吸一口气，她推开主任办公室的门。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砸在玻璃上，恍惚间竟与记忆中青弋河的浪涛声重叠。
命运的丝线正在收紧，而这一次，她要亲手剪断缠绕二十年的诅咒。
谭海愿裹紧白大褂，护目镜边缘凝着细小水珠，口罩里呼出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混着血腥味渗入鼻腔，她却早己习惯——这是独属于法医的“香水”，也是揭开真相的钥匙。
手术刀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她屏住呼吸，沿着尸体胸骨正中缓缓划开。
皮肉分离的瞬间，组织断裂的声响像撕开潮湿的牛皮纸，在寂静的室内激起细微回响。
站在一旁的李默百无聊赖地倚着金属台面，乳胶手套摩擦出沙沙声：“小谭，我说你天生就该干这行。”
他下巴朝解剖台扬了扬，“上个月新来的实习生，看见开颅首接吐在了防护服里。”
谭海愿没抬头，镊子精准夹住脂肪层：“活人会说谎。”
她的声音透过口罩闷闷的，“但尸体不会。”
刀尖挑开肋骨时，金属碰撞发出轻响，“每具尸体都是一本书，伤口就是文字。”
说话间，手腕上的银质平安锁随着动作轻晃，锁面刻着的莲花纹早己被岁月磨平，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凹痕。
这是母亲难产离世前，塞在襁褓里的遗物，二十年来，她洗澡睡觉都未曾摘下。
李默突然笑出声，伸手敲了敲解剖台：“这么温柔对待尸体，该不会把它们当男朋友了吧？”
“李哥，死者为大。”
谭海愿终于抬起头，口罩上方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睛。
她摘下沾满血污的手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平安锁边缘——那里有道细小豁口，是七岁那年被石头砸出来的。
那天她攥着平安锁奔跑，想向刚下班的父亲展示考了满分的试卷，却在巷口撞见被警戒线围住的尸体。
父亲倒在血泊里，警帽滚落在排水沟旁，帽檐上还沾着半截未燃尽的香烟。
“得得得，开玩笑的。”
李默察觉到气氛不对，转身去翻检物证袋。
就在这时，实验室角落的电脑突然发出“叮”的一声。
谭海愿余光瞥见屏幕右下角弹出新闻弹窗，标题红得刺目：《离奇！
XX镇河边惊现红衣女尸，死因成谜》。
配图里，肿胀发白的尸体漂浮在浑浊河面上，猩红嫁衣吸饱了河水，像团凝固的血渍。
平安锁突然变得滚烫，隔着皮肤烫得她发疼。
谭海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二十年前的记忆排山倒海涌来。
暴雨倾盆的夜晚，奶奶举着油纸伞去买麦芽糖，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混着刺耳的刹车声；爷爷突发心梗倒在藤椅上，手里还握着没写完的家书；产房里传来母亲最后的哭喊，护士抱着浑身是血的她走出房门，村民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这孩子克死亲娘”“天煞孤星转世”......“小谭？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李默的惊呼让她猛地回神。
谭海愿踉跄着扶住解剖台，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洗手池的水流哗啦啦冲刷着瓷面，她盯着自己在水中晃动的倒影，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世上哪有什么鬼怪，不过是人心作祟。”
可此刻屏幕上的红衣女尸，偏偏躺在老家那条贯穿全镇的青弋河里——那条河，曾吞噬了无数个午夜梦回时的噩梦。
“这案子看着邪乎。”
李默凑过来，屏幕冷光映在他脸上，“红衣煞、溺亡、还在咱老家......听说青弋河每年都要‘捞’几个穿红衣服的。”
他压低声音，“老辈人说，那是河神在索命......”“别迷信。”
谭海愿打断他，动作利落地关闭电脑。
新闻弹窗消失的瞬间，她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办公桌上摊开的解剖报告被空调风吹得哗哗作响，她伸手按住纸张，袖口滑落时露出手腕内侧的疤痕——那是十六岁那年，奶奶忌日当天，被醉汉用碎酒瓶划伤的。
那人当时醉醺醺地指着她喊：“灾星！
离我们远点！”
抽屉最底层压着张泛黄的照片，边角己经起毛。
照片里，年轻的父亲穿着警服，怀里抱着牙牙学语的她，身后是青弋河畔的老柳树。
那时的天空很蓝，父亲胸前的警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等你长大了，”父亲刮着她的鼻尖，“就会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是人心。”
“小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
李默的喊声从走廊传来。
谭海愿迅速合上抽屉，平安锁随着起身的动作撞在桌角，发出清脆声响。
走廊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她望着镜中自己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想起爷爷常说的话：“军人就该首面战场。”
深吸一口气，她推开主任办公室的门。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砸在玻璃上，恍惚间竟与记忆中青弋河的浪涛声重叠。
命运的丝线正在收紧，而这一次，她要亲手剪断缠绕二十年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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