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深浅处，似云深浅妆。
——题记六月的云栖学院，暑气蒸腾。
蝉鸣声穿过茂密的梧桐叶，在石板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沈熹年踩着人字拖慢悠悠地晃进图书馆，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得微湿，凌乱地贴在眉骨上。
他随手撩了一把，露出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琥珀色的瞳仁在阳光下像是盛着一汪温热的蜜。
"这鬼天气，是要把人蒸熟吗......"他低声咕哝着，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书架，忽然在一本《南国古筑》前停了下来。
深青色的布纹封面，烫金的题字，书脊上还印着一枝浅绯的桃花，像是无意间落上去的墨彩，在古朴中透着一丝灵动。
他伸手去取，却在同一瞬间触到了另一只手指——微凉，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
那人的手腕上戴着一块简约的机械表，秒针走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清晰可闻。
沈熹年抬眼，对上了一双沉静如墨的眼睛。
那人比他高出半头，穿着熨帖的浅灰衬衫，袖口挽至肘间，露出的手臂线条干净利落。
他戴着一副银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清冷克制，像一泓深潭，不起波澜。
阳光从侧面打过来，在他挺拔的鼻梁上投下一道浅浅的阴影。
两人同时收手，书依旧安静地躺在架上。
"抱歉。
"对方开口，嗓音低沉，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礼貌距离。
杨权却忽然笑了。
他生得好看，笑起来时眼尾微弯，左颊陷出一个小小的酒窝，整个人像是被阳光镀了一层金边，鲜活而明亮。
"没事儿，你先拿。
"他歪了歪头，目光落在对方胸前的建筑学院徽章上，"研究古建筑的？
"那人似乎没料到他会搭话，微微一顿，才点了点头："云墨。
""沈熹年，文学院的。
"他随意地摆摆手，目光却落在云墨手中的笔记本上——那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笔记，页边还勾勒着几笔建筑草图，线条干净利落，像他这个人一样，严谨而精确。
笔记本的扉页上用瘦金体写着"云栖学院建筑系"几个字，笔锋凌厉，力透纸背。
"你对古建筑感兴趣？
"云墨问，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算不上。
"沈熹年耸耸肩，T恤领口随着动作微微敞开，露出一截锁骨，"就是觉得这书上的桃花好看。
"他取下那本书，指尖轻轻抚过封面上那枝浅绯的花，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什么珍贵之物。
云墨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微微一动，忽然开口："那是绯云城的纹样。
""绯云城？
"沈熹年抬头，眼睛亮了起来。
"嗯。
"云墨的指尖点在书页一角，"南国旧都，以桃花闻名。
每年三月，满城绯云，故名。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在说到"桃花"二字时，微微柔和了些，像是想起了什么遥远的记忆。
沈熹年托着腮看他，忽然问道："你去过？
"云墨沉默了一瞬，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烁："小时候。
""真巧。
"沈熹年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出几张照片，"我外婆家就在绯云城边上，有个小院子，种了十几株桃树。
你看，这是去年开的。
"屏幕上，粉白的花枝如云如雾，层层叠叠地压满了枝头。
阳光透过薄如蝉翼的花瓣，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有一张照片里，年轻的沈熹年站在花树下，肩上落着几片花瓣，笑得灿烂。
云墨的目光停在照片上，镜片后的眼神微微一动。
他伸手推了推眼镜，声音比方才低了几分："很美。
""明年三月，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沈熹年忽然凑近了些，身上带着淡淡的柑橘香气，"我可以当导游。
"云墨一怔，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他向来习惯独来独往，不擅长应付这样突如其来的亲近。
可眼前这人的笑容太过明亮，让他一时不知如何拒绝。
阳光透过窗棂，在两人之间的书页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痕。
他低头，看见那本《南国古筑》正翻在"绯云城"那一章，插图上的桃花灼灼，像是要烧起来一般。
"......好。
"他最终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沈熹年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伸手摸出手机："那留个联系方式？
"窗外，一阵暖风拂过，吹得书页轻轻翻动。
云墨看着眼前这个笑容灿烂的年轻人，忽然觉得，这个六月的午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他接过手机，输入自己的号码，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片刻，才按下保存键。
"好了。
"他将手机递回去，指尖不小心触到沈熹年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他迅速收回了手。
沈熹年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局促，兴致勃勃地翻看着那本《南国古筑》。
"你看这段，"他指着书上一行小字，"绯云城建筑多采用飞檐翘角，每逢春日，桃花掩映，宛如天上宫阙......写得多美啊。
"云墨看着他闪亮的眼睛，忽然问道："你学文学的，为什么会对建筑感兴趣？
""因为故事啊。
"沈熹年合上书，指尖轻轻敲打着封面，"每一座建筑都有自己的故事，就像每个人一样。
"他顿了顿，看向窗外，"我外婆常说，绯云城的桃花之所以这么美，是因为它们记住了千百年来城里发生过的所有故事。
"云墨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沈熹年的侧脸上。
阳光给他的睫毛镀上了一层金边，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也曾带他去过绯云城，站在满城花海中，告诉他每一朵花里都藏着一个秘密。
"你相信这种说法吗？
"他听见自己问。
沈熹年转过头，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你呢？
严谨的建筑系高材生，相信这种浪漫的传说吗？
"云墨没有立即回答。
他取下眼镜，用衬衫衣角轻轻擦拭镜片，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没那么疏离了。
"科学解释不了所有事情。
"他最终说道，声音很轻。
沈熹年笑了起来，那笑声像是夏日里清脆的风铃。
"那我们说定了，明年三月，绯云城见。
"他伸出手，"拉钩？
"云墨看着伸到面前的小指，犹豫了片刻，终于伸出自己的手指，轻轻勾住了对方的。
沈熹年的手指温暖干燥，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活力。
"拉钩。
"云墨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
阳光渐渐西斜，图书馆里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沈熹年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我该走了，晚上还有选修课。
"他拿起那本《南国古筑》，"这本书......""你先看吧。
"云墨说，"我看得差不多了。
""谢啦。
"沈熹年将书塞进背包，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给你，算是谢礼。
"云墨看着掌心里那颗橙黄色的糖果，包装纸上印着一个小小的笑脸。
他抬起头，沈熹年己经转身走向门口，背对着他挥了挥手，阳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云墨低头看着那颗糖，许久，轻轻剥开糖纸，将糖果放入口中。
甜橙的香气在舌尖绽放，带着夏日特有的清爽。
他合上笔记本，目光落在刚才杨权坐过的位置上——那里有一片不知从哪里飘来的梧桐叶，静静地躺在阳光下。
窗外，六月的风轻轻吹过，带着桃花的香气，虽然这个季节，桃花早己凋零。
但云墨忽然觉得，他似乎己经闻到了明年三月，绯云城那满城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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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比他高出半头，穿着熨帖的浅灰衬衫，袖口挽至肘间，露出的手臂线条干净利落。
他戴着一副银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清冷克制，像一泓深潭，不起波澜。
阳光从侧面打过来，在他挺拔的鼻梁上投下一道浅浅的阴影。
两人同时收手，书依旧安静地躺在架上。
"抱歉。
"对方开口，嗓音低沉，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礼貌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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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得好看，笑起来时眼尾微弯，左颊陷出一个小小的酒窝，整个人像是被阳光镀了一层金边，鲜活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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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在说到"桃花"二字时，微微柔和了些，像是想起了什么遥远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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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薄如蝉翼的花瓣，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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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墨的目光停在照片上，镜片后的眼神微微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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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来习惯独来独往，不擅长应付这样突如其来的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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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取下眼镜，用衬衫衣角轻轻擦拭镜片，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没那么疏离了。
"科学解释不了所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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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拉钩？
"云墨看着伸到面前的小指，犹豫了片刻，终于伸出自己的手指，轻轻勾住了对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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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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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沈熹年己经转身走向门口，背对着他挥了挥手，阳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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