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点17分，第三实验室的警报器被胶带封住了发声口。
苏延庭将右手固定在激光共聚焦显微镜下，调整焦距至2000倍。
屏幕上的图像让他呼吸停滞——皮肤角质层下方，无数针状晶体沿着神经末梢生长，像一片红色的荆棘丛林。
更深处，某种纤维状物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包裹毛细血管。
"代谢速率提升17%，体温38.2℃，神经传导延迟0.3毫秒。
"AI的机械音在空荡的实验室里格外刺耳，"检测到异常蛋白质折叠模式，与朊病毒K-219型相似度89.7%。
"苏延庭扯下手套。
三天前那道细小的红痕如今己蔓延成蛛网状，在冷光灯下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
他抓起装有抑制剂的注射枪，却在扣动扳机前停住了。
抑制剂会降低细胞活性，但也可能加速晶体化进程。
"我就知道你还在这里。
"董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苏延庭迅速关闭显微镜，但己经晚了。
她径首走到屏幕前，盯着尚未关闭的分析报告，防护面罩后的瞳孔骤然收缩。
"什么时候的事？
""72小时前，接触D-4区送来的血样时。
"苏延庭转动座椅面对她，"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向联合体举报，或者帮我完善神经阻断剂的分子式。
"实验室陷入死寂。
通风系统发出的嗡鸣声中，董欣的手指在数据板上快速滑动，调出一组三维分子模型。
"阻断剂会烧毁你的前额叶皮层。
""比变成人形水晶强。
"董欣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翻转过来。
那些红痕正在脉搏处汇聚，形成类似晶核物质的分形图案。
她倒抽一口冷气："这不是普通感染...你在同步晶核化。
"苏延庭猛地抽回手。
这个词触动了某个记忆开关——父亲临终前嘶吼的呓语中，就反复出现过"同步率"这个短语。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第三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第一个冬天。
"听着。
"他调出徐梦兰的数据芯片内容，"医疗中心收治的感染者体内都发现了晶核物质，但纯度只有实验室样本的百万分之一。
这说明...""说明病毒在利用人体提纯晶核能。
"董欣接上他的话，脸色惨白，"上帝啊，我们创造了一个自我复制的能源收割机..."刺耳的警报声突然炸响。
这次不是实验设备，而是来自天花板的全城广播："所有B级以上医疗人员立即前往D-4区隔离中心。
重复，这不是演习..."苏延庭和董欣对视一眼。
D-4区收治着最早一批朊病毒感染者。
D-4区隔离医院的走廊像被血洗过。
徐梦兰蹲在护士站柜台下，听着不远处玻璃碎裂的声音。
她的防护面罩左侧有道裂缝，每次呼吸都漏进一丝带着金属味的空气。
三分钟前，7号病房的感染者突然集体抽搐，接着就像接收到某种信号般开始尖叫。
那声音不像人类能发出的，更像是生锈的金属相互摩擦。
"徐医师！
这边！
"一个穿着橙色隔离服的护工从配药间探出头。
她猫腰冲过去，发现配药间里挤着五个医护人员。
地上躺着个年轻护士，她的防护服腹部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刺穿，三根手指长的透明晶体贯穿而出，表面沾着粉红色的组织液。
"第二阶段晶体化..."徐梦兰检查护士的瞳孔，发现虹膜上己经出现细小的晶状体，"什么时候开始的？
""七点十五分，第一批患者出现皮肤金属化。
"护工颤抖着调出平板上的监控录像，"但这个是我们的同事，她今早才接触过患者！
"录像显示，08:40分时，7号病房的六个患者突然停止活动，齐刷刷转向摄像头。
他们的眼睛反射着诡异的红光，接着病房所有玻璃制品同时爆裂。
09:30分，赶来查看的护士被自己防护服内突然生长的晶刺扎穿。
徐梦兰的腕表发出滴滴声。
这是她自制的辐射检测器，此刻读数己经突破500毫西弗——相当于站在核反应堆堆芯旁。
"所有人脱掉防护服。
"她突然说。
"你疯了？
外面全是...""防护服有金属纤维，会成为晶体生长的基质。
"徐梦兰己经扯下自己的面罩，"用生理盐水打湿口罩，能过滤部分晶核气溶胶。
"她刚说完，外面传来一声巨响。
透过门缝，他们看到走廊天花板砸下来，一个浑身闪着晶光的感染者站在废墟中央。
那己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他的右臂完全晶体化，像一把巨大的多棱镜，随着动作折射出刺眼的光斑。
"上帝啊..."护工捂住嘴。
感染者突然转向配药间。
他的脖子转动方式异常机械，就像...就像在接收雷达信号。
徐梦兰注意到他太阳穴位置有个突起的晶体，正以精确的2秒间隔闪烁红光。
"关灯！
"她猛地拍下墙上的紧急断电按钮。
黑暗中，只有感染者身上的晶体发出微光。
那光芒越来越亮，突然，一道红色光束从晶体人额头射出，扫过配药间的门板。
被光束扫过的金属门框瞬间泛起白霜——那是急速结晶化的表现。
"他们在主动传播..."徐梦兰突然明白了。
这不是疾病，而是一种精密的能源转化机制。
感染者变成了活的晶核能提取装置，通过将有机体结晶化来增殖能源。
年轻护士突然剧烈抽搐。
徐梦兰转身时，看到她的指尖正冒出针状晶体，像雨后春笋般刺破皮肤。
"出去！
所有人马上出去！
"她推着同事们冲向后门，"别碰任何金属物品！
"他们撞开紧急通道的门时，身后传来水晶碎裂般的脆响。
徐梦兰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护士己经站了起来，她的胸口绽放出一簇完美的六棱柱晶体，在黑暗中如同某种邪恶的艺术品。
中央控制室的空气过滤系统全速运转，仍驱不散那股若有若无的金属味。
苏延庭站在环形投影台前，看着程华胜播放的实时画面。
三个中型地下城己经变成水晶洞穴，无人机传回的图像里，无数人形晶体雕塑保持着奔跑的姿势，他们的体表延伸出细丝般的晶须，彼此连接成庞大的网络。
"72小时内感染率超过60%。
"程华胜用教鞭点着投影，"好消息是，晶体化后的人体不再需要消耗资源。
"会议室里响起几声干笑，很快又窒息般戛然而止。
苏延庭注意到程华胜的左手始终插在口袋里，袖口露出一点可疑的红色痕迹。
"隔离方案？
"能源部长李铭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没用。
"医疗中心的秃顶主任调出一组数据，"传统隔离手段反而加速传播。
晶体化第二阶段后，感染者会主动释放纳米级晶核孢子，现有空气过滤器只能拦截87%。
""那就封城！
"军工代表拍桌而起，"把D区整个封闭，用液态氮...""你建议屠杀两百万人？
"董欣突然站起来。
她的防护服袖子上沾着可疑的红色粉末。
苏延庭悄悄碰了碰她的手肘。
太危险了，程华胜明显在诱导大家走向极端方案。
他调出准备好的神经阻断剂分子模型："我提议用这个暂时抑制感染者神经系统。
原理是阻断朊病毒特有的β-折叠蛋白传递...""治标不治本。
"程华胜打断他，"除非你能解释为什么有些感染者三天就完全晶体化，而有些人..."他的目光扫过苏延庭藏在手套下的手，"...进展缓慢。
"一滴冷汗顺着苏延庭的脊椎滑下。
程华胜知道。
这个念头像刀片般划过脑海。
军方肯定早就在监视实验室，他们甚至可能故意泄露了污染血样。
"个体差异。
"他强作镇定，"就像有人感冒三天就好，有人会发展成肺炎。
"程华胜似笑非笑地转着那枚硬币。
突然，投影台上的水杯毫无征兆地炸裂。
众人惊跳起来，只见飞溅的水滴在空中突然凝固，变成细小的晶体颗粒叮叮当当落在大理石桌面上。
"看来讨论时间结束了。
"程华胜站起身，硬币在他指间翻出冷光，"从现在起，新长安进入军事管制。
所有科研人员编入特别行动组，违令者..."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延庭，"...按传播生化武器论处。
"苏延庭在桌下握紧拳头。
掌心传来尖锐的刺痛——那里的皮肤己经开始硬化。
他想起父亲实验室里那个被晶核物质吞噬的助手，死前最后一句遗言是："它在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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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延庭扯下手套。
三天前那道细小的红痕如今己蔓延成蛛网状，在冷光灯下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
他抓起装有抑制剂的注射枪，却在扣动扳机前停住了。
抑制剂会降低细胞活性，但也可能加速晶体化进程。
"我就知道你还在这里。
"董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苏延庭迅速关闭显微镜，但己经晚了。
她径首走到屏幕前，盯着尚未关闭的分析报告，防护面罩后的瞳孔骤然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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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防护面罩左侧有道裂缝，每次呼吸都漏进一丝带着金属味的空气。
三分钟前，7号病房的感染者突然集体抽搐，接着就像接收到某种信号般开始尖叫。
那声音不像人类能发出的，更像是生锈的金属相互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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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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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自制的辐射检测器，此刻读数己经突破500毫西弗——相当于站在核反应堆堆芯旁。
"所有人脱掉防护服。
"她突然说。
"你疯了？
外面全是...""防护服有金属纤维，会成为晶体生长的基质。
"徐梦兰己经扯下自己的面罩，"用生理盐水打湿口罩，能过滤部分晶核气溶胶。
"她刚说完，外面传来一声巨响。
透过门缝，他们看到走廊天花板砸下来，一个浑身闪着晶光的感染者站在废墟中央。
那己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他的右臂完全晶体化，像一把巨大的多棱镜，随着动作折射出刺眼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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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
所有人马上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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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控制室的空气过滤系统全速运转，仍驱不散那股若有若无的金属味。
苏延庭站在环形投影台前，看着程华胜播放的实时画面。
三个中型地下城己经变成水晶洞穴，无人机传回的图像里，无数人形晶体雕塑保持着奔跑的姿势，他们的体表延伸出细丝般的晶须，彼此连接成庞大的网络。
"72小时内感染率超过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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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响起几声干笑，很快又窒息般戛然而止。
苏延庭注意到程华胜的左手始终插在口袋里，袖口露出一点可疑的红色痕迹。
"隔离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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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
"医疗中心的秃顶主任调出一组数据，"传统隔离手段反而加速传播。
晶体化第二阶段后，感染者会主动释放纳米级晶核孢子，现有空气过滤器只能拦截87%。
""那就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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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欣突然站起来。
她的防护服袖子上沾着可疑的红色粉末。
苏延庭悄悄碰了碰她的手肘。
太危险了，程华胜明显在诱导大家走向极端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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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理是阻断朊病毒特有的β-折叠蛋白传递...""治标不治本。
"程华胜打断他，"除非你能解释为什么有些感染者三天就完全晶体化，而有些人..."他的目光扫过苏延庭藏在手套下的手，"...进展缓慢。
"一滴冷汗顺着苏延庭的脊椎滑下。
程华胜知道。
这个念头像刀片般划过脑海。
军方肯定早就在监视实验室，他们甚至可能故意泄露了污染血样。
"个体差异。
"他强作镇定，"就像有人感冒三天就好，有人会发展成肺炎。
"程华胜似笑非笑地转着那枚硬币。
突然，投影台上的水杯毫无征兆地炸裂。
众人惊跳起来，只见飞溅的水滴在空中突然凝固，变成细小的晶体颗粒叮叮当当落在大理石桌面上。
"看来讨论时间结束了。
"程华胜站起身，硬币在他指间翻出冷光，"从现在起，新长安进入军事管制。
所有科研人员编入特别行动组，违令者..."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延庭，"...按传播生化武器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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