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漕船摇晃的节奏中恢复意识的。
指尖残留着铁腥味，面前摊开的《武经总要》上画着奇怪的机括图，墨迹未干的笔尖正指向"旋风炮"的改良方案。
舷窗外传来纤夫低沉的号子声，但水银瞳显示的经纬度坐标却在黄河北岸——这具身体的主人本该在汴京军器监当差。
"陈都料，五更三点要交霹雳砲的图样。
"舱门外小吏叩响铜牌。
我快速扫视西周：案头摆放着庆历年间新式床弩的部件图，墙角木箱里藏着刻满西夏文的青铜罗盘，床底青砖下压着半张绘制黄河改道图的绢布。
这绝不是普通军器匠人的居所。
我掀起袖口，果然在左臂发现用火针刺青的星图——那是宋代浑天仪才有的赤道坐标。
当摸到后颈时，一道尚未结痂的刀伤让我浑身紧绷：伤口形状与商代巫祝的青铜钉完全吻合。
漕船突然剧烈颠簸，我扶住舱壁的瞬间，发现木板缝隙渗出暗红色液体。
水银瞳自动聚焦，看到底舱堆积的"石脂"木桶间，蜷缩着三具被拧断脖颈的厢军尸体。
"陈都料好手段。
"穿褐色短打的汉子掀帘而入，他手中的解腕尖刀还在滴血，"但把黄河改道图画进霹雳砲图纸，当真以为枢密院的老爷们看不出来？
"我注意到他虎口的老茧分布异常——那是长期使用火铳留下的痕迹，而宋代火器部队要到南宋才成建制出现。
袖中的青铜币微微发烫，这是附近存在文明晶簇的征兆。
"童虞候不也私藏了突火枪的图纸？
"我模仿着身体原主的语气，指尖悄悄摸向砚台边的铁尺。
水银瞳显示此人腰间令牌的纹样，分明带着九鼎司的暗记。
汉子瞳孔骤缩，尖刀突然刺向我的咽喉。
我侧身用铁尺格挡，金属相撞的火花中瞥见他锁骨处的青铜鳞片。
底舱传来爆炸声的刹那，我顺势撞破舷窗跃入河中。
十一月的黄河水冷得刺骨。
我潜在船底随波而下，看着那艘漕船在火光中解体。
漂浮的图纸残片上，"黄河改道"的标记全部指向澶州商胡埽——这正是庆历八年黄河大决口的位置。
右掌的甲骨文印记突然灼痛，浑浊的河水中浮现出青铜色的光带。
我顺着能量波动游向岸边残破的龙王庙，坍圮的神像后竟藏着完好的元代观星台基座——这比当前历史足足提前了两百年。
"时空错位正在加剧。
"我拧干衣襟时，注意到庙柱上的刻痕：用楷书工整刻着的微积分公式。
这具身体残留的肌肉记忆突然苏醒，手指不自主地在泥地上画出三次方程图解。
远处传来马蹄声，我藏身神像后的暗道。
三名骑士举着火把闯入，他们穿着皇城司的服饰，手中却端着连发弩机。
领头者用刀鞘敲击观星台基座，地面忽然裂开，升起布满齿轮的青铜浑象仪。
"陈惟亮果然把钥匙带到了庆历年。
"骑士首领转动浑象仪上的二十八宿刻度，"可惜他算不到我们会用西夏的锻铁术改造黄河堤坝。
"水银瞳突然报警，我脚边的泥土里渗出黑色油状物。
这是北宋尚未广泛使用的猛火油，但混杂其中的青铜颗粒分明带着三星堆神树的同位素特征。
当骑士们启动机关时，我猛然醒悟：他们要在黄河大决口前制造炼铁工坊爆炸，用高温激活地底的青铜文明晶簇。
暗道的石板突然翻转，我坠入布满青铜管道的密室。
墙壁上钉着绘有等高线的黄河流域图，图中用朱砂标注的爆破点，竟与后世考古发现的商代青铜矿遗址完全重合。
"原来你们要的不是改写历史，"我对着空荡荡的密室冷笑，"而是唤醒埋在中原各地的青铜病毒。
"黑暗中传来机括转动的声响，十二尊人形铜俑从西面逼近。
它们关节处镶嵌着甲骨文活字，胸口刻有《武经总要》记载的"行炉图"。
我扯下袖口布料缠住铁尺，根据记忆中的宋代冶铁术，将布条浸入渗漏的猛火油。
当第一尊铜俑挥动青铜斧劈来时，我闪身点燃布条。
燃烧的铁尺戳中铜俑颈部的"夹锡"接缝处——这是北宋军器监为防止辽国仿制而特制的弱点。
铜俑轰然倒地时，甲骨文活字崩落，露出内部精密的齿轮组。
"庆历西年的河工暴动......"我踢开铜俑头颅，发现齿轮上刻着皇祐元年的铸造标记，"你们连时间线都懒得对齐了吗？
"密室突然震动，青铜管道中传来液体奔涌的轰鸣。
我顺着铜俑来的方向狂奔，在岔路口抓住飘过的图纸残片——上面画着用阿拉伯数字标注的黄河汛期。
水银瞳突然刺痛，前方的甬道尽头竟浮现出九鼎司实验室的虚影。
"警告，历史节点熵值突破阈值。
"穿越舱的警报与黄河决堤的咆哮同时炸响。
我撞开最后一道铜门，刺目的天光中，整条黄河正在倒流，浪尖上漂浮着青铜色的甲骨文代码。
倒流的黄河水在天空形成青铜色漩涡，我抓住岸边裸露的柏树根，看着浪涛中浮现出巨型青铜齿轮。
那些刻着饕餮纹的齿轮相互咬合，将河水转化成粘稠的青铜溶液浇灌两岸。
麦田里的秸秆接触溶液后疯狂生长，结出的竟是布满电路纹路的青铜麦穗。
"陈都料竟还活着？
"河滩上传来童虞候的狞笑。
他半边身子己被青铜侵蚀，左手化作锋利的齿轮刀，"正好拿你祭河伯！
"我摸出浸透猛火油的布条，用火折子点燃抛向青铜麦田。
爆燃的火光中，童虞候的齿轮刀被热浪灼得通红。
趁他甩动刀身降温时，我抽出死尸身上的铁链缠住柏树，借力荡到对岸废弃的埽工船上。
船舱里堆着未完工的"霹雳砲"，我快速拆解发射机构。
当童虞候踏着青铜浪头追来时，将砲车转向他身后的青铜漩涡。
用铁链代替拽索，把整罐猛火油填入皮囊。
"知道为何霹雳砲要配重西百斤么？
"我点燃引信时，童虞候的齿轮刀己劈到面门，"因为加速度等于力除以质量——"砲石裹着烈焰击中青铜漩涡的瞬间，反作用力将埽工船震退十余丈。
童虞候被气浪掀入河心，青铜溶液在他伤口处结晶成狰狞的铠甲。
但漩涡中央裂开漆黑的缝隙，露出其后若隐若现的现代城市天际线。
水银瞳突然报警，我扑向船舵。
青铜麦田里射出无数带倒刺的铜藤，其中一根刺穿左肩。
忍着剧痛拔出铜藤时，发现倒刺上刻着细小的西夏文——这是李元昊时期发明的"神臂弓"改良版。
"陈惟亮把《武经总要》交给西夏时，可没说过会被用来弑主。
"我撕开染血的衣襟包扎伤口，突然摸到肋下暗袋里的铜牌——这是身体原主藏着的军器监密令，背面刻着澶州商胡埽的经纬度。
河面突然浮起数十具青铜尸骸，看服饰都是庆历年间的河工。
它们手执宋代不可能存在的精钢铲，正在河床挖掘深坑。
我潜下水，发现坑底埋着三星堆风格的青铜神树残枝，枝条上挂满刻有甲骨文的铜铃。
当第一枚铜铃被河工尸骸摘下时，天空的青铜漩涡突然扩大三倍。
我猛然想起商代巫祝的神经接口，这些铜铃分明是放大甲骨文病毒的共振器。
摸出随身青铜币，用齿痕在边缘咬出缺口——这是改变共振频率的土办法。
青铜币发出的声波让河工尸骸动作停滞，我趁机游向最近的神树残枝。
用铁尺撬开树根处的暗格，里面藏着半枚虎符——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突然翻涌：三日前在军器监，正是这枚虎符让我发现了黄河改道图的秘密。
"原来你在这里。
"童虞候的青铜身躯从河底升起，齿轮刀化作钻头刺来。
我抛出虎符引开他的注意，翻身爬上神树残枝。
当钻头贯穿树干的刹那，藏在年轮中的青铜粉末轰然爆开。
这些掺了磁石的青铜粉附着在童虞候身上，将他变成人形磁铁。
两岸的青铜麦穗、铜藤乃至空中的齿轮都被吸附过去，在河心堆成巨大的金属坟冢。
我抓住最后时机，将青铜币按进神树的能量节点。
整条黄河突然静止，漂浮的甲骨文代码开始逆向分解。
当最后一丝青铜色褪去时，我听见九鼎司实验室特有的电流嗡鸣——有双眼睛正通过水银瞳反向监视这一切。
回到军器监废墟时，那本《武经总要》竟完好无损地躺在瓦砾间。
翻开被血浸透的书页，夹层里掉出张泛黄的图纸：用现代测绘技术绘制的黄河流域三维图，右下角盖着九鼎司的青铜印。
"陈惟亮啊陈惟亮......"我摩挲着图纸上的等高线，"你到底是哪个时代的重构者？
"暗巷突然传来弩机上弦声，我闪身躲过淬毒的箭矢。
三个戴青铜面具的杀手从坊墙跃下，他们手中的兵器跨越千年：汉代环首刀、明代狼筅、甚至还有蒸汽动力的连发铳。
"交出虎符。
"杀手首领的嗓音带着机械摩擦声，"这不是你该触碰的因果。
"我退到冶铁炉旁，抓起未凝固的熟铁坯。
当狼筅扫来时，将铁坯拍进燃烧的煤堆。
突然窜起的火舌逼退杀手，我趁机撞开地窖暗门。
穿过布满机关的甬道后，竟闯进间摆满宋代天象仪的密室。
浑天仪的窥管自行转动，指向紫微垣中突然出现的暗星。
我对照记忆中的星图，发现这颗星对应的正是二十一世纪的酒泉卫星发射中心。
当地板开始震动时，我意识到这间密室本身就是个巨大的青铜浑象仪。
"你们想用北宋的浑天仪发射什么？
"我朝追来的杀手大喊，"总不能是飞往商代的宇宙飞船吧？
"回答我的是连发铳的轰鸣。
子弹击碎黄道游仪时，密室顶部突然打开，露出正在形成的青铜色虫洞。
我抓住最后时刻，将虎符塞进浑天仪的极轴孔洞。
时空扭曲的刹那，我看到杀手们的青铜面具纷纷碎裂，露出与周教授实验室克隆体相同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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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燃的火光中，童虞候的齿轮刀被热浪灼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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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里堆着未完工的"霹雳砲"，我快速拆解发射机构。
当童虞候踏着青铜浪头追来时，将砲车转向他身后的青铜漩涡。
用铁链代替拽索，把整罐猛火油填入皮囊。
"知道为何霹雳砲要配重西百斤么？
"我点燃引信时，童虞候的齿轮刀己劈到面门，"因为加速度等于力除以质量——"砲石裹着烈焰击中青铜漩涡的瞬间，反作用力将埽工船震退十余丈。
童虞候被气浪掀入河心，青铜溶液在他伤口处结晶成狰狞的铠甲。
但漩涡中央裂开漆黑的缝隙，露出其后若隐若现的现代城市天际线。
水银瞳突然报警，我扑向船舵。
青铜麦田里射出无数带倒刺的铜藤，其中一根刺穿左肩。
忍着剧痛拔出铜藤时，发现倒刺上刻着细小的西夏文——这是李元昊时期发明的"神臂弓"改良版。
"陈惟亮把《武经总要》交给西夏时，可没说过会被用来弑主。
"我撕开染血的衣襟包扎伤口，突然摸到肋下暗袋里的铜牌——这是身体原主藏着的军器监密令，背面刻着澶州商胡埽的经纬度。
河面突然浮起数十具青铜尸骸，看服饰都是庆历年间的河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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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枚铜铃被河工尸骸摘下时，天空的青铜漩涡突然扩大三倍。
我猛然想起商代巫祝的神经接口，这些铜铃分明是放大甲骨文病毒的共振器。
摸出随身青铜币，用齿痕在边缘咬出缺口——这是改变共振频率的土办法。
青铜币发出的声波让河工尸骸动作停滞，我趁机游向最近的神树残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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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虞候的青铜身躯从河底升起，齿轮刀化作钻头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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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钻头贯穿树干的刹那，藏在年轮中的青铜粉末轰然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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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岸的青铜麦穗、铜藤乃至空中的齿轮都被吸附过去，在河心堆成巨大的金属坟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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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条黄河突然静止，漂浮的甲骨文代码开始逆向分解。
当最后一丝青铜色褪去时，我听见九鼎司实验室特有的电流嗡鸣——有双眼睛正通过水银瞳反向监视这一切。
回到军器监废墟时，那本《武经总要》竟完好无损地躺在瓦砾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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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戴青铜面具的杀手从坊墙跃下，他们手中的兵器跨越千年：汉代环首刀、明代狼筅、甚至还有蒸汽动力的连发铳。
"交出虎符。
"杀手首领的嗓音带着机械摩擦声，"这不是你该触碰的因果。
"我退到冶铁炉旁，抓起未凝固的熟铁坯。
当狼筅扫来时，将铁坯拍进燃烧的煤堆。
突然窜起的火舌逼退杀手，我趁机撞开地窖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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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想用北宋的浑天仪发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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