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便利店的门时,正撞见陆予安在收银台后擦玻璃罐。白炽灯把他的影子投在货架上,
二十二岁的青年穿着洗旧的灰毛衣,袖口露出嶙峋的腕骨。"今天有进青梅吗?
"我把帆布包放在柜台,塑料包装的关东煮在包里发出细响。他抬头时睫毛颤了颤,
像被惊动的蝶:"上周你说胃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罐边缘,
那里贴着"江念"的名字——去年泡酒时我随手写的便利贴。身后冰柜嗡嗡作响,
我伸手去够顶层的酸奶。他突然从背后按住我手腕,体温透过毛衣传来:"我来。
""我又不是够不着。"我转身时差点撞到他下巴。少年时期总跟在我身后的小尾巴,
不知何时已经高出我半个头。货架阴影里飘来他洗发水的味道,还是高中时常用的薄荷香。
那时我总笑他像棵行走的留兰香,他就默默把我书包里所有薄荷糖都换成红枣糕。
"二十六岁的人还喝冰酸奶。"他取下酸奶瓶,指尖在保质期上顿了顿,"这瓶明天到期。
"我抢过瓶子去扫码:"别学我妈说话。"自动收银机发出刺耳的警报,
他早已把热好的关东煮推过来:"微波炉叮过了。"周末清晨我被敲门声吵醒,
开门看见陆予安拎着工具箱站在楼道里。他发梢沾着春雨,
黑色雨靴上溅满泥点:"房东让我来修水管。""不是说好今天去相亲?
"我抓着乱糟糟的头发挡在门口。上周同学介绍的公务员,约在十点见。他径自挤进来,
工具箱擦过我睡裙的蕾丝边:"马桶不是漏水三天了?"牛仔裤上的雨水蹭在玄关地垫,
晕开深色的痕。我跟着他进卫生间,看他熟练地拧开蓄水箱。小臂肌肉随着动作起伏,
那些青涩的少年轮廓,不知何时被岁月锻成利落的线条。"对方是工商局的?
"扳手碰撞金属发出脆响,"上周曝光的食品安全案就是他们辖区的。
"我靠在门框上涂护手霜:"人家是文职。""去年醉驾逃逸那个副科长也是文职。
"他突然转身,扳手上的水珠甩在我小腿。我下意识后退,腰撞上身后置物架,他伸手要扶,
沾着铁锈的掌心在离我睡衣一厘米处停住。水声突然哗哗作响,
他低头继续拧螺丝:"十点有暴雨。"我看着窗外渐密的水帘,手机屏幕亮起新消息。
介绍人说对方临时加班,改约下周。"修好了。"他起身洗手,香皂泡沫堆在腕骨凹陷处,
"洗衣机排水管也有问题,我...""陆予安。"我扯住他沾水的衣角,
"你是不是动过我手机?"社区医院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时,我正按着陆予安流血的手指。
他安静地坐在输液区的塑料椅上,白炽灯照着泛青的眼睑。"洗衣机漏电为什么不早说?
"护士给他包扎时,我盯着他毛衣下摆的焦痕。他蜷了蜷缠着纱布的手指:"以为能修好。
"候诊区的电视机在放午间新闻,正好播到工商局澄清公告,他忽然说:"那个科长姓陈。
"我捏紧病历本:"你怎么知道?""上周来买烟的。"他垂眸看自己包扎好的手指,
"身上有酒味。"诊室叫号声刺破凝滞的空气,我起身要去缴费,
被他用受伤的手轻轻勾住衣角。这个动作和小时候如出一辙,每次我生气要走,
他就这样攥着我书包带。"创可贴。"他从裤袋摸出卡通图案的止血贴,"你指甲劈了。
"我这才发现拇指有道细小的裂口。他小心地撕开包装,低头给我贴时,发丝扫过我掌心。
远处传来闷雷,春雨在玻璃窗上织出绵密的网。发现钥匙扣被动那天,我刚结束第八次相亲。
对方是中学老师,分开时突然问我:"你弟弟是不是管得很严?"地铁玻璃映出我错愕的脸,
包上的晴天娃娃钥匙扣微微晃动——原本该是钢琴家的Q版挂件。
冲进便利店时陆予安正在理货,听见风铃响也没回头。我举起变样的钥匙扣:"解释一下?
"他踮脚把泡面箱码齐,后腰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上次捡到的。
"货架阴影在他锁骨处摇晃,"你说过想要晴天娃娃。
""那也不能随便换..."我话音卡在喉咙,忽然看见他手腕内侧的烫伤。
新鲜的疤痕蜿蜒如蜈蚣,和钥匙扣上的笑脸形成讽刺的对比。"烤箱试新模具。
"他拉下袖子,"焦糖布丁在冰柜第三层。"我转身要走,身后传来易拉罐碰撞的轻响。
他擦着我肩膀把临期食品放进打折区,薄荷味的风里飘来低语:"上周三的相亲对象,
在酒吧存了十二瓶黑方。"暴雨导致停电的夜晚,陆予安抱着蜡烛来敲门。暖黄的光晕里,
他湿透的白衬衫贴在背上,水珠顺着下颌滴进我家的地毯。"物业说抢修要两小时。
"他把蜡烛粘在餐桌,水痕从玄关蜿蜒到厨房,"给你带了手电筒。
"我盯着他正在滴水的裤脚:"怎么不打伞?""怕蜡烛被吹灭。"他低头拆电池包装,
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突然一声惊雷,整栋楼陷入黑暗,窗外闪过惨白的电光。
我下意识后退,膝盖撞到餐椅。他伸手扶我,冰凉的指尖碰到后颈:"小心。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我闻到他身上雨水混着铁锈的气息。他的呼吸扫过我耳垂,
声音比雨还轻:"第十个相亲对象,上段婚姻是因为家暴离的。"电流声突然响起,
光明回归的瞬间,我看见他眼底未及收敛的阴翳。餐桌上融化的蜡烛瘫成柔软的形态,
像某种无声的控诉。"陆予安。"我按住他抽离的手,"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社区活动中心的储物柜吱呀作响,我踮脚去够顶层的纸箱。陆予安突然从身后伸手,
钥匙串上的晴天娃娃撞在铁皮柜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房东说月底清空这里。
"他的呼吸扫过我耳后,我往旁边挪了半步。纸箱里的旧物泛着樟脑丸味道,
最上面是初中校运会合照,十六岁的陆予安站在我身后半步,手里攥着我喝剩的矿泉水瓶。
"这张照片..."我刚要抽出来,他突然按住箱沿:"该去交水电费了。""你手在抖。
"我盯着他泛白的指节。窗外传来推土机的轰鸣,旧城区改造的告示贴满电线杆。
纸箱底部的病历本露出一角,封皮上的日期是十年前。他猛地合上纸箱,
我抓住他手腕:"市二院精神科?"推土机碾过碎砖的声响吞没了他的回答。
隔壁大妈在走廊喊:"小江!你妈留的缝纫机还要不要?"便利店冷柜的凉气扑在脸上,
我往购物篮里扔了第三盒酸奶。陆予安在收银台后整理香烟,薄荷绿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
那道烫伤疤像条苍白的小蛇。"杏仁豆腐卖完了。"他把最后两盒寿司放进打折区,
"台风要来了。"我盯着他后颈被碎发遮住的疤痕,想起病历本上的"电击治疗"字样。
高中班主任曾说他有段时间总穿高领毛衣,看来不是错觉。"明天去老房子看看?
"我故意把钥匙扣拍在柜台,"拆迁队说衣柜里还有东西。"他扫码的手顿了顿,
酸奶瓶上的水珠在玻璃台面洇开:"我替你取。""陆予安。"我按住正在移动的条形码枪,
"那个衣柜,是当年你妈锁你的那个对吗?"扫码枪发出刺耳的"滴"声,
他抬眼时眸色比暴雨前的天色还沉:"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雨。"货架间的日光灯突然闪烁,
远处传来第一声闷雷。他转身去关窗户,
背影在玻璃上重叠出十六岁的模样——那个蜷缩在衣柜里,
用美工刀在门板上刻我名字的少年。暴雨拍打车窗的声响越来越急,
陆予安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雨刷器在玻璃上划出短暂的清晰又迅速被水流吞没。
我攥着房产证的手指有些发麻,纸张边角在颠簸中划破虎口,
渗出的血珠蹭在"共同所有人"那几个铅字上。"停车。"我又重复了一遍,
喉咙里泛着铁锈味。他忽然猛打方向盘,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混着雷声炸开,
车子斜插进拆迁区断墙的阴影里。我的额头撞上副驾驶遮阳板,
零钱盒里的硬币叮叮当当滚到脚边。"到了。"他熄火时睫毛颤了颤,
雨水顺着发梢滴在真皮座椅上。我摸到车门把手才发现他在中控锁了车,
机械锁扣的声响像某种隐喻。"开门。""雨太大。"他低头解安全带,
金属扣碰撞声清脆得刺耳,"等雨小点。"我扯过储物格里的药盒砸在仪表盘上,
铝箔药板从裂口探出头来。"氟西汀?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吃的?
"雨水在车顶敲出密集的鼓点,后视镜里映出他领口下若隐若现的疤痕,
像条盘踞在锁骨间的蜈蚣。他忽然伸手擦我虎口的血渍,
拇指重重碾过伤口:"去年十月二十三号。"我疼得抽气,
这个日期在记忆里泛起涟漪——那是我第一次相亲,穿着新买的米色针织裙出门时,
他在楼道口打翻整桶油漆。远处传来砖墙倒塌的闷响,推土机的探照灯扫过车窗。
他解锁车门的瞬间冷风灌进来,雨丝斜着扑在脸上。我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穿过瓦砾堆,
帆布鞋陷进泥浆里,他回头拽我手腕的力道大得发疼。老房子外墙爬满裂缝,
门板歪斜地挂着。陆予安摸出钥匙串时晴天娃娃挂坠沾了雨水,
塑料眼睛在黑暗里泛着诡异的光。门轴发出濒死的呻吟,霉味混着石灰粉扑面而来,
他打开手机电筒,光束扫过墙角那个枣红色的旧衣柜。"你妈当年把你锁在这里多久?
"我摸着柜门上的刻痕,那些深浅不一的划痕组成无数个"江"字。电筒光突然晃了晃,
他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恍惚又是那个缩在柜角数着分秒的少年。"三天。
"他声音轻得像飘在空中的石灰粉,"每次她说要去找你,就会把我关进来。
"手机光柱停在衣柜顶部的通风口,铁丝网断口处还挂着缕缕布条,"我用牙咬开过三次,
后来她装了电子锁。"我后背抵着冰凉的柜壁,
突然明白高中时他总在课间翻我书包的原因——那段时间我总把备用钥匙串在挂绳上,
金属撞击声能让他停止啃指甲。他伸手抚摸那些刻痕,
指腹被木刺勾出血珠:"十八岁生日那天,我把房产证藏在夹层里。"闪电劈亮半个天空,
我望见天花板漏雨处摆着的塑料盆,正是当年我偷偷给他送饭用的那只。
暴雨声里混着推土机的轰鸣,他突然抓住我手腕按在柜壁上:"那天你说要考去北京,
我在这里刻到天亮。"掌心下的木纹凹凸不平,密密麻麻的"江"字混着经年的血渍。
"你剪了我录取通知书。"我盯着他锁骨下的疤,终于把零碎的线索拼凑完整。
大二暑假回家,我发现藏在书柜里的通知书只剩碎片,妈妈说是老鼠咬的。
此刻他喉结动了动,手机从掌心滑落,咕噜噜滚到那个积满灰尘的塑料盆旁边。
黑暗吞没视线的瞬间,他带着雨气的呼吸压过来:"我烧了它。"颤抖的尾音消散在唇齿间,
这个迟来七年的吻混着铁锈味和泪水的咸涩。推土机的探照灯扫过衣柜门缝,
我看见他睫毛上凝着的水珠,不知是雨还是别的什么。远处传来承重墙倒塌的巨响,
整栋房子震颤着落下簌簌灰土。他忽然松开我后退半步,
弯腰捡起手机时的侧脸苍白如纸:"拆迁队要推倒这堵墙了。"电筒光扫过墙角那个塑料盆,
盆底粘着褪色的卡通贴纸——那是我初中时最爱的小丸子贴纸。
瓦砾落下的轰鸣声贴着耳膜炸开,陆予安拽着我跌跌撞撞冲下楼梯时,
二楼地板正在我们头顶塌陷。石膏板碎屑混着雨水糊在睫毛上,
我踩到松动的楼梯板踉跄着往前扑,被他拦腰抱住滚进积水的天井。
后背撞在生锈的晾衣架上,铁锈味和血腥气同时漫上来。陆予安的手垫在我后脑,
掌心的血在雨水里晕成淡粉色。推土机的探照灯扫过残破的阳台,
我看见他白衬衫领口下蜿蜒的疤痕在剧烈起伏,像条正在蜕皮的蛇。
"钥匙..."他忽然撑着地面要起身,湿透的布料下肩胛骨凸起尖锐的弧度。
我抓住他渗血的手腕:"不要了!"雷声碾过乌云密布的天空,雨帘中传来衣柜倒塌的闷响。
他突然僵住,沾着泥浆的睫毛缓慢眨动:"房产证在夹层里。"声音轻得像说给自己听,
"写着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我摸到他裤袋里鼓起的钥匙串,
晴天娃娃的塑料眼睛在指缝间硌得生疼。推土机正在逼近,柴油发动机的轰鸣震得地面发颤。
他忽然把我推进墙角凹陷处,脊背抵着摇摇欲坠的承重墙,手臂横在我颈前形成脆弱的屏障。
"那年暑假..."他喘着气说话,雨水顺着喉结滚进衣领,"你行李箱里装着北京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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