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浴火重生暴雨倾盆,疯狂砸在镇北王府的琉璃瓦上,噼啪作响,
如同无数亡魂在夜雨中凄厉哀嚎。冰冷的雨水顺着窗棂的缝隙渗入,
带着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钻入每一个角落。内室,沈玉娇被人死死按在冰冷的地面上,
肮脏的泥水浸湿了她华贵的衣袍。冰凉刺骨的酒液混着雨水,被粗暴地灌入喉中。辛辣,
刺痛,每一口都带着浓烈的死亡气息。她徒劳地挣扎着,
绝望地望向眼前那个亲手赐予她死亡的男人——她的夫君,镇北王,萧景珩。
他一身玄色锦袍,雨滴溅落其上,如同墨点晕染,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此刻却冷峻如万年冰雕。“毒妇!婉柔腹中孩儿何其无辜,
你也下得去手?”他声音淬着寒冰,不带一丝人类该有的温度,字字句句,皆是诛心之言。
沈玉娇喉咙被烈酒灼烧,痛得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能发出嗬嗬的破碎声响。
不是我……真的不是……她想辩解,想嘶吼,想撕开苏婉柔那张伪善的面具,
可鸩酒已开始疯狂腐蚀她的五脏六腑。剧痛如潮水般袭来,眼前的一切景象开始扭曲、模糊。
苏婉柔那张总是楚楚可怜、引人怜惜的脸,萧景珩毫不犹豫、冷酷无情的定罪,
以及这三年王府囚笼般的种种……如同一幕幕荒诞的戏剧,在眼前飞速闪过。她恨!
恨自己错付三年心血,竟捂不热一块石头!恨萧景珩的冷酷无情,是非不分!
恨苏婉柔的蛇蝎心肠,颠倒黑白!更恨这颠倒黑白、不公至极的命运!
意识沉入无边黑暗的最后一刻,她看见萧景珩拂袖而去,那背影冷硬如铁,没有半分留恋。
雨声,似乎更大了,淹没了她最后的不甘…………猛地,沈玉娇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
大口喘息。鼻尖萦绕着浓郁而喜庆的熏香,身上是沉重得几乎将她压垮的凤冠霞帔。
她……她竟在一顶摇摇晃晃的花轿里?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在那个冰冷的雨夜,死在萧景珩亲手灌下的那杯穿肠鸩酒里。她颤抖着抬起手,
轻轻触碰自己的脸颊,温热的,是活着的触感,真实得让她想哭。视线下移,
猛地落在自己的手背上。那里,一道狰狞的浅粉色灼烧疤痕赫然在目!
是前世她为了给萧景珩试药,不慎被滚烫的药炉烫伤留下的印记!这疤痕的来历,
除了她自己,无人知晓!她……重生了!竟然回到了三年前,她代替嫡姐沈玉容,
嫁给镇北王萧景珩的那一夜!记忆如同决堤的潮水般汹涌而来。三年前,
权倾朝野的镇北王萧景珩在战场上重伤,不仅容貌尽毁,据传双腿亦残,
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鬼面阎罗”。皇帝一道赐婚圣旨,将沈家嫡女沈玉容指给了他,
美其名曰“冲喜”。沈玉容得知后抵死不从,哭闹着绝不肯嫁给一个毁容残废的怪物。最终,
她这个爹不疼、嫡母不爱的庶女,被生母和嫡姐以亲情胁迫,半推半就地送上了替嫁的花轿。
新婚之夜,盖头下的她满心忐忑不安。而那个传闻中暴戾可怖的王爷,并未出现。此后三年,
她藏起所有锋芒,谨小慎微,悉心照料他的起居,遍寻医书古籍,甚至以身试药,
终于治好了他的腿疾,助他重新站起,恢复了往日的荣光。可他从未真正看过她一眼,
哪怕一眼。他心中只有那个巧笑倩兮、温柔解语的青梅竹马,苏婉柔。她原以为,
只要她付出真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能捂热他那颗冰冷的心。可笑啊!到头来,
换来的却是被诬陷毒害苏婉柔腹中胎儿的罪名,一杯鸩酒,惨死雨夜!多么可笑!多么讽刺!
轿身猛地一顿,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喜娘高亢尖细的唱喏声:“吉时已到——新娘下轿——”沈玉娇指尖冰凉,
心却仿佛被投入滚烫的岩浆,燃起熊熊的复仇烈火。萧景珩,苏婉柔,
沈家……所有亏欠她的,所有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前世的债,今生,我沈玉娇,
必将一一讨还!挫骨扬灰,绝不留情!第2章:血色替嫁镇北王府门前,红绸翻飞如血浪,
鼓乐喧天,极尽奢华。然而这份泼天的喜庆,却诡异地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死寂。
花轿稳稳落地,轿帘却纹丝不动,仿佛里面空无一人。沈府负责送亲的管事急得满头大汗,
对着轿内压低声音,近乎哀求:“大小姐,我的好小姐!求您了,快下轿吧!误了吉时,
咱们沈家可担待不起啊!”轿内,沈玉容,沈家真正的嫡女千金,此刻正死死攥着绣帕,
泪眼婆娑,声音尖利,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和极度的厌恶:“我不嫁!
我死也不嫁给那个毁容的怪物!你们谁爱嫁谁嫁去!”管事急得直跺脚,
却又不敢真的强行动手。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响起,
窃窃私语中夹杂着对沈家出尔反尔的嘲讽和对镇北王遭遇的隐晦同情。
就在场面即将彻底失控之际,一道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女声,
从后方那顶毫不起眼的小轿中悠悠传出。“姐姐既然如此不愿,这王妃之位,便由我替了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普通侍女服饰的女子掀开轿帘,缓步走出。正是沈玉娇。
她面色平静得近乎漠然,仿佛即将踏入的不是龙潭虎穴,而是一处寻常庭院。
走到沈玉容那顶华丽的花轿前,她没有丝毫犹豫,伸手,
径直将那顶象征着无上荣光与未来命运的沉重凤冠霞帔取下,然后,
无比稳重地戴在了自己头上。红色的盖头缓缓落下,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
也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目光。这是她重生后的第一个选择。既然命运给了她重来的机会,
她便不再是被逼无奈的棋子,而是主动执棋之人,亲自踏入这深不见底的旋涡中心。
周围瞬间一片哗然。沈府管事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容,连声道:“好,好!求之不得!快,快扶王妃进府!
”沈玉娇在喜娘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踏上镇北王府冰冷的白玉石阶,
最终没入那扇沉重的朱红大门。冰冷的触感从脚底蔓延至全身,一如她此刻冰封死寂的心境。
新房内,红烛高燃,烛泪滑落,映照着满室的喜庆红绸,却照不进半分暖意。
沈玉娇端坐在冰冷的床榻边沿,盖头下的双手紧紧攥着,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以为今夜又会如前世般独守空房时,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一股凛冽的寒气瞬间涌入,驱散了室内仅存的一丝暖意。沈玉娇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
他来了。脚步声沉稳有力,不疾不徐,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最终停在她面前。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一道冰冷锐利、如同实质的视线,正透过盖头,毫不掩饰地审视着她,
仿佛在打量一件货物。没有温情的挑盖头,没有夫君的柔情蜜意,只有金属摩擦的冰冷声响。
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剑尖,缓缓挑起了她的红盖头。盖头滑落,
露出一张未施脂粉却清丽绝伦的脸庞。只是那双本该柔情似水的眼眸,
此刻却平静得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沈玉娇抬眸,
毫无畏惧地迎上那双隐藏在狰狞鬼面面具后的眼睛。那双眼,深邃如寒潭,
此刻却清晰地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冰冷的杀意。“沈家好大的胆子,
竟敢用一个庶女替嫁,来糊弄本王!”萧景珩的声音比凛冬寒风更冷,字字如冰棱,
刺入骨髓,带着上位者生杀予夺的绝对威压。沈玉娇心脏猛地一缩,
前世被灌下鸩酒的灼烧痛苦似乎又在喉间翻涌。她强行压下那翻腾的恨意与恐惧,
指甲更深地掐入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保持着绝对的清醒。她没有辩解,
也没有流露出丝毫恐惧,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片刻后,
她缓缓抬起手,动作优雅地拿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合衾酒。在萧景珩冰冷审视的注视下,
她用藏在宽大袖袍中的银簪,飞快地划破了自己的掌心。鲜血瞬间涌出,
染红了白皙细腻的肌肤。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面不改色地将掌心的血,一滴,一滴,
抹入其中一杯酒中。殷红的血丝在清澈的酒液中缓缓散开、交缠,如同妖艳的毒蛇,
透着诡异的美感。萧景珩面具后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显然不解她这怪异的举动。
沈玉娇抬起那杯染血的酒,唇边勾起一抹极淡、却带着无尽嘲讽与冷意的弧度。“王爷,请。
”这一杯,不是象征琴瑟和鸣的合衾酒。是她为他们二人埋下的,
同生共死、不死不休的血契开端!萧景珩,你欠我的血债,从今夜起,用你的命来偿还!
第3章:荆棘温情王府的日子,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表面平静无波,底下却暗流汹涌,
杀机四伏。沈玉娇敛去所有锋芒和棱角,完美地扮演着一个温顺、恭谨,
甚至有些木讷迟钝的替嫁王妃。她每日晨昏定省,一丝不苟,
打理着府中那些并不需要她真正插手的庶务,对萧景珩那毫不掩饰的冷漠和厌恶视若无睹,
仿佛一颗没有感情的木偶。无人之时,她会摊开一张陈旧泛黄的京城舆图,
纤细的指尖在代表丞相府的位置上细细划过,眸中是刻骨的寒意。
母亲含冤而死、尸骨未寒的画面,是她午夜梦回时最锋利的尖刀,时刻提醒着她,
沈家欠她的,远不止一条命那么简单。她需要力量,
需要足以扳倒那座看似坚不可摧的庞然大物的力量。而萧景珩,
这位手握重兵、权倾朝野的镇北王,无疑是最好的跳板,亦或是……最锋利的武器。暗地里,
她利用一切有限的自由和机会,不动声色地收买眼线,
密切留意着京中与丞相府相关的一切风吹草动。那些看似不起眼的账目往来,
官员之间的私下调动,都可能是揭开她那位好父亲伪善面具的关键线索。这日午后,
天色阴沉得可怕,乌云低垂,空气闷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一场暴雨似乎正在酝酿。
萧景珩独自在书房处理堆积如山的军务,突然,
一阵难以抑制的阴寒自骨髓深处疯狂蔓延开来,瞬间席卷全身。他猛地放下手中的狼毫笔,
额角青筋根根暴起,隐藏在狰狞鬼面面具下的脸庞瞬间失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寒毒发作,如跗骨之蛆,每一次都似要将他拖入冰封地狱,受尽折磨。
他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试图运功压制,
可那股阴寒之力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霸道凶猛。“王爷。
”就在他意识将要被寒冷吞噬之际,沈玉娇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端着一碗刚刚熬好的、热气腾腾的汤药,缓步而入。甫一进门,
她便敏锐地察觉到房内不同寻常的低温,以及萧景珩身上散发出的,
那几乎能将空气都冻结的恐怖寒气。他背对着她,身形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撑在桌案上的双手,骨节因为极度的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沈玉娇将汤药轻轻放在一旁,
目光落在他紧绷如弓弦的背影上。前世,她为了治好他的寒毒,翻遍了无数古籍医典,
甚至不惜以身试险,尝遍百草。她沉默着走上前,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锦盒,
打开,里面整齐地排列着数枚长短不一的金针,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幽的冷光。
“妾身曾在家中偶然看过几本医书杂记,略通一些粗浅的针灸之术,
或许能为王爷缓解一二痛苦。”萧景珩并未回头,
声音里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和极度的不耐烦,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滚出去!
”沈玉娇置若罔闻,仿佛没有听见。她径直绕到他身前,
完全无视他面具后投来的那冰冷刺骨、带着警告意味的视线,伸手,径直探向他的前襟。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衣料,以及他胸口因急促呼吸而微微起伏的线条。
萧景珩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冒犯的猛兽,一股暴戾的杀气瞬间升腾!“放肆!
”他猛地抬手欲将她挥开,却被体内骤然爆发的更剧烈的寒气冲击得动作一滞,
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沈玉娇趁此机会,指尖在他胸前衣料下飞快游走,
准确无误地找到了他心口附近的一处关键大穴。在那里,隔着微凉的衣料,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一道陈旧的、微微凸起的疤痕轮廓。是前世她为他挡下那致命一击时,
利剑在他心口留下的永恒印记。她的指尖,此刻正不偏不倚地按在那道因她而存在的伤疤上。
心口蓦地传来一阵尖锐的抽痛,如同被针扎一般,一闪而过。她稳住心神,
强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捻起一枚最长的金针,看准穴位,快、准、狠地刺入!“唔!
”萧景珩猝不及防,闷哼一声,体内的寒气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刺激得更加汹涌狂暴,
但他凭借惊人的意志力强自忍耐,没有再动。沈玉娇面无表情,仿佛没有看到他隐忍的痛苦,
继续施针。她的动作熟练而精准,指法老道,每一针落下,
都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和自信。冰凉的指尖一次又一次,有意无意地划过他的肌肤,
触碰到那道对两人而言都意义非凡的旧伤。他体内那狂暴肆虐的寒气,
仿佛真的被这些细小却神奇的金针所牵引、疏导,那股摧枯拉朽的势头竟然渐渐缓和下来。
额角的冷汗浸湿了鬓角的碎发,顺着下颌线滑落,萧景珩紧绷到极致的身体终于逐渐放松。
沈玉娇收回手,垂眸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肌肤的冰冷,
以及那道疤痕粗糙不平的触感。前世种种,如同破碎的镜片,争先恐后地涌上心头,
又被她以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下。“王爷,感觉好些了么?”她声音依旧平淡如水,
听不出任何波澜。萧景珩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
藏在冰冷的面具之后,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潭。他从未想过,这个看似温顺木讷的女人,
竟有如此惊人的手段。更让他心绪不宁、莫名烦躁的,是方才她指尖一次次触碰旧伤时,
心头涌起的那种难以言喻的、瞬间的异样感。那道伤……他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沈玉娇依言行礼,转身离开,背影挺直如松,没有丝毫的留恋和迟疑。夜,骤雨突至。
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窗棂上,噼啪作响,一如她惨死那个夜晚的夺命之音。
沈玉娇坐在冰冷的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自己那张平静无波的脸。突然,
院外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惊惶的喧哗。“不好了!出事了!苏小姐中毒了!
” “快!快去传太医!!”沈玉娇握着梳子的手猛地一顿。来了。她缓缓起身,推开房门。
只见王府的下人们如同无头苍蝇般乱作一团,火把的光芒在漆黑的雨幕中摇曳不定,
映照着一张张惊恐的脸。很快,萧景珩的贴身侍卫长风,面色凝重地带人闯了进来,
眼神锐利如刀。“王妃,得罪了。”长风沉声说了一句,便一挥手,
几名身强体壮的侍卫立刻上前,开始仔细粗暴地搜查沈玉娇的房间,连角落都不放过。
沈玉娇冷眼旁观,一言不发,仿佛被搜查的不是自己的房间。片刻之后,
一名侍卫从她的妆奁最深处,小心翼翼地搜出一个小巧的墨色瓷瓶。长风立刻上前接过瓷瓶,
拔开瓶塞凑到鼻尖闻了闻,脸色骤然大变:“西域奇毒,‘刹那芳华’!
与苏小姐所中之毒的气味一模一样!”唰——!所有的视线,如同利箭一般,
瞬间聚焦在沈玉娇身上,带着惊恐、怀疑、鄙夷和毫不掩饰的指责。雨声更大了,
夹杂着呜咽的风声,像是无数亡魂在暗夜中无声地控诉。萧景珩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
他身披宽大的玄色斗篷,冰冷的雨水顺着帽檐不断滴落,面具后的那双眼睛,
是足以将人瞬间冻毙的极寒风雪。他一步一步走近,如同踏在刀尖之上,
最终停在沈玉娇面前,声音比这浸满寒意的雨夜还要冰冷刺骨。“又是你。”三个字,
轻飘飘的,却重如千钧,带着不容置疑的定罪。第4章:碎玉之刑地牢阴暗潮湿,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和经久不散的血腥气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墙壁上不断渗出冰冷的水珠,带着刺骨的凉意,滴落在地面积水中,发出单调的声响。
沈玉娇被两名侍卫粗暴地押进来,毫不怜惜地重重掼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她踉跄了一下,
凭借着惊人的毅力稳住身形,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昏暗,看向地牢的最深处。那里,
赫然立着一个狰狞可怖的刑架,上面还残留着早已干涸发黑的暗褐色陈旧血迹,
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酷刑与绝望。萧景珩负手站在刑架旁,
玄色的衣袍几乎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唯有脸上那张青面獠牙的鬼面面具,
在墙壁上摇曳的昏暗火光下反射出森然冷酷的光芒。他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
沉重地走向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沈玉娇濒临破碎的心上,冰冷而沉重。
“本王倒是小看了你,”他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声音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温度,只有纯粹的冰冷和厌恶,“一计不成,竟然又生一计。
婉柔何其无辜善良,你竟歹毒至此,连番对她下此毒手!”沈玉娇没有辩解,
甚至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只是平静地迎上他那双充满杀意的视线,
唇边甚至噙着一抹若有似无、冰冷至极的嘲讽。辩解有用吗?前世她声嘶力竭地哭喊,
换来的不过是更快的死亡和更深的绝望。她的沉默,在怒火中烧的萧景珩眼中,
无疑是罪证确凿的默认。滔天的怒火在他胸中疯狂翻腾、燃烧。这个女人,
顶着一张看似无辜清丽的脸,内里却藏着一颗比毒蛇还要恶毒的心肠!他猛地伸出手,
铁钳般的手指带着盛怒的力量,死死掐住沈玉娇纤细脆弱的脖颈,
将她整个人如同破布娃娃般拎起,狠狠地按在冰冷粗糙的刑架上!“呃——!
”窒息感瞬间如同潮水般袭来,沈玉娇被迫仰起头,后背重重撞上粗糙坚硬的木架,
硌得骨头生疼。她本能地挣扎着,双手抓住他如同钢铁般坚硬的手腕,试图掰开,
却只是螳臂当车,徒劳无功。视线开始模糊,肺部的空气以惊人的速度流失,
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就在这时,“咔嚓”一声异常清脆的响声在地牢中回荡。
是她手腕上戴着的那只成色极好的玉镯,承受不住剧烈的撞击和她挣扎的力道,应声碎裂!
几片锋利无比的碎玉边缘深深扎入她的腕脉之中,温热的鲜血瞬间如同泉涌般喷薄而出,
顺着她白皙纤细的手腕蜿蜒而下,滴落在肮脏潮湿的地面上,绽开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剧痛传来,反而让她因缺氧而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她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任由他掐着自己的脖颈,反而透过模糊的泪光,看向那张近在咫尺、却又无比陌生的鬼面。
她笑了,笑得凄凉而诡异,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惊胆寒的、孤注一掷的疯狂。
……可还……可知……当年雪山之上……救你性命的……那个女孩……”她断断续续地说着,
每吐出一个字,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和喉咙被撕裂般的刺痛。
“她……她的后心……可有……一枚……月牙形的……胎记?”萧景珩掐着她脖颈的手,
在那一瞬间,不可抑制地微微一顿!
雪山……女孩……月牙胎记……如同尘封已久的记忆闸门被猛地撞开,
无数模糊的碎片如同被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泛起圈圈涟漪,冲击着他的认知!
那个模糊的身影,那个在他濒临死亡、意识混沌之际,
给予他温暖和一线生机的女孩……他一直以为是婉柔……婉柔也曾在他询问时,
含羞带怯地默认了……怎么可能……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怎么会知道?!
难道……一个荒谬到让他心神巨震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快得几乎抓不住,
却足以让他如遭雷击!他面具后的瞳孔骤然收缩,掐着她脖颈的力道,下意识地松了几分。
沈玉娇敏锐地捕捉到他这一瞬间的动摇和震惊。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了一下,
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原来,他不是完全不在意……只是认错了人……就在这微妙的时刻,
地牢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王爷!王爷!
”苏婉柔的贴身侍女春桃连滚爬爬地跑进来,脸上满是惊慌失措,
身后还跟着两个神色慌张、瑟瑟发抖的家仆。“王爷!找到了!
奴婢……奴婢在王妃院外的假山石缝里,找到了这个!”侍女颤抖着双手,
高高举起一块还沾着新鲜泥土的布料,上面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布料被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赫然是几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还有一点尚未用完的残留药粉。
“这是……这是王妃写给城外黑市药铺的信笺,指明要买……买剧毒‘刹那芳华’!
还有这药粉,刚刚太医已经验看过了,和毒害小姐的药引成分一模一样!”侍女带着哭腔,
语速极快地喊着,“人证也带来了!
这两个家仆都亲眼看到王妃身边的人鬼鬼祟祟地将东西藏在那里的!
”那两个被点名的家仆立刻像得了指令一般,噗通跪下,朝着萧景珩拼命磕头,
如同捣蒜:“奴才……奴才亲眼所见!绝不敢欺瞒王爷!求王爷为苏小姐做主啊!
”话音刚落,苏婉柔便在另一个侍女的搀扶下,如同风中弱柳般出现在地牢口。
她脸色苍白如纸,身体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楚楚可怜地靠在侍女身上,
泪眼婆娑地望着萧景珩,声音气若游丝,
…我不相信是姐姐做的……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她越是这样替沈玉娇“辩解”,
越显得她善良无辜、楚楚可怜,越发衬得沈玉娇方才那番关于雪山和胎记的话,
像是临死前为了脱罪而进行的、恶毒的污蔑和攀扯。
萧景珩看着苏婉柔苍白脆弱、惹人怜惜的模样,再看看眼前这个脖颈上带着清晰淤青指痕,
手腕还在汩汩淌血,眼神却依旧冰冷倔强的女人,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微弱的疑虑,
瞬间被滔天的怒火和对苏婉柔的强烈怜惜彻底取代。他猛地松开手。沈玉娇失去了支撑,
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滑倒在地,她捂着剧痛的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手腕上的血还在不停地流淌,在地上积成一小滩刺目的红。“人证物证俱在,
你还有何话可说?”萧景珩的声音冷得像万年不化的寒冰,不带任何转圜的余地。
沈玉娇咳得几乎喘不过气,她缓缓抬起头,
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浓烈的厌恶和凛冽的杀意,
再看看地牢口苏婉柔那看似担忧、实则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得意的眼神,
心中最后一点温度也彻底冰封。所谓的证据,来得如此“及时”,如此“齐全”,
简直天衣无缝。她缓缓地,扯出一个浸满了血与恨的、凄厉而嘲讽的笑容。“欲加之罪,
何患无辞。”萧景珩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眼睛的玷污。他猛地转身,
对着身后的侍卫下达了冰冷的命令,声音斩钉截铁,不带任何犹豫和怜悯。“来人,
鞭刑二十!给苏小姐一个交代!”冰冷的铁链被拖动的声音在潮湿的地牢中响起,格外刺耳。
手持着浸过盐水的粗粝鞭子的行刑侍卫,
面无表情地一步步走向瘫倒在地、浑身是伤的沈玉娇。阴冷的风,
从地牢不知名的缝隙中灌入,吹动她散乱黏腻的发丝,拂过她依旧在流血的手腕。疼痛,
屈辱,滔天的恨意……如同毒藤般疯狂交织、蔓延,在她漆黑的眼底深处,
燃起了永不熄灭的复仇火焰。萧景珩,苏婉柔……这一鞭鞭的债,我沈玉娇,记下了!来日,
必将千倍、万倍奉还!第5章:火中取莲祠堂森冷肃穆,长明灯摇曳着微弱的光,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灰气息,寂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沈玉娇挺直脊背,
倔强地跪在冰冷的蒲团上,后背的鞭伤火辣辣地疼,皮开肉绽,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钻心的痛楚,却远不及心口那寸寸冰封、深入骨髓的寒意。二十鞭,
打在她身上,却是为了给苏婉柔一个所谓的“交代”。多么公平,多么可笑。
外面隐约传来一阵喧哗,起初只是几声惊惶的呼喊,很快便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
变得杂乱不堪,夹杂着恐惧和尖叫。“走水了!快救火啊!” “书房!是王爷的书房那边!
火势最大!”书房?!沈玉娇猛地抬头,漆黑的瞳孔骤然收缩!萧景珩的书房!
那里不仅存放着无数关乎北境战局的军机要务、密信图纸,更重要的,
那里还藏着……象征着镇北军最高统帅权的玄铁虎符!那是调动数十万镇北军的唯一信物!
前世,她曾在他不备之时,无意中瞥见过一次,就藏在书房最内侧墙壁的暗格里,
一个沉重的玄铁盒子里。若虎符在这场大火中被毁,
或是趁乱落入歹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不仅萧景珩会万劫不复,
整个北境防线都可能因此崩溃,大祁危矣!而萧景珩此刻根本不在府中,
他今日一早便去了城外军营巡视!沈玉娇再也顾不得背后撕裂般的伤痛,
她挣扎着从冰冷的蒲团上站起,因为疼痛和虚弱而一阵踉跄,但她咬紧牙关,
不顾一切地冲出了祠堂!刚一出门,一股灼人的热浪便扑面而来,浓烟滚滚,
几乎遮蔽了夜空,将半边天都映照成了不祥的赤红色。无数火舌如同贪婪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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