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依禾用了七年时间忘记陆沉,却在订婚宴上与他重逢。他西装革履,举杯祝贺,
眼底却藏着无人知晓的暴风雨。“恭喜。”他碰碎她的酒杯,
玻璃渣混着红酒像极了那年她哭碎的心。后来她才知道,那场毁掉她爱情的“背叛”,
是他用半条命换来的谎言。水晶吊灯在香槟塔上折射出七彩光斑,
叶依禾无名指上的钻戒被照得发烫。她第八次整理珍珠耳环时,
未婚夫周叙白握住了她潮湿的手心。"紧张?"周叙白用拇指摩挲她虎口的手术茧,
"叶医生拿柳叶刀时可没见你手抖。"宴会厅大门突然涌入穿堂风。
叶依禾看见陆沉走进来的瞬间,耳畔血管突突跳动的声音盖过了司仪的祝词。
他西装下摆沾着雨水,像把夜色也带了进来。"周总,恭喜。"陆沉举杯时露出衬衫袖口,
氧化发黑的星辰袖扣在叶依禾视网膜上灼出白斑。那是她大四时用解剖课奖学金买的,
内侧刻着"Y♡L 0423"。玻璃杯相撞的脆响中,侍应生突然打翻红酒。
深红色液体朝她鱼尾裙摆扑来时,陆沉已经侧身挡住。檀香混着苦药味笼罩下来,
他西装内袋露出半截纸片——市肿瘤医院抗肿瘤药物说明书。"陆总认识我未婚妻?
"周叙白揽住叶依禾的腰。"旧同事。"她抢先回答,指甲陷入掌心。
陆沉嘴角扯出完美弧度,碾碎了掌心的白色药片。粉末落在他锃亮的牛津鞋上,
像场微型雪崩。宴会厅洗手间的镜面映出叶依禾苍白的脸。冷水冲过手腕时,
隔间传来呕吐声。她看见陆沉撑在大理石台面上,喉结滚动着咽下什么,
洗手池里漂着半融化的薄荷糖。"胃癌三期止痛药会腐蚀胃黏膜。
"她脱口而出的专业术语在空气中凝固。陆沉抬头,镜中倒影与她目光相接,
七年时光在两道视线间拉成细弦。"叶医生还是这么..."他抹掉唇边血丝,
"爱多管闲事。"记忆突然劈开现实。二十岁的陆沉在解剖课后,
用206块骨骼标本在实验台上拼出爱心。她吓得打翻福尔马林罐时,
这个医学院天才笑着舔掉溅到唇边的液体:"怕什么?我死了也会从骨头上爱你。
"此刻他正把抗癌药瓶塞回口袋,金属瓶身与什么东西碰撞出轻响。
叶依禾看见他钥匙串上挂着褪色的星空玩偶——大五实习期她连续值了三个夜班后,
陆沉熬通宵缝的,针脚歪斜得像心电图。"陆沉。"她按住他抽纸巾的手,
触到无名指内侧的陈旧针疤。当年缝玩偶时被针刺穿的伤口,如今正在化疗药物侵蚀下溃烂。
宴会厅突然爆发欢呼,
周叙白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来:"感谢各位见证我与依禾的幸福..."陆沉猛地抽回手,
玩偶钥匙扣掉在地上,缝合线迸裂,棉絮里露出银色反光。那是枚没来得及送出的戒指。
---戒指滚进洗手台排水口的前一秒,叶依禾抓住了它。铂金圈在她掌心刻出红痕,
内侧镌刻的日期刺得她眼眶发烫——2016年4月23日,她获得医学院奖学金那天。
"看来有人捷足先登。"陆沉弯腰捡起绽线的玩偶,化疗后消瘦的脊背将西装撑出尖锐弧度。
棉絮沾在他袖口,像不肯融化的雪。宴会厅的掌声穿透门板。
叶依禾听见司仪正在宣布订婚蛋糕的层数——正好是七层。她突然想起大五那年,
陆沉在解剖楼天台用实验室酒精灯给她烤的迷你蛋糕,奶油裱花歪歪扭扭拼出"我的星星"。
"还给我。"陆沉伸手,无名指上的针疤泛着青紫。止痛药使他瞳孔扩张,
黑得像是要把所有光都吸进去。叶依禾将戒指攥得更紧:"为什么是那天?
""随便买的打折款。"他转身时碰倒洗手液瓶,
柠檬香精的味道突然让叶依禾想起肿瘤科病房的消毒剂。上周三查房时,
3床那个胃癌晚期病人呕吐物里就有这种人工香精的气息。
门外传来周叙白助理的呼唤:"叶医生?切蛋糕了。"陆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血点溅在铂金戒圈上。叶依禾下意识去摸他颈动脉,却被他抓住手腕。
他指尖温度低得不正常,皮肤下蜿蜒的留置针痕迹像条丑陋的寄生虫。"恭喜订婚。
"他抹掉唇边血迹,从玩偶残骸里抽出一张泛黄纸条塞进她手心,
"婚宴甜品别选薄荷巧克力,致癌物超标。"洗手间的门开了又关。叶依禾展开纸条,
上面是陆沉七年前的笔迹:骨髓配型失败,别让她知道。背面粘着市肿瘤医院的检验单,
患者签名处龙飞凤舞写着"叶依禾父亲"。香槟杯碰撞声突然变得尖锐。
叶依禾想起父亲临终前那个雨夜,陆沉的白大褂下摆也沾着这样的雨水。
当时他说要去接急诊,却从口袋里掉出酒店房卡。而现在,
照片正躺在周叙白书房的保险柜里——背景里的霓虹灯牌分明是肿瘤医院的24小时急诊灯。
回到宴会厅时,陆沉正在甜品台前与周叙白交谈。他切蛋糕的姿势优雅得像在手术台前操作,
如果忽略他颤抖到无法控制的右手。"陆总说你们是医学院校友。"周叙白揽住叶依禾的腰,
她闻到自己发梢沾上的血腥味,"怎么没听你提过?""不熟。
"叶依禾注视着陆沉用左手接过蛋糕碟,他腕骨凸出得能看见埋在那里的化疗泵轮廓,
"陆学长当年是风云人物。"陆沉嘴角抽动了一下。大四那年解剖课考试,
她缩在图书馆角落哭鼻子时,他也是这样要笑不笑的表情。
那天他抢过她画得一塌糊涂的神经传导图谱,用红色记号笔在空白处画满小星星:"怕什么?
天塌下来有比你高20厘米的人顶着。"现在他需要仰头才能看清她的眼睛了。
化疗夺走的15斤体重,让他曾经让她安心的身影单薄得像张纸。"叶医生。
"穿香奈儿套装的年轻女人突然插入对话,
陆沉的名片从她手包滑落——明德制药首席研发官 陆沉。
叶依禾注意到她无名指上有道戒痕,位置与周叙白的一模一样。"我是林妍,陆总的助理。
"女人将薄荷巧克力蛋糕推到陆沉面前,"医生说他现在应该补充糖分。"陆沉突然起身,
蛋糕碟翻倒在锃亮的皮鞋上。叶依禾看见他后颈渗出冷汗,病号服领口从西装里露出来,
蓝白条纹上印着市肿瘤医院 23床。"抱歉,我去换双鞋。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叶依禾数着他的脚步声,
在第十步时听到重物倒地的闷响。急救包从林妍手袋里滑出来,
里面装着强效止吐针和血凝酶。"这周化疗又吐血"她压低的声音还是飘进叶依禾耳朵,
"陈医生说再不做胃全切..."叶依禾冲向走廊时,珍珠耳环勾断了发丝。
陆沉蜷缩在波斯地毯上,右手死死按着上腹。他西装口袋里的药瓶滚落,
标签上吗啡剂量:10mg/4h的医嘱栏被手写改成20mg/2h。"让开!
"她扯开他领带时闻到自己订婚香水的味道。原来刚才在洗手间,
他是忍着这样的疼痛为她挡红酒。陆沉涣散的瞳孔突然聚焦。他抓住她探向自己腹部的手,
掌心相触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抵住她无名指——是那枚沾血的戒指。
"别碰..."他呼吸带着酸腐的血气,
"会弄脏...你的婚纱..."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叶依禾摸到他后腰的化疗泵,
黏腻的冷汗浸透衬衫。七年前雨夜,她也是这样浑身湿透地站在酒店门口,
看着他与穿白大褂的女人走进电梯。
而现在那个"女人"正跪在旁边给陆沉注射止吐针——她胸前别着肿瘤科医生的工牌。
"23床病人又偷跑?"医护人员抬担架时打趣道。叶依禾看见陆沉被冷汗浸透的衬衫下,
肋骨根根分明得像他当年拼的骨骼标本。
周叙白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你认识那个抗癌药研发专家?
"叶依禾将戒指藏进握紧的拳头。铂金圈内侧除了日期,
还有一行显微镜才能看清的小字:Y的骨髓与L不匹配,但我的星星永远明亮。
---显微镜的冷光下,铂金戒指内壁的刻痕清晰浮现。叶依禾手指发抖,
将实验室目镜倍数调到400倍——那不是情话,
而是一串分子式:C23H27ClN2O5S·H2O。
检验科打印机嗡嗡吐出结果时,窗外正下着七年来最大的暴雨。叶依禾盯着比对报告,
雨声在她耳中化作父亲临终时的痰鸣。这个陆沉刻在戒指上的分子式,
正是明德制药上个月获批的胃癌靶向药核心成分,
而适应症一栏明确写着:"适用于HER2阳性晚期胃癌"——与父亲当年的分型完全一致。
"叶医生?"检验科同事递来热毛巾,"你脸色很差。"毛巾擦过脸颊时,
叶依禾想起陆沉后颈的冷汗。三小时前在急救室,
她亲眼看见他CT片上胃部的巨大溃疡——正好是HER2基因高表达区域。
手机在兜里震动。林妍发来的照片里,陆沉在病床上用营养液袋子压着论文修改稿,
右手绑着固定带仍坚持写字。镜头边缘露出半块白板,
上面药物神经毒性试验数据的标题下,签着七年前的日期。雨刮器已经开到最大档,
叶依禾还是看不清肿瘤医院住院部的轮廓。挡风玻璃上雨瀑扭曲,
像极了陆沉当年送她的那个星空投影灯在漏水天花板下的样子。大五实习期最累的那个月,
他总在值班室用投影灯为她造出银河,
"我的星星该睡在宇宙里"——如今这颗星星正在2307病房慢慢熄灭。
电梯门映出她苍白的脸。叶依禾按下23楼时,戒指在口袋里发烫。当年父亲葬礼后,
她烧掉了所有与陆沉有关的照片,唯独忘了退还这把钥匙——医学院解剖楼更衣室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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