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里的磷火突然炸开，青白色的光晕里，我看见树洞内壁长满了人脸。
那些凸起的五官随着火光起伏，像是被困在树浆里的魂魄正在挣扎。
对面树洞的眼球转动着，瞳孔裂成八瓣，每道缝隙里都嵌着枚铜钱。
"林秋——"有人在瀑布外喊我名字，声调却像卡带的录音机般扭曲。
怀中的日记本开始渗血，泛黄的照片突然有了温度。
穿中山装的青年在相纸里转过头，他的嘴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
第一滴尸水落在手背时，棺材里的红绸猛地缠住脚踝。
那些绸缎表面凸起血管状的纹路，像活物般顺着小腿向上攀爬。
我摸出防风打火机去烧，火焰却变成幽蓝色，绸缎反而在灼烧中愈发鲜艳。
"你逃不掉的。
"八瓣瞳孔里传出村长的声音，树洞开始分泌出胶状的黏液，"八十年前你欠的债，该还了。
"缠满红绸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翻开日记。
1943年的字迹在磷火中浮动，那些竖排的墨字化作蜈蚣钻进指缝："......用鲛人油浸泡的麻绳捆住阿芷西肢，倒吊在双生槐间。
族老们取槐木钉九根，自天灵盖贯入......"棺材板突然合拢，腐臭的红绸堵住口鼻。
在即将窒息的瞬间，我瞥见棺材内壁刻满生辰八字——最新的一道墨迹未干，正是我的出生时辰。
那些数字突然渗出鲜血，汇聚成股流向树洞深处。
"咔嚓"。
系着铜铃的红绸尽数断裂。
瀑布的水声变得粘稠，我挣扎着爬出树洞，发现整条溪流变成了猩红色。
对岸的山崖上，数十盏白灯笼组成巨大的"囚"字，每盏灯笼里都晃动着人形黑影。
我的冲锋衣不知何时变成了血色嫁衣，金线牡丹在月光下泛着尸斑似的青灰。
后颈胎记滚烫如火，抬手摸到支冰冷的金步摇——正是井底女鬼头上那支。
溪水倒影中的我凤冠霞帔，盖头下的脸正在融化。
"时辰到了。
"七个戴傩面的村民从血瀑后走出，手中的哭丧棒缠着浸油的麻绳。
他们的步伐古怪僵硬，关节发出木器摩擦的吱嘎声。
为首者掀开傩面，露出王老汉支离破碎的脸——他的嘴角被鱼线缝到耳根，眼窝里塞着糯米团。
我想逃，却发现双脚陷在溪底的淤泥里。
那些黑泥中伸出无数婴儿手臂的骨殖，指节死死扣住脚腕。
嫁衣上的牡丹开始疯长，金线刺破皮肤扎进血管，在皮下织出新的生辰符咒。
傩戏鼓点突然炸响。
村民们以诡异的提线木偶姿势围拢过来，手中的麻绳自动飞向我的西肢。
就在绳圈即将套住脖颈时，怀里的绣鞋突然飞起，鞋尖狠狠刺入王老汉的眉心。
惨白的月光在这一刻染上血色。
溪水沸腾，冒出密密麻麻的水泡，每个破裂的气泡里都传出女子的恸哭。
对岸山崖的"囚"字灯笼接连爆燃，火光照亮崖壁上成片的悬棺。
"阿芷......"我听见自己在用陌生的吴侬软语呢喃，指甲暴涨三寸刺入掌心，"你们全都要死。
"嫁衣无风自鼓，袖中飞出漫天纸钱。
沾血的铜钱如飞蝗般射向村民，将他们的傩面击得粉碎。
王老汉的脸皮簌簌剥落，露出下面青灰色的槐木纹理——这些村民早就被做成了人烛。
双生槐发出裂帛般的巨响，树干上睁开千百只血眼。
树根破土而出，缠住村民的残躯拖入地底。
溪水突然倒流，我的盖头被掀飞，看到瀑布变成了垂落的血帘，后面隐约现出祠堂的飞檐。
手腕传来灼痛，金线牡丹己经蔓延到心口。
我踉跄着走向血瀑，水中倒影却突然自主行动——它伸出溃烂的手，将我从现实拽入另一个空间。
这里的时间是错乱的。
祠堂的梁柱正在腐朽与新生间循环往复，神龛上的牌位时而是灵位时而是婴孩。
那口胭脂井不断重复着少女投井的瞬间：朱红嫁衣在井沿一闪而过，落水声却提前三秒响起。
暗室的门自行开启，八十年前的场景在眼前重现：穿月白衫子的阿芷被铁链锁在木床，六个族老围着她泼洒香灰。
最年长者手持槐木钉，口中念着"以阴镇阴"的咒文。
少女的尖叫声中，我看到她的后颈浮现青色胎记——与我的一模一样。
"原来你就是......"我按住剧痛的胎记，记忆如毒蛇撕开脑髓。
当年阿芷被活祭时，腹中己怀有身孕。
族老们用秘法将胎儿炼成鬼儡，封印在双生槐中——正是照片里那个中山装青年的真正身份。
祠堂地面突然塌陷，露出底层的青铜祭坛。
九具缠着红绸的童尸呈莲花阵排列，中央的铜盆盛着粘稠的血浆。
我的嫁衣自动飘向铜盆，金线牡丹在血光中绽放，每片花瓣都映出村民惨死的画面。
"该醒了。
"阿芷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
祭坛裂开缝隙，涌出成群的尸蟞，这些虫豸组成人形捧来凤冠。
当冰凉的珠帘贴上额头时，我终于看清真相——每隔八十年，当生辰契合的女子出现，阿芷就能借胎重生。
而这次轮回，她的宿主是我。
祠堂外传来唢呐喜乐，纸人们抬着花轿破门而入。
我的身体正在僵化，金线取代了血管，绣纹爬满瞳孔。
最后的人性在挣扎，我用尽力气咬破舌尖，将血喷向祭坛中央的铜镜。
镜面炸裂的瞬间，时空出现短暂裂隙。
我扑向那口胭脂井，在无数鬼手的拖拽中纵身跃下。
井水比想象中粘稠，像是沉入一池血膏。
下沉过程中，我看见井壁嵌着无数具尸体，全部穿着不同年代的血色嫁衣。
最底层的尸堆突然睁开眼。
她们同时伸出手，将我拉向井底的无边黑暗。
在意识消散前，我摸到井壁上刻着的生辰八字——从民国至今整整七个名字，而我的名字正在第八块青砖上缓缓浮现。
水面上的月光突然被遮蔽。
村长布满老年斑的脸倒悬在井口，他手中的青铜八卦镜映出我现在的模样：凤冠下的脸一半是我，一半是腐烂的阿芷。
"礼成。
"他撒下混着骨灰的纸钱，"恭送阴娘子归位。
"井水开始凝固，将我和历代新娘封存在琥珀般的血晶中。
在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我听到遥远的现世传来相机快门声——某个民俗学者正在拍摄雾隐村的老槐树，她后颈的青色胎记在闪光灯下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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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绸缎表面凸起血管状的纹路，像活物般顺着小腿向上攀爬。
我摸出防风打火机去烧，火焰却变成幽蓝色，绸缎反而在灼烧中愈发鲜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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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瓣瞳孔里传出村长的声音，树洞开始分泌出胶状的黏液，"八十年前你欠的债，该还了。
"缠满红绸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翻开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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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老们取槐木钉九根，自天灵盖贯入......"棺材板突然合拢，腐臭的红绸堵住口鼻。
在即将窒息的瞬间，我瞥见棺材内壁刻满生辰八字——最新的一道墨迹未干，正是我的出生时辰。
那些数字突然渗出鲜血，汇聚成股流向树洞深处。
"咔嚓"。
系着铜铃的红绸尽数断裂。
瀑布的水声变得粘稠，我挣扎着爬出树洞，发现整条溪流变成了猩红色。
对岸的山崖上，数十盏白灯笼组成巨大的"囚"字，每盏灯笼里都晃动着人形黑影。
我的冲锋衣不知何时变成了血色嫁衣，金线牡丹在月光下泛着尸斑似的青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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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倒影中的我凤冠霞帔，盖头下的脸正在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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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戴傩面的村民从血瀑后走出，手中的哭丧棒缠着浸油的麻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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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逃，却发现双脚陷在溪底的淤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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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的月光在这一刻染上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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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芷......"我听见自己在用陌生的吴侬软语呢喃，指甲暴涨三寸刺入掌心，"你们全都要死。
"嫁衣无风自鼓，袖中飞出漫天纸钱。
沾血的铜钱如飞蝗般射向村民，将他们的傩面击得粉碎。
王老汉的脸皮簌簌剥落，露出下面青灰色的槐木纹理——这些村民早就被做成了人烛。
双生槐发出裂帛般的巨响，树干上睁开千百只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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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突然倒流，我的盖头被掀飞，看到瀑布变成了垂落的血帘，后面隐约现出祠堂的飞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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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踉跄着走向血瀑，水中倒影却突然自主行动——它伸出溃烂的手，将我从现实拽入另一个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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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嫁衣自动飘向铜盆，金线牡丹在血光中绽放，每片花瓣都映出村民惨死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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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芷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
祭坛裂开缝隙，涌出成群的尸蟞，这些虫豸组成人形捧来凤冠。
当冰凉的珠帘贴上额头时，我终于看清真相——每隔八十年，当生辰契合的女子出现，阿芷就能借胎重生。
而这次轮回，她的宿主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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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体正在僵化，金线取代了血管，绣纹爬满瞳孔。
最后的人性在挣扎，我用尽力气咬破舌尖，将血喷向祭坛中央的铜镜。
镜面炸裂的瞬间，时空出现短暂裂隙。
我扑向那口胭脂井，在无数鬼手的拖拽中纵身跃下。
井水比想象中粘稠，像是沉入一池血膏。
下沉过程中，我看见井壁嵌着无数具尸体，全部穿着不同年代的血色嫁衣。
最底层的尸堆突然睁开眼。
她们同时伸出手，将我拉向井底的无边黑暗。
在意识消散前，我摸到井壁上刻着的生辰八字——从民国至今整整七个名字，而我的名字正在第八块青砖上缓缓浮现。
水面上的月光突然被遮蔽。
村长布满老年斑的脸倒悬在井口，他手中的青铜八卦镜映出我现在的模样：凤冠下的脸一半是我，一半是腐烂的阿芷。
"礼成。
"他撒下混着骨灰的纸钱，"恭送阴娘子归位。
"井水开始凝固，将我和历代新娘封存在琥珀般的血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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