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遇到了我这辈子的真爱,真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老天会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我看到那个人时,一堆人正拥挤着冲进我的房间,现场混乱又嘈杂,我应景的笑着,
内心并没有太多起伏。“快快快,找鞋子”,“嫂子,说说藏哪里了?
”……一堆围着我的陌生男人里,唯一我比较熟悉的是那个我见过几面,
即将成为我丈夫的人,他应该很开心,嘴巴一直开心的翘着,那群人开始四处翻找,
我的伴娘们各处阻拦着,翻腾的人群里有各种出谋划策的声音,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掀裙子,肯定藏裙子下面了,在新娘裙子下面”。
嘈杂的人群有瞬间的安静,很多双眼睛看向我,我有片刻的失神,等我反应过来连忙摆手,
“我没有,没在我这里”,可人群已经冲向了我,淹没了我的声音。我穿着正红的嫁衣,
大大的裙摆铺陈在床上,尽管28岁的我真的不觉得自己年龄是问题,也没有容貌焦虑,
但我的父母认为我已经足够“老了”,无比盼望我成家立业,能有自己的家庭,
孕育自己的孩子,在一家他们看来不错的人家幸福生活。这在农村女孩来说是个不错的结局,
大家都这么说,我同意了父母的意见,在过年的时候开始了我的相亲,
然后见到了我现在新郎,在相亲后的五一迎来了我们的婚礼,为什么这么着急,
据说是对方父母对我很满意,无论相貌,人品和工作,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儿子也不小了马上三十了,急着抱孙子了。我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对方是老师,彬彬有礼;相貌也不差,五官端正;收入稳定,社会认可度高。
我们没有多少风花雪月,我们也不再年少轻狂,更多的是合适。经过几次约会,
没有多么心动和甜蜜,但也不讨厌不排斥,我想这就可以了,
婚后我们会细水长流过的平静而美好。当几双手伸向我的裙摆,
那铺陈开像花瓣一样盛开的衣裙仿佛被撕裂了几个口子,开始变的残破和凄凉。
我慌乱的按下衣裙,“我这里没有,真的没有”,他们好像听不到我说的话,
继续去掀着我手下的衣裙,我感觉那些手掀起的不是我的衣裙而是我的胸口,
那里像破了一个洞一样,让我满是羞愤和无措,我感觉眼里开始涌入酸涩的水意,
我拼命忍着,抬头寻找可以帮我的人,我大声叫着“丽丽,杨旭快来帮我”,
好朋友丽丽推开和她纠缠的人,扑到床上推开我身后的人压住那掀起的裙摆从后面抱住了我,
"别怕,没事的"她轻声安慰我,但我能感觉到她的颤抖,她也是怕的,
她肯定也吃了什么闷亏吧。这时我左右两侧的人也被推开,一左一右坐上两个男生,
我一惊正准备推开,却发现是刚才一直挡在我前面的新郎和他的朋友。“你没事吧”,
新郎担心的看着我,他就是杨旭,我刚才叫到的认为一定会帮到我的人,
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旭哥,你守着嫂子,这几个没数的我来收拾”,
旁边的声音清朗悦耳,我不禁转头去看,一个阳光大男孩映入我的眼里,浓黑的眉毛底下,
眼窝比普通人要深邃些,笑嘻嘻的眼睛晶亮惑人。真的是惑人,
因为当时我只记得那双眼睛了。“找到了,找到了,新娘子的鞋找到了”“快,
新郎官快给新娘子穿鞋子了”……喧闹持续着,婚礼进行着,
刚刚过去的事情仿佛就是个闹剧,好像只有我还记得,后来的后来我知道不止我一个记得,
那些都是后话了,我更怕接下来会有其他的闹剧,喜宴是一关,闹洞房是一关,
我甚至担心丽丽受到伤害,一直把她带在身边。可结果比我想象的要好,
杨旭的那个好朋友特别给力,挡酒挡的好,说话也好听,
不仅挡下了一杯杯递到我和杨旭面前的酒,更是挡下了一些人突兀的伸过来的手,
他笑嘻嘻的眼睛里偶尔会闪出一些凶光,那样的眼睛震慑了不怀好意的人和他们的不满,
发现我在看他后又恢复到那个帅帅的大男孩形象朝我列出更大的笑容。
丽丽在旁边轻轻捅捅我,提醒我面前的长辈已经说了很多了,正等着我去附和他,
而我竟失神的看了一个男人半天,我有些尴尬的回头,感觉脸上热热的,
我这适时涌上的红晕竟是替我回答了那位长辈的问题,他哈哈大笑着连声说着好,
想也能想到无非又是一个催生的,婚礼还没有办完,已经好几拨这样着急的亲戚了,
我有时都好奇他们是怕喜钱送不出去吗?我低下头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旁边的男生发出一声轻笑,我感觉他在笑我,羞愤的微微转头瞪向那个声音,
却再一次撞进那双笑眼里,在我感觉自己要沉下去时,杨旭拉着我的手走向下一桌客人,
我暗暗握了握手,告诉自己我在结婚,我只是欣赏美好的东西,我什么也没想。
闹洞房的人出奇没有过分举动,一切顺利结束后,送走一波波客人,
我们剩下的亲近人都累坏了,婆婆张罗了一桌饭菜让我们吃点,
我拉着丽丽和几个伴娘坐到桌边让她们多吃点,杨旭也拉着他的朋友坐下,
大家是真的又累又饿,终于可以坐下歇歇,彼此都放松了很多,
说笑间有大胆的女生开始打听起杨旭的那个好朋友,我低头吃着饭,
耳朵却一直努力去了解他的信息,他叫王子曦,居然和我同岁,大学期间去当了两年兵,
所以比同龄人晚毕业几年,是杨旭高中打篮球认识的球友,彼此相识很多年了,
除了他当兵的两年走动频繁,连杨旭的弟弟杨睿也和他很亲近,曦哥,曦哥的叫着。
我发现伴郎好像少了几个人,杨旭说他们有事先走了,都是闹得比较凶的几个人,走了也好。
直到不久后的一次杨旭工作不顺利,评一个先进还是什么奖没有评上,
从他的埋怨中我才知道,那几个要掀我裙子的人都被王子曦打了,其中就有杨旭的同事,
搞的大家现在都不好说话,杨旭抱怨了几句王子曦的冲动,和给他带来的麻烦,
具体因为什么打起来的他却没有说。我才明白为什么后面的过程那么顺利没有人闹的厉害,
为什么最后都没再看见那几个人,我听不见后来杨旭说了些什么,我只是默默的收拾着衣服,
把丽丽送的那套巨贵的内衣放到了箱底,本来要穿的现在不想穿了。
后来王子曦还是经常来玩,和杨旭兄弟去打球,在我们家吃饭,甚至有时喝多了会住下,
我有时间会和他们一起出去玩,见面彼此礼貌的打招呼外,我们说的话都很少,
就这样一晃就是两年,我马上三十了,而杨旭也三十二了,我还是没有怀孕,
婆婆从开始的宠爱变的越来越冷淡,时不时会催上一催,直到杨睿结婚了,
夫妻俩结婚的第三个月检查出怀孕,弟媳是个小孩子性格的人,嘻嘻哈哈,大大咧咧,
嘴也很甜,家里有了她都热闹很多,我也很喜欢她这样的人,我们俩相处的也挺好,
只是婆婆不停的暗示明示弟媳是她的娇娇儿怀了她的金孙,
而我还是医生呐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怀孕也不知道是不是医不自医,我从不反驳,
但也越来越压抑反感待在这个家里,我努力工作,提高自己的医术,
我不是非要待在这个镇医院的,只是这里离家近,我为了爸爸妈妈和弟弟,
为了离我的家人近一点才放弃去市医院工作的机会。我有点后悔当初的选择了,
我开始频繁回娘家住,我想从那里汲取些温暖,但我发现我的父母经常会看着我叹气,
我妈甚至搞来一些偏方给我吃,劝我多和杨旭去一块儿不要只会忙工作,
或者我们可以去医院再检查一下,不管谁的问题得治的,最后都开始给我聊起了试管婴儿。
我很心塞,我不是不喜欢孩子,相反我知道我很期待有个自己的孩子,我会全身心的去爱他,
就因为我知道我会很爱这个孩子,我更看重这个孩子是因为爱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繁衍而已。
我和杨旭之间也开始有了争吵,开始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后来吵着吵着就避无可避的说到孩子,他也希望有个自己的孩子的,我突然就蔫了,
一提到这个话题我都不会再反驳,农村家长里短的没有秘密,我也知道他有压力的。
那天一家人聚到一起吃晚饭时,我和弟媳聊起肚子里的宝宝,告诉弟媳这个月份的注意事项,
后来更是忍不住的摸摸弟媳肚子,婆婆有些不悦的说不要乱按肚子了,喜欢自己去生一个啊。
我身边的杨旭也巴拉下我的胳膊,有些烦躁的让我注意点,弟媳忙说没关系的,
可饭桌上的气氛已经很尴尬了。我匆匆说自己吃饱了,颓然的走到院子里,仰头深吸一口气,
再低头我看见了王子曦,他就站在院子门口的阴影里,
站在那里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屋子了发生事,我有点惊讶又有点窘迫的站在那里,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也没有出声,只是那双黑亮的眼睛在夜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光,
我有点害怕的回头看了看屋里,那里一家人其乐融融没有人发现他,
我再转过头那里已经没人了,好像刚才只是我的幻觉。我跑到门口看了看确实没有人,
我捂着心口默默爬上二楼,我们的卧室窗户开着,有凉风进来,
我走过去想要关上窗一个人静静,却意外发现我以为是幻觉的那个人站在屋子的后面,
正抬头看着二楼的窗子,我发现我的呼吸有点紧,关窗子的手顿在那里,
我们就那么看着对方,没有说话。卧室的门打开又关上,我惊了一下回头看是杨旭,
我忙低头又看了眼外面的人,很迅速的关上了窗,走到床边坐下,杨旭挨着我坐了下来,
拉起我的手“我刚才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我只是……对不起,我很抱歉,
我看看……”他话没说完,我挣开了手,“我累了,睡吧”躺上床杨旭从后面抱住我,
我又挣开了,“明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吧”。杨旭有些负气的爬起来又出去了,
我也从床上坐起来,走到窗边站了很久,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该怎么做,
心里一团乱麻似的,几次抬起手最终又放下,我是传统教育下的农村孩子,
我自己隐秘的私心已经让我很难过了,此刻强烈的羞耻心,背德感和面对杨旭的愧疚,
让我颓然无力,我扑到在床上把自己的头埋进被子里,痛苦的哭出了声,
我把自己埋的更严实一下,埋下的还有我的不堪和那些见不得光的私心。
我终于调到了市里的妇幼保健院,因为离家远了,我申请了医院的宿舍,条件居然还不错,
我入住的第一个晚上竟是长舒一口气,滚到只有自己的床上,
我有种挣脱牢笼的感觉浑身轻松了很多。新的工作,新的环境需要适应,
日常忙碌的生活没有让我感觉疲累,反而有种忘记烦恼的轻松。因为我上了市里的医院工作,
弟媳也跟着上市里来体检,通常婆婆都会陪着一起来,我免不了给弟媳行个方便,
找个专家问询什么的,婆婆难得的给了我一些好脸色。赵旭有时也会来,因为搬到医院宿舍,
家里我回去的越来越少,我们之间仿佛无形的一道屏障把我们隔得越来越远,
直到一次孕晚期的弟媳在家晕倒,一家人慌忙把她送到我们医院,
经过检查是由于贫血和孕晚期胎儿大了影响内脏器官,呼吸不畅孩子也有些缺氧造成的眩晕,
医院建议留院观察一下,安排好病房,看着围着弟媳的一大家子人,
各种嘘寒问暖也用不上我了,“我还有事先去忙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到,转身出了病房,
刚要走开,杨旭追了出来,“向晨,你等一下”他回头关上病房门,
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对我说“向晨,我最近学校放假,有时间我们可以再做一下身体检查,
有问题我们可以治疗,或者我们可以”,“不用了,你很健康,没有检查的必要的,
有问题的是我。”我认真的告诉这个也有些消瘦和颓废的男人,他可以不用这样折磨自己。
“真的,是我的问题,我是医生,我了解你的身体情况,你不用想太多。
”杨旭有点紧张的看着我“要紧吗?能治好的对不对,
这里不行我们去找更好的医生更好的医院看。”我低下头“给我点时间,我好好想想,
我还要忙”,然后逃也似的走掉了。弟媳一个月后在我们医院产下了一个健康可爱的小女孩,
一家人欢喜的很,婆婆更是要大办孩子的满月宴,早早通知了亲朋好友、街坊四邻,
我爸爸妈妈也早早给孩子准备了大红包,还说要我多抱抱孩子,沾沾孩子身上的运气,
也早早怀孕。我真的有认真考虑这件事,我在考虑是忘记前尘往事好好和杨旭生活呐,
还是离婚放过彼此,让他去找一个和他更合得来的人去相伴一生。可还没等我纠结明白,
老天爷又替我做了选择。满月宴当天十分热闹,小宝宝被打扮的美美的,大家看了都夸漂亮,
婆婆高兴的合不拢嘴,怕人多空气不好,孩子稍稍露脸后就让弟媳带孩子去休息了,
这样贴心疼人的婆婆谁不夸,酒席上一片夸赞声。坐我旁边的老妈忍不住又瞅了瞅我,
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我们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周围各种交流声此起彼伏,
酒席就是各种信息传播最快的地方。我听到有人问“那个是赵家那个大儿媳吧!
长的还挺漂亮的。”“漂亮有什么用”旁边立马有人问“怎么了?怎么了?”“我和你说,
你可别出去乱传啊,是这样……”声音低了下去,旁边看过来的眼神却越来越诡异,
慢慢的有声音开始出现“不会生,好看有什么用“”不会是赵旭不行吧,
哈哈”“看她整天那么傲,也不怎么理人,切,我还以为……真能装,啥也不是”。
妈妈显然也听到了那些议论,刚准备张嘴,我忙拉住了她,这些流言蜚语的没必要。
这时同一桌的一个亲戚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问到“晨晨啊,你看你家老二人家都生了,
你什么时候也生一个啊!”我礼貌的笑笑,“准备准备着”,“唉,你们没去看看,
我认识个挺有名的看这个的,要不我介绍你们去看啊,我和你说,很多要不上孩子,
有这个病的人家都看好了”。我妈忍不住接话“我们又没病,看什么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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