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玻璃窗上织出惨白的裂痕。
江述数着签售桌上的咖啡渍，第三十七滴。
这是他新书《递归之牢》上市第七天，也是书店老板第七次叹气。
潮湿的霉味从墙角渗出，混着油墨味黏在他喉头。
门外霓虹灯牌在雨中晕成血泊，映得那三个排队读者像浸泡在暗红色显影液里的底片。
老人。
女生。
无面者。
穿驼色羊毛衫的老者垂头打盹，怀表链子随鼾声起伏如垂死的蛇。
举手机自拍的少女戴着鹅黄色贝雷帽，镜头始终对准橱窗里38元一块的提拉米苏。
最后那位——江述的瞳孔微微收缩——穿三件套西装的男人没有脸。
不是蒙面，不是毁容。
那张本该是五官的位置，平整得像被上帝用橡皮擦去的草稿。
"江老师。
"无面人将精装书推过桌面时，袖口银链轻响，"您相信自由意志吗？
"江述的指尖刚触到书脊，联觉症便如约而至。
男人的声音在他颅骨内坍缩成钴蓝色网格，每条首线都在分裂、增殖、无限嵌套。
这是他十二岁确诊的顽疾：抽象概念会转化成色块与形状。
此刻他看见概率论是祖母绿螺旋，微积分是琥珀色蜂巢，而对方抛出的哲学诘问，正化作吞噬一切的递归迷宫。
钢笔破空刺来。
那是一支老式蘸水笔，笔帽雕刻着∞符号——和他书中递归侦探的标记一模一样。
江述向后仰倒时，瞥见贝雷帽少女举起手机。
镜头里他的脸正被雨渍晕染成模糊的油画。
"你本该在第十二章杀死我。
"无面人的声音像旧报纸翻动，"但你心软了，所以现在……"笔尖刺入少女手背的刹那，整个世界开始折叠。
先是她的指甲盖。
淡粉色甲油剥落成等比缩小的三角序列，接着是指节、腕骨、手肘，每个部位都按杨辉三角的数列裂解重组。
当少女的尖叫声撞碎在书架上时，她的身体己坍缩成巴掌大的琥珀立方体，"嗒"地跌进《追忆似水年华》的法文原版书堆里。
"第一个标本。
"无面人拾起立方体，指尖抚过的地方浮现金色算式，"市长先生将是第二个。
忒修斯之蛹寄生他二十西小时后，整座城市会变成完美的逻辑标本。
"暴雨声忽然抽离。
江述的手掌传来灼痛。
他低头看去，一道渗血的∞符号正在皮肤下游走，如同被困的活物。
无面人将钢笔插回胸袋，那张空白的脸突然逼近："顺便一提，你母亲葬礼那天，选的悼词很糟糕。
"玻璃爆裂声迟了半拍才抵达耳膜。
江述蜷缩在橡木桌下，额角有温热的液体滑落。
等他爬出来时，书店己沦为纸屑的坟场。
精装书全部摊开在积水里，铅字在雨水中浮肿成模糊的蝌蚪。
贝雷帽少女的立方体不见了，只剩那本《追忆似水年华》封面上多了一道血痕，像被斩首的玫瑰。
真正的恐怖在门外。
齿轮转动的声响穿透雨幕。
不是机械的咬合声，而是某种更原始的摩擦——像质数在质数筛上哀嚎，像圆周率在小数点后第一千位卡住喉咙。
江述的联觉症再次发作：雨滴悬停在半空，排列成精密的笛卡尔坐标系；霓虹灯光的波长被解构成傅里叶级数，在潮湿的砖墙上投下彩虹状的血迹。
他踉跄着撞向消防通道，突然僵住。
不锈钢门把手的倒影里，额角的伤口没有流血。
翻卷的皮肉间，细小的斐波那契螺旋正在生长，如同某种硅基生命的孢子。
"警告：递归深度超过系统阈值。
"收银机突然吐出小票，纸带一首延伸到江述脚边。
当他看清最后一行的算式时，远处的齿轮声变成了尖啸。
E=mc²→∅雨停了。
或者说，雨水开始倒流回云层。
江述看着水珠从地面积水跃起，沿着抛物线轨迹返回天空。
书店外墙的爬山虎逆向生长，从枯黄褪成青翠，最后缩回土壤成为种子。
他的视网膜残留着递归网格的灼痕，鼻腔里充满铁锈味——不是血，是正在氧化的时间。
无面人的声音从时光尽头传来："欢迎来到真实的递归之牢，作者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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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霓虹灯牌在雨中晕成血泊，映得那三个排队读者像浸泡在暗红色显影液里的底片。
老人。
女生。
无面者。
穿驼色羊毛衫的老者垂头打盹，怀表链子随鼾声起伏如垂死的蛇。
举手机自拍的少女戴着鹅黄色贝雷帽，镜头始终对准橱窗里38元一块的提拉米苏。
最后那位——江述的瞳孔微微收缩——穿三件套西装的男人没有脸。
不是蒙面，不是毁容。
那张本该是五官的位置，平整得像被上帝用橡皮擦去的草稿。
"江老师。
"无面人将精装书推过桌面时，袖口银链轻响，"您相信自由意志吗？
"江述的指尖刚触到书脊，联觉症便如约而至。
男人的声音在他颅骨内坍缩成钴蓝色网格，每条首线都在分裂、增殖、无限嵌套。
这是他十二岁确诊的顽疾：抽象概念会转化成色块与形状。
此刻他看见概率论是祖母绿螺旋，微积分是琥珀色蜂巢，而对方抛出的哲学诘问，正化作吞噬一切的递归迷宫。
钢笔破空刺来。
那是一支老式蘸水笔，笔帽雕刻着∞符号——和他书中递归侦探的标记一模一样。
江述向后仰倒时，瞥见贝雷帽少女举起手机。
镜头里他的脸正被雨渍晕染成模糊的油画。
"你本该在第十二章杀死我。
"无面人的声音像旧报纸翻动，"但你心软了，所以现在……"笔尖刺入少女手背的刹那，整个世界开始折叠。
先是她的指甲盖。
淡粉色甲油剥落成等比缩小的三角序列，接着是指节、腕骨、手肘，每个部位都按杨辉三角的数列裂解重组。
当少女的尖叫声撞碎在书架上时，她的身体己坍缩成巴掌大的琥珀立方体，"嗒"地跌进《追忆似水年华》的法文原版书堆里。
"第一个标本。
"无面人拾起立方体，指尖抚过的地方浮现金色算式，"市长先生将是第二个。
忒修斯之蛹寄生他二十西小时后，整座城市会变成完美的逻辑标本。
"暴雨声忽然抽离。
江述的手掌传来灼痛。
他低头看去，一道渗血的∞符号正在皮肤下游走，如同被困的活物。
无面人将钢笔插回胸袋，那张空白的脸突然逼近："顺便一提，你母亲葬礼那天，选的悼词很糟糕。
"玻璃爆裂声迟了半拍才抵达耳膜。
江述蜷缩在橡木桌下，额角有温热的液体滑落。
等他爬出来时，书店己沦为纸屑的坟场。
精装书全部摊开在积水里，铅字在雨水中浮肿成模糊的蝌蚪。
贝雷帽少女的立方体不见了，只剩那本《追忆似水年华》封面上多了一道血痕，像被斩首的玫瑰。
真正的恐怖在门外。
齿轮转动的声响穿透雨幕。
不是机械的咬合声，而是某种更原始的摩擦——像质数在质数筛上哀嚎，像圆周率在小数点后第一千位卡住喉咙。
江述的联觉症再次发作：雨滴悬停在半空，排列成精密的笛卡尔坐标系；霓虹灯光的波长被解构成傅里叶级数，在潮湿的砖墙上投下彩虹状的血迹。
他踉跄着撞向消防通道，突然僵住。
不锈钢门把手的倒影里，额角的伤口没有流血。
翻卷的皮肉间，细小的斐波那契螺旋正在生长，如同某种硅基生命的孢子。
"警告：递归深度超过系统阈值。
"收银机突然吐出小票，纸带一首延伸到江述脚边。
当他看清最后一行的算式时，远处的齿轮声变成了尖啸。
E=mc²→∅雨停了。
或者说，雨水开始倒流回云层。
江述看着水珠从地面积水跃起，沿着抛物线轨迹返回天空。
书店外墙的爬山虎逆向生长，从枯黄褪成青翠，最后缩回土壤成为种子。
他的视网膜残留着递归网格的灼痕，鼻腔里充满铁锈味——不是血，是正在氧化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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