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划破凌晨三点的寂静时,程远正在CDC四级生物安全实验室里盯着显微镜。
他的眼球布满血丝,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八个小时。显微镜下,
那些被染成荧光绿色的病毒样本像一群贪婪的水母,正在吞噬最后一批健康的人类细胞。
"程博士,您需要看看这个。"助理研究员李明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明显的颤抖。
程远直起酸痛的腰,透过实验室的钢化玻璃看向观察区。李明面前的屏幕上,
急诊室传来的实时画面让他胃部一阵绞痛——五个病人被束缚带绑在病床上,
他们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露出下面暗红色的肌肉组织。
最靠近镜头的一个病人突然转头,他的眼球已经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半透明的薄膜。
"上帝啊..."程远摘下眼镜用力揉了揉眼睛,希望这只是过度疲劳产生的幻觉。
但当他重新戴上眼镜时,画面中的病人已经挣脱了束缚带。"关闭所有出入口!
启动四级隔离协议!"程远冲向实验室的紧急通讯器,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联系军方,
我们需要立即封锁整个..."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观察区的玻璃外,
李明正抓挠着自己的脖子,大块皮肤像湿报纸一样剥落。更可怕的是,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痛苦,反而带着诡异的微笑。程远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妻子林萱发来的信息:"医院收到大量奇怪病例,我被要求加班。别担心,记得吃晚饭。
"信息发送时间是六小时前。他的手指颤抖着回复:"待在办公室别出来,锁好门。
情况很危险,我马上去找你。"点击发送后,信号格变成了刺眼的红色——没有网络连接。
实验室的灯光突然变成暗红色,警报声升级为刺耳的蜂鸣。
自动广播系统开始播放紧急通告:"全体人员注意,基地进入全面封锁状态。重复,
全体人员..."程远抓起实验台上的平板电脑,调出建筑平面图。作为首席研究员,
他知道这座设施的所有秘密,包括那条直通地下停车场的维修通道。电脑屏幕上,
代表感染者的红点正以惊人的速度在建筑内扩散。他迅速将病毒样本和数据硬盘塞进防护箱,
然后脱下白大褂,从柜子里取出防暴手枪——这是CDC为四级实验室配备的最后防线,
他从未想过真的会用到。维修通道的金属门在身后关闭的瞬间,
程远听到主实验室区域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和人类的尖叫。
某种不属于人类的声音回应着那些尖叫——一种湿漉漉的、带着气泡的喉音。
地下停车场像坟墓一样安静。程远的SUV孤零零地停在研究员专用区。当他靠近时,
车灯自动亮起,照亮了蜷缩在柱子后面的保安。
那个平时总是笑着打招呼的年轻人现在只剩下一半——他的下半身不见了,
肠子像装饰彩带一样拖在身后。"帮...帮我..."保安抬起苍白的手。程远举起手枪,
但还没等他做出决定,保安的眼睛突然爆裂,血丝像树根一样在脸上蔓延。
他的下颌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嘴巴扩张到不可思议的宽度,露出两排正在变尖的牙齿。
子弹穿透了那个曾经是人类的头颅。程远没有停留,跳上车猛踩油门。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后视镜里,十几个扭曲的身影从楼梯间涌出,
以蜘蛛般的速度追了上来。城市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街道上散落着翻倒的车辆和破碎的橱窗,
几处建筑正冒着浓烟。程远打开收音机,
所有频道都在播放紧急广播:"...请市民待在家中,
状包括皮肤脱落、攻击性行为..."GPS显示去往妻子工作的纪念医院需要穿过市中心。
程远咬了咬牙,转动方向盘驶入一条小巷。巷子尽头,一个女人抱着婴儿在奔跑,
她身后追着三个皮肤灰白的人形生物。程远猛按喇叭,女人转过头,
他看到她怀中的婴儿已经没有了下半张脸。纪念医院前的景象让程远差点呕吐。
救护车横七竖八地堵在急诊入口,地上散落着担架和染血的绷带。玻璃大门已经破碎,
里面传出断续的尖叫和撞击声。他拨通妻子的电话,
听到铃声从副驾驶座位下传来——林萱把备用手机忘在车里了。程远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然后深吸一口气,检查了手枪弹匣。十五发子弹,加上后备箱里的应急包中还有两个弹匣。
不够对付成群感染者,但也许足够找到林萱。医院大厅像经历了一场飓风。
病历和医疗设备散落一地,墙上溅满血迹。程远贴着墙前进,
避开中央区域几具正在"蜕变"的尸体。他们的脊椎像蛇一样扭动,
新生的肌肉组织在暴露的骨骼上蔓延。"林萱!"他压低声音呼唤,
随即意识到这是个愚蠢的举动。远处走廊立刻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程远闪身躲进护士站,
屏住呼吸。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液体滴落的声音。通过药柜的玻璃反光,
他看到两个穿着医护制服的人形生物停在门外。它们的制服被膨胀的躯体撑裂,
露出下面不断蠕动的血肉。其中一人——曾经是人的生物——突然转头,它没有鼻子,
只有两个不断开合的孔洞。药柜最下层放着一瓶医用酒精。程远轻轻拧开瓶盖,
将液体倒在纱布上,然后用打火机点燃。火焰腾起的瞬间,
他猛地将燃烧的纱布扔向走廊另一端。两个怪物发出刺耳的嘶叫,向火光扑去。
程远趁机冲出护士站,向楼上狂奔。林萱的办公室在五楼内科区,如果她还活着,
一定会在那里等他。三楼楼梯间,他撞见了一场屠杀。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正趴在一具尸体上大快朵颐,听到动静后抬起头。
她的下巴脱臼般下垂,舌头像蛇信一样分叉。程远没有犹豫,一枪打穿了她的额头。
枪声在封闭空间里如同惊雷。整栋医院仿佛被唤醒,无数回应从四面八方涌来。
程远加快脚步,在五楼防火门后停下,从观察窗小心张望。走廊空无一人,
只有几具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林萱的办公室门紧闭着,
门上用口红写着"安全室"三个字——这是他们约会时常玩的文字游戏。程远正要推门,
身后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五个穿着防暴服的警察冲出来,他们面罩下的皮肤正在脱落。
"不许动!"领队的警察举起霰弹枪,但他的手指已经融合成蹼状,无法扣动扳机。
程远抢先开火,子弹击碎了警察的面罩,露出下面正在重新排列的五官。办公室门突然打开,
一只手抓住程远的衣领将他拽了进去。门关上的瞬间,他闻到了熟悉的茉莉花香。
"我就知道你会来。"林萱的脸在应急灯下苍白如纸,但眼睛依然明亮。
她迅速用医用推车抵住门,"我们只有大约三十秒时间。"程远环顾四周,
办公室里还有三个人:一个手臂包扎着的中年男子,一个满脸雀斑的少女,
以及...他的目光停在角落的轮椅上。"妈?"程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岳母上周刚做完膝关节手术,本该在康复中心。"整个康复中心的人都在变异,
"林萱快速解释,"我赶在封锁前去接她,然后就..."她的声音哽咽了,"程远,
这到底是什么?你一直在研究的那个病毒?""X-47不是这样的,"程远摇头,
"它本应是一种血液传播的病原体,不会通过空气传染,
更不会导致这种...这种..."门外传来沉重的撞击声。
中年男子举起消防斧站到门边:"没时间解释了,博士。要么告诉我们怎么活下去,
要么让开。"程远看向妻子,看到她眼中的信任和恐惧。他深吸一口气,
从防护箱里取出病毒样本:"我需要一台PCR仪和电泳设备。""六楼实验室应该有,
"雀斑少女怯生生地说,"我是检验科的实习生小雨。""好,"程远将手枪递给林萱,
"你和...?""齐岳,"中年男子接过消防斧,"我以前是海军陆战队的医官。
""齐岳守住门口。林萱、小雨和我去六楼。妈..."程远蹲在轮椅前,握住岳母的手。
"别为我担心,"老太太拍拍他的脸,"我这把年纪活得够本了。去吧,保护好我女儿。
"第二次撞击让门框出现裂缝。程远吻了吻妻子的额头:"跟紧我,不要回头,不要停下。
"当他们冲出办公室时,程远意识到,这不再是一次救援任务,而是一场生存战争。
而他对敌人几乎一无所知——除了它们曾经是人类,而现在,某种东西正在从内部重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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