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岁的那年,我的盼念,我的愁绪,我的恨意,以及埋葬在我内心深处多年的情意,
终究如庭前的梨花一般,随风而逝......回顾我的这一生,老天给我的命运,
可谓是跌宕起伏,有平淡入水的日子,也有低微到尘埃里面的时光,
也有受万人追捧的瞩目时段。但这一切的一切,最终都归于尘埃。
小时候的我出生在一个官宦世家,父亲的官职虽不高,但家里的日子却过得是幸福的,
有慈祥的祖母,温柔体贴的母亲,我身边还有两三个陪伴玩耍的小丫头。小时候的记忆,
都是母亲的温柔呵护,父亲宠溺教导,以及玩伴在一起的欢声笑语。
变故发生在我七岁的那一年,那天我在庭前跟我的小丫头们一起踢毽子,
就听见庭前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我的奶娘,正准备把我往房间里带,
就看见十几个官兵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把我们围住。那时候我惊恐万分,
对这个场景的记忆尤为深刻,连官兵身上散发的那股酒臭味,我至今都难以忘记。那些官兵,
推搡着把我跟我奶娘还有几个小丫头都团团围住,那时的情形,
就如同一群饿狼围住了他们的猎物,他们的透露的眼神,是我出生这么久都没有见过的,
贪婪中透露出残暴。奶娘紧紧地把我护在怀里,紧张不安地直视这这群人,
嘴里喃喃对我念道:“茵茵不要害怕,不要害怕......”不到一会,
母亲与父亲也被押解着来到这边,此时的母亲早已没有往日的荣光,凌乱的发丝,
不断地被风吹打着她的脸庞,此时的父亲,也是衣衫不整,面容无色,发丝凌乱,
比平时感觉老了十几岁。当我听到斩立决的时候,奶娘的双手捂住了我的双眼,
耳朵里传来的是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再待我挣扎出奶娘的手,我的眼前,
就是母亲自戕的场面,由于母亲跟我的距离比较近,
自戕溅出的鲜血都沾到母亲亲手给我做的绣鞋上面。一天之间,
我的父亲跟母亲都在我的面前而亡,我都被吓得没有喊叫,
而脖颈两边的衣襟早已无声之间湿透。在牢中,我悲伤地问我的奶娘,我父亲跟母亲,
到底犯了什么罪?竟然罪大致死。奶娘怜爱又悲伤地告诉我,
我的父母亲犯了“谋逆”的大罪。当听到“谋逆”两字之时,
我脑海回荡着着地是我母亲和蔼可亲,父亲宽厚善良的画面。这两个字,除了栽赃,
根本与他们不相关。确定了这一想法,我的内心支持我活下去的唯一条件就是复仇。
祖母在狱中,受不了老年失子之痛,以及狱中艰苦的环境,愤愤离世。在狱中关押的日子,
我每天活在痛苦与仇恨之中,天天想着帮父母亲报仇。奶娘在一旁天天劝导我,
让我不要多想,要好好活下去。而我却沉默不语。那时我的眼中估计全是恨意,以至于奶娘,
回回劝导我的都是好好活下去,不要想着复仇,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幼女想要复仇,
如同蚂蚁撼树。离开狱中的时候,也是我同奶娘分离之时,在分离之前,
奶娘对我的嘱咐依旧是,忘记仇恨,好好地活下去。与奶娘分离之后,
我被带到一栋富丽堂皇地房子,那里装饰得富丽堂皇,堪比天宫,跟我之前身处的监狱,
简直云泥之别。这里灯红酒绿,欢声笑语,裙带飞扬,室内温度犹如暖春,在这种环境之中,
给人一种太平盛世的安稳之感。到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是京都最有名的达官贵人的欢场,
也许当时在这里寻欢的官员,其中一员就是我朝思暮想要复仇的人。罪犯之女,
显然是与这种生活是不相关的,
我跟其他跟我同龄的小女孩被关押在类似于杂物间的大房子里,睡大通铺。但这里的环境,
比起在监狱的那些日子里,终究是多了几分慰藉。在这里的日子,是我最灰暗的日子,
满脑子被仇恨包围着,跟我睡在一起的六六仗着比我年长些,总指使我做这做那,
有时还暗地里给我使绊子。对于这些我总想起父亲说过的,要有宽容仁爱之心去看待万物。
每当六六对我无理取闹,我内心的想法就是,她也是和我一样沦落至此的可怜人。
六六的绊子,还是小意思,顶多就是尖酸刻薄的几句话,一些有意的推搡,
这些我都可以忽视。最难熬的就是管事嬷嬷的调教,每次鞭子抽打在身上,痛彻心扉,
但是表面上却是平淡无痕。每场欢乐宴过后产生的污秽物,我胃里都是翻腾倒海。
前一年的夜里我都会无声地流下眼泪,伤心地思念我地父母亲以及慈祥的祖母,每过一天,
我内心复仇的欲望更加强烈。人有恨,性格也变得更加冷漠,人也不再如当初宽仁,
反而有点睚眦必报。以至于后几年,六六看见我,都逃避着。阿九是我童年中的一道曙光,
他家也是获了罪,跟我一样沦落到此,成为一名杂役。
遇见他是第二年的一个灰暗阴冷的深秋傍晚。那天,我被管事嬷嬷罚在一个小黑屋,
原因是我没有洗干净花魁娘子的彩衣,所以被罚关小黑屋,没有饭菜吃。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的天气可真冷,穿的也单薄,饿着肚子,着实难受。“‘小花子’,
吃了它吧!”我的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年轻男子的声音。
一双粗糙却修长的手递给我一个黄黄的窝窝头。我警惕的往后退了退,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
映入我眼中的人生得着实俊俏,一时之间,我竟然怔住了眼。“吃吧,没毒。”男子笑了笑,
这一笑我感觉我身上的寒冷都祛除了几分。在第三年,我由于身姿良好,被挑选成为歌舞姬,
寒冬腊月,我都日复一日地练习舞姿。少了管事嬷嬷的刁难,远离了欢场的污秽物,
迎来了的是更加严苛的舞姿训练。身体与精神的压力,我日渐消瘦,舞姿却越发超群。
在那些撑不下去的日子里,都是阿九陪我一起度过。在阿九面前,我能卸下所有的防备,
把我内心的话,都一一跟他说。我的内心深处,早就把他当成了亲人。阿九跟我的遭遇,
可以说一样,也可以说不一样,他也是孤身一人,他家的罪名比我家的要小,罪小,
却一样被抄家。他父亲受不了打击,在狱中自尽,母亲爱极了他的父亲,也跟随而去,
留下一个幼小的他。他没有深仇要报,他一个孤儿,只知道活着。
我把我内心想要复仇的决心告诉他,刚开始阿九劝我放弃,让我好好活下去,
毕竟我连仇人都不知道是谁。最后见我不理他,有意疏远他,他才保证他会帮我复仇,
因为在他的心中我也是他唯一的亲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且当上舞姬膳食也有了保障,
豆蔻年华,人最是有朝气,我也开始慢慢长开了。谁能想到从前那个被关小黑屋,
皮肤蜡黄身着简陋的“小花子”已经变成一位身材匀称,肤白如雪,明眸皓齿的妙龄女子。
脸部线条越发柔和,加上其身段颇有母亲身为江南女子的温婉,
而眉宇间又有一种特有的英气与狠绝,两者似成一种中和,又大概为身世之故,
自带清冷破碎之感,舞姿且柔且刚,衣袂翩翩,金足点水,一颦一笑,周围一切都成了点缀,
台下的公子王孙无不呆呆的拍手称绝。我的名声逐渐传开,物以稀为贵,
我出舞的次数就慢慢地被降低了,管事的嬷嬷也客气不少。
也许人总喜欢将特别的东西占为己有,他们相互竞抢,我的舞竟成了千金难求。
顺理成章我成了花魁娘子,改名为璃月,欢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谁见了都会恭恭敬敬称句“璃月娘子”,甚至于我有了自己的一套单间,
有了自己的丫鬟-六六。这世道果然能颠倒黑白,区区罪臣之女却成了被捧着供着的大人物,
怕比当今圣上还逍遥。老天终是开了眼,事情一直在向我所预判的方向发展,虽然漫长,
但那就是我活下去的盼头。小九跟在我身边的日子也就是那三四年,有一天,他跟我说,
他有点事情要办,可能很久才会回来,我不语,也不问,因为我知道小九做出的决定,
没有人能让他改变,他不告诉我,我也不去探究。成了花魁娘子,
周围仿佛是渡上了一层香酒气,当让人沉醉让人飘飘欲仙。可我是谁,
身处这夜夜笙歌的欢场之中,那酒气于我来说每吸一口都会触动那把插在我心头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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