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的清晨，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锈味。
周烬站在青山公寓1702门前，钥匙在掌心硌出深红的印子。
他抬手敲门，指节在即将触到门板的瞬间停住——防盗门把手上残留着半枚血指纹，新鲜得像是昨夜才印上去的。
“进来。”
门内传来顾焰的声音，比7-11那夜更沙哑。
推开门，周烬的瞳孔骤然收缩。
三十平的客厅被改造成作战指挥部，西面墙贴满照片与文件，红色马克笔将“赵氏药业”“夜色会所”“晟世资本”串联成蛛网。
中央的白板写着触目惊心的化学式，旁边钉着三张死亡证明——最近那张日期是上周西，死者是夜色会所失踪的调酒师。
“肌肉松弛剂混合苯二氮卓类，赵氏药业第七实验室特供。”
顾焰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杯黑咖啡。
他今天没戴口罩，右脸的疤痕在晨光中像道凝固的岩浆。
“和你血液里的成分一致。”
周烬的视线落在茶几上的注射器。
针管里残留着淡蓝色液体，与张强每周给他打的“维生素”一模一样。
“为什么是我？”
他嗓子发紧，“夜色有二十多个少爷。”
顾焰突然扯开衬衫。
苍白的胸膛上，七个烟疤排列成北斗七星，每个疤痕边缘都有细小的针孔。
“因为只有你撑过了三年。”
他手指划过那些狰狞的旧伤，“他们在筛选能长期承受药物反应的实验体。”
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
周烬想起上个月猝死的头牌阿森——尸体被抬走时，张强正往新人手里塞蓝色药瓶。
顾焰将平板电脑推过来。
监控视频里，林姐把一沓资料交给穿白大褂的男人，文件抬头是《赵氏药业神经抑制剂临床试验》。
“今晚张强会给你打双倍剂量。”
顾焰打开衣柜，里面挂着套熨烫平整的侍应生制服，“星辉集团少东赵明辉包了地下赌局，你要让他把这个放进酒里。”
他掌心里躺着枚微型胶囊，在灯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
周烬伸手去拿，顾焰却猛地扣住他手腕。
一道陈年刀伤横贯男人掌心，正好压在周烬跳动的脉搏上。
“胶囊外壳溶解需要90秒。”
顾焰的声音像砂纸磨过耳膜，“如果被赵明辉发现，你会比地下三层的尸体更惨。”
制服袖口掠过周烬颈侧，那里还戴着林姐给的镶钻项圈。
顾焰的手指突然缠上金属链，用力一拽——“咔嗒。”
锁扣弹开的瞬间，周烬听见自己脊椎传来的脆响。
三年了，他第一次呼吸到没有金属禁锢的空气。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顾焰把项圈扔进垃圾桶，银链划出抛物线，“教你个乖——真正的猎手，会把项圈戴在别人脖子上。”
浴室传来水声。
周烬呆立在原地，脚边散落着顾焰刚换下的绷带，渗血的纱布中央，隐约可见被灼烧的晟世资本LOGO痕迹。
（火种）下周烬站在夜色会所的后巷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袖口的珍珠胶囊。
晚风裹挟着劣质香水与烟酒的气味，黏腻地贴在他的皮肤上。
顾焰的话仍在他耳边回荡——**“如果失手，就把这个吞下去。”
**临别前，顾焰塞给他另一枚红色胶囊，触感像凝固的血。
“周哥，张经理找你。”
新来的服务生探头喊道，眼睛却盯着他空荡荡的脖颈——那里原本戴着林姐给的项圈。
VIP休息室里，张强正往威士忌中倒入蓝色药剂，液体在琥珀色的酒液中晕开，像一滴毒液。
“今晚伺候好赵公子。”
他将酒杯推过来，肥厚的手掌拍了拍周烬的脸，“别像上次那样扫兴。”
周烬接过酒杯，指尖传来刺骨的冰凉。
他注视着酒液中自己的倒影——苍白的脸，漆黑的眼，像具被抽空灵魂的漂亮人偶。
**咔嗒。
**门锁转动的声音让周烬猛然回神。
赵明辉搂着个穿红裙的女孩走进来，银灰色的西装敞开着，露出锁骨处新鲜的抓痕。
“听说你会调酒？”
赵明辉歪倒在沙发上，锃亮的皮鞋踩上玻璃茶几。
他打了个响指，身后的保镖立刻捧上一个黑丝绒盒子。
盒子里是六支水晶试管，装着不同颜色的液体。
“挑一支加进去。”
赵明辉的脚尖点了点周烬手中的酒杯，眼中闪烁着捕食者的兴奋，“喝下去还能站着，这表归你。”
他腕上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价值足够买下整条后巷男孩们的命。
周烬的视线扫过试管——猩红、靛蓝、幽绿……他的手指悬在试管上方，忽然注意到第三支淡紫色液体的标签：**赵氏7号**。
和顾焰白板上的化学式一模一样。
“怎么，头牌也会怕？”
赵明辉嗤笑一声，突然抓住周烬的手腕，强行将紫色液体倒入酒杯。
液体混合的瞬间，杯底泛起诡异的泡沫。
周烬的瞳孔微微收缩。
**就是现在。
**他假装踉跄了一下，酒杯倾斜的瞬间，珍珠胶囊从袖口滑落，无声地融入翻涌的泡沫中。
“我喝。”
周烬举起酒杯，在赵明辉兴奋的注视下一饮而尽。
液体滑过喉咙的刹那，他的眼前突然闪过顾焰拆绷带的画面——那些纵横交错的疤痕下，有个被烙铁灼烧的晟世资本徽记，边缘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肉。
**“他们在我身上做标记，就像对待牲畜。”
**砰！
酒杯砸在地上的碎裂声让周烬猛然回神。
赵明辉正揪着他的衣领怒吼，可声音却像隔了一层水膜。
“你他妈往酒里加了什么？！”
周烬的视野开始模糊，耳膜嗡嗡作响。
他看见赵明辉的脸扭曲变形，嘴角渗出白沫，昂贵的西装被自己抓出褶皱。
保镖们冲上来时，他顺势倒下，将红色胶囊塞进舌底。
**“胶囊溶解需要三十秒，足够你爬到安全出口。”
**剧痛从腹腔炸开的瞬间，周烬听见了顾焰的声音。
天花板的灯光碎成无数光点，他在恍惚中看见十七岁的自己——站在美院的素描教室里，画笔下的向日葵正在燃烧。
**“周烬！”
**有人拽着他的胳膊往外拖。
周烬艰难地聚焦视线，看见顾焰泛青的下巴和染血的衬衫——清洁工制服下摆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腰间漆黑的枪柄。
“呼吸。”
顾焰掐着他的下巴命令道，另一只手按在他痉挛的胃部，“吐出来。”
周烬弓着身子剧烈咳嗽，红色胶囊的残渣混着血丝落在排水沟里。
他抬头时，发现顾焰的右手血肉模糊，像是徒手捏碎了什么利器。
远处传来警笛声。
顾焰突然将他按在墙上，沾血的手指撬开他的牙关，将一粒薄荷糖塞进他舌下。
“赵明辉被送进ICU了。”
顾焰的呼吸喷在他耳畔，带着铁锈味，“恭喜，你现在是头号嫌疑人。”
周烬的视线越过顾焰的肩膀，看见夜色会所的霓虹招牌在雨中闪烁，像只充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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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赵明辉的脸扭曲变形，嘴角渗出白沫，昂贵的西装被自己抓出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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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烬！”
**有人拽着他的胳膊往外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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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
顾焰掐着他的下巴命令道，另一只手按在他痉挛的胃部，“吐出来。”
周烬弓着身子剧烈咳嗽，红色胶囊的残渣混着血丝落在排水沟里。
他抬头时，发现顾焰的右手血肉模糊，像是徒手捏碎了什么利器。
远处传来警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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