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嘶——头疼。像是被谁在后脑勺敲了一闷棍。脑子里乱糟糟的,
感觉所有脑内组织都被搅匀成了一锅粥。我恍惚着,强行睁开眼,又差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陈先生,陈先生!”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粗粝的声音,像攒成了一团惊雷。
这一嗓子直接让我吓清醒了。我眨了眨眼,将画面里眩晕的光圈闪去,
有些不耐烦地盯着眼前逐渐放大的一张粗糙的脸。“这位先生,请问您哪位啊。
”那人穿着一身粗布衣,是那种为了干活方便的着装。那么大个块头,脸上挂着两道泪痕,
看见我醒了,好不容易亮堂的神情又被我这句话呛住了,整张脸憋得通红,“陈先生,
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我之前是秦家的司机,老王啊。”秦家?老王?
我只能想起杨绛女士笔下的“直僵僵镶嵌在门框”里的那位不幸者。我皱起了眉头,
环视一圈,才发现自己似乎是躺在一张床上,床边围了许多人,各个神情怆然,
像是来哭丧的。等一下...我一眼望去,每个人不仅都顶着红眼圈,
就连衣着都是非黑即白……不会真是来哭丧的吧。我惊得从床上蹦哒下来。我是谁?
我在哪儿?他们在干什么?我靠在墙边观察着这四五个陌生人和这个陌生的房间,
大脑以一百八十迈的速度运转,想要联系上下文,给这一切找出个合理的解释来。
站在我正对面的是一位一袭黑素长裙,身材窈窕,眉清目秀的女孩,
看模样应当不过二十出头,双目浑圆地盯着我,泛红的眼眶沁满了泪水,好在没化妆,
否则一定得哭花。美人垂泪,我脑子里下意识蹦出一句宝玉哥的台词来:这位妹妹,
我好像见过。“陈旻哥哥,你…你一定要节哀顺变,
我哥肯定也不愿意看见你这样啊…”这位女孩哽咽着,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
但却给我提供了不少可用的信息。好家伙,还真是有人死了。
死者看样子还是这位女孩的哥哥…嗯,我好像也是她哥。淡定。现代社会,时空穿梭,
平行宇宙都不是什么大事,至少我的名字没变,既来之,则安之。我向来是个生活的乐天派,
或许是因为面前这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给了我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
我以令人惊讶的效率接受了可能魂穿到平行世界的现实。不过,看着她哭,
我也莫名其妙跟着眼眶发酸,果然,这做人就是不能太感性。“妹…妹妹,
那个…麻烦问一下,洗手间在哪儿啊?”我实在需要独处的机会捋捋头绪,
便寻了这个颇为蹩脚的借口。“哦,这边。陈先生,我带您去。”老王开了口,
带着我走向了朝外走去。2.我盯着洗手台前镜子里映出的自己端详了半天。容貌没变,
至少不算陌生。但是…天呐,这黑眼圈红血丝,怕是几天几夜没睡觉了吧。蓬头垢面,
还好刚刚没上去跟那位小美女搭讪,否则一定会被送到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这也难怪刚刚走到洗手间的一路上,但凡是碰见我的人都露出一副悲悯的样子,
时不时偷偷瞟一眼,却又无人主动与我搭话。我这副鬼样子,
活脱脱像是刚从传销组织逃难出来的。哎?我胸前别的这是…我低眉一瞧,
只见白西装的前襟口别了一个精致的铃兰花胸针,紫红色,尤为扎眼。别说,还挺好看。
但是…这这这,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不是来参加葬礼的吗!穿白西装也就罢了,
连那位小姑娘都没化妆,我搁这儿别什么胸针呢!我简单洗了把脸,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
准备把胸针取下来,尽量减少自己与此处的格格不入。别说,这别的倒颇有章法,
我手指被扎了好几下才将它完整取下,塞进西服口袋里。趁着没人注意,
我悄悄顺着楼梯往下走去。总得先弄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从二楼通向底楼的楼梯呈环绕状,红木材质,走起来哒哒作响,
左手墙上还挂了不少穆夏的女神画,顺着楼梯一路下去,赏心悦目。很巧,
穆夏是我最喜欢的画家。这家主人艺术品味还不错。我还没来得及欣赏完四季女神,
楼下一阵哭天抢地的哀嚎就毁了我所有的好心情。好吧,准确来说,
是让我本不明朗的心情雪上加霜了。我顺着哭声向下走,当大厅所有一切尽收眼底时,
我承认,我还是有些震惊的。只见宽阔辉煌的厅堂内挂了不少白绸,
一群人穿着黑衣白衣的站在外围,唯一有点颜色的东西,
可能就是那几束惨淡的花...旁边的绿叶了。
一位衣着雍容华贵的妇人几乎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双目无神,怀里抱着一个相框。不用猜,
这应该是死者的母亲。惊天动地的恸哭总给人阴恻恻的感觉,我本来就怕鬼,
骤然听见这么一哭,手臂上鸡皮疙瘩都起了几层。我下意识地往下走。不知怎么回事,
乌泱泱的人群看见了我,都像见了鬼,纷纷让出一条路来。哎?我只顾着往前走,
越靠近中间那花团锦簇的灵柩,双腿就控制不住地发软,
像是被人用手掐住了喉咙似的喘不过来气。我一个没注意,双腿一软,径直跪了下去。妈呀,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闯了鬼?我喉咙里根本说不出话,
心想这原主究竟跟死者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怕成这样。而恰好这个时候,
原本坐在沙发上的那位夫人突然看向我,像是突然发了狂似的,猛地扑过来,
一拳一拳砸在我身上。“你如意了是不是,把我儿子害死了,你称心如意了是不是!”不是,
大妈,您哪位啊?您儿子又是哪位啊?要不是喉咙说不出话,我高低得跟她争两句。
我喘了一口气,实在有些不耐烦,转头瞪过去,
却在看清楚这位夫人蓬乱的黑白参半的头发和沧桑的脸色时愣住了。“我…我同意了,
我同意你们在一起了,你把我儿子还给我,可以吗…”那位夫人手上也没了力气,
哭着朝我说,以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等…等一下…什么意思…?
我不可思议地朝着挽联上望了一眼,她这话的意思,如果我的语文理解能力还算正常的话,
是不是说我跟这位已故的秦衷先生…秦衷…秦衷…头疼的感觉又来了,这次更加强烈。
仿佛这个名字不是在口齿中吐出来的,而是如同一根银针,从我太阳穴的这一边穿向了对面,
随即像是触发了某个机关,我的脑子里开始过山车似的划过无数场景——林夕艺术馆门前。
面前是一个高大的模糊的身影,我看不清他的脸。“同学,你也是来看穆夏画展的吗?
”声音从我的胸腔发出。“呃…嗯。”我听见那人淡淡地回复了句。“真巧!我也是!
你叫什么名字?”我刨根问底,语气里掺杂着溢满的期许。“秦衷。”——他说他叫秦衷,
我记住了。“我叫陈旻!‘茫茫大块,悠悠高旻’的‘旻’!”东大校园情人坡上。
面前朦胧的身影是一对男女。“秦衷!好巧啊!带女朋友约会?”这话从我的口中说出,
却酸得险些咬到了舌头。“不是。不是女朋友,我妹妹,秦瑶。
”还有含混的昏暗的灯红酒绿的天旋地转的嘈杂一片:“秦衷!你不能喜欢上别人!
”语气蛮横,张牙舞爪。对面的人似乎浅浅笑了笑,“为什么?
”“因为…因为…”因为什么来着?还有寂静的温馨的暖烘烘的夜晚:“欢迎回家,
秦先生~”“今天加班,都没能接你下班。”“哎呀,你本来就不用天天来呀!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就是。”“好吧,我是。那你以后可得把我看好了,
要是哪天你不来了,没准我就走丢了呢。”还有…叮当作响的碗筷声,塞声的低喘,
刺鼻的酒精味儿,医院的叫号声,摔碎的玻璃杯,还有呢…还有呢…停!住脑!
我敲了敲额头,按住跳动的太阳穴,这应该是原主的记忆片段吧。那位频频出现的秦衷,
应该就是他的爱人,也是这场盛大葬礼的主角。由于意识共鸣,说完全不为所动是假的。
我随手抹了一把脸,濡湿的触感让我自己都大吃一惊,不知何时,我竟已泪流满面。
我愣了一下,随即迅速恢复了理智,开始分析起我所面对的困境来。看这架势,
应该是原主与他的爱人之间的感情并未得到家人的祝福,而又因为某个变故,
其中一位猝然离世,留下另一位面对这家长里短的烂摊子。
...我最讨厌的就是处理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亲缘关系,如果相处不融洽,那就搬出去,
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待到合适的时机报一报恩,简单明了。可没想到,
在如此陌生的境遇下,我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居然正是棘手的亲情。啧。
有没有好心人来救我于水火啊。或许是命中注定,又或者是上天聆听了我的哀呼,
正当我不知所措时,寂静的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宋阿姨,话也不是您这么说的吧。
”好家伙。宽肩窄腰,剑眉星目,哪怕只是一件款式简单的黑色大衣都衬得风流倜傥,
举手投足间足以见得是个帅气又多金的主。这位从天而降的救世主向我走过来,
视线在我身上停留得格外久,然后抬手在我脸上抹了抹。这动作有些亲昵,我怕死者还魂,
朝后避了避。他顿了顿,不再有所动作,望着被扶起的这位宋阿姨,
义正言辞:“当初您是怎么变着花样欺辱小旻的,我无意冒犯死者,
但如今当着您儿子的牌位,您总不能将这些事情都抛得干干净净吧。
您和您儿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秦衷在深更半夜冒着大雨开车去市郊究竟是去做什么,
您心里不会不清楚,这么算起来,那场车祸,您得负一半的责任!”说的好!
虽然没怎么听懂,但听得出来总归是维护我的!“既然您看阿旻不顺眼,您儿子也不待见他,
我就把他带走了,免得碍了您二位的眼。”他说着将我搀扶起来,就大步流星要往外走。
“等等!”先前那位在二楼照顾我的女孩…哦,或许应该唤作秦瑶妹妹,
不知何时站在了楼梯口,“周褀叡,明天我哥哥就要下葬了,你怎么能就这么带人走!
陈…陈旻哥哥,你…你说说话啊,你知道的,之前所有事情要怪你就怪我吧,怪我们秦家,
可是我哥哥,我哥哥他不一样啊,他为了你,跟家里闹成了这样,
他后来这么对你也是有苦衷的,你难道忍心…忍心…”秦瑶说不下去了,
声音又开始哽咽起来。说实话,任谁看见一个长得如此好看的妹妹哭着求情,
天大的事也能咬牙答应了。但是…我心中腹诽:妹妹啊,不是我忍不忍心的问题,
关键是我留在这儿,你那位母亲大人也不会饶过我啊。既然机会出现了,我还是三十六计,
走为上策吧。“…节哀。”我半天也只憋出了这两个字,便索性闭了眼,
任由这个叫周褀叡的半抱着出了门。“陈旻哥哥!那天…我哥出事那天,
最后一通电话…是他打给周褀叡的!”秦瑶撕心裂肺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起初我还以为是在骂我,听清楚后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时候如果说“他临死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才更容易让人回心转意吧。
打给周褀叡的…所以关我什么事?周褀叡脸色也有些差,搭在我肩上的手紧了紧,
“我们走吧。”我点了点头。出门上车前,也不知是什么情愫作祟,
我下意识朝着身后望了一眼,望了一眼这栋装修精良的双层别墅。啧。
心里咯噔得错落了一拍。我后知后觉,暗道,这么大的房子办葬礼还怪可惜的。
3.“阿旻…你,你真没事吧。没关系,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要是想哭的话…”“啊?
没有啊。”我坐在副驾上,打量着这辆价值不菲的迈巴赫,骤然听见周褀叡这么一问,
心里还颇为奇怪,他怎么会觉得我想哭啊。谁知他下一秒突然倾身过来,
吓得我条件反射往后退了退。...这还在人家家门口呢。他动作一顿,手指伸向了纸巾盒,
抽出一张,动作极轻地在我脸上擦了擦。我慌乱地接过来,顺手擦了擦脸,
不知什么时候留下的泪水迅速沾湿了整张纸巾,皱巴巴的。“谢…谢谢。”他叹了口气,
苦笑了一下,“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毕竟大学追了你四年,虽然被秦…算了,都过去了,
虽然不太合时宜,我还是想问问,阿旻,或许我还有机会吗。秦衷对你不好,我跟着心疼,
但现在…你也不用再有什么顾虑了。”他说话声调极轻,
与方才在宋阿姨面前的咄咄逼人截然不同,就好像我是什么碎玻璃做的似的,一边说话,
一边全神贯注地盯着我,眼里的真心恨不得溢出来了。顶着这么一张脸,
说什么都很难让人拒绝。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心里高兴,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胃里还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我把病因归结为没吃饭…“那个…我有点饿了…”“哦…哦!
”周褀叡傻呵呵地恍然大悟,“也是,我听说你一周都没怎么吃东西,走!
我们去吃点好吃的!”我轻轻揉了揉胃,想让它好受些,手法精炼得自己都不可思议,
顺嘴说了句,“别去外面吃了,你胃不好,买回去自己做吧。”“啊?”我歪了歪头,
盯着周褀叡,等待他的下文。周褀叡哽了一下,短暂的静默迅速填满了整个空间,
而后他才接道,“…行,那我先送你回家休息,我再去买菜。”“回我家。”我嘱咐了句,
而后就闭上眼,将一切乱糟糟的事情排除在外。“…好。”4.汽车驶入了一个高档小区。
虽比不上那独栋别墅,但也绝对价值不菲。没想到我这原身这么有钱。
但现在问题来了…我住在哪一栋啊?!我站在灌木小道上,望着林立的高楼不知所措。
“走吧。”周褀叡停好车过来,极其自然地牵上我的手。手心上冒着许多汗,我心想,
这么一位高富帅,怎么开个车还紧张成这样。他轻车熟路地将我带到了A栋,上了电梯,
按了数字7。等到电梯门开,他拉着我站在了701门前,眼神温柔缱绻,
等着我打开密码锁。
然在男朋友姑且算是男朋友入土为安的前一天带另一个男人回家的举动实在不怎么道德,
但我现在更好奇的是这位周褀叡先生为什么对我家住址这么熟悉。
莫非……“怎么一直盯着我啊?”周褀叡笑了笑,“你忘了,
那天…那天晚上是我去接你回的家。”我还真忘了。
我一边发动所有的脑细胞搜寻周褀叡口中的“那天”的蛛丝马迹,
一边下意识地用指纹解开了密码锁——“欢迎回家。”门开的一瞬间,
突如其来的恐惧感袭来,我险些站不住脚。周褀叡伸手扶了我一把,“走吧,我们进去。
”玄关的情侣拖鞋暗示着屋子两位主人的关系。原来原主跟男朋友早已同居于此。
难怪周褀叡一路上都怪怪的,主人刚走就登堂入室,可能心里还是有芥蒂。我走进屋,
这屋的装潢居然也是我最喜欢的原木风格,干净清爽,又因为墙上的挂饰不失温馨,
不止有穆夏相框画,还有一些照片…我走到墙边,原以为能看看这原身已故男友长什么样子,
毕竟方才没心情仔细打量那张黑白照,却没想到墙上都是些风景照,
或是随手拍的猫猫狗狗之类的,看照片内容,有蒙古包和大草原,也有皑皑雪山和灰帐篷,
有茫茫无际的戈壁滩,也有惊涛骇浪的海洋。却没有一张合照。巧了,我也只喜欢拍风景,
不喜欢拍人像,但长得好看的人除外。“阿旻,你先去洗个澡吧,我去买点菜,
回来做给你吃。”周褀叡表现得极为善解人意,倒让我吃了一惊,“你…还会做饭?
”周褀叡有些不好意思,“嗯,之前你拒绝我的时候说喜欢会做饭的男生,我就特意去学了。
”说实话,这话挺让我感动的。肯愿意为了另一半去专门学会一项技能,这是很加分的。
“对了,”周褀叡都走到门口了,突然回头问我,“有什么忌口或者偏好吗?
”“唔…”我的喉咙先我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海鲜过敏,也不喜欢吃鱼,不喜欢葱姜蒜,
但是挺爱吃酸…”等等。我卷了卷舌头,将还没说完的话吞了下去。这是谁的忌口?
好在周褀叡也没有多问,只说了句“知道了”,就转身离开了。正巧我也懒得追究,
转身去寻主卧找换洗衣服。5.房子不大,主客卧很好区分。
...双人床的这个肯定就是主卧吧。我带着冒犯别人领地的歉意,推开门走进去。
房间采光极佳,装饰得极为温馨。木质衣柜高雅地矗立在一侧,
我走过去想翻找几件能穿的衣裳,却发现这么大的衣柜竟然空了一半,
里面挂着折着的衣服几乎全部合我的尺寸。不应该啊...另一个人的呢?我心中困惑,
却也没怎么当回事,在挂着的衣服里随便找了一套能穿的,就去浴室简单冲了个澡。
哗啦啦的水声敲击着我的耳膜,热气蒸腾作用下让人有些飘飘然,
恍惚间我竟然听见似乎耳边有人在叫我的名字。“陈旻。”我立刻睁开眼,
鬼打墙似的四下望了望,一片寂静。奇了怪。我洗完澡从浴室出来,
湿漉漉的头发搭在后颈有些难受,只好在浴室随意找了条毛巾擦了擦,
然后冲着外面喊了声:“哥!我要吹头发!”“嗯?怎么啦?”当周褀叡敲门而入,
我一时间愣在原地,卡了壳似的。我刚在叫谁?谁知周褀叡看见我也是瞳孔微缩,
静默片刻才开口问道:“你刚叫我吗?”“哦,哦对,”我尴尬地笑笑,
“那个……晚饭做好了么?”“快了。”周褀叡松了口气,弯了弯嘴角,
“等你头发吹干就可以出来吃饭了。”我点点头,目送着周褀叡回到厨房,
便继续在房间里寻找吹风机。浴室里没有,我就去翻了翻床头柜,吹风机没看见,
却找到了几盒安眠药和一些治疗抑郁的精神类药物。我心里猛地一跳,这些药是谁的?
如果他和男朋友生活幸福,为什么要吃这些药?越想头越疼,
似乎有些断断续续的画面涌入脑海。雨夜,山林,车灯……我本能地抗拒这些画面的侵袭,
敲了敲头,将抽屉猛地关上了,连同莫名其妙的记忆一起。6.“好啦,菜上齐了!
”周褀叡将最后一碗丝瓜口蘑汤端上来,落座对面,抬头朝我看了一眼,一瞬间又皱起眉来,
“头发真不打算吹一吹吗?”“算了。”我笑着摇摇头,
实际上是我并没有找到吹风机在哪儿。周褀叡用现有的食材想方设法做了一大桌好吃的。
但我此时满腹心事,没什么胃口。“周…”“还是按从前的叫法吧,叫我褀叡就行。
”周褀叡出口更正了我的称呼。“褀叡,”我从善如流,
打算从周褀叡这里获取一些有用信息,“说实话…嗯…自从…出事之后,
我感觉脑子一直不太清醒,好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你能给我讲讲从前的事吗?
”周褀叡盯着我,眼里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叹声道,
“…也有可能是安眠药的副作用…我跟你说过的,这种药不能多吃,对大脑损伤很大。
”原来那安眠药竟真的是原主在吃么?周褀叡是怎么知道的?“算了,都过去了,
”周褀叡似乎是想让我想开些,用一种尽量轻松的语气继续道,“秦衷…他也算是罪有应得。
你别想太多。要听以前的事是吧,行,那就讲讲大学我追你的那四年吧。
”“罪有应得”这四个字信息量不小,我挑了挑眉,却没有追问,任由周褀叡继续说下去。
“大一上学期,开学不就有个中秋晚会嘛,那是我第一次遇见你。
当时我们土木系跟你们艺术系合作,你知道的,男女比例互补,当时你就坐在我前面。
本来艺术系男生就不多,长得像你这么好看的就更凤毛麟角了。
”周褀叡似乎陷入到令人愉悦的回忆中,说话间还红了脸,
“说是一见钟情你会不会觉得太俗,但确实那一面之后,我就记住了你的模样。
托人打听了好久,才知道了你的名字。陈旻,名字也好听。”“好听?
你不觉得伤感吗…”我突然想问问。我突然想起了记忆中的那句‘茫茫大块,悠悠高旻’,
如果没记错,这不是出自陶渊明的《自祭文》吗?
“不觉得啊…不过我之前确实好奇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你说是妈妈取的,也没细说,
我也就不太好问。”“再后来就是…我追你。我多方打听你的性取向,树洞bbs都用上了,
知道你不排斥同性,我高兴得一晚上都没睡着觉,真的。我第一次追人,没什么经验,
还好你想不起来了,不然也太丢人了。”周褀叡笑起来,眼睛里闪着光,亮晶晶的,
像是从前在哪儿见过,“总之,写情书,送花,送礼物,约自习,约电影,逛校园,
你能想到的我都做过。唯一一次我有事没有陪你一起去的,
就是大二那年林夕艺术馆的穆夏画展…哦,不说这个,大学那会儿追你的人可多了,
可惜你一个也没答应…”“那秦衷呢?”我缓了一口气,问道。“…啊?”或许是没听清,
又或者是惊讶我能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个名字,周褀叡看上去有些懵。
“秦衷也是那些人中的一个么?”“他…他不算。”周褀叡挠了挠头,似乎不愿多提,
“他一直都是那副冷言冷语的鬼样子,不爱搭理人。”懂了,我倒追的他。“毕业之后,
我出国读研,你和…你们留在了本校,我们三年没见,前年我回国,没想到能在酒吧碰着你,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你喝得烂醉,
我送你回家的时候在小区门口碰到了他…才知道你们同居了。”周褀叡说话磕磕绊绊,
不影响我将故事拼凑完整。按照烂俗老套的故事情节,
不用猜也知道当时周褀叡和秦衷一定是针尖对麦芒。“你们当时吵起来了?
”周褀叡苦笑了一下,“你知道的,我们两个自从大学起见面从来都没有给过对方好脸色。
但是那天…”周褀叡欲言又止。“你说吧。”我佯装不在意的样子,甚至抬手舀了一碗汤。
周褀叡接过我的碗,一边帮我盛,一边说,“那天你醉得不省人事,
可能没什么印象…你平时不是喜欢买醉的人,也不知道遇到什么事了。
那天我送你到小区楼下,碰见他了,我本来害怕他误会,想跟他解释,
但是他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什么‘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之类的屁话。我当时就火大,
跟他吵起来了。后来你好像被吵醒了,迷迷糊糊…朝着他那边靠,当时他还一脸不耐烦,
本来我是想带你走的,但是你醉的厉害,他就把你带回家了。”周褀叡记得,
秦衷搂着陈旻进小区时,他清楚明白地提醒过,“秦衷!既然你们心意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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