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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重来一次,这次绝对不嫁给你》,男女主角分别是江瓷允周宴舟,作者“爱吃炖小牛肉的张凌”创作的一部优秀作品,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主角是周宴舟,江瓷允,江婉柠的现代,大女主,先虐后甜,家庭,重生小说《重来一次,这次绝对不嫁给你》,这是网络小说家“爱吃炖小牛肉的张凌”的又一力作,故事充满了爱情与冒险,本站无广告TXT全本,精彩内容欢迎阅读!本书共计43438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04-01 00:59:48。目前在本网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重来一次,这次绝对不嫁给你
前夫是全城首富,儿子是科技新贵,女儿是顶流女星。可江婉柠死在破落的地下室,
尸体发臭了才被人发现。活了一辈子,江婉柠死后才醒悟。若能重活一次,她不该放弃事业,
不该接纳前来投奔的表妹,不该让儿女跟表妹亲近。更不该……嫁给周宴舟!
……死后再次睁眼。江婉柠发现自己正坐在刷着红漆的木椅上,
腿上还放着张填写好的结婚申请。申请人:女方江婉柠,男方周宴舟。
申请日期:1985年7月20日。江婉柠蓦然僵住。这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跟周宴舟已经离婚十年了!还有……她不是死了吗?她尚未回神,
就听见前方传来呼声。“周宴舟同志,江婉柠同志!到你们了!”江婉柠还僵着,
却感觉到身边一道身影站起,声音冷淡:“还不走?”熟悉低沉的嗓音入耳。
江婉柠浑身一震,抬眼看去,俊朗面容映入她的眼底。心脏在这刻猝然收紧。离婚后,
她已经有十年没和周宴舟见过面了。她记得死前最后一次见他,
还是电视上播报他再婚的消息。廉价的电视机里,
已是江城首富的周宴舟挽着自己的表妹李语晴满脸柔情,
自己拼命生下的一双龙凤胎更是直接喊李语晴作妈……那‘一家四口’幸福的模样,
至今回想起来,还是让她止不住心颤。“江婉柠,发什么愣?”周宴舟看着她呆怔的样子,
当即不满沉眸。江婉柠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申请书,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都不想再重蹈覆辙。想着,她缓缓抬头,嗓音发哑却透着坚定。“周宴舟,
这个婚我不结了。”说完,她站起身就要朝外走。可这时,周宴舟带着微讽的声音响起。
“要不是因为你肚里的孩子,你以为我想娶你吗?”这句话,
炸的周围来登记的人都望了过来。鄙夷,惊讶,不屑……江婉柠身形顿住,嘴里突然发苦。
到底是太久了,她竟忘了,自己跟周宴舟本就是奉子成婚。两个月前校友会上的醉酒,
让她怀上了周宴舟的孩子,也让这个男人彻底厌弃了自己。江婉柠垂眸看着自己的小腹,
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在这个年代,未婚先孕是多大的事?
就算自己可以承受那些羞辱和恶意,那孩子呢?足足过了一分钟,江婉柠才迈动脚步,
迎着周宴舟讥嘲的视线,走到了他身边。红章砰地盖下。她和周宴舟又一次,成了夫妻。
直到走出登记处,江婉柠仍未回神。周宴舟看她一眼,眼里尽是冷漠:“就按之前说的,
我们不办婚礼,你直接将行李搬到我家里去,我厂里还有事,就先走了。”不等她回话,
周宴舟开着桑塔纳,转瞬消失在前方街角。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江婉柠才终于回过神来。
她用力掐着掌心,刺痛蔓延全身。这不是梦,她竟然真的回到了二十年前?
无尽涩苦骤然涌上心头。江婉柠愣在原地许久,才抬腿往回走。她自幼父母双亡,
是舅舅赵建刚一家将她拉扯大,现在结了婚,自然没有再赖下去的道理。舅舅家条件不好,
江婉柠更不会主动开口要什么,所以她的东西少的可怜。这个时候,舅舅舅妈都在外头上工,
江婉柠看着这个生活了十来年的地方,眼眶微红。她从口袋掏出四张大团结放在桌上,
这才走了出去。周家。江婉柠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坐在房里,
正冷冷盯着自己。她心里莫名一颤。这就是周宴舟的母亲,自己的婆婆,钱素芬。上辈子,
婆婆一直不喜欢自己。因为周宴舟是高级工程师,而自己只是个民办学校的老师,
怎么看都不相配。所以上辈子无论她做什么,婆婆从来没有对她有过笑脸。
江婉柠走进屋刚要开口,就听见婆婆冷冷开口:“上次让你去学校辞工,怎么还没辞?
”江婉柠猛地攥紧手,她哑着嗓子,坚定开口:“我不会辞工。”迎着婆婆诧异的视线,
江婉柠继续说道。“我也不会住在周家,我会申请去职工楼住。”江婉柠的话落下,
屋内安静到了极致。半晌,屋内响起一声冷笑。周母刻薄开口:“装什么?
你费心设计我儿子,不就是为了嫁进来好享福么!”刺耳的话语,落在江婉柠耳中,
却只让她觉得荒唐。享福……上辈子的磋磨突然闪现眼前。孩子八个月时,
她还挺着肚子在家洗衣做饭。羊水破裂时,家里空无一人,她冒着寒风寒雪走到卫生所,
险些命丧产床。生完孩子还在坐月子,就被婆婆逼着下床干活,
落下一身病根……这就是婆婆口中的享福吗?心一瞬冷寂。江婉柠抓紧自己的帆布包,
轻声开口:“这件事,我会跟周宴舟商量。”话刚落音,
门口就响起男人冷淡的声音:“商量什么?”江婉柠回头,正好看见周宴舟提着袋子走进来。
哪怕重活一回,再次看到他,江婉柠还是有片刻失神。周母像是瞬间有了主心骨,语带怒气。
“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进门第一天就给我甩脸了!还说要搬出去住!”周宴舟脸色顿冷,
他看向一旁的江婉柠,斥道:“身为教师,你跟长辈顶嘴的?还不跟我妈道歉?
”熟悉的话如冷水浇下,江婉柠心口不觉发堵。上辈子还没离婚时,周宴舟说的最多的,
就是要她跟婆婆道歉。当时,她本着家和万事兴的想法,处处忍让,
但现在……江婉柠咽下喉间苦涩,声音淡淡:“周宴舟,我嫁过来,不是为了给你妈道歉的。
”周宴舟黑眸微眯,唇角勾起讥嘲:“说的像是我求着娶你一样,
明明是你主动找上门用怀孕逼我娶你,现在装什么委屈?”江婉柠瞬间僵住。
当初得知自己怀孕那刻,她整个人慌得六神无主,找到周宴舟,也是下意识的行为。
在她心里,周宴舟向来能解决一切问题。可娶她是周宴舟亲口说出来的话,怎么现在,
就成了她逼着结的婚了?屋内,周母趾高气扬,周宴舟冷若冰霜。看着这对母子,
江婉柠不由垂下眼,掩饰眼眶的酸胀。她刚要开口,就听见周宴舟不耐开口:“不辞工可以,
但不能出去住。”“刚结婚就出去住,别人怎么想我们家?等生了孩子,你想去哪里都随你!
”说完,周宴舟将袋子往地上一扔,直接进了书房。袋子微微散开,
里头的红枣和桂圆就这么映入眼帘。江婉柠不由一愣。周母自然也看见了,
当下转身推开了书房的门。“儿子!买那些干什么,我看她皮糙肉厚的,根本不需要补!
”江婉柠站在那里,听见周宴舟不带情绪的话。“妈,她怀着的,毕竟是我的孩子。
”……江婉柠就这样在周家住了下来。跟上辈子不一样的是,
这次周母没有让她成天做家务了,只是将她当个隐形人。而周宴舟工作似乎更忙了,
有时候半个月都不见得回来一次。时间一晃就到了九月。开学的那天,
江婉柠看着微微凸起的小腹,还是穿了条宽松的连衣裙。她走到学校门口时,
迎面撞上班级里的几个学生妈妈。正要像往常一样打招呼时,就见她们脸色不好的围了过来。
“江老师,听说你未婚先孕,这事是不是真的?”“要是是这样的话,
我可不放心把孩子交给你这样道德败坏的人来教!”江婉柠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
未婚先孕四个字,像是一道枷锁,死死卡在她脖颈上。这时,
有性急的家长推搡了她一下:“江老师,你说话啊!”本就心神混乱的江婉柠被这么一推,
竟站立不稳,直直朝一边倒去!这时,一双手稳稳扶住了她,周宴舟站在她身旁,脸色冰冷。
“我是江婉柠的合法伴侣,还请你们不要胡说。”学校门口,
江婉柠被周宴舟这句话惊的愣在原地。一抹异样涌上心头。江婉柠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上辈子,她生下孩子之后又要包揽繁重的家务,分给工作的时间少得可怜。直到被学校辞退,
学校里也没一个人知道周宴舟是自己的丈夫。可现在,周宴舟居然当众承认自己是他的妻子。
先前对江婉柠发难的学生家长,看着高大的男人,连忙讪讪道歉,而后离开。
江婉柠眸色复杂,但还是开口:“谢谢你替我解释。”周宴舟松了手,眼底闪过一抹嘲弄。
“跟你没什么关系,我只是不想我的孩子被人说成私生子。
”一句话就像寒刀狠狠戳入江婉柠的心脏。刚刚燃起的那点触动尽数被浇灭。心口钝痛不已,
江婉柠为自己刚刚涌起的那点悸动而感到可笑。明明经历了一辈子,她怎么还看不清,
周宴舟心里从没有她,又怎么会是为了她……周宴舟也没再多说,
径直朝着校长在的那栋楼走去。想来是工厂派他来跟学校谈什么合作。江婉柠站在原地,
怔怔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她总觉得这辈子好好跟孩子培养感情,
他们就不会像前世那样,认别人当妈。可她忘了,她跟周宴舟终究是要离婚的,
而周宴舟不可能将孩子的抚养权给她。江婉柠还记得要跟周宴舟离婚时,他不留情面的讽刺。
“你要抚养权?你怎么养活两个孩子?靠打零工吗?”那时她没了工作,
而周宴舟已成了市里的先进个体户,她毫无办法。
最后只能一个人离开……江婉柠垂眼看着小腹,慢慢攥紧了手,这辈子,
绝不能让那样的事情重演!临近傍晚,江婉柠依旧坐在办公室批作业。突然门被敲响,
她一抬头就对上学校通讯室的人。“江老师,有你的电话!”江婉柠目露茫然,这个时候,
谁会给她打电话?但她还是起身,朝着通讯室走去。刚拿起电话,
对面就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婉柠,这段时间,你过得好不好?”听见这个声音,
江婉柠鼻尖猛然一酸,她稳了稳情绪,连忙开口:“舅舅,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赵建刚呵呵一笑:“没什么事,就是跟你说一声,你爸妈的抚恤金到了,
你给我个地址,连同你上次给的四十块钱,我一起寄给你。”江婉柠下意识攥紧了电话线,
低声道:“不用了舅舅,那些钱,您留着用吧。”她知道,虽然舅舅对她很好,
但舅妈却不一样。许多时候背着舅舅,她就会对自己说:“婉柠呐,你爸妈走得早,
我们收养你,将来你要懂知恩图报,晓得吧?”所以,她从小便承担着所有家务活,
吃的玩的都捡表妹李语晴剩下的。就连工作后,每个月一大半的工资都上交给了舅妈。
只是这些事,江婉柠从来没跟舅舅说过。他能顶着压力养大自己已经很不容易了,
江婉柠实在不愿意他再自责。这时,赵建刚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那怎么行?
你爸妈的抚恤金折子上有了不少钱嘞,你如今嫁了人,得有点钱傍身,别让婆家瞧不上你。
”他关切朴实的话让江婉柠心头更酸,喉间更是哽住。只是这时,
赵建刚迟疑着开口:“婉柠,你妹妹说想去城里工作,我让她进城找你去了。”轰的一下,
江婉柠神色骤僵。上辈子李语晴住进周家,就是她跟周宴舟离婚的导火索!通讯室里,
直到电话挂断,江婉柠都有些没回过神来。她记得上辈子李语晴是在她生过孩子后才来投奔,
为什么这辈子不一样?想到她到来后会发生的事情,江婉柠只觉得心乱如麻。
她从兜里掏出两毛钱,放在柜台上,匆匆离开。直到走进回周家的那条巷子,
江婉柠依旧脸色发白。夕阳落在树梢,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在孩子没有出生前,
周宴舟和李语晴就在一起了,那孩子是不是就可以跟着她?可这么一想,
江婉柠心头却像是压了块巨石,重的人喘不过气。她在学校读书时就喜欢上了周宴舟,
但她也知道两人家庭的差距,所以从不敢多想。
要不是校友会上两人……她根本不认为自己有嫁给周宴舟的机会。可现在,
她要亲手推开周宴舟吗?江婉柠只觉得胸口发闷,抬眼已经走到周家的院子前。
她刚走进院子,就听见一声脆生生的呼喊。“表姐,你回来了!
”李语晴穿着一身蓝色布拉吉,正亲密挽着周母的手,两人看上去,竟比母女还要亲。
看见江婉柠,周母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她意有所指开口。“语晴,
以后你就住在东边那间房,你这孩子嘴甜可人,可比有些人好多了,
怎么宴舟没找着你做媳妇呢!”李语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笑着道:“阿姨可别抬举我,
等下表姐不高兴了。”二人欢笑的声如针刺耳。闻言,江婉柠一双清眸看了过去。
“既然知道我不高兴,又为什么不打招呼就上门?”李语晴顿时一噎。
周母也变了脸色:“江婉柠,好歹语晴爸妈也把你拉扯大,你怎么说出这样没良心的话!
”江婉柠心脏微沉,冷冷扫了李语晴一眼。
李语晴从来不会放弃在陌生人面前提起她家对自己的恩情的机会。江婉柠不想再争论下去,
只说:“我先回房间休息了。”江婉柠回了房间,看着只有她一个人生活痕迹的房间,
心里更闷了。直到窗外夜色渐深,房门吱呀一声,周宴舟推门而进。他站在床沿,
眸色沉沉望着她:“你今天又跟我妈吵架了?”江婉柠抬眸,心尖微颤。
周宴舟永远都觉得什么都是她的错。江婉柠闭了闭眼,无力出声:“你妈说,
恨不得让李语晴当她的儿媳。”周宴舟脸色微变,随即拧眉:“她那只是气话,
你非要较真吗?”江婉柠凝眸看了他许久,忽的开口:“那不是你妈的气话,而是事实。
”看着周宴舟疑惑的神色,她一字一顿:“李语晴就是你第二任老婆。”话落,
周宴舟的脸色登时黑沉下来。他冷声道:“你知道你这话传出去,
你表妹的名声会烂成什么样吗?”闻言,江婉柠只觉得无话可说。
心头却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涩苦。周宴舟是个注重名声的人,
但上辈子她未婚先孕被人骂的多难听,都不见他说一句话。而今天,才见李语晴第一次,
他就维护起了她的名声。谁轻谁重,一目了然。就在她沉默时,周宴舟却再度开了口。
“我刚给学校打了电话,你怀孕了就好好在家养胎,学校的工作,让你表妹顶上。
”周宴舟脱口而出的话让江婉柠彻底惊住。反应过来之后,江婉柠只觉得手脚凉的厉害,
她紧盯着周宴舟,第一次控制不住情绪。“你凭什么擅自决定把我的工作给李语晴?
”周宴舟脸色阴沉:“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工作。”江婉柠扯了扯唇:“那李语晴就合适吗?
她连小学都没有毕业……”“行了。”周宴舟打断她的话,“你表妹虽然没有上过太多学,
但她有一颗进步的心,你别仗着学历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心一瞬如坠冰窟。
上辈子周宴舟跟她的交流寥寥无几,仅有的几句话也是埋怨她欺负了李语晴。
江婉柠一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维护李语晴,现在才知道,原来在周宴舟心里,
她一直都是个仗势欺人的女人!周宴舟看着她默然无声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
淡淡道:“放心,周家养得起你。”养她?江婉柠不由打了个寒颤。上辈子她也是没了工作,
只能伸手找周宴舟伸手要钱。可得到是什么呢?他说:“江婉柠,
妇女能顶半边天这话放在你身上,真是笑话。”婆婆骂她:“没用的东西,
我儿子在外面辛苦,你倒好,在家当起了少奶奶!”上辈子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江婉柠艰难的扯回自己的思绪,定神后才开口:“你无权换掉我的工作,
李语晴更不能代替我去教书育人。”说完,她也没管周宴舟难看的脸色,兀自翻身睡下。
身后很快就传来关门声,房间里再度恢复寂静。夜色朦胧中,江婉柠抓紧了枕头,
眼中泪意翻涌……第二天,江婉柠还是去了学校。走进办公室时,
里头的老师都对她投来诧异的视线。有相熟的朝她打招呼:“江老师,你怎么来了?
你爱人不是说你要在家养身子,换个人来代你的课吗?”江婉柠攥紧了手,
随即摇了摇头:“我跟他说过了,工作不能丢。”几秒安静后,有人笑道:“好!江老师,
咱们妇女同志就是要像你这样自强自立!”江婉柠也是一笑,走到自己位置正要坐下,
却又是一顿。她环视一周,缓缓开口:“你们,有人看到我的教案了吗?”这话说出来,
办公室里的人都是一惊。“我今天第一个来的,没注意你的桌子啊。”“教案不见了?
过几天就是优秀老师评估了,这可怎么办?”江婉柠唇色发白,那份教案是她查了许多资料,
一点点整理出来的,就是为了今年的优秀评估,现在离评估只有三天,重做已经来不及。
正当她准备去教导处报告这个情况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教导主任项国明走了进来。
“大家把手里的事都停一下,这位是新来的语文老师李语晴,以后就跟你们一起教三年级了。
”李语晴一身白色连衣裙站在项国明身后,看着变了脸色的江婉柠,眼里闪过得意。“表姐,
你看到我难道不高兴吗?”项国明这才注意到江婉柠,他皱了下眉:“江老师,
你不是不来上课了吗?”江婉柠定了定神,轻声开口:“项主任,我想要继续给孩子们上课,
不用她来给我代课了。”项国明这下眉头拧的更紧了。“谁说李语晴是来给你代课的?
”“她是学校高薪聘请的优秀人才,还有,以后她就是你们语文组的组长。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才有人反应过来看向了江婉柠。本来今年评优成功的话,
语文组组长的位置应该是她的。但也有人带头鼓掌:“欢迎李语晴同志加入语文组!”见状,
教导主任项国明没说太多,转身就走了。办公室里,李语晴突然开口:“今天我第一天上班,
中午请大家去国营饭店吃饭啊!”现在这个时候,能去国营饭店的人非富即贵。
众人立马对李语晴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李语晴笑看着江婉柠:“表姐,你也一起去吧?
”江婉柠对上她眼底的挑衅,突然笑了笑:“语晴,你现在找到工作了,
准备什么时候从我家搬来学校宿舍?”说完,她也不管李语晴瞬间难看的脸色,
径直朝外走去。她还是得要去跟项主任说一下教案的事情。走到训导处,江婉柠正要推门,
却听见里头传来周宴舟熟悉的声音。“项主任,我可以给学校低价弄来一批新课桌,
以后语晴在学校,还得你多关照。”江婉柠的手顿时僵在半空。听着里面的谈话声,
她脸上扯开一抹苦涩至极的笑。结婚前,周宴舟说:“江婉柠,我跟你们学校有合作,
为了避嫌,你不要在学校里透露我们结婚的事情。”那时自己沉浸在能嫁给他的幸福中,
自然是满口答应。可现在……江婉柠自嘲一笑,默默转身。上午就一节课,
江婉柠上完课之后,收拾收拾东西就出了学校。她实在没办法跟李语晴待在同一个屋檐下。
走出学校,江婉柠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在这个县城,除了周家,她竟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茫茫然走在街上,却骤然听见一阵微弱的哭声。江婉柠望去,
只见路边一个孤零零的小孩正蹲在那里擦着眼泪。出于教师的反应,江婉柠抬脚走了过去,
轻声问:“小朋友,你是跟爸爸妈妈走丢了吗?”那小男孩身子一僵,随即警惕的看着她,
并不说话。江婉柠无奈,只能说:“记得家在哪儿吗?阿姨送你回去,咱们走大路。
”小男孩眼神闪动,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等江婉柠牵着他走到地方时,
意外发现这竟是军区大院。而门口,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匆匆往外走,看到她身边的孩子,
眼睛顿时一亮。而江婉柠也在此刻认出了他。顾修远,华中部队最年轻的军长。
上辈子是他将国家补发给她父母的烈士勋章亲自送到她手里,
也是他在自己最难的时候伸出了援手,甚至在她死前,他还是最后来看过她的人。
顾修远大步走近,语气沉重:“这位小姐,多谢你替我们家找到他,
不然……”他没继续说下去,但江婉柠却知道,现在的顾家,只有这一个孙子辈的孩子,
当然看重。摇摇头:“没事,孩子安全到家好,我先告辞了。
”顾修远却喊住她:“我送你回去。”没等江婉柠拒绝,他就让警卫过来带走了孩子,
随即朝车走去。见状,江婉柠只能跟上。吉普车一路驶向周家。车上,
江婉柠同他互通姓名过后,便没再多聊。吉普车停在通往周家的巷子口,
顾修远先下车到副驾给江婉柠开门。江婉柠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愣了下才道:“谢谢。
”只是她下车时,却因为车身太高,脚下一个趔趄。顾修远反应快,连忙扶住她。
江婉柠心有余悸的站稳,正要道谢,却猛地撞入不远处周宴舟黑沉的视线。下一瞬,
李语晴惊诧不已的声音传来——“这段时间难怪表姐早出晚归,没想到是去外面找男人了。
”巷口,周宴舟和李语晴并肩站着,脸上是冷淡厌恶的表情。江婉柠的心猛地刺了下。
顾修远皱眉看了江婉柠一眼,开口解释:“你们误会了……”可江婉柠却拉住他:“顾军长,
你先回去吧。”她和周宴舟的事,不想过多牵连他。顾修远迟疑一瞬,最终还是没有多说。
车子离开后,周宴舟朝李语晴开口:“你也先回去。”李语晴乖巧点头,又劝道:“表姐夫,
表姐还怀着孕,你也别太生气了。”周宴舟脸色愈冷。等到巷口只剩他们两人后,
他才冷声开口:“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不该向我解释一下吗?
”江婉柠忍不住反驳:“顾军长只是好心送我回来。”周宴舟笑的毫无温度:“江婉柠,
你从上午起就不在学校,现在这么晚了被他送回来,谁知道你们今天干什么去了!
”这样的侮辱让江婉柠忍不住浑身都在发颤,她定定看着周宴舟,气的鼻尖泛酸。
周宴舟却不再搭理她,径直朝家里走去。这一夜,周家安静无声。第二天,
是江婉柠产检的日子,她早早的就跟学校请了假。只是等她起来时,家里早已空无一人。
她记得自己明明跟周宴舟说过产检的事。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江婉柠苦笑一声,
自顾自出了门。卫生院妇产科。医师对着检查单朝江婉柠嘱咐。“江同志,
你肚子里这龙凤胎难得,下次让你爱人一起陪你过来产检,安全些。”江婉柠顿了顿,
还是应道:“好。”只是她心里却清楚,周宴舟是不可能陪她来产检的。
上辈子也只有她生产那日,周宴舟来了。离开卫生院回到家,江婉柠正要收起检查单。
却在屋内桌上看见一封拟好的辞工单,只剩日期未落。落款赫然是‘周宴舟’三个大字。
江婉柠眉心一跳,周宴舟要辞工?好像前世也是这个时候,周宴舟辞工下海经商,
却在第一次跟别人合作时,赔的血本无归……就在她沉思时,门口传来周宴舟的声音。
“你在这里干什么?”周宴舟大步走到她面前,将那张辞工单收好,
冷声道:“别乱动我的东西。”江婉柠稳了稳心神,问:“你准备什么时候辞职?
”周宴舟顿了顿,却是转头开口:“怎么,担心我辞职之后没有钱给你了?
”理所当然轻视的态度。江婉柠心口一堵,目光落在他辞工单旁边的一份合同上,
合作方写着建希木厂。她咽下喉间涩意,缓缓开口:“建希木厂防火做不到位,跟他们合作,
你会亏的。”一句话就让周宴舟变了脸色。他收了合同,冷冷注目过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婉柠噎住,好半天才应声:“前几天报纸上有,说罚款了。”她说不出更多,
只能硬着头皮应对周宴舟带着审视的打量。半晌,她才听见周宴舟的声音:“我会调查。
”不过三天,周宴舟再度回了家。他看着坐在房里的江婉柠,抿了抿唇,
将一盒雪花膏递到她面前。“你说的没错,那家工厂果然有火灾隐患,这是谢礼。
”江婉柠垂眸看着他手里的雪花膏,心下涩然。上辈子到现在,
这还是周宴舟第一次给她送礼物。她接过雪花膏,淡淡开口:“不跟他们合作,
那你答应学校的那批课桌怎么办?”周宴舟脸色顿沉:“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江婉柠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只是说:“怎么了?你为了李语晴……”没等她说完,
周宴舟脸色更为难看,“你还在为了李语晴跟我怄气?我跟她根本就没什么,她是你的表妹,
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江婉柠看着他辩解的模样,突然觉得无力。“周宴舟。
”她慢慢喊他,“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不需要解释这么多。”“我已经想好了,
等孩子出生后,我们就去离婚。”屋内一瞬寂静无声。周宴舟脸色阴沉,
透着冷意:“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江婉柠垂下眼,心脏生生发疼。
周宴舟看着低头不语的女人,眼底划过一丝复杂。就在他要开口时,江婉柠低低的声音传出。
“但我要孩子的抚养权,现在国家计划生育,你如果带着孩子,再婚就不好再要孩子了。
”直到此刻,周宴舟才发现江婉柠没有半分玩笑意味。意识到这点,
他心里莫名涌现几分烦闷来。脑海中瞬间闪过那天晚上送江婉柠回来的那个男人。
他冷冷开口:“你可以走,但孩子,我不会给你!”话落,周宴舟直接摔门离去。砰地一声。
如重锤狠狠敲在江婉柠的心上。她低头抚摸腹部,苦涩扯出笑,声音却温柔:“宝宝,
这一次,妈妈会带着你们的。”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周宴舟坐在饭桌上,沉声道:“妈,
我想辞掉工作,下海经商。”周母惊的筷子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个年代,
拥有一份稳定的国营铁饭碗最有面子。周母最得意的事,就是有周宴舟这个工程师儿子。
她的神色当即沉下来,不可思议的斥责。“你疯了吗?你放着好好的铁饭碗不做,
要去做那投机倒把的事?”周宴舟却不为所动,异常坚定。“妈,现在国家鼓励发展经济,
我想出去闯一闯,我买了明天的票。”这时,李语晴挽住周母的手臂:“阿姨,
我看表姐夫不是那么没成算的人,他想做就让他去做,到时候赚了钱,
您可就是这县城里最阔气的富贵太太了。”不得不说,李语晴这话说到周母心坎里去了,
她脸色缓和不少。只是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江婉柠,她心头又来了火。“你真是个丧门星!
从你嫁进我家后就没什么好事!”江婉柠的心狠狠揪起,而周宴舟却坐在一边,
眼神定定落在李语晴身上。她闭了闭眼,放下筷子起身:“我吃饱了,您慢慢吃。”说完,
她径直朝楼上走去。隐约的,她听见身后响起李语晴的声音。“表姐夫,我姐怀着孕,
我来给你收拾行李吧!”在她关门的那一瞬,她听见周宴舟带着笑意的声音。“好。
”转眼就是三个月过去。这天,周母欢天喜地的进了门。“语晴呐,宴舟写信回来了,
说是今天回来!你跟我去车站接他!”李语晴也是惊喜莫名。而江婉柠站在那里,
肚子大的吓人,屋里的两个人却好像没有看见她一样。临出门前,周母转头看她,目露嫌弃。
“我儿子现在可是上报纸的企业家了!你这样子别去丢人,把家里好好打扫一下!
”江婉柠扶着腰,默默看着周母和李语晴有说有笑的出了门。上辈子的这个时候,
周宴舟确实创业成功了。只盼他念在自己没有阻拦他的份上,让她带着孩子离开就好。
江婉柠收回视线,转身拿起了扫帚。只是扫到李语晴的房间时,却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样东西。
赫然是她当初丢失的教案!江婉柠惊的坐在了床沿上。怪不得李语晴明明小学毕业,
却能得到校长的赏识,她竟然偷的是自己的东西!她怔怔坐在那里,
直到门口响起热闹的声音。抬眼看去,周宴舟一身崭新西装,整个人容光焕发的走进门。
李语晴就站在他身边。这一幕,像极了前世他们出现在电视的模样。江婉柠眼里一刺,
突然站起身来,朝着李语晴走去。啪!教案被她狠狠摔在李语晴脚下。
江婉柠冷着脸开口:“李语晴,这份教案你怎么解释?”热闹的气氛陡然一沉。
周宴舟也冷了脸,寒声道:“江婉柠,我第一天回来,你非要找事吗?
”江婉柠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明明是她偷了我的教案!”这时,
周母也开了口:“一家人说什么偷!语晴就是看一下,你以为是什么好东西,
就算没有你的教案,这几个月,她也不也工作的好好的吗?”江婉柠还要再说,
却听周宴舟断然开口。“我不想一回来就吵架,你好好在家待着吧。”说着,
他们三人就转身离开。就在这时,江婉柠却觉腹部猛地抽搐。她脸色瞬白,
朝着周宴舟的背影喊道:“周宴舟,我肚子好痛!”可那道身影只是停顿一瞬,
就继续朝前走了。“预产期还有两个月,你连骗人的招数都那么拙劣!
”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江婉柠痛到失语。她曾付诸爱意的男人,
从未回头看她一眼……死寂的屋内,冷意钻入四肢百骸。江婉柠冒着冷汗,艰难扶住椅子,
试图往外走。可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痛意钻心刻骨。只是才走到院子里,
她整个人就重重摔在地上!血水自她身下流淌,浸透衣物。江婉柠躺在地上,
感受着小腹的疼痛,心里升起无尽的恐慌。
她朝门口嘶哑出声:“……谁来救救我的孩子……”重生一遭,她唯一的念想只有孩子。
凭着这股力气,她手指扣住地面,一点点往门口爬去。就在她意识模糊之际,
门口响起脚步声。“江婉柠同志!我来送你父母的勋章……江婉柠,你怎么了?
”顾修远几乎是瞬间冲到了江婉柠身前。江婉柠迷蒙的眼底倒映出他的肩章,
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顾军长……救救我的孩子……”……卫生院,
江婉柠从昏厥中痛醒过来时,周围尽是忙乱的医生。“产妇大出血,赶紧去找家属签病危单。
”“没有家属!外面送她过来的军长不是产妇家属。”“什么?不行,立马找家属过来!
否则我们没法手术!”可这时,产床上的江婉柠颤巍巍举起手。“医生,我……我自己签!
”有护士立马将单子递给她,江婉柠咬着牙写下自己的名字后,看向医生。
“医生……求你们……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保小,一定要保小!
”医生似乎也被她惊了惊,随即沉重点头:“我会尽力。”麻醉剂被缓缓推入身体,
意识逐渐消散至极,一滴血泪自她眼角流下。还是……不甘心。明明重来一世,
却依旧没法陪着自己的孩子…………与此同时,某家西餐厅内。周宴舟坐在那里,
却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不断浮现离开时江婉柠喊的那句话。莫名地,他心底升起隐隐不安。
他看向还在谈笑中的周母和李语晴,淡声开口:“早点吃完就回去,婉柠还怀着孩子。
”李语晴动作微顿,随即笑了笑。“还是表姐夫会关心人,对了表姐夫,
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周宴舟扭头看她:“你说。
”李语晴顿时来了劲:“你看我能不能去你那儿上班?”在她期待的眼神中,
周宴舟却冷下声音。“你已经在学校任职还不满足?过两个月,等孩子出生,
你就搬去职工宿舍住。”李语晴脸色彻底变了,她正要开口,却有人气喘吁吁推开餐厅门。
“周宴舟同志!你赶紧去卫生院吧!你爱人出事了!”周母她们还没反应过来,
周宴舟猛然站起身,大步朝外走去。一路风驰电掣,周宴舟赶到产科时,
却见顾修远站在产房门口。他眉心一跳,旋即是抑制不住的怒火:“我媳妇生孩子,
你在这里干什么?”顾修远只扭头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讥嘲。“你媳妇?
她需要家属签字的时候你在哪?她难产丧命的时候你又在哪!”如晴天霹雳轰然打下。
周宴舟瞳仁收紧,满是不可置信:“什么丧命?你……”可下一刻,顾修远侧开了身子,
产房里的场景骤然映入周宴舟的眼。只见产床上,一片鲜血淋漓。而江婉柠,
面容苍白的躺在那里……身旁,赫然是两具被白布包裹的死胎!周宴舟手心一瞬发了凉。
他喉间被什么堵住,目光紧紧盯着那苍白的人。
“怎么会……她几个小时前分明还好好的……”周宴舟高大的身躯踉跄了几步,
心底充满了不可置信,他的口袋里还放着他从外面带回来的项链,
那是他准备回家送给江婉柠和孩子的礼物。可他怎么都想不到,时隔几个月,
回来后只跟她见了一面竟然就是最后一面了。心口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下。就在这时。
周宴舟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是紧随其后而来的周母。直到停在面前,
周母在看见这一幕时,整个人都懵了。随即而来的是响彻卫生院走廊的哭声——“作孽啊!!
我苦命的孙子孙女!”周母哭天抢地的声音刺耳。李语晴忙扶着,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很快又被她压下去,而后泛起泪花:“表姐,怎么会这么突然……”两人的哭声惊动走廊,
护士忙上前来安抚。一时之间,混乱不已。“家属已经确认死者身份了,还请节哀,
我们先将死者推去太平间。”医生安抚着,随即将白布覆盖上,让人推入太平间。
周母哭得瘫软在地。周宴舟目光紧随,下意识迈步要跟上。医生却伸手拦住了他,
递来签字笔。“这是江婉柠的死亡告知书,请家属签一下。”死亡告知书五个字落入耳里。
周宴舟身形顿住,眼底闪过痛意,可最终,他还是只能接过笔,一笔一划签下名字。很快,
医生离去。周母也在李语晴的搀扶下回去,留下周宴舟处理后事。
就在周宴舟准备动身去办理火化事宜。
一旁始终旁观全程的顾修远却突然叫住了他:“周先生,节哀。”周宴舟这才看向他,
眼里闪过些许暗色,这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与这个男人只有一面之缘,
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记得那晚他送江婉柠回来,江婉柠喊他‘顾军长’。而此刻,
周宴舟才注意到顾修远今日穿的也是工整的军装。顾修远神态透着沉重,
向他递来被手帕细致包裹的勋章。“我本是过来将江婉柠父母的烈士勋章交给她的,
正好碰见她倒在院子里,便送她来了卫生院,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这话让周宴舟心下倏然一沉。他低头看去,
那两块勋章正在卫生院走廊的白灯下泛着丝丝冷光。“江婉柠的父母……是烈士?
”周宴舟眼眸闪过些许诧异。顾修远的眉头蹙起,冷冷看他:“你们不是夫妻吗?你不知道?
”一瞬,犹如大石陡然压在周宴舟的心口。直到此刻,他仿若才反应过来。是啊,
他和江婉柠是夫妻,他本该是最了解江婉柠的人,可实际上,他对她竟一无所知。
周宴舟手带着颤抖,接下:“多谢。”顾修远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几分不平。
“虽然我与江婉柠女士不过两面之缘,但她能大着肚子去替我侄子解围,还将我侄子送回家,
可见她心地善良,我还以为她这样善良的人,肯定活在一个很好的家庭,有疼她爱她的丈夫。
”“没想到,居然会是你这样的人,真是可惜。”轻飘飘几句话,叫周宴舟一时竟无言以对。
他本该跟去太平间办手续。可江婉柠遗体的画面深深印在他脑海,竟让他跨不动半步。见状,
顾修远冷眼看他,落下一句‘我替江婉柠同志去办手续’后,很快跟去。
周宴舟静静在原地站了许久。直至天黑。他才拿着顾修远替他办好的所有手续,动身回家。
踏入院子,入眼便是一滩殷红血迹,和地上几米的爬行痕迹。
那是——江婉柠生前独自痛苦求生的痕迹。这一幕触目惊心。周宴舟生生僵在门口许久,
仿若能看见江婉柠的痛苦挣扎模样。过了很久,周母走了出来,
擦着眼泪将那些痕迹清理干净。“儿子,这跟你没有关系,是她自己没将话说清楚,
怪不得我们!”周母此刻不比在医院里的崩溃,冷静得很,眼底只含了几分对孩子的痛惜,
“就是可惜我那两个孙子孙女了。”“妈,她说了的……”周宴舟低着头,哑声开口,
心里满是懊悔,“她说了她肚子痛,是我自己没在意。”听到这话。周母的神色一僵,
旋即却是脸色冷横道:“那谁能知道她能提前两个月小产?任谁也不知道她这会变成这样。
”“就是呀,”李语晴也当即上前来劝道,“姐夫,我身为我姐的娘家人,可以说句公道话,
这事真跟你和伯母没有关系,是意外,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姐夫,
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姐姐和孩子肯定也不希望你太难过的。”说到后面,
李语晴不禁哽咽了起来。周宴舟的脸色微变,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他沉默踏入屋内。房间里,还维持着江婉柠生前生活的模样。一切都仿佛还透着生活气息,
可她人却已经再也不会回来了。周宴舟定眼便看见了床上放着的,江婉柠没能织完的毛衣。
心口骤然收紧,隐隐泛着痛意。他上前一步,抬手拾起,这才发现旁边的衣柜里,
已经崭新放着很多衣服。都是小孩子的,同样的衣服,男女各一件。有大有小。显然,
江婉柠是无比期待这两个孩子的到来。这些毛衣上承载着她最真挚的母爱。
周宴舟的心口沉甸甸的,他突然才意识到,反观他自己,
似乎从未真正去替孩子和江婉柠想过。他辞职,他外出经商,都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发展。
可江婉柠什么都不说,从来没有用孩子来跟他胡闹过,也没有在这段时间给他任何困扰,
让他能够专心在自己的事业上。思及这些,一抹浓重的愧疚自心底升起。
周宴舟攥紧手里的毛衣,眼圈不觉泛起红来。他打开抽屉,
目光却被最下面的一页纸吸引了视线。——离婚协议。脑中轰然一片空白,
周宴舟注目看下去,只见上方洋洋洒洒列出了离婚事宜,而在条件上,
江婉柠只有一条:希望能拥有女儿的抚养权。她知道有周母在,
她自己无法争取到儿子的抚养权,因此只求女儿的抚养权。江婉柠的态度如此卑微退步,
而这张离婚协议的纸张已然微微泛黄。周宴舟的手不觉颤抖起来。直到此刻,
他才忽地意识到,原来江婉柠一直说的离婚都是认真的。有什么在心口狠狠揪起。
周宴舟攥着那张离婚协议,只觉心口憋闷不已。他独自在屋子里坐了一晚上。一夜未睡。
第二天,周宴舟去领回了江婉柠和孩子的骨灰。然而准备葬礼事宜时。
周宴舟想要给江婉柠和孩子办得风光。谁料,周母却在此时提出了异议,
眸色沉沉道:“不是我不想给她大办,只是她这死得太突然,不好办呐……”心骤然冷沉。
周宴舟抬眼,第一次对周母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来。“妈,婉柠生前你没给过她好脸色,
她死后你连这点场面都不给,何必呢?”周母神色一变,当即冷下脸来:“听你这意思,
是怪我不成了?”“当初是你自己突然领回来江婉柠,说有了孩子要跟她结婚,
你自己说跟她没感情,过日子就行,现在反倒怪我了?”听着这话,周宴舟的神色微僵,
揉着太阳穴缓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妈……”可周母的眼泪倏地就落了下来,
“从小到大,我一个人把你养活大多不容易啊?你从小我就省吃俭用,供你吃供你穿,
供你上大学,好不容易你出息了,进了国营大厂做事!
”“我还想着能给你娶个门当户对的媳妇,你倒好,你不声不响就将江婉柠领了回来,
还是未婚先孕!”“你知道那段时间别人都是怎么看我们周家的吗?我都忍下来了!
”“可你倒好啊,你现在居然因为你媳妇就开始怨我了!”周母张口就是将数落下来。
周宴舟被怼得哑口无言,神色变了几变,终究还是缓和下来:“妈,您别激动,
我知道您不容易。”周母抽噎起来,泪目看他:“我也是为了咱们周家的名声着想,
别人要是知道我们家的媳妇是这么个死法,以后你还怎么再娶?”江婉柠的葬礼还没办,
周母已经在考虑他再娶的事了。周宴舟的脸色倏地铁青:“妈,你话别乱说。
”而一旁的李语晴听了,却是眼珠子微转,泛起希望来,
她本就嫉妒江婉柠挟子嫁了这么个好人家,如今周宴舟又是发了大财,江婉柠还死了,
正是她的绝佳机会。可就像周母说的,以周宴舟的身份,以后要找更好的完全没有阻碍。
那可不行。她当然要让别人不敢进周家门!李语晴思及此,当即上前去劝道:“伯母,
姐夫年少有为,不愁再娶的事,我姐毕竟嫁进你们家里这么久,虽然死的确实突然,
可葬礼场面确实不能小,日后别人还要以为是咱们家薄情呢!”听她这么说,
周母的脸色微顿。末了,周母看了看周宴舟,叹了口气甩甩手,终究还是松了口:“行行行,
你们办就是了!”李语晴松了口气,抬眼朝周宴舟看去。周宴舟向她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李语晴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显然,她已经让周宴舟对自己有了些许好感了。
周宴舟给江婉柠和孩子守灵了七天。葬礼亦是风光大办。下葬过后。
周宴舟将江婉柠的遗照挂在了大厅中。而李语晴当天便收拾了行李,前来告别:“姐夫,
现在我姐也不在了,我也不好意思继续借住了,我看我还是搬去学校的职工宿舍去住。
”说着,她提着行李包就要走。走了不到两步,后方传来周宴舟的声音。“等一下。
”李语晴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回头时已然将其压了下去:“姐夫,怎么了?
”周宴舟的神色沉重上前来,眼神复杂。“你先在我家继续住着吧,我妈一个人也需要人陪。
”李语晴故作为难:“可我现在也不方便吧,毕竟我姐都已经……”“没事,
你是婉柠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跟她亲妹妹没区别。”周宴舟将她手里的行李包接过来。
顿了下,他又道:“听说婉柠从小就在你家住着,给你一起长大的是吗?”李语晴忙点头。
“当然了,我跟我姐从小感情就很好。”话音才落。周宴舟抬眼看她:“我想去你家,
看看婉柠从小生活的地方,可以吗?”一瞬,李语晴的神色僵住。
江婉柠从小生活的地方虽然是她家没错,可从小他们家就让江婉柠住在昏暗无光的杂屋,
让周宴舟看见了,岂不是就知道他们家从小就亏待江婉柠的事了?见李语晴没吭声。
周宴舟眉梢不解蹙起:“怎么,不行吗?”“当然行了,我只是怕姐夫你触景生情。
”李语晴忙接话,转口道:“这样,我先去给我家里打个电话,让他们收拾一下。
”“不用了,现在就去吧。”周宴舟却已经直接打开车门,示意她上车。
李语晴神色顿了一顿。可最终,她还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车。
从周家到李家的距离不过四五十公里,开车很快就到了。下了车,李语晴带着周宴舟进了屋。
李父李母前几天刚参加完江婉柠的葬礼,此刻见李语晴居然就带周宴舟回来,神色皆是微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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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免费,Ps:每天更新1-2篇短篇故事“宴舟,是我们家语晴给你添麻烦了,
日后不方便在你家借住了……”李父当即客套开口。不等周宴舟说话,
李语晴忙上前挽住李父的手,解释:“爸,姐夫是想过来看看姐姐的屋子。”“婉柠的屋子,
那不是……”李母下意识伸手指了杂屋。眼见周宴舟踏步要去,李语晴立马叫住:“姐夫,
那是我们家的杂屋,姐姐平时都是跟我住一个屋子的。”“哎,对对对!
”李父当即反应过来,立马点头解释说,“我们家对婉柠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屋子不够,
就让她们姐两住在同一个屋子,后来婉柠嫁了出去,我们这才将婉柠的东西都移到了杂屋里。
”听见这话,周宴舟目光往李语晴的屋子看了一眼,
神色冷淡:“婉柠的东西都搬到杂屋了吗?”“是。”“那我去杂屋看看就行,你们自便。
”语罢,周宴舟径直推开了杂物间的门。下一刻,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只见整个杂屋只有十来平米大小,却堆满了物件,有一个十几厘米的小窗投下一束光影,
而中间的那小床,恐怕堪堪只够江婉柠蜷缩睡下。幸好,她不是住在这样的地方。
周宴舟很快忽略了这房间的逼仄,坐在床沿上,认真翻看着江婉柠的遗物。
江婉柠的私人物件很少,基本上都是书籍。每本书她都仔仔细细收着,
娟秀的字迹在纸上写着她自己的评语。周宴舟不知不觉竟翻看了很久。抽屉里,
还放着一本日记。周宴舟知道自己不该多看,可他的手还是忍不住翻开来。入眼,第一句话,
却是让他神色怔然。——1980年9月4日,晴今天碰见了一个很好的男同学,
听说他叫周宴舟。日记上仅仅只有这么一句话。周宴舟的心却倏地停顿了一下,
他瞳仁骤然收紧,紧紧盯着那上面日期。原来,江婉柠喜欢他远比他知道得要早。
当初他和江婉柠在校友会上意外发生关系后,他原本就想负责的。可那天早上,
江婉柠却跟他说一场意外,不必放在心上。她跑得那样急,背影深深刻在周宴舟心底。
他承认,那天晚上他对她是动了心的。所以,周宴舟回去后立马便找朋友打听了她。
得到的消息却是:“你说江婉柠?她喜欢你很久了,
听说昨天校友会她也是特意为了你才来的,你打听她,看来她这是成功了啊!
果然还是老话说得对,女追男隔层纱啊!”同学的一声打趣让他的心情一瞬打了折扣。
先前的那些好感很快烟消云散。周宴舟才知道,原来她是特意为之,他没再打听她,
可一个月后她却主动找上了他,说怀孕了要结婚。因此,周宴舟便更笃定了她的心机,
自此对她厌恶至极。可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周宴舟将日记看了遍,
也看到了江婉柠在校友会后的心思。——1985年5月16日,
雨从未与他这么亲密接触过,他带来的感受很痛,可我很开心。他应该不会喜欢我,
所以我不会给他带去困扰,这一夜就当是我意外得来的梦,日后我们恐怕便不会再见了。
——1985年6月20日,阴生理期比预计推迟了,我很害怕,去了卫生院检查。
医生说我是怀孕了,脑子乱糟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我要不要去找他……——1985年6月21日,阴我去找他了,其实我可以不要这个意外,
可他说他会娶我。这是不是代表,他其实也有那么一点喜欢我?……心口轰然一震。
周宴舟忽地才明白,原来从始至终,都是自己误解了江婉柠。她从来都没有想挟子逼婚。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周宴舟才从杂屋里走了出来,他神色沉重问李家人要了纸箱,
将江婉柠的所有东西都搬上了车。“婉柠从前多亏了你们照顾,日后我会将语晴当成亲妹妹,
二老放心。”周宴舟郑重朝李家夫妇鞠躬致谢。也就丝毫没有注意到,
李家一家人眼底闪过的笑意,李父忙道:“应该的应该的,
那日后就请你多多照顾我家语晴了,她从小就跟婉柠是亲姐妹一样长大,这次也是难过得很。
”李语晴适时抬手擦了下通红的眼角。周宴舟看了她一眼,
想了想开口:“之前语晴说想来我公司上班,正好我缺个助理,就让语晴来做吧,
这个岗位没什么大事忙,也能落个清闲。”“谢谢姐夫。”李语晴眼里一亮,
当即点头应了声。一心只顾着整理江婉柠的遗物的周宴舟,并未注意到李家人的欢喜。
回到周家。周宴舟将江婉柠的所有东西都收在了箱中,连带着她给孩子做的那些衣裳,
也都收在箱底。三年后。周宴舟生意越做越大,全家准备迁往宁城。邮寄大物件时,
眼见周宴舟将那两大箱江婉柠遗物也要搬上车,周母神色不喜过来拦下。
“这些东西就没必要带过去了吧?都过去一年多了,还留着她的这些东西,也不嫌晦气。
”“妈,你又来了。”周宴舟的脸色一沉,显然不太愉悦。这一年里,
周母时常跟他提要再娶之事,也总是看不惯厅里江婉柠的那张遗照,
对于江婉柠的这两箱子遗物更是觉得晦气至极。有那么一两回,
周母甚至想要直接烧掉这些东西。是李语晴通知及时,周宴舟才赶回来阻止。
直到周宴舟严肃跟周母提过不准动后,周母才不再多动。谁料如今搬迁,
周母还是不愿意带着江婉柠的东西过去。周宴舟脸色铁青,正要开口说话,
身旁的李语晴当即上前来:“姐夫,伯母,搬迁是大喜事,咱们就不要闹不愉快了。
”“伯母,姐夫也是专情,这才一年,他念着姐姐也正常。”此话一出。
周宴舟的脸色果然好看了不少,周母却是神色冷了几分。李语晴如今劝和,
总是依着周宴舟来。毕竟她看得清楚,周家是周宴舟做主的,只有周宴舟愿意,
她才能有机会。再说,如今江婉柠都已经死了。她作为江婉柠的妹妹,
才能最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以周宴舟忘不掉江婉柠正好,这样才不会看上别人。
等日子久了,没准周宴舟就还能看在江婉柠的面子上,娶了她。到时,
她可就是周家的女主人,享福了。最终周母到底还是没能拗过周宴舟,
让他将这两箱遗物寄去了宁城。两天后。宁城火车站。周宴舟带着周母和李语晴一同出来。
大件的行李早已通过邮寄到了宁城,因此三人身边只提着简便的行李包。一路走出来,
人潮拥挤。就在这时。李语晴当即大叫起来:“小偷!姐夫!我的行李!
”只见一抹人影窜了出去!他早就听说宁城扒手多,没想到这才刚下火车就这么大胆。
周宴舟脸色倏地一变,立马追了上去。可很快,
那熟悉路况的扒手立马就消失在他的视野范围内。看来只能去报警。周宴舟叹了口气,
转身给要返回。可下一秒,他浑身一僵,抬眼猛地朝右前方看去。那里,
一位穿着白色衬衣灰色西裤的女人正提着行李从火车站口出来。虽然气质打扮全然不同,
可那张脸,分明与江婉柠长得一模一样!“江婉柠!”周宴舟脸色一变,脑中嗡鸣作响,
径直跨步就要追过去。可手腕却很快被人拉住。李语晴疑惑问:“姐夫,你怎么了?
”“我看见你姐姐了!”周宴舟神色慌张,抬手再度指过去,“她就在……”话音戛然而止。
放眼望去,只见出站口此刻人来人往,却唯独不见刚刚那个跟江婉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所有的情绪一瞬堵涩在心口。周母提着行李站在一旁,眉头深深蹙起来,
不悦道:“什么江婉柠,大白天的,你总不会是撞鬼了吧?”“妈,我真的看见了她。
”周宴舟叹了口气,视线在那头逡巡许久,可怎么都看不见刚刚的人影。
李语晴在旁迟疑看他:“姐夫,你是不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
”幻觉……周宴舟的心口骤然收紧,眼底深处的光一瞬黯淡下来。
难道真的是他自己的幻觉吗?也是,他亲眼看见江婉柠的遗体,
她已经死了……饶是已经过去三年,周宴舟依旧有种不真实感。江婉柠竟已经死了三年了。
耳旁响起李语晴的温声劝:“姐夫,我们是先去报警还是先回家?”回过神来,
周宴舟收回了那头的视线,往反方向走去。“先去报警。”就在周宴舟三人转身离开的同时,
谁也没看到那头的人潮中一抹白衬衣倩影站了起来。她将换下的高跟鞋塞进包里,
低头看着脚上的平布鞋,长长松了口气。“还是穿布鞋舒服。”才站起来走了不到两步,
停在路口的一辆私家车按响了喇叭——“江瓷允老师!这里!”循声,她抬眼看去,
眼里一亮,当即小步上前上了车。“不是说我自己回去吗?怎么辛苦你过来接我了?
”“应该的。”司机笑了笑,很快驱车驶离了火车站。宁城是国家重点经济发展的海口城市,
如今一路已是高楼大厦不断。路上行人也开始受港城影响,打扮愈发时髦。
坐在车后排的江瓷允定睛望着窗外,眼底看不出情绪来。就在这时。
司机打开了车上的收音机,很快安静的车里响起了电台的播报声。
“据说宁城最近又要迎来一名新企业家,周宴舟,这个名字想必大家都不陌生吧?
鼎鼎有名的念秀集团就是他的~”“半个月前,周宴舟便在报纸上公开消息,
说要将公司迁至宁城,显然是有意扩大规模,这位新兴企业家,
势头正猛……”电台的女主持正用粤语大力夸赞着周宴舟。
江瓷允的脸色在听见他的名字时稍稍一愣,但也只有一瞬,便不复存在。可偏偏,
司机却在听到这里时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这位周先生倒是难得的青年才俊,
年纪轻轻就做出了一番不小事业。”江瓷允淡然一笑:“确实。”司机听不出她的敷衍,
旋即又叹了一声:“听说他才30岁不到,专情得很,
那个念秀集团就是取的怀念他亡妻的意思,可惜啊,他老婆也不知怎么回事,死得这么早!
以后也不知道还有哪个女人有这么好的福气,能嫁给他。”听到这话。
江瓷允的唇角泛起了一抹冷意,并不接话。
专情……怀念……这些词听在她耳里陌生刺耳至极,
她从来没想过这些词竟然会和周宴舟扯上关系。实在是可笑至极。
而司机却很快又道:“听说他身边的秘书都是他亡妻的妹妹,实在是够重情重义。
”重情重义。听见这个词,江瓷允眼底冷意更甚,脱口道:“也或许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娶完姐姐,又想娶妹妹了也说不定。”十足的讥讽意思。毕竟,
江瓷允觉得没有江婉柠的阻碍,他们应该更好在一起了才是。话音落地。车内一瞬安静下来,
司机这才诧异地抬眼从后视镜看她:“江老师,您很不喜欢这位周宴舟先生?
”江瓷允反应过来,正要收敛。却听司机立马提醒她——“那你说话注意点,
这位周宴舟是先生的朋友,听说晚上你们还要一起吃饭的。”一瞬间。江瓷允浑身一僵,
满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这周宴舟先生跟先生是在生意场上认识的,相谈甚欢,
这次周宴舟决定把念秀集团搬来宁城,也有先生的建议。”司机好心告知了她,
随即再度提醒,“江老师,你晚上的餐桌上可别这么说话,省得让先生和周先生都不愉快,
影响了你的工作可就不好了。”“……多谢提醒。”江瓷允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她脸色微变,
思虑片刻当即改了口:“陈伯,我还是改天再去吧,今天麻烦你送我先回家,
替我跟杨先生传达我的歉意。”“怎么了?”司机诧异问。
江瓷允沉默只道:“今天刚坐车回来,有点累了。”司机迟疑看她一眼,
旋即坦然笑道:“江老师,你是不是因为听说那周宴舟先生要去,你就不去了。
”“我……”江瓷允神色恍然,在对上陈伯的了然的视线后,她将解释的话咽了回去,
顺应点头,“是的,我刚刚都说了人家的坏话,这会儿跟他还要见面,多不好意思?
”“你放心,我又不跟人说,没人知道的。”陈伯朝她笑。江瓷允忙忙摆手:“罢了罢了,
我不去,我心里过不去,还是等下次。”见她执意拒绝,陈伯笑笑没有多说,
转动了方向盘换了路。“行,那我就送你回去。”江瓷允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到屋内,
江瓷允放下是手里的行李包,很快换了身舒服的棉质睡衣,这才合衣在床上疲惫至极躺下。
江瓷允的眉头深深蹙起,闭上眼便是今日听见的周宴舟的事。心里升起一抹烦躁之意来。
前世,周宴舟并未离开北城,最终成为北城首富。
因此她才会特意来到距离北城近千公里外的宁城来定居,谁曾想,
他居然不仅改了前世的集团名字就算了,竟然还将公司搬迁到了宁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瓷允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开水壶在炉子发出尖锐的嗡鸣,
她忙起身去关了炉子火,将开水倒入一旁的暖水瓶内。可今日大概实在是倒霉,她一个失神,
滚烫的开水直接流了下来,烫在她脚背上。江瓷允倒吸一口气,连忙放下水壶,
去淋浴室冲冷水。痛意减退,她跳着脚来到客厅,翻出医药箱里的烫伤膏,小心涂抹上。
而就在这时。屋内的座机叮铃响了起来。江瓷允手忙脚乱,伸手去接起电话来:“喂?
你好哪位?”“江老师,我是杨树豪。”一声稚嫩的童声在电话那头响起来。
江瓷允心下一怔,声音和脸色都不觉柔和下来:“小豪,怎么了?”“江老师,
你不是答应过我要来我家里吃饭吗?怎么没看见你?
”电话那头的杨树豪声音里显然带来几分委屈。江瓷允沉默片刻,旋即道:“实在不好意思,
小豪,老师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实在不好过去,下次我给你买玩具做补偿好吗?
”“老师你身体不舒服?是怎么了吗?生病了吗?
需不需要我让我们家里的家庭医生过去看看?”小孩子当即紧张起来。
江瓷允却是笑笑:“没什么大事,你放心,明天老师就过去照常给你上课了。”“那就好!
”杨树豪的声音松了一口气。江瓷允又问了他几句学业上的问题,到底是玩心重的孩子,
没一会儿就心虚得将电话递给了他父亲。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杨先生的声音:“江老师,
你没事吧?”“没事的,真是不好意思,杨先生。”江瓷允也正色回道。杨先生爽朗笑了笑,
旋即却道:“今天我本来想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的,谁知这么不凑巧,不过下次总有机会,
正好现在打个招呼吧!”江瓷允心口骤然一紧。
而后她听见耳边传来一抹低沉熟悉的男音——“你好,江老师,我是周宴舟。”一瞬间,
有寒意自背脊爬起。江瓷允的喉咙口一下被什么哽住,半晌都发不出声音来。
电话那头却再度传来周宴舟疑惑的声音:“你好?听得见吗?”“你好,我是江瓷允。
”江瓷允听见自己嗓音干涩应了声。旋即,电话那头周宴舟的呼吸忽地一滞,
沉默片刻才道:“抱歉,江老师的声音有些耳熟,我……”“说笑了,
其实电话里的声音都很相似的。”江瓷允随口找了个借口糊弄,很快又道,“我还有事,
就先挂了。”不给周宴舟再说话的机会,江瓷允立马挂断了电话。心跳如雷,
江瓷允怔怔坐在沙发上,许久才发现自己的手心竟然惊出了一身汗来。而与此同时,
另外一边。周宴舟听着电话那头匆匆挂断的忙音,神色恍然。
怎么会……今天他是忙得太累了,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幻觉吗?
在火车站他看见江婉柠的身影,如今在电话里竟然还听见了江婉柠的声音。失神间,
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杨篆华神色也带了几分惊诧:“宴舟,真是不好意思,
江老师平时不这样的,我也不知道她今天怎么突然挂电话了。”说话间,
杨篆华脸色透着尴尬。周宴舟回过神来,忙摆手表示:“不是的,我不是因为这个。
”见他神色无异,杨篆华这才笑笑,再度补充解释:“可能今天江老师身体确实不舒服,
下次等有机会我一定好好介绍你们认识,我真心觉得你们很相配。
”杨篆华的言下之意十分明显。今天晚上这顿饭是想撮合这位江老师和他的,
周宴舟的神色透出几分无奈来:“杨总,我已经跟你说过了,
我暂时还没有要谈新感情的打算。”“这只是认识个新朋友,有什么要紧的?
”杨篆华拍拍他的肩膀,朝他笑笑,“这位江老师能力了得,
我儿子这个混世魔王都被她治得服服帖帖,而且她性格也好,跟你绝对合得来。”“杨总,
你不是不知道,我已经结婚了。”周宴舟无奈看去,依旧还是拒绝之意。杨篆华看他一眼,
啧啧一声,拍着他的肩膀道:“你亡妻都已经去世三年了,也该走出来看看新人了,
我知道你心里还记挂着她,但这无妨的,走了的人已经走了,你总该往前看,
心里完全可以给你亡妻留着位置嘛。”一番劝说下来,周宴舟却只是笑笑,依旧不为所动。
“杨总,我现在啊,就只想着能好好做事业,别的东西,还不考虑。
”“你这人……”杨篆华彻底败下阵来,指着他无奈至极,又叹了一声,
“原本我还想让我儿子拿江老师的合照先过来给你看看,想说你没准看了就换了心思,
看你这态度,我算是明白了,你这人就认定了牛角尖!亏我还把你当亲弟弟,
是真想替你着想。”“杨总说笑了,”周宴舟笑了出来,旋即眼神却透了几分复杂,
他缓声道,“不是我钻牛角尖,而是我确实忘不了她……”“其实,
我今天都好像在宁城看见了她,就连刚刚这位江老师的声音,我都听成了我妻子的。
”此话一出。杨篆华脸上的笑意收敛片刻,旋即透出几分沉重来:“你这情况不太对啊,
宴舟。”“是,”周宴舟眸色深了几分,神色无奈,“所以我准备有空找时间去看看医生,
杨总,我现在这情况,可不能耽误别人。”他这样一说,杨篆华终究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很快,周宴舟起身道别。谁料还没走两步,身后杨树豪追了上来,
原来是他的钱包落在了客厅。。他停步接过,笑了笑:“谢谢。”正要离开,
却听杨树豪疑惑又问——“叔叔,你的钱包里为什么会有江老师的照片呀?”倏然一下,
周宴舟脑中登时一片空白。他有些不敢置信将钱包打开,
里面分明是江婉柠曾经的学生证——这还是他从她的遗物中翻出来的唯一一张照片。
眉头深蹙起来。周宴舟将照片递过去,声音嘶哑带着些许急促的确认:“你说这个是谁?
什么江老师?”“这不就是江老师吗?刚刚打电话的江瓷允江老师。”身后,
杨篆华跟了上来,一眼看见了他钱包里的照片,当即诧异回答。周宴舟瞳仁瞪大,
心里满是诧异。“你确认这是江瓷允?”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周宴舟将钱包的照片递过去,杨篆华被他这态度弄得一愣,旋即低头认真去看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杨篆华将照片还回来。“是很像的,但仔细一看,似乎又不太一样,
大概是长得像。”一句话,周宴舟的心陡然落了下来。他眼底的光终究还是暗了下去,
将钱包小心翼翼收好,“好。”离开杨家。周宴舟回到了家里,他们在宁城买了一栋小洋楼。
屋里的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完。周母正和李语晴在收拾。“姐夫,你回来了。
”李语晴见他回来,当即上前来,给他递来水。周宴舟接过来,淡淡点头致谢。
周母在旁边问:“这位杨总今天特意请你吃饭,为的是什么事?”“他想给我介绍对象。
”周宴舟也没有多做隐瞒,无奈笑着回了。一听这话,李语晴的神色一僵,
周母却是露出满意的笑来:“是杨总家的亲戚吗?”“不是,”周宴舟摇头,
“是他们家的家庭教师。”这话一出。周母脸上的笑当即消退,
颇有些不满埋怨:“一个家庭教师值得什么介绍,你如今这身份不同了,
总要谈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才行。”周母的态度高高在上。
一旁的李语晴脸色确实更难看了几分,她没想到这老婆子要求还怪高,她陪着这么些年,
居然不给她一点机会。两个女人各怀心思。周宴舟却并不当回事,
他满不在意地摆手:“再说吧。”……另一边。江瓷允挂断电话后,整个人都恍惚不已。
她没有想到时隔三年,竟然会是用这样的方式跟周宴舟又一次说上话。心口砰砰直跳。
带着几分心虚,也带着几分后怕。脚背上被烫到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拧眉将药膏涂上。
坐在布艺沙发许久,江瓷允还是起身一瘸一拐回了房间。既来之则安之。
现在她已经不是江婉柠,而是江瓷允。她跟周宴舟没有任何关系了。饶是这么想着,
可这天晚上,江瓷允还是做了一个梦。她久违地梦见了三年前的那一天。
梦见自己在手术台上乞求医生救下自己的孩子,可最终却事与愿违。
那天的痛楚依旧清晰深刻印在她的脑海。她梦见自己分明已经死在了产床上。可再睁眼,
却是在太平间,吓得医生护士惊呼,喊着诈尸了。他们要去通知她的家属。
是她强撑着最后的力气咬牙拉住了顾修远的衣角,求他帮帮她,她不愿再回到那个家里,
更不想再做江婉柠。一觉醒来。江瓷允浑身大汗淋漓,外面竟已天光大亮。失神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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