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晏辞成婚的第五年,我独自昏死在雪夜的荒地里。而不远处的朱墙里,晏辞有佳人相伴,
乱花迷眼,丝竹盈耳。于是,重来一回,我拒了和晏辞的婚约。后来,
他红着眼拿着婚书紧紧拉着我不放,委屈质问我为何悔婚时。
我学着当初他倦怠的眉眼淡淡道:“晏辞,我厌倦了。
”1.当我躺在漫天大雪覆盖的荒山上时,我忍不住在脑海中重新搞了个回忆杀。
点点红梅洒在雪上,开的真鲜艳啊。而不远的朱墙内,隐约传来阵阵丝竹和觥筹声。
红梅开的愈发盛了,走马观灯时,我似乎又看到那个在阳春三月里背着书的少女,
在杨柳风中对着白衣少年笑得鲜活。年少婚约,一堂缔结。
那个曾经为我温柔擦拭眼泪的少年,如今却放任我死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正如我和他的初见,
也是我觉得是我生命中最冷的一个寒冬。一时想不起是从哪一刻,
我跟他就注定要走向相看两厌,彼此疏离的结局了。
或许—是从那次四年阔别后的重逢开始吧。重新看到一个早以为死了的人重新站在眼前,
他当时,是什么表情呢?我努力回忆着。震惊,欣喜,痛苦,
像被打翻的颜色扑在他原本就够俊秀的脸上,而他身旁那个如梨花般皎洁又英气的女孩,
则面色复杂。我忍不住想笑,原来有一天我也能见识一番话本上重逢的狗血画面。
都怪视力太好,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那抹惊惧才会如此清晰的烙印在心中。
连满腔欢喜的心也被冻的发寒。至于没注意到风沙迷眼,回过神来便脸上湿了一片。
他回过神来,忍不住向我伸出手,最后还是克制着收回。只复杂着神色问:“阿泠,
你怎么哭了?”“哈哈,风沙,无碍。瞧今天这风大的。”对啊,我也好奇,
今天怎么风这么大。不然,我的眼泪怎么像不要钱一样的往外钻呢。
2.“对了你们听说了吗?晏将军四年前失踪的未婚妻回来了。
”一个年轻丫鬟手里一边修剪着剪花枝,头一边悄悄往旁边丫鬟的耳边凑去。
另一个明显很惊讶:“啊?晏将军不是跟莫家的莫小姐成双入对吗?
”最先开口的啧啧道:“这就难办了 一个是四年前赐了婚的未婚妻 ,
一个是一起出生入死的红颜知己。你说,晏将军会选哪个啊”我正走在前往沁园的路上,
就听到两个小丫头在悄声交谈着。虽是只言片语,但听到缺席的四年里,
晏辞一直有个“出生入死的红颜知己”时,心里还是不住往下坠。
适才两人在我面前默契十足的样子有浮上眼前。四年不见,思念如藤般不住蔓延,
眼看就要在这藤上开花结果 ,就被熟悉的俊容旁那一抹灿烂的颜色给扼杀。
她自幼的青梅竹马,困境的莫逆之交,即将良缘两缔的郎君,就这样,在她面前,
对另一个女子露出冰山消解时的音笑。“姑娘, 前面便是怡园了。”我微微疑惑的看去,
一片片似雪的梨花开在眼前这片清雅的居所前,不是记忆中的一片似火的红。
我仔细眨了眨眼,再望向那片雪。还是旧地,但分明这景致却已经分外不同了。
连门上那格外醒目的居号都从“沁园”转变成了“怡园”。我站在那一整个愣住。
脑海中重现着那日那人带她到此处,为她摘下眼上覆盖着的眼纱,轻轻在她耳边说:“阿泠,
此地种满了你最爱的红梅,日后便是我俩的婚房。”那时我望向他,
他眼中总是似有一泓秋水般,我甚至能在一双星眸里看到自己小小的倒影。
思绪被一声熟悉的嗓音唤出。“阿泠。”我回头 ,看到他急色匆匆般赶到,
旁边还是有着甩不掉的尾巴。“阿泠,此处已经有人暂居。我另外为您准备了住房。
”他的嗓音有些干涩,随后脸色微沉的问责于旁边引路的丫鬟 。
“是你将阿泠带错到此处的?”那小丫鬟忙认错道:“奴婢知错。
奴婢只是看晏姑娘问起这边种满花枝的居所在何处,我便带姑娘到了此处,还请将军息怒。
”“不要怪她。”我打断似乎还不肯罢休的晏辞。“是我要她带我来的,
既然弄错了 换一处便是。”旁边有道悦耳的女声插进来“晏姑娘,实在抱歉,
处于公务上与晏将军有往来。我只是暂居此处 ,现在姑娘回来了,自是得让给主人,
我现在便可搬出。”我抬头看她,她微微带着歉意,眉眼间全是真诚的色彩。
一袭干脆利落的马尾将秀发高高竖起,身上的丹色便服将纤薄的身段极好的修饰了出来。
“不必麻烦,这怡…院落你便先住下,今日天色不早了,我带阿泠重新安置便可。
”晏辞最终下了决定。我轻轻跟在他身后,特意与他拉开一处距离。直到走到房间前,
他才主动出口打破沉默。“阿泠,怪我,你才会出事。这些年里,你…可还好。
”他低垂着眼色。我淡淡笑道“我失足掉落崖底,幸好有山中的猎人所救,
休养后病好便回来了。”他有些沉默,有些事是心照不宣的。当年他出征被人暗扣粮草,
我兵分两路成功将粮草送至他所在军中,虽帮他解了困,但也被人追杀从高崖掉落。
我知他心底定有亏欠,主动道“当年的事你也不必再自责,我身边也带了不少人,
没让那些刺客得手。后来是马误踩了林中捕猎人的陷阱受惊,才误落了山崖。我从没怪过你,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莫要再耽于心中。”闻言他担忧道“那你现在身体可还需要诊治。
”“不必,我已经好了大半,只需静养几月即可”空气似乎又开始凝滞。他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简单道“那你早些休息,有事可随时唤我。”不待到他走 我便轻声唤住了他。
“阿辞。有个问题 ,我不知当问不当问 。”他微微顿住,脸色似乎有些苍白。
我没有就此停下,缓缓启唇“我和你的婚约,到底,还作数吗?”2.朦胧的梦境悄然而至。
梦中我的眼前似乎又回到了一片灰暗。朦胧的光照过来,似乎能看到一角的白。
耳边有哂笑响起“醒了。生命力还挺顽强。”我不解“你是谁?” ,
光影朦胧中 似乎能看到那人白衣坐在不远处。“我是谁?自然,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淡淡道。浑身似乎都被抽去了力气,我勉力支撑着,面对他的方向。“为何救我?
”即使我能看出他没有恶意 ,但目的恐怕不简单。他似乎歪了歪头,“为何?我想,
估计是心情还算好吧。但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能从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还活着,
我到时很有兴趣。”最后一刻,他似乎有些调侃“但是活不活的下来,能活到几时,
就看你的造化了。”冷汗一出, 我从梦中醒来。天色微明,头却像浸了千斤的水那般昏沉。
一时没了睡意,轻轻漫步在府内。不知不觉,无意逛到了那片梨花包裹的院落。角落处,
一张不起眼的秋千映入眼中。我重新坐到这张昔日亲手搭建的秋千椅上,
仿佛还能忆起当初与晏辞携手在此共渡的时日。那时的风微微吹着,
有花瓣不断打落在我的身上,身后有双温热的手牢牢掌控着藤绳,湛蓝的天似乎触手可及。
有熟悉的声音响起,回忆一触即散。“阿梨 ,你真的要走吗?
”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微微哽咽。女人故作爽飒道“晏将军,不用相送了。
这段时间叨扰已久,我也该辞行了。此次回西北,至于你的…婚礼,估计是,无暇参与了。
”晏辞微微抿着唇,脸上看不出神色。“我的马车快到府外了, 晏将军,就…莫送了。
”女子作揖答谢后转身欲离去。身后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拉进怀中。莫梨愣了下,
随之意识过来便打算推开。那双大手紧紧拥着她,似乎是怕失去了什么珍宝。
她听到男人温热的气息在耳边缓缓道“阿梨,这些年来 ,多谢你伴我左右。我知你心意,
我…我终究是欠她太多,今生无缘,还望你,珍重。”一支簪子被他轻轻簪到发中,
“这支簪子,就当,我以朋友的身份,赠你之礼。望你余生,平安喜乐。”她抬手摸上头顶,
摩挲出那一支梨花的形状。似乎又忆起那年上元节,她看到有对佳人 ,
那女郎看着身旁男子递过来的簪子惊呼“这天地下还有如此丑的奇特的簪子,
哪个店铺的饰品,我得告诉我的小姐妹莫买错了。
”那男子摸了摸鼻子 有些羞赧“这是我自己做的,真的,很丑?”女子闻言,
睁大了眼睛 ,脸一下就红了“我开玩笑的,这簪子,太绝了。我很喜欢。
”随之红着脸快速亲在男子的颊侧,一溜烟跑了。她当时就满眼艳羡的开口“好感人的情感。
”晏辞当时就在旁边轻嗤“送支奇特的簪子有何感人之处。”她忙反驳道“礼轻情谊在 ,
为爱人亲手做的,可不比得上随便买一支的好。”思及此处,
她眼睛忍不住一红 最终还是没狠心把簪子取下。他的心意,同她一样,此时此景,
她竟不知是否该感到喜悦。两人在一片梨花烂漫中紧紧相拥,
全然不知不远处还有另一个人静静地将其,尽收眼底。真是郎情妾意,我眼睛开始酸涩起来。
他和她有情, 那我是不是就像极了,一个棒打鸳鸯的恶人。呵,这一幕,真是—刺眼啊。
3 .再过半月,就到了和晏辞的成婚之日。过去这几个月,天下皆知我和他好事将近。
关于晏辞的青梅和知己的说法一直在尘间通过添油加醋 ,流传甚广。很不幸,
我在这场流言蜚语里成了那话本里给人作配的恶毒配角。甚至有人呼吁晏将军,
要认清心中所爱,勇于追求,莫要空留遗憾。
可是不久后放出出的晏府大婚事呈则破碎了所有人的期待。我默默握紧手中的食盒,
忽视一路走来府内那些的婆子丫鬟们的别样注视的目光。走到晏辞的书房前,有侍卫拦住我。
我晃了晃手中的食盒,笑道“我是来给阿辞送些吃食的。”他闻言进去通传,
午间的阳光有些热烈,我站在门外好一会,望着门口不禁有些失神。是什么时候呢,
曾经可以随意进出的书房,如今却不得不一步一程序了。不一会后,
晏辞就亲自出来迎我了“阿泠,快些进来,府中人不懂事,竟放任你在外面。
”那侍卫面上满是做错事的无措。我淡淡道“不必责怪他,我也没等多久。”何必责怪呢,
不过只看有心人罢了。距我来府已几月有余 ,再过半月就是婚期,倘若有心,
好好吩咐一声,又怎会多生些不轻不重的刺来。我不欲多言,他便也只作沉默。
待我把食盒放到桌上,他反而望着食盒有些怔愣。我轻轻勾了勾嘴角。记忆的闸门就此打开。
我知他是想到了从前。那段艰难的时光里,他为了重新振兴家族,回到朝堂废寝忘食。
我也是这般,拿着食盒去找他,催促着他进食。而今日这食盒里最勾人回忆的,便只是一碗,
最平平无奇的阳春面。那时我们身无金银伴日,最奢侈不过的,也就只一碗面,
一碗我亲手做的面。“这面,还是原来的味道。”他感叹道。
我望着他被面的热气围绕着的脸,在心里补足了后半句。房中有些静默,
我寻思着话题“今日绣娘已经把婚服送到了我那,我很喜欢。
只是 —”他闻言抬眸“可有何处不妥?”我笑的灿烂“只是尺寸稍微大了些,
估摸着得轻微修改下。”他略抱歉意“既然如此,那我便派人重新修改下。”我在心里轻嗤。
那婚服,分明就不是我的尺寸。“既然如此,就将上面绣边的暗纹一起改了吧。”我灿烂道。
他微微蹙眉,“为何要改,你不是喜欢梨—”话未说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右手不经意攥紧手中的筷子。“既然不喜,便拆人改成你最爱的梅,可好。
”他很快反应过来,道。我嘴角笑的更上扬了“好啊—”绕到他背后轻轻环住。“阿辞,
你还是记得,我最爱梅。说明你还是心里有我,对吗?”我在他耳边呵气道。
手中的身体似乎僵直了些,他略显刻意的道“自然,阿泠你是我的未婚妻,我自然要对你好。
”所以,对我好,是因为未婚妻的名号 ,还是那份不可卸任的亏欠呢。晏辞,
你还分的清吗?4.归来已有几月,我在备嫁的间隙,去重新查看了四年前经营的产业。
这些产业,在我走后大多由晏辞接了手。而今我回来,
他便差人又将其把管理权移交到我手中。其中最大的,是那座有名的茶楼。
按照我当初定下的路线开的红红火火。刚进茶楼,
就有声音洪亮的说书先生在茶楼中心的展台眉飞色舞的说着故事。四年过来,
总有新旧的更替。也不知当初与我一同的旧人还剩多少。
我在雅间等着碰面茶楼如今的管理人。随着雅间的门缓缓打开,
一双熟悉的月牙眼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还没反应过来,她眼含热泪向我扑来。“小姐,呜呜,
真的是你。”有些意外之喜,看着扑在我怀里紧紧抱着我的丫头,我心里又酸又甜。“梅喜,
好久不见了。”我回以拥抱。本以为这丫头已经回乡了,没想到还留在京中,
甚至还当上了茶楼的东家。梅喜抽着鼻子看着我,“小姐,你都瘦了,肯定吃了不少苦。
早知道你我就和你一起去给晏将军送粮草了,你当初偏偏不让我去,
还让人给我那么多房契和地契,我就感觉不对劲 。结果还真是,呜呜呜 ,小姐,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笑着拍她的背安慰道:“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最让我惊喜的,是你现在都当上女东家了。梅东家,现在你可要罩着我。”她抽噎着笑了,
“其实他们都说小姐再也回不来了,但我不信,我要帮你守住产业,等你回来。
”我眼睛有些忍不住湿润起来,只有这个傻丫头,还在傻傻等着我。
久别重逢间还在说着热乎话 就有一个小男娃从外面跑进来叫着“娘,
爹让我给你送他给你做的栗子糕。”我看着那小男孩,再看旁边有些羞赧的梅喜,
有些惊诧着。“小姐,忘了告诉你,我已经成亲了。这个是我的娃—阿宝。阿宝,快过来,
叫姨娘。”我看着她幸福的样子,心里那块大石头彻底放下了。临别之际,她有些欲言又止。
我淡笑“你也听说了京城那些流言吧。”“小姐,这些年,晏将军一直拼了命地找你。
他刚知道你出事时,整个人都萎靡的样子让人心惊。这些年,他也在帮衬着这些产业,不然,
恐怕早已被那些奸商给吞噬殆尽了。我觉得,他心里肯定是有您的。”我静默了会,
只轻声问“梅喜,你相信真心吗?”停顿了会,我看着她缓缓道:“我信。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晏辞的真心。”梅喜稍稍安心的眼神尽收眼中,我目送着和她道别。
看着她的背影,红唇轻启,后半句被缓缓道出“梅喜,你知道吗?其实,
真心这东西吧—”我看向雅阁内用来装饰的梨花,轻轻地吐气,“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
”5.大婚将至,几日来的匆忙让我这夜又沉沉的困囿在梦中。一个女子,穿着红衣,
在我面前时而癫狂,时而哭泣着。我听到她亲切的呼唤着我“姝儿,过来。
”我看见小小的我面无表情的去到她面前。她原本慈祥的面目变得狰狞“你为什么要生出来,
你是不是也在看我的笑话。是不是!”她狠狠掐着我,我在她怀里安静的任她所为。
看着我涨红的脸,她又慢慢变了神情,突然一下子清醒过来般。“对不起,姝儿。对不起,
娘不是故意要掐你的,你不要恨娘好不好。”她崩溃的大哭,似癫似狂。
看着她怀中那个似乎麻木着,毫无表情的我。我的眼角不自觉变得冰凉。一觉醒来,
枕头一片冰凉。近日来,那些开始从小困扰着我的梦境,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
正如那个老头所言,这些从小困扰着我的梦魇,便是一点点被忘却的记忆碎片,
正在重新苏醒。明日,便是大婚之日。按理说,新人不可见面。可是当下,
我却格外想找一位熟悉的人,说说话。就譬如,明日的新郎官。问过下人,
我起身前往他的院房。一踏进去, 浓烈的酒气扑鼻。我很意外,向前一看,
只见他闷不做声的坐在塌旁,空酒罐子已经有好几个了。“晏辞。”我唤着他。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轮廓分明的脸上写满了失意。眼睛微微眯着,
口里喃喃道“不是她…”他手里紧紧握着一物,我上前仔细一看,
正是那天他赠给莫梨的梨花簪子。地上有被揉成一团的纸团,我捡起展开“阿辞,新婚快乐。
这簪子,我思索后, 还是还给你好。晏姑娘,我看得出来,她对你一片深情,
还望惜取眼前人 ,莫要辜负了后才追悔。”从未有一天会想到,
我的幸福竟要靠他人的敦敦劝诫来实现,我自嘲一笑。原是如此,“不是她”,晏辞,
你想与之成亲的,是她,不是我。我转身欲走,突然从后面被人抱住 ,
烈酒的香气在鼻息处漫开。“阿梨,别走。阿梨…”他紧紧抱着我念着。我轻轻问他,
“阿辞,你心悦我吗?你心悦莫梨吗?”他重复着,“心悦?我不知道,我能心悦你吗?不,
我不应该心悦你,为什么,我…为什么。”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为什么,
我好像…心悦的是你,是阿梨…”我忍住忽然涌上来的一股莫名的情绪,继续诱哄着“那,
阿辞,你能告诉我,从莫莉和晏泠里选一个,你,心悦谁?
”我感受到他顿时有些僵硬的身子,房间里久久没有回答,正在我以为 ,
他再不会回答我 ,打算挣脱他的时候,他出声了。“你。”一个简单的字,
顿时把我打进了地狱。我忍着声线的颤抖“我—是谁?”他顿住一会 ,坚定道“你是阿梨。
我心悦你-阿梨。”几乎是眼泪即将夺眶,我匆匆推开他,离开了这间酒香馥郁的屋子。
有什么在胸口搅拌着 ,一阵阵的闷痛从左胸传来。胃里翻江倒海,喉头有些酸涩。
我和晏辞是从小相伴长大的,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也会变心。要放弃吗?
我在心底轻轻问。我看着这个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院落,
明明这个地方充斥过太多我和他的回忆,但是却好像都过去了很久。手中轻轻攥紧,
那封从书房里拿走的,还未拆封的信。我想,如何注定要有一个人成为他的妻子,那个人,
必须是我。只因,那个冬雪夜,有一个孤单的女孩被一个青涩善良的男孩救了后,
她便暗暗发誓,一定要和他相伴一生的。6.天光微亮,目之所及红绸飘飘。
我静静看着镜中身着凤冠霞帔,拈花配玉的女子,这样的喜日,
她略生硬地对镜子扬起大大的笑。画面一时竟有些失真,笑容变得有些扭曲。
梅喜悄悄走到我身后,拿起木梳梳理为我梳发。“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子孙满堂—”真美好的祝愿。我微微在心里感叹。吉时要到了,
众人簇拥着将我送上了喜轿。身边有熟悉的气息靠近,微微扶着我上了轿子。
我偷偷隔着盖头的缝隙瞥了一眼今天另一个主人公。大红色的喜袍下穿在身上,
他人却被映衬地越发身长玉立 似乎整个人都喜气起来。可我分明从他的眼中,
看不到一丝喜意。心中最后的一丝雀跃也湮灭了。……我独自守坐在红色的喜床边,
大红色的盖头仍然寂寞地盖在满头金饰上。烛火的光忽明忽灭的闪烁,燃了一整夜。
直到听到清脆的鸟鸣声在窗外叽叽喳喳地响起,我掀开盖头 ,恍然看到天色微明。
新婚第一天,一整天我都没有看到晏辞的身影。夜半,有脚步声匆忙地响起。
我起身披了件外裳,往亮处走去。一整天没见身影的人就站在烛火下,大婚当日的喜服褪去,
不过一日未见,他身上沉郁的气息如有实形,让人看着喘不过气。“你怎么还没安寝?
”他看到了我,挥挥手屏退了下人。我没回答他的问题,
只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句“用过晚膳没?”他闻言怔了下,随即道“不饿,不用了。
”我不再说话,转头踏出了他的书房。不一会,一些简单的家常小菜便放到了他的桌上。
“这汤能滋养胃,多少喝点。”我端着热腾腾的汤放到他面前。他轻轻的用着汤,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出口道:“昨天…我有重要的事要处理,没回来陪你—是我之过。
”我温婉的笑道“无碍,将军有要事在身,妾身自然能理解,不会因此介怀。
”他听我这么说,眼里似乎有些许诧异,随后笑笑道“怎么成婚后,突然变得端庄了,以前,
你可时常有些讨人的小气性。在我面前,阿泠,你可以做自己。”我淡笑不语。还未待用完,
就又有人急匆匆得跑进来。“将军,莫府那边有紧急消息穿到 说是,
莫小姐现在情况在恶化。”闻言,他手中的汤碗被急迫地扣到桌上,汤汁不防间四处溅开,
瞬间桌上一片狼藉。他顾不及看,满怀歉意道了句“阿泠,我暂且有事,你自行安寝。
”随后便大步踏出了房门。我坐在那呆了会,随后从容拿出帕子擦了擦颊侧溅到的一点汤汁,
叫人上来收拾了狼藉的一桌菜。“都收拾干净,拿下去,喂狗吧。”7.不过几日,
府中的绸带便由红转白。一时之间 ,京中皆是对莫家大小姐受刺遇害的事感到惋惜。
虽是一介女流,却习武从军,飒爽英姿,立下了好些功劳,被天子追封为副将军。一连几日,
我的院子里都是清净的。没错,我搬回了最开始分居时的院子。一连半个月,
都没有怎么见到晏辞。即使见到,他也是一副疲态,整个人都失去了意气风发。
日子过得还算舒坦,只要不去留意那些市井间无稽的流言。“小姐,太过分了,
他们竟然说你是横刀夺爱,才导致莫小姐爱而不得,消香玉陨。简直是王八嘴,
明明是你先和晏将军定的婚!”梅喜在我身边不愤道。我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无所谓道“何必理会,无非是些无聊之众,过些时日也就消停了。”梅喜自发激动起来,
有些生气“晏将军也是的 ,好歹是个将军,怎么连点流言都遏制不好,真没用!
”我看着她气嘟嘟的样子,有些好笑。“阿喜,日后我俩之间,莫要提晏辞了。
”我认真看着她。她有些不解:“小姐,你以前,不是最喜欢他了吗,
恨不得随时随地跟我们说他的好。”我哂笑,继续懒洋洋在靠榻上沐浴阳光。“梅喜,
不看成为晏辞的夫人这一项,你觉得当上将军夫人如何?”她想了想,
扳着手数到“有好衣服穿, 有好东西吃,还有银钱花,
至少每月能收到的月例就有…”我点点她的额头,对她灿然一笑“小财迷,不过说得很对。
所以,老实当我的将军夫人不好吗,为什么要管别人的碎碎念。”她似懂非懂, 可是小姐,
你也不缺钱啊!她心想,看来小姐还是和以前一样爱财,得给小姐多挣点银钱才行!
这样想着,她便惬意地从旁边的矮桌上拿了一块栗子饼,还未进口,
以往香甜的栗子气息就让她有些反胃。“呕~”我有些诧异地看向梅喜,“你最近,
似乎圆润了些—”随即眼睛落到她有些臃肿的腹部“尤其是—”见我一动不动盯着她看 ,
她有些心虚的挠了挠头,攥着裙摆“其实,我有—”话未说完,
我就打断了她“栗子饼是不是吃多了,肚子又长了几斤肉?”她愣住了,
没一会反应过来恼怒道“我这不是胖的!我这是—”“不是胖,嗯—那是什么?
”我明知故问地挪愉道。她又摸摸鼻子,互相看看彼此,我俩会心的笑了。
我看着她在阳光下温柔轻抚小腹的模样,一时有些失神,那种散发着佛性的光,
似乎让人不免也开始期待着 一个小生命的到来。8.京中风云涌起,
一桩令人咋舌的事传遍了大街小巷。我刚从茶楼里商议完生意出来,就见茶楼门口围满了人。
有个说书先生模样的中年人摆着大架势在那里叫板“京中新出的大事,大家都已经知晓了吧。
”很多看热闹的人顿时就停下脚步,好奇观望。“哎呀 ,老先生,你别卖关子,快点说。
”见那说书人一副笑而不言的样子,有人开始不耐了。
只见那说书人不紧不慢道“近来京中的大事可真是不少,先是蔺国公夫人仙逝,
后是莫侯爷家两女一个嫁娶,一个殉国。真是风云突变啊!
老夫今天要说的正是这风云女子莫侯爷嫡长女莫小姐莫副将的巾帼故事。
”底下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一声清脆的惊堂木打下,众人都静了下来。“都知道,
晏将军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在四年前掉崖后生死不明。晏将军出征后回来发现人没了,
铮铮铁骨的男儿闻此噩耗那是日渐清减啊!好容易,
在一次偶然的安治水患的途中结识了当时的莫小姐,两人那是配合默契,一路过关斩将,
为黎民造了不小的福。”下面有人应和道“晏将军与莫副女将军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对啊!朗才女貌!”旁边和我一起出来的梅喜见此也脸色一变。“小姐,
要不要叫人把人赶走。”我摇了摇头,如今赶人走会引起众怒,不妥。
只听那人继续道“本应是天赐佳偶,可谁知,那生死未卜的未婚妻竟然回来了。
硬生生凭着婚约闹着要晏将军遵守当初的约定娶她,让两情相悦的人就此不得相守。
”下面马上有人嫉恶如仇道“那未婚妻真是个棒打鸳鸯的恶人!”“就是啊!俗话说得好,
强扭的瓜不甜”我拦着马上想冲动上前理论的梅喜,
叫人拿着我的玉牌去官衙找一个熟人来帮忙。惊堂木再响,
那个说书先生继续道“莫副将军不想让晏将军为难,于是主动请缨,去了那苦寒凶恶的边疆,
受了重伤后离世。晏将军伤心欲绝,前日已主动请去镇压那边疆的蛮奴,
一是要为莫副将军报仇雪恨,二是还那些无辜受累的老百姓一个公道!
”下面的人更加慷慨激昂“晏将军不应配恶妇!”旁边的人也跟着义愤填膺。
那说书先生还遇继续挑拨,就被人用石子狠狠“教训”了一下,“哎约喂,谁暗算我!
”“胡言乱语,满口喷粪。”那人戴着半块面具,暗金纹路的红色衬得他更加颀长如玉,
高高竖起的玉冠泛着冷光。他满眼不屑,金玉质地的声音再次清晰的响起“哪里来的臭老头,
欺负人家姑娘老实,就在这煽风点火。。”那老头听了,气的满脸涨红,
“我说的都是京中口口相传的事实,整个京城都知道!再说了,倘若此事有假,
晏将军府为何对此不置一词,让这个事情十传百,百传十。”那男子挑眉,“哦,
所以你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证据啰。道听途说的,也敢在此大肆传播。
今天我就是受晏将军所托, 前来收拾你们这些以谣传谣的人。”他随意地打了个响指,
身后有两个官府衙差模样的人便迅速上前把那个说书先生按住。见此情形,
周围看热闹的人全做鸟兽散。闹剧散场,我看着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
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还没等我上前搭话,他就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向我看来。
视线交汇,那种预感更强烈了。他意味深长似的看着我,然后......轻轻的,
挑了下...好看的眉眼。我还呆愣在原地仔细回想着,他便大步走出了我的视线。
我急着追出去,却再找不到那抹鲜活的影子。9.明媚的阳光懒懒地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空气里是一阵花香,清脆的鸟啼几乎让人昏昏欲睡。好久没有如此安稳地休息好了。
打了个盹醒来后 ,我不禁感叹道。右边有人静静地拿着把折扇,
轻轻为我遮住太过刺眼的阳光。我惺忪着眼望去,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脑子有些短路。
摇了摇头,确认过。几乎婚后难能见到的人今天反而反常地到了我的院子里。晏辞看我醒来,
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意问,“你近来身体可好 ,之前的伤,是否还是需要太医来看看。
”我回以一笑“身体已经无碍,不用担心。”我打量了下,看来莫梨的事给他的刺激很大,
他肉眼可见地消瘦了。微风轻轻吹过,我仰头问他“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在我身前的石桌旁落座,手中递过来一个玉牌。“这是府上的中馈,
我一直交由王叔打理,这些琐事,我也不想让你操劳,只是这执掌的手令,我就交给你了。
府中一切,都听你的差遣。”我接过后,问道“将军何时出发 ?”他有一丝不自然,
“后日便动身。”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看到我淡淡的样子,不知想到什么,
他似乎有些愣怔。“阿泠,经年前,也是如此。但那时,你…”以往温润的脸上有丝失意。
我回以温婉的笑“我怎么了吗?”我还故意想了想“哦,对了,小淘,
给将军准备的平安符拿过来。”我接过平安符,递给晏辞。“将军指的是这个吧。
”他接过平安符,脸上露出几丝笑意,可下一秒,嘴角就僵住了。
“不是梅…”我贴心解释道“沁园的一片梨花开的真好看,我寻思将军是更喜欢梨花的,
就换了。”他复杂的看着那个平安符,我则看着他腰侧挂着的白色荷包,
分明上面印着的便是梨瓣的模样。我无所谓地想,这下该如他意了吧。“将军放心,
妾身会如您所愿那样,当一个,合格的,将军夫人”我勾着唇,缓缓道。
他忽然灿然笑着对上我的眼睛“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不肯吃亏。
”他转身看向别处,缓慢而笃定道“阿泠,你在意我和莫副将军的那些流言。
”我恭谨道“将军误会妾身了,妾身相信,身正则身清,将军和莫副女将军如何,
将军心里-定有分寸,妾身自然是相信将军的。”他攥紧了手中的平安符,
脸色有些沉郁“阿泠 ,你一定要,这么和我说话吗?”他直直的看向我“莫梨是我的战友,
亦是朋友,我和她本就不可能,如今——”他语气有些凝滞下来,随后道“就更不可能了。
你为何,一定要闹,这些气性?”我嗤笑一声,也面无表情道“晏辞晏将军,
既然觉得我气性大,你本可以退掉婚约,不是吗?如今若仍如此觉得,
那一纸和离——”未待说完,他便俯身勾住我的后脑,狠狠堵上了我的唇。
这个吻很不符合他以往的风格,他似乎把郁气全都撒在了这个唇齿之间,
他有些暴怒地啃咬着,我的思绪也一瞬间就断了。我回过神来,一股铁锈味传来,
他松开了我。他捂着唇边的破口,眼里有痛色,随之便转为不羁的笑意。我面无表情道“滚。
”他闻言破冰般的笑了, 随后转身离去。他走得干脆利落,以至于,
没看到我眼里一闪而过的嘲弄。10.是夜,我缓缓走近书房。“将军,
你明知此时去驻守北疆是件凶险的事,为何还非去不可?”“此事无需多言,我心意已决。
”那人只好叹着气,“既然如此,那属下便先退下了。”看到门口的我,那人恭敬行了个礼,
随后便出去了。刚进去,他看着我有些意外。我缓缓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桌上,
才开口道“我来为你践行。”他看着桌上的酒壶,挑了挑眉。我从容的拿出酒蛊,
倒出满着清香的酒液,双手递到他面前“阿泠祝将军此行顺利,凯旋而归。”随即一饮而尽。
油烛慢慢的燃烧着,月亮已完全升起来。他颊侧有些红,口齿有些含糊道“我还以为,
阿泠再不想理我了。”我静默了会,随后答“妾身不敢。”他嗤笑道“还有你不敢的?不过,
我真的,想象不出,阿泠不再理我,会是,怎样的。我们,一同长大,比亲人,还亲了吧!
”看着他,我能看出几分他年少时的稚气来。“阿泠,你能回来,我很开心。这些,日子,
你是不是,怪我,冷落了你-”他似乎有些痛苦,蹙着眉“可是,我很,矛盾,我好像,
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了。”烛火微微跳跃了下,算算,时间快到了。
我慢慢走到他身边,轻轻在他耳边道“阿辞,这些年,你想我吗?”他蹙紧了眉,
无意识的呢喃着“想,无时无刻。”我轻轻把他的脸转向我,看着他脸变得越来越红,
额侧似乎出了很多汗,心想时机到了。缓缓靠近,
我微微蛊惑着“阿辞 那我想用这些年的情意,许个愿,你帮我实现,好吗?
”他眼神有些涣散的看着我,“好。”我靠近离他鼻尖只有一厘的地方,红唇轻启“阿辞,
我想要个孩子,属于你我的——孩子。”随后便揽住他的脖子,红唇吻了上去。
他起初有些抗拒,但是我没有松开拦住他的手, 继续着。渐渐的,烛火摇曳,
他呼吸越来越急促,身子一空,随即被他抱起来。室内的空气中沉香的味道越来越浓,
烛火不断的摇曳着,似乎还擦出了几点星子。一夜无眠。我缓缓睁开眼,
身体像是被重重碾过。枕侧早已经变的冰冷,一张字条放在上面。“我已让人留下守在府中,
若有需要,可用玉牌差遣。莫要莽撞出京,一切要小心,我会早日归来。”所以,这是,
跑了?我唤了人,一番洗漱打扮,便拿了张字条给身边的小淘“小淘,按照上面的,
就像前几天那样,煎好后送来。”地利人和,接下来,只能看天时了。我缓缓抚向腹部,
嘴角微微勾起。阿辞,可惜,我不是大度的人。所以,就让我们,纠缠一生吧。
11.三年后。“恭喜将军凯旋。”来人目色凉薄,一身银色铠甲在夜色下泛着银光。
他望着阔别三年的府邸,有股说不清的情愫。三年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这三年,
他不是没有给她写过信。但她每次似乎都只有简单交代些府中近况,
以及一些将军府名下产业的概况。即便他也曾直白的问过她自己如何,
她也只是简单以“甚好”匆匆答复。这么想着,脚步就不自觉走到了她院前。才刚到这,
他不免有些恍惚。昔日僻静的墙院旁 ,有朵朵红梅在冰天雪地中绽放。他忆起那年,
他也曾亲手种下一树树梅花,满怀期待地迎接他未来的新娘。闻着那阵阵梅香,
他似乎还能忆起起初那份悸动和期待,只是却感觉那时离如今却似过了很久很久的时日般。
胸口处传来一阵阵鼓点,他微微蹙眉,似是有些惊讶。他很清楚地明白这是什么感觉,只是,
这么久了,他还会第三次感觉到这种胸口处一热的感觉吗?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他突然又不敢去见她。三年来,他在生死一线之时,时常会在脑海中闪过许多事。
他会想起那个红衣潇洒的女将军,忆起无数次出生入死的岁月,红衣蹁跹离去后的悲痛。
但更多的,确是身边那个一直陪伴着的青色身影,无悲无喜的面容,会在恼极时笑得灿烂,
说出的话却句句掏心。也会在一次次他最落魄的时候,用那双平静的眼睛安抚他,
让他有片刻的喘息。和她的婚约是他亲手向她求来的,那时的他是真的很依赖她。那种感情,
让他觉得她就应该陪在自己身边,成为妻子,成为这世间最亲密的人。但是一切,
都在她失踪后的那四年后悄然改变了。他悲痛她的离去,痛过后便也慢慢释然。
随后的岁月里,他渐渐习惯了独立承受一切,在刀光血影里呆久了,他的感情慢慢变得淡漠。
他有时在拭剑时会看到剑面上那个有着淡淡情绪的自己,每每忆起她那双无悲无喜的眸子,
然后怔愣住。她走后,他变得越来越像她。或许正是因为没有她的日子,太单薄了,
所以才会在遇到热情似火,敢爱敢恨的莫梨时,一点点沦陷。他心里升起浓重的歉意,
他这一刻不得不面对这个令他深深感到歉疚的事实。他对莫梨的情意,
的确已经是对她的一种不公平。他没有再停留,转身离开了。12.天色微明,
我看着手中已经成形的“小人饼”,露出了满意的笑意。天有点凉了,
我回到卧房拿出熬了几个通宵才织好的衣物。隐隐期待小玉看到的样子了,
我不自觉勾起嘴角。“娘亲~”软糯糯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软乎乎的团子兴冲冲地扑到我怀里。我看着他红扑扑的小脸兴高采烈地,忍不住问“怎么了,
小玉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啊?”他高高举起了手里的木头刻的小人,兴冲冲地问,“娘亲,
这是爹爹送我的生辰礼物!”我有些惊讶,不过仔细一看,的确是他的刻工。三年未见,
看日子 ,他是该回来了。我微微笑着把手里的装好小人饼的盒子拿给他。
“小玉还没看娘亲给你准备的礼物呢。”他打开小盒子 ,
看到里面各种奇奇怪怪可可爱爱的“小人饼”,十分开心的拿出一个说“这个小人好帅气,
爹爹是不是就长这样?”我轻轻点了下他的额头,“天天念着爹,娘吃醋了。
”“不想爹爹了,娘亲最好。”他撒娇地蹭着我,
边蹭着边偷看我的小表情让我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小声咳了一声,随即又捂住嘴。看我笑了,
也讨巧的露出弯弯月牙似的眼。我赶忙拿起一旁的鹅绒披风,给他严实地披上。“快披上些,
天气变凉了。”他又急促咳了几声,随即捂住小嘴。“娘亲莫担心,我现在觉得很好。
”才说完,他就在我怀里晕过去。我连忙把他抱到床上,叫人把府里的大夫请来。
“夫人莫要担心,世子只是有些受凉了。只是世子本就体弱 ,
应更加注意平时的起居和饮食要远离寒气。”我的心稍稍从喉咙口放了下来。
“阿玉怎么样了?”清冽的声音略带急切传来。“拜见定远候,小世子暂无大碍,
只是有些受凉,老夫这就给世子开几副方子,好好调理即可。”大夫有礼道。“辛苦于大夫。
”晏辞客气点了点头。我回过神来,“妾身……”他止住了我行礼的行为“不必虚礼。
”待屛退左右,他轻轻走过来 ,坐到近旁的榻上,专注地看着榻上的孩子。“这些年,
我在外出征。家中辛苦你操持了。”“这是妾身份内事,不必言谢。
”随后屋内就陷入了沉寂。心情着实不美丽,就不费口舌客套了。
他一会又道“阿玉的身子是出生便体弱的吗?”心里被针扎了一下,我点头。他默了瞬,
随即道“我始终亏欠你们,如今我已经回京述职,以后会有更多时间陪在你们母子身边。
”我点头客气道“多谢侯爷 。”房间又平静下来。我静静陪在床上小人的身侧。
不一会又有人找来,身边的男人随即便要离去,临走前,似是想到什么,他顿了下脚步。
“阿泠,此次我平定北疆有功,应会有赏赐,你可有何想要的?”我眼睫动了动,
今日第一次正视着看向他,檀口微启道“那就劳烦将军,代我向圣上,求一个恩赐吧。
”13.上元节,灯火如簇。“娘亲,你看那个小猴子灯笼好奇特。”我嘴边挂着笑,
看着身边的小团子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娘亲,你快戴上这个。
”阿玉忽的把一个兔子面具递到我面前。我看着她宠溺的笑了下,把兔子面具戴到了脸上。
等我戴好去看,他却一溜烟跑了。我害怕走散,急着去追上他。“阿玉,等等娘亲!
不要跑散了!”拥挤的人流撞得我胸口有些窒息,忽然有人提起我的衣服,把我拽出了人海。
我顺了顺气,随后抬头向他道谢。看到他时我有些诧异,
“你是上次在茶楼为我解围的那位公子。”他毫不惊讶道“对,记性不错。
”我连忙道谢“多谢你两次相助,小女子——”我话还未说完,只见他眼睛似乎快速眨了下,
随后打断道“以身相许就不必了,本世…公子不过随便一救, 顺手的事。”闻即,
我愣住了,反应过来“我并无此意…小女子在此谢过…”没有过多解释,我想起阿玉,
随后便主动开口道别“我还有事,先走了。改日有机会定还公子恩情。
”然后塞了个装满银钱的荷包给他。“一点谢意,还请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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