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高处,看着安娜·德·宣瑶从楼下经过。她那张曾盛满笑容的脸,
现在满是疲惫和伤痕。"你为什么还在这里?莱恩·卫明骑士。"身旁响起了琴姬的声音,
她手持一把琉璃色的琵琶,眼睛却盯着楼下。"因为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我苦笑了一下,那一把剑曾在我手里斩下无数敌人的头颅,
却始终没能斩断我和安娜之间的牵绊。"懦夫不会三次拒绝穆王的封赏。
"琴姬拨动了一下琵琶弦,发出一声不和谐的响声,"我听说你昨晚又去了德·宣家的后门。
"我没有回答。"你知道吗?整个皇城都在传,
安娜小姐准备嫁给陆州王的长子——洛克·陆川。"我的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手指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剑柄。安娜要嫁给那个出了名的暴君后裔?
那个曾亲手割下十几个女人舌头的疯子?"什么时候?"我艰难地问。
"就在你去边疆的这三个月。"琴姬叹了口气,"德·宣家已经没落,
靠的是王室的施舍度日。陆州王开出的条件很诱人——重获封地,恢复爵位。
""她父亲答应了?""不止是她父亲,连她自己也答应了。"琴姬的声音透着幸灾乐祸,
"你曾经不顾一切保护的女人,如今为了家族荣耀,心甘情愿地出卖自己。"我咬紧牙关。
三年前,安娜的父亲巴特·宣瑶公爵曾想把她嫁给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骑士。
那时我拒绝了。因为我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一旦暴露,整个德·宣家都会被连根拔起。
然而,现在安娜要嫁给陆川了。那个有着恶魔般声名的男人。"你不打算做点什么?
"琴姬突然问道。"我能做什么?"我自嘲地笑了笑,"我只是个卑微的骑士,
如今连私自拜访德·宣家都要从后门偷偷摸进去。""你我都知道,你不仅仅是个骑士。
"琴姬的声音变得很低,仿佛害怕被人听见,
"三年前你能在皇城广场杀死五十名刺客保护安娜,如今就不能阻止一桩政治婚姻?
"我闭上眼睛,想起了那天的场景。安娜穿着白色的礼服站在广场中央,
突然从四面八方冒出了刺客。我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在她身边筑起了一道血肉长城。
那是我第一次在人前暴露了自己的真实实力——远超普通骑士的身手。但幸运的是,
人们以为那只是我爱的力量。只有安娜,她的眼神告诉我,她看穿了什么。那天之后,
我离开了德·宣家。"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吗?"琴姬再次开口,"也许你应该告诉她真相。
""哪个真相?"我反问,"告诉她我实际上是先皇的私生子?告诉她我是穆王最大的威胁?
还是告诉她,我加入骑士团就是为了摧毁它?""告诉她你爱她。"琴姬说完,转身离开了。
我继续站在高处,看着安娜走进了一座小楼。她不知道,我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
远远地看着她。"对不起,我还是那个懦夫。"我在心里说。第二天,我被召入宫中。
大殿上,穆王高高在上,眉眼间带着掩饰不住的倦意。他已经有整整一个月没有露面了,
传言说他病入膏肓。"莱恩卫明。"穆王沙哑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
"朕听说你拒绝了封爵的提议。"我单膝跪地,"陛下,我不配。""不配?"穆王笑了,
"你在北境战役中立下赫赫战功,朕派你去做什么,你就能完成什么。如今朕要封你为公爵,
你却说不配?""我只是一名骑士,陛下。"我低着头说,"我的剑为您而舞,
我的血为您而流,但我不需要爵位和封地。""很好。"穆王的语气突然变冷,
"既然你不需要封地和爵位,那就为朕再完成一个任务。"我抬起头,
看到穆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陆州王的儿子洛克·陆川将要迎娶德·宣家的安娜小姐。"穆王慢条斯理地说,
"朕需要你做他们的婚礼护卫。"我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是在故意折磨我。
"我恐怕没法完成这个任务,陛下。"我艰难地开口。"哦?为什么?
"穆王的声音充满了危险的意味。"因为我和德·宣家有些...私人恩怨。
"我选择了一个模糊的说法。"私人恩怨?"穆王突然大笑起来,"你是说,
你爱上了安娜·德·宣瑶?"我沉默不语。"朕早就知道了。"穆王站起身,缓缓走下台阶,
"三年前,你在广场上为她挡下那么多剑,不是因为职责,而是因为爱情。"他走到我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但你知道吗?她要嫁给陆川是自愿的。她亲口对朕说,
她宁愿嫁给一个暴君的儿子,也不愿嫁给一个没有家族背景的骑士。"我感到一阵刺痛。
安娜真的这么说了吗?"你去不去?"穆王的声音变得冰冷。"我去。"我低声答道。
"很好。"穆王满意地点点头,"朕期待看到你守卫那对新人的样子。"离开皇宫后,
我径直去了城外的一座小庙。那里住着一位老道士,是我为数不多能够信任的人之一。
"又被穆王玩弄了?"老道士看到我的表情,就猜到了大概。"他要我做安娜婚礼的护卫。
"我坐在门槛上,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吗?
"老道士递给我一碗茶。"因为他想折磨我?因为他知道我爱安娜?""不。
"老道士的眼神变得犀利,"因为他害怕你。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担心你会夺走他的王位,
所以他要先摧毁你的心。"我苦笑一声,"他不需要担心。我从来没想过要争夺王位。
""但你是先皇的长子。"老道士低声说,"即使你是私生子,你的血脉也比穆王更加纯正。
""那又如何?我只想做一个骑士,保护我爱的人。""然后呢?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
"老道士摇摇头,"你那么爱她,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因为一旦我的身份暴露,
德·宣家将成为穆王的目标。"我痛苦地说,"我宁愿她恨我,也不愿她因我而死。
"老道士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有时候,
命运的齿轮就是这样转动的——当你以为你在保护别人的时候,实际上你却伤害了他们。
"我没有回答。"告诉我,"老道士的声音变得严肃,"如果安娜真的嫁给了陆川,
你准备怎么办?""我不知道。"我诚实地回答。"那我告诉你吧。
"老道士的声音变得低沉,"你会变成一个真正的怪物。
因为你无法忍受看到你爱的人被另一个男人占有,特别是当那个男人是个暴君。"我摇摇头,
"不,我不会。""你会的。"老道士说,"除非你做出选择。是继续做一个骑士,
保持沉默;还是站出来,告诉世界你是谁,告诉安娜你爱她。""如果我选择后者,
德·宣家会有危险。""那就保护他们。"老道士说,"用你的力量,用你的身份,
用你的爱。"我沉默了。老道士说的话在我心中激起了波澜,但我仍然不确定。第二天,
我收到了一封信,是德·宣公爵邀请我参加安娜的婚礼前的晚宴。这很奇怪,
因为自从我离开德·宣家后,公爵从未主动联系过我。带着疑惑,我按时赴约。
德·宣府邸已经大不如前,曾经金碧辉煌的大厅如今只剩下了斑驳的痕迹。
公爵站在门口迎接客人,他看上去比三年前老了许多。"莱恩大人。"公爵勉强笑了笑,
"感谢你能来。""公爵大人。"我点点头,"我很意外收到您的邀请。""跟我来。
"公爵没有解释,转身带我穿过大厅,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小花园。在花园的凉亭下,
安娜静静地坐着。她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裙,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安娜想见你。
"公爵说完,转身离开了。我缓步走向凉亭,心跳加速。三年了,我们第一次单独相处。
"莱恩。"安娜的声音依然如我记忆中一样清澈。"安娜小姐。
"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恭喜你即将结婚。""谢谢。"她笑了,
但那笑容不达眼底,"你知道吗?我曾经以为我会嫁给你。"我的心一阵绞痛,"我不配。
""为什么?"安娜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因为你是个骑士?因为你没有高贵的血统?
还是因为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没有回答。"三年前,那场刺杀之后,
你突然离开了德·宣家。没有解释,没有告别。"安娜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父亲被剥夺了爵位,家族没落,我不得不依靠给贵族们弹琴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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