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志,这个名字普通得就像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石子。我常常做梦,
梦里那些混乱的过往如潮水般将我淹没,醒来后,出租屋里老旧空调发出的嗡嗡声,
仿佛在嘲讽我这荒诞的人生。1980 年的盛夏,炽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
蝉鸣在枝头嘶喊,仿佛要将这闷热的世界点燃。我,张志,
就出生在这样一个沉闷压抑的家庭。破旧的瓦房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屋里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母亲带着年幼的我,嫁给了那个如同恶魔般的养父。
养父嗜酒如命,每当夜幕降临,他便醉醺醺地回到家,然后将满腔的怒火与怨气,
毫无保留地发泄在我和母亲身上。那是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外面电闪雷鸣,
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作响。养父又喝醉了,像一头失控的野兽般冲进家门。
他双眼通红,嘴里骂骂咧咧,先是一脚踢翻了桌上的碗筷,紧接着便对着母亲拳打脚踢。
母亲瘦弱的身躯在他的暴行下瑟瑟发抖,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是低声哀求着。
我惊恐地躲在角落里,泪水模糊了双眼却又不敢上前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遭受折磨。
养父一边打一边怒吼:“都是你们这两个扫把星,让老子的日子过得这么窝囊!”那一刻,
我的世界仿佛被黑暗彻底吞噬,恐惧和无助如潮水般将我淹没。在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中,
街边的云吞摊成了我唯一的避风港。那小小的云吞摊,在昏黄的灯光下,
总是散发着温暖的气息。热气腾腾的云吞,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
能让我暂时忘却生活的痛苦。母亲哪怕自己省吃俭用,受尽委屈和打骂,也要挤出一点钱,
让我去吃云吞。我记得有一次,母亲为了给我买云吞,偷偷去给邻居家洗衣服挣钱,
却被养父发现,又是一顿毒打。可母亲还是强忍着伤痛,带着微笑把我带到云吞摊前,
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她眼中满是慈爱和欣慰。那时的我,
还不懂母亲为我承受了多少苦难,只知道云吞的味道,是黑暗生活中那一丝难得的甜蜜。
日子在痛苦中一天天熬过去,终于,在我 18 岁那年,我毅然选择了参军。
当我穿上军装,踏上那片绿色的军营土地时,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尊重、被认可的滋味。
部队里严格的训练和纪律,对我来说并不是折磨,反而像是一种解脱。在这里,
没有人会因为我的出身而歧视我,大家都是为了保家卫国的共同目标而奋斗。我努力训练,
每一个项目都力求做到最好。我的班长,张峰,是一个憨厚朴实的老兵,
他看出了我内心的坚韧和对新生活的渴望,总是格外照顾我,耐心地指导我训练。
在一次野外拉练中,我不小心扭伤了脚,张峰二话不说,背起我就往营地走。
他一边走一边鼓励我:“小志啊,别灰心,这点伤算不了什么,你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以后肯定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那一刻,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关怀。在军队的日子里,我不仅锻炼了自己的体魄,
更磨砺了自己的意志。我学会了如何在困境中坚持,如何与战友们团结协作。退伍那天,
我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决定回到家乡,完成学业,开启新的生活。回到家乡后,
我顺利进入了一所大学。校园里充满了青春的气息,广播里时常播放着李谷一甜美的歌声,
宣传栏上贴着雷锋的画像和最新的高考喜报。就在这个充满希望的地方,我遇见了杨悦。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学校组织了一场诗歌朗诵比赛的报名活动。我路过公告栏时,
看到了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她正专注地看着报名信息,眼神中透露出对文学的热爱。
她就是杨悦,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裙,清新脱俗,仿佛一朵盛开在墙角的小花。
她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瞬间照亮了我黑暗的世界。
因为热爱文学,杨悦报名参加了诗歌朗诵比赛。我为了能多接近她,主动提出帮她找资料。
我们一起穿梭在学校图书馆昏暗的书架间,阳光透过斑驳的玻璃,洒在我们身上,
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影。杨悦专注地翻阅着书籍,她的手指轻轻滑过一本又一本的诗集,
偶尔抬起头与我讨论诗歌的意境。她的眼睛明亮而有神,每当谈到自己喜欢的诗句时,
眼中便闪烁着光芒。那一刻,我静静地看着她,心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在心中悄然滋生。比赛那天,杨悦穿着一件崭新的白衬衫,站在舞台上,
宛如一颗璀璨的星星。
她声情并茂地朗诵着舒婷的《致橡树》:“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她的声音清脆悦耳,
仿佛带着一种魔力,将每一个听众都带入了诗歌的美妙世界。我站在台下,
望着光芒万丈的她,心中满是欢喜和敬佩,那一刻,我深深地陷入了爱情的旋涡。
比赛结束后,我们的关系渐渐亲近起来。周末,我们会骑着二八自行车,
去郊外的田野里漫步。风拂过金黄的麦浪,带来阵阵麦香,我们躺在草地上,
望着湛蓝的天空,分享着彼此的心事。杨悦告诉我,她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作家,
用文字温暖这个世界。她还跟我讲起她小时候的故事,她的父母都是朴实的农民,
虽然家境贫寒,但一家人其乐融融。她从小就喜欢看书,对文学有着浓厚的兴趣。
我则向她倾诉了童年的遭遇和对未来的迷茫。她静静地听着,然后轻轻握住我的手,
温柔地说:“阿志,过去的都过去了,未来一定会好起来的。我相信你,
你一定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仿佛所有的痛苦都在她的陪伴下烟消云散。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我。
学校要选派一批优秀学生去参加省级学术交流活动,杨悦凭借出色的文学素养,
成为了热门人选。但名额有限,竞争异常激烈。我深知这次机会对她来说至关重要,
便四处打听消息,希望能帮到她。一次偶然的机会,
我得知负责选拔的老师对古典文学颇有研究,于是我熬夜收集资料,查阅了大量的古籍,
整理成一份详细的资料交给杨悦。我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能助她一臂之力,
让她离梦想更近一步。就在选拔结果即将公布时,一场突如其来的误会如暴风雨般袭来。
学校里突然传出谣言,说杨悦是靠我的关系才获得优势。那些嫉妒她的同学在背后指指点点,
恶意中伤。甚至影响到最后的选拔结果……杨悦听到这些谣言后,愤怒地找到我,
质问我是不是背着她做了什么。我试图解释,告诉她我只是想帮她,没有走任何捷径,
可她根本不听。她眼中满是失望和愤怒,转身离去,只留下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此后,
我们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墙。我无数次想找她解释,可每次看到她冷漠的眼神,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看着她刻意避开我,和其他同学有说有笑,心中充满了无奈和痛苦。
失去她,就像失去了生命中最后一丝希望,我的世界再次陷入了黑暗的深渊。
我那时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哥们,和他们在一起,日子还算过得自在。记得那天夜里,
我们相约去上了锁的公园聚会。月光洒在大地上,仿佛给世界蒙上了一层银纱。
我们像脱缰的野马,从山上冲下去。山坡旁,湛蓝的小湖在月光下泛着神秘的蓝光,
绿茵茵的草地散发着清新的香气。我们顺着山坡,抓着树旁的铁锁一路向下疾驰,
风声在耳边呼啸,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仿佛抓住了自由。落地的瞬间,
兄弟们兴奋地欢呼起来,有人提议躺在草地上,感受大地的温度,畅谈着各自对未来的幻想。
我们在公园里畅谈理想,不知不觉都睡着了。那是多么幸福的一段时光……然而好景不长,
临近毕业,大家北上的北上,回家务工的务工,也有父母早早安排好工作的,唯有我,
还要按部就班地完成最后的人才筛选考核。考试前几天,我少见的又做起了噩梦,
那是儿时腐烂般的记忆,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汗水和泪水。原来,
这只是一场梦。可梦中的痛苦和绝望,却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我望着窗外的天空,
心中充满了迷茫,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怎样的未来……在感情遭受重创的同时,
生活也没有放过我。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可我却始终无法从失去杨悦的痛苦中走出来。
考试那天,我走进考场,看到座位是高低级错开的。
旁边的同学学的是“系统性专业政府储备人才”,未来要进政府工作。
看着他自信满满的样子,我心里一阵刺痛,人与人的命运,怎么就差这么多?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过去的种种在眼前不断闪现。那些痛苦的回忆,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想集中精力答题,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像被恶魔紧紧束缚住。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我感觉自己像个无助的孩子,被命运无情地玩弄。我心里清楚,自己又一次被生活打败了,
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找不到一丝出路。我的思绪飘回到母亲身上。
回家看到母亲还在养父的折磨下煎熬,我心疼极了,劝母亲跟我离开。
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小孩了,我能养活我们两个人。
可母亲只是默默流泪,说她习惯了,让我好好上学。那一刻,我惊愕地看着母亲,
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我感觉自己就像个无用的废物,什么都保护不了。回过神来,
我日渐筋疲力竭的心和意志还是被那些痛苦的回忆蚕食了。考试开始了,
可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钉在了座位上,动也动不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我就像个无助的渐冻症患者。平时对我最关注的老师第一个发现了我的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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