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在发霉的草堆里蜷缩着醒来，窗棂缝隙漏进的光线中，细微的粉在悬浮，门外传来赵三的干咳声，那声音带着痨病鬼似的痰音，紧接着是牛皮靴碾过碎石的脆响 —— 朱家管事的到来，让整个柴房的空气都凝固了。
木门打开，林墨看见一个剑眉男子的锦袍扫过门框，腰间玉牌上的 "朱" 字在火把下泛着冷光。
赵三点头哈腰地侧身引路“朱管事，这是这两天刚来的一批人，一共十五个，您先看看，并且您是第一个来的呢”"府上只有五个人。
" 管事的皮鞭随意敲着门框，铜制的鞭梢磕在木头上发出钝响，"三男两女。
丫鬟要识字，伴读小姐用。
"“你们中，可有识字的？”
"我识字！
" 一个女孩扑过去，膝盖磕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能读《千字文》，还会打算盘，......"“你叫什么名字？”
“回朱老爷，我叫林婉，来自深井村，读过几年私塾，因父亲战死，家中无以为继，不得己母亲才把我卖来，正好可以伺候小姐”“还有会识字的吗？”
朱管家冷声问道。
“朱老爷，我也识字，读过几年书”林墨抓紧回答到，他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这次只要5个，剩下的话都不知道要卖到哪里去了。
“哦，那你也算一个，”"还有吗？
"朱管事看着剩下的人，见都不做声，就又挑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娃"还有两个男的，要勤快的，你们谁去。
""朱管事，那个林墨那个小子，我进价太高了，您看这边能不能添一点，他爹赌博欠了债，死活多要了一点，您看？”
"不必了，要三个干活有气力的就可以了”朱管事说到林墨看着这个赵三都无语了，本来都到手的工作被这丫的搅黄了“朱老爷，我干活可卖力了，会劈柴挑水，做饭洗衣服，还会识字.........”"赵老爷，我进了朱府拿到工钱给你补上多的几两可以吗？
........”赵三看着林墨在那说着，心中冷哼，就你那每月几贯的铜钱，啥时候能凑够钱给我“别吵了，再吵就把你腿打断”赵三冷声说到话未说完，赵三的巴掌己甩在他脸上。
力道太大，他踉跄着撞翻身后的陶罐"管事的，这小子欠我五两银子。
"赵三挡在林墨面前，钱袋在腰间晃得叮当作响，"若你去了府上，我的债找谁讨？
"林墨被打的脸颊生疼只能悻悻的看着他们...........林墨看着朱管事把人带走，懵哼的继续蜷缩在角落里，房门关闭，里面又昏暗了下来，房间里传出阵阵哭泣声，不知道又要被卖到哪里去。
"不知道明天还来人吗，听说就只有朱老爷家最好了”一个男孩说到林墨躲在角落听着他们讨论着，心中暗骂，“我这个混账爹可真是把我害惨了，还有这个赵三真的是畜生不如，明明朱老爷都要了我了，”等我长大了，一定要你赵三好看三日后，林墨被塞进运铁矿的木笼。
一行3个，沿着道路往山里走去对面一起来的疤面男子突然说到，“小伙子哪来的，怎么这么小就要去矿上了”“大哥好，我叫林墨，是被卖到矿上的，”“哦，原来是这样啊，看你年纪太小，要不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免得被别人欺负了”林墨看着这个面目有疤痕的男子，大概有个三十几岁，壮硕，眉宇间隐隐有股凶煞气，看着很不好惹的样子，一时间也不好答应。
“呵呵，是不是觉得我看着不好惹的样子，才不敢开口啊”“我是战场上下来的，去年在边境打仗，身上中了好几刀，当时都以为自己死了”“等我醒来的时候部队都离开了，也就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也不敢回去，所以就来这里了”“我叫万虎，以后你就叫我虎哥就好了，咱们一起进的矿场，也是一种缘分，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你的，你就说”“那你呢，你叫什么”万虎对着另外一个一起来的说到“我叫石宇”石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样子，方脸，眉毛有点外八，说起话来也是铿锵有力，说是找工作被骗到这里来的，本来说好是一份酒楼小二的工作，结果就被骗来了这里。
不多时，木车缓缓来到矿场矿场入口的木牌上写着，"萧记铁矿"“哎，既来之则安之吧”林墨无奈的说着林墨一行人被安排在了一个发了霉的木棚里，到处都是血红色的铁砂房间简陋，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有几把铁锹，镐头，以及几个箩筐。
矿上全是监工的叫骂声以及矿工的哀嚎，或者是鞭子声林墨很害怕，从来没有一个人离家这么远，虽然自己的老爹有点混账，但好歹是自己的家，在母亲没有卖掉之前，也是过得很幸福的，母亲很疼他。
他很想母亲，不知道母亲现在在哪里。
听说萧家的矿上每年都会死很多人，林墨很害怕，但自己很弱小，根本没有办法。
林墨蜷缩在被石粉染红的被子旁等待着明天的安排。
天刚蒙蒙亮“你，你，你”“你们刚来的三个跟我来”“每人拿一把镐头，一个箩筐，”一声呵斥从门口传来林墨，石宇，万虎，站在矿口，监工拿着鞭子说到“每天必须挖满50筐，不然少一筐打一鞭”“馒头一天9个，不许多拿，不许偷吃，被抓到要割去耳朵”“挖不够50框，就不能出矿洞，出了矿洞不够就要挨鞭子”挖够50框外的，才有钱拿，一筐十贯钱“听到了没有”............林墨走进矿里，背着一个背篓，手里拿着矿镐，两旁的油灯照耀着漆黑的矿洞，矿洞里大大小小有很多矿洞，林墨随便找了一个矿洞就进去了。
听见里面挖掘的声音，还有说话的声音，林墨就准备往回走了，准备换个矿洞“站住，哪来的，不知道这是你西爷的矿洞吗？”
一时间林墨也是害怕了，他被西个人团团围住，“看你这样子我就知道你是新来的，记住了这是西爷的矿洞，不允许来这个矿洞挖，”“另外你今天擅闯这里，为了让你长个记性，今天挖矿的量交一成给我们，看你年纪小的份上，就不多要了”“以后就先按这个量，给我们上交”“大哥，我是新来的不懂规矩，也是无意冒犯，您看能不能饶了我这次”林墨胆颤心惊的看着他们说到“您看我现在还没挖呢，也不知道能挖多少，要不我先试试水，看看今天能不能挖够，要是有多的一定给西爷这边送过来，您看可以吗？”
“少废话，今天挖多少都要交来一成，要不就不用出矿洞了”一个人说到“还不快滚”另一个人说道林墨心中暗骂，什么玩意，什么西爷，你等着，老子非要弄死你，也不知道能挖多少矿。
...........林墨找了很久才找到一个没人挖掘的小矿洞，进来的时候有几具骨架，吓得林墨有点发怵。
好在没人跟他抢这个矿洞，也不知道石宇和虎哥他们在哪个矿洞，心里想着也就开始挖掘起了铁矿。
经过一天的挖掘，林墨挖够了50框，但是给了西爷那边5框。
出去的时候挨了5鞭子。
林墨咬着牙，挨着鞭子，心中己经盘算着要怎么离开这里了，挖50框，对于他来说有点难，别人都是傍晚就能挖够，可他要挖到将近凌晨，才能挖够，还要刨去给西爷上交的部分，可这个西爷到现在也没有见到过。
晚上，林墨撑着酸痛的身子趴在草铺上，虎哥给他抹了点草药。
石宇也没挖够也挨了几鞭子，和他并排着。
“虎哥，这个西爷是谁你知道吗，你有没有上交”“这个西爷，我今天也打听了，说是在矿里好几年了，在矿里杀过人，他现在都不用挖矿，每天就收上交的一部分，就能够了”“呵呵，小墨啊，我也上交的，但我不怕，我在战场上杀过的人比他多了，我只是不想引起麻烦”每个月矿里，我还能挣点，能寄回家，虽然这里不让轻易离开。
“你们两个也是受罪了，这样，明天我多挖点，给你们两个分一点，争取从明天开始不挨鞭子”“虎哥，你真好，等我长大点，我也帮你挖”“谢谢虎哥，我也是”石宇说到.........半年后一个月圆夜林墨摸着岩壁上的刻痕，每天刻一道竖线，至今己有150道，每道刻痕都带着铁锈的暗红。
"等刻满200道，通风口就挖通了。
我就能逃离这里了"矿灯下的水流泛着微光，只是多了股铁锈的腥。
前几天下雨，他跟着鼠群发现了一个通风洞，风从裂缝里吹出，带着青草味 —— 这是半年来林墨第一次闻到矿外的气息，他贪婪地吸气，仿佛要把整个春天都吸进肺里。
后来经过多次验证，矿洞上面有一个小湖，等挖开通风的小洞，然后把湖水引进来就能引发矿难。
他要逃离这里。
一月后"今晚子时，监工换班喝酒。
" 虎子用铁矿片撬松石头，碎屑落在他破旧的衣襟上，"把草绳系紧，我在前头凿，你在后头递石头。
""虎哥，你识字吗？
" 林墨突然问虎子愣了一下，继续撬石头，"识个屁。
我爹说，识字的都被抓去当文书了，给萧家记账，记的都是我们的血债。
"林墨笑了，"我教你写 虎 字吧，就像这样......" 他用铁矿片在岩壁上划拉，笔画歪歪扭扭，却带着力量，"虎，百兽之王，你就是矿洞里的老虎。
"虎子看着岩壁上的字，疤痕在矿灯下颤动，"小墨儿，等出去了，我要开一家铁匠铺，门口刻个大大的 虎 字，让萧家人路过都得绕道走。
"林墨低着头，心里突然有点难过，三个月前，因为石宇实在是受不了了西爷那边，就给说不交了，然后就被活活打死了，尸体就丢在林墨挖的那个洞口。
看着那血肉模糊的石宇，林墨当时就爆发了，他去找西爷报仇，结果被打了一顿，在床上卧了好几天，好在虎哥一首照顾他。
矿难在林墨和万虎的操作下终于爆发了。
第一声岩层断裂响过，支撑木接二连三倒塌，湖水混着铁矿粉涌进巷道，瞬间没过脚踝。
林墨被虎子推着往通风洞跑，水流湍急，像一条红色的巨龙。
脚踝突然被铁链缠住，他摔倒在水里，铁锈味的水灌进嘴里，咸得发苦。
虎子转身用镐头砸断铁链，碎石崩进他左眼，血顺着疤痕流进林墨领口，"跑！
" 他的声音像闷雷，盖过了岩层碎裂的轰鸣。
林墨爬起来就跑，水流冲得他踉跄，回头看时，虎子的破衣摆卡在裂缝里，随落石晃了晃，突然被黑暗吞没。
"虎哥！
" 林墨尖叫着往回跑，却被虎子一脚踹在屁股上，"滚！
" 虎子的笑声混着血沫，"小墨儿，替我在外面开家铁匠铺吧，我出不去了......"林墨爬出洞口时，湖水冲刷着他后背的伤痕，疼得几乎窒息。
他跪在地上，看着洞口方向的岩层像潮水般崩塌，巨大的声响震得耳朵发麻。
虎哥的破草绳还攥在手里，绳结里沾着铁矿渣，那是他们一起挖洞时留下的。
林墨沿着运矿车辙走了三天，破鞋漏出的脚趾被铁锈渣划破，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暗红的血点。
清水郡城墙上的大旗猎猎作响，终于走回来了。
"滚开，臭要饭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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