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甲深深陷进轮椅扶手上的孔雀石纹路,数着庭院里飞来啄食蛋糕的鸽子。
榛子奶油在烈日下融化,像三年前父母坠海时泛着白沫的浪。“小姐,松茸鸡汤。
”管家端着青瓷碗的手在发抖。银匙搅动间,我听见自己脊椎深处传来细微的咔嗒声。
就像那个雨夜,母亲把我塞进救生舱时,她颈骨撞上礁石的声响。我猜此刻哥哥应该在想,
我怎么还没有死。1暴雨在落地窗上炸开时,我正在给猎枪填装霰弹,
此时看着父亲这把猎枪还是忍不住出神。眼前还是那个烈日当空的日子里,
父亲用猎枪扛着一头鹿对着自己笑的景象。楼下钢化玻璃突然破碎,
刺耳的声音顺着旋转楼梯传到我的耳朵里。我数着远处螺旋楼梯传来的脚步声,十七阶,
比哥哥惯常的步伐重了三分。看样子有人迷路喽。军靴碾着碎碴跌进我的领地,
血顺着男人滚动的喉结流进锁骨,消失在军装领口。最后一个台阶几乎耗尽他所有的力气,
单膝跪在轮椅前。轮椅碾过满地狼藉,枪管抵住他心口:“名字?”“宴摧。
”黑色军装吸饱雨水紧贴他那紧致的腰线。他左手护着渗血的右腹,
上楼精准避开我布在地毯下的压力传感器。男人身着军装,
倒是让我想起来这座囚禁我的庄园地处偏僻,
许多国家机密计划执行军人会因为失败逃进我这里。这样的衣服不知道见过几个,
我的枪口也不知道抵过多少人的伤口。但我没兴趣对他们怎么样,因为我知道,
我现在的处境惹上国家的事更是麻烦。“要活命,学两声狗叫。”是我对他们说的最多的话。
他长长的睫毛挂着水珠,抬眼,苍白的嘴唇绽开破碎的笑,“需要学狗叫吗?
”这次我并没有放下枪,因为不喜欢他这样长者姿态。好像我是一个要糖的小孩,
更厌烦自己被他们这些人熟知。想来他们侥幸活着回去,在队伍里宣扬这有个好心的庄园主,
只要学两声狗叫就能活着回去。我倒是不在意他们如何编排自己。
手里的猎枪上移挑起他的下巴,月光恰好切开他侧脸。倒是张难得的脸。
心下一动故意下移猎枪,用力抵住他腹部,瞬间白色绷带绽开红花。他喉结猛地滚动,
瞳孔骤缩,肌肉绷紧的弧度让我想起父亲收藏的罗马剑。
低沉痛苦的闷哼并没有引起我的善心,倒是勾起我的恶趣味。他因为剧痛腹部收紧,
修长的手指抓着地板。我盯着那虎口的老茧,那是常年握枪又刻意伪装成劳工的痕迹。
“小姐,这……是军人,您不是保证过不招惹他们吗?
”管家一脸为难看着病床上半死不活的男人,恨不得用尽毕生所学要救他。
我好像确实答应过管家,但现在改变主意了,而且我并不打算告诉他。管家从小把我带大,
现在也算是自己身边唯一的人。消毒酒精淋过伤口时,他额角青筋暴起,
右手却稳稳托住我腿上快滑落的毯子。管家看了一眼,也来不及管。
宴摧身上大大小小的旧伤看的人心惊肉跳。而我不知轻重抵住的位置,像是刚被处理的伤口,
让我好巧不巧把伤口破开。心里莫名有些心虚。管家擦去额头的汗珠,止住血终于松了口气。
“我去看看有没有营养剂,麻烦小姐看一下。”我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以往他们都是管家招待,我倒不知道如何招待别人。在管家没回来期间,
我上上下下扫了好几遍。比电视上明星还要好看。腰好看,手好看,嘴巴好看,鼻子好看,
眼睛……他的眼睛突然睁开,润泽的黑珠定定的望着我,没有任何情绪。我率先败下阵来,
轮椅往后挪,他注意到他的手还紧紧攥着我的毛毯,急忙收回,眼神飘忽不定。
“抱歉……”果然我扮演乖乖女有天赋。麻醉剂推到底的刹那,他突然抓住我手腕,
枪茧擦过手腕静脉的触感,心里痒痒的。“啊……小姐!
”无视管家赶过来胡子都快掉的模样,完事我乖乖抱着猎枪回了房。
一楼茶案下的警报器还在发烫,哥哥的监控系统竟对这个人毫无反应。
我下楼吃个饭它突突冒红光,陌生人砸碎玻璃却毫无反应。他是真想我死啊,
等到那时候再出个报道:林家继承人遭遇入室抢劫,死于非命。那么多年了,
哥哥还是那么蠢。2晨雾未散时,宴摧正在料理台前切松茸。
距离他第一次来这里已经过去一个月,可能他也不知道踏进来就是万劫不复。
锋刃破开菌伞的瞬间,我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就像父母葬礼上,
哥哥别在我鬓角的那朵白菊。“听说你拆弹从不失手?”滚烫的茶汤泼在他军靴上,
我抚过他脖颈明显的指痕,“那应该很擅长处理‘意外’事故吧?
”指尖划过他后腰:“东海舰队T3型侦察机声纹,三年前就该淘汰了。
”他正在拿刀的手猛然顿住。他后腰隐晦处那块形状,
我在父亲书房见过——是陆战队专属的弹痕纹身。“就像他们抛弃重伤的卧底。
”我按下投影键,面前屏幕亮出他躺在军医院却被标注“已阵亡”的红头文件。淡淡抬眼,
宴摧眼里毫无波澜,银叉突然刺穿他指缝间的番茄。“您过敏。
”他垂眸盯着溅在领口的汁液,喉结在逆光中划出锋利的弧线。我摘下他溅血的手套,
医用棉签缓缓描摹他掌纹:“现在该担心中毒的是你。”他手腕脉搏突然加快,
低头眼神格外认真。监控镜头扫过东侧那处葡萄架的第七次,我掀翻了早餐托盘。
宴摧跪着收拾瓷片时,我的牙齿陷进他耳垂:“今晚切断东侧电网。
”他指尖的碎瓷片突然割破指腹,那正是他昨夜试图翻越的围墙方向。养不熟的小狗,
都是因为主人太过纵容。宴摧跌进我布下的钛合金网时,月光正割裂他湿透的白衬衫。
看到我时,彻底泄气没了挣扎,我单手撑在轮椅扶手,嘴角忍不住上扬。
我就是喜欢他那副誓死不从的韧劲,喜欢他挣扎隐忍的模样。麻醉剂顺着他的腰间滑落,
我在他腰侧扣电子镣铐的手指突然停顿。拿我的东西对付我?“别动。
”手术钳夹着定位芯片刺入他皮肤时,他喉间溢出的闷哼带着颤音。染血的绷带缠过三圈,
我故意让尾端垂落在他皮带扣上:“宴上尉的腰围,倒是和棺材尺寸很配。
”他无意识摸向腰间的动作还是被我注意到,那里早就没了枪支。“昙儿妹妹,想哥哥了没?
”怎么还没有死“当然想。”想你死“这是谁?我怎么从没有见过。
”哪里来的小白脸“不小心掉进院子里,伤好了就走。哥哥当年也是掉进院子里,
当时妈妈见你全身没块好肉哭的不行,说什么也要收养你。”“我们怎么能一样呢。
”“确实,咱家也不像以前,难道爸妈还能活过来再收养他。”宴摧站在一旁,非常出众,
但此时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心情真可谓冰火两重天。先是林杰的出现,
他应该意识到我为什么死抓着他不放,我早就调查到宴摧当卧底就是为了杀林杰。当年,
林杰非法雇佣杀手使用军用机械击落我家的飞机,导致我父母坠海双亡,
而我在生存舱漂流三天三夜被渔民救下才没有死去。事后林杰觉得他们干事不利,
但又无可奈何,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他还不得不把与这件事有关军事人员全部解决。
其中一人就是宴摧的哥哥。“哥哥,你好久没来看我了?我都有点想爸妈。
”“最近公务繁忙,我也有点想爸妈。”“还记得你那个亲生父亲,把你打成那样,
见哥哥过上好日子,居然还有脸把你要回去,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见林杰眼神飘忽,
我及时把话送他嘴边。“哥哥在忙什么?”“你一说这,妹妹我可要和你好好说说,
你看父亲按你名下的资产,你不如移交给哥哥,哥哥帮你打理。
”林杰说话期间不断扫向我的腿,最后实在忍不住道:“昙儿又不能动,
那些东西都是父亲的心血……”“好啊。”幸福答应的太突然,林杰差点高兴的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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