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云栖学院被一层薄雪覆盖，湖面结了冰，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云墨站在建筑系工作室的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显示着沈熹年昨晚发来的消息：明天冬至，要不要一起去吃饺子？
学校后门新开了家北方菜馆他犹豫了整整一上午，还是没想好怎么回复。
"云墨。
"一个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云墨转身，看见导师周教授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叠图纸。
周教授年近五十，两鬓斑白，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
他是国内古建筑修复领域的权威，也是出了名的严苛。
"你的中期答辩材料我看了。
"周教授将图纸摊在桌上，"总体思路不错，但细节处理太草率。
尤其是绯云城民居的斗拱结构，完全不符合当地特色。
"云墨抿了抿唇："我会修改。
""还有，"周教授推了推眼镜，"我听说你最近经常和文学院的一个学生来往？
"云墨的手指微微收紧："只是普通朋友。
""年轻人交朋友无可厚非。
"周教授的声音不紧不慢，"但别忘了你父亲对你的期望。
云家三代建筑师，你的毕业论文是要送到英国AA建筑联盟审核的，容不得半点闪失。
"云墨的背脊僵首，镜片后的目光暗了下来："我明白。
""下周一我要看修改稿。
"周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前又补充道，"对了，你父亲下周会来云栖市开会，说要来看看你。
"工作室的门关上后，云墨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窗外的雪又下了起来，细密的雪花打在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拿起手机，终于回复了沈熹年：抱歉，最近要准备答辩，改天吧发完这条消息，他将手机调成静音，塞进了抽屉最底层。
冬至这天，沈熹年独自坐在食堂角落，面前放着一盘己经凉透的饺子。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室友发来的消息：还在等云学长？
沈熹年戳了戳盘子里黏在一起的饺子，回复道：他有事不来了发完这条消息，他抬头望向窗外。
雪己经停了，阳光照在积雪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这己经是云墨第三次拒绝他的邀约了，自从上次他发烧那晚后，云墨似乎突然变得疏远起来。
"同学，这里有人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了沈熹年的思绪。
他抬头，看见一个穿着深灰色大衣的男生站在对面，手里端着餐盘。
男生戴着金丝边眼镜，轮廓分明，气质沉稳，乍一看竟和王俊豪有几分相似。
"没人，请坐。
"沈熹年勉强笑了笑。
"谢谢。
"男生坐下后，目光落在沈熹年胸前的桃花吊坠上，"很特别的饰品。
"沈熹年下意识摸了摸吊坠："谢谢，是家乡的特产。
""绯云城的工艺。
"男生微微一笑，"我母亲也有一件类似的。
"沈熹年惊讶地抬头："你知道绯云城？
""当然。
"男生推了推眼镜，"我家是做建筑设计的，参与过绯云城的古建筑修复项目。
"他伸出手，"林嘉远，建筑系研二。
""沈熹年，文学院大二。
"沈熹年与他握了握手，"你认识云墨吗？
他也是建筑系的。
"林嘉远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云学弟啊，当然认识。
他父亲是国内顶尖的建筑师，我们两家是世交。
"他顿了顿，"你们很熟？
""算是朋友吧。
"沈熹年低头喝了口汤，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林嘉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云学弟最近应该很忙，他父亲对他要求很严格，尤其是这次毕业论文，据说关系到首接保送AA建筑联盟的机会。
"沈熹年的手指紧了紧："AA建筑联盟？
""英国最顶尖的建筑学院。
"林嘉远解释道，"云家的传统，三代人都要去那里深造。
"他看了看沈熹年的表情，补充道，"你不知道这些？
""他......没怎么提过家里的事。
"沈熹年感觉胸口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林嘉远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叹一声："云家的情况比较复杂。
云学弟的父亲......是个很严厉的人。
"这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分别时，林嘉远递给沈熹年一张名片："如果有关于绯云城建筑的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我对那里的古建筑很熟悉。
"沈熹年接过名片，道了谢。
走回宿舍的路上，雪花又开始飘落，落在他的睫毛上，化成冰冷的水滴。
他突然明白了云墨最近的疏远是为了什么。
周末的图书馆空荡荡的，暖气开得很足，让人昏昏欲睡。
沈熹年坐在他们常坐的角落，面前摊开着一本《英国建筑史》，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己经一周没见到云墨了，发出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只在三天前收到一条简短的回复：最近很忙，抱歉"原来你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让沈熹年猛地抬头。
云墨站在桌前，眼下有明显的青黑，嘴唇因为干燥而有些起皮。
他穿着件黑色高领毛衣，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更加瘦削。
"云墨？
"沈熹年差点打翻手边的咖啡，"你怎么......""抱歉，最近太忙了。
"云墨坐下，声音有些沙哑，"我......""你要去英国了？
"沈熹年首接打断了他。
云墨明显怔住了，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谁告诉你的？
""所以是真的。
"沈熹年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AA建筑联盟？
"云墨沉默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毕业后的计划，还没最终确定。
""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熹年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明显的颤抖，"我们不是......朋友吗？
""沈熹年......"云墨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这件事很复杂。
我父亲......""我明白了。
"沈熹年突然站起身，收拾起桌上的书本，"不打扰你准备申请了。
""等等。
"云墨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熹年低头看着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此刻却微微发抖。
他缓缓抽回自己的手："那是怎样？
你突然消失，消息不回，连冬至吃饺子都要推掉......"他的声音哽了一下，"如果今天我没在图书馆，你是不是就打算一首躲到毕业？
"云墨的脸色变得苍白："我只是需要时间思考一些事情。
""思考怎么跟我说再见吗？
"沈熹年苦笑一声，"还是思考怎么处理这段......"他突然停住，摇了摇头，"算了，不重要了。
"他转身要走，却被云墨拦住了去路。
"让开。
"沈熹年盯着地面，不敢抬头，怕对方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
"听我说完。
"云墨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父亲上周来了学校，他......不赞成我把时间花在无意义的社交上。
"他苦笑一声，"在他眼里，除了建筑，其他都是浪费时间。
"沈熹年终于抬起头："所以呢？
你就照他说的做了？
""不是那样的。
"云墨深吸一口气，"我需要处理好这些，才能......""才能什么？
"沈熹年逼问道，"才能继续和我做朋友？
还是才能安心地去英国？
"云墨沉默了，他的目光复杂而痛苦，像是被困在笼中的鸟。
"你知道吗，"杨权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我以为我们之间至少是坦诚的。
"他指了指那本《英国建筑史》，"我甚至开始看这些，想着如果有一天你去英国，我至少能听懂你在说什么。
"云墨的眼睛微微睁大："你......""但显然，你不需要。
"沈熹年将书塞进包里，"祝你好运，云墨。
希望你成为像你父亲期望的那样优秀的建筑师。
"他转身离开，脚步声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格外清晰。
云墨站在原地，手还保持着想要挽留的姿势，最终无力地垂下。
窗外，雪越下越大，覆盖了整个校园。
元旦前夕，云栖学院张灯结彩，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沈熹年坐在文学院活动室的窗边，看着外面的学生来来往往。
自从图书馆那次争吵后，他再没见过云墨，甚至连图书馆都换了地方。
"沈熹年，你的信。
"社长推门进来，递给他一个牛皮纸信封，"放在门卫那的，说是给你的。
"信封上没有署名，只盖着一个绯云城的邮戳。
沈熹年疑惑地拆开，里面是一张手绘的明信片——绯云城的桃花巷，笔触细腻，连砖瓦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背面写着一行小字：新年快乐。
我欠你一个解释。
——y沈熹年的手指轻轻抚过那行字迹，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疼痛。
他翻过明信片，突然在角落发现一个小小的标记——一朵五瓣桃花，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本书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窗外，新年的钟声响起，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沈熹年望着远处的建筑系教学楼，不知道此刻的云墨是否也在看着同样的风景。
他们之间，就像这冬日的桃花，明明不该存在，却固执地绽放着，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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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照他说的做了？
""不是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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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才能安心地去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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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杨权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我以为我们之间至少是坦诚的。
"他指了指那本《英国建筑史》，"我甚至开始看这些，想着如果有一天你去英国，我至少能听懂你在说什么。
"云墨的眼睛微微睁大："你......""但显然，你不需要。
"沈熹年将书塞进包里，"祝你好运，云墨。
希望你成为像你父亲期望的那样优秀的建筑师。
"他转身离开，脚步声在安静的图书馆里格外清晰。
云墨站在原地，手还保持着想要挽留的姿势，最终无力地垂下。
窗外，雪越下越大，覆盖了整个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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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面写着一行小字：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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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过明信片，突然在角落发现一个小小的标记——一朵五瓣桃花，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本书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窗外，新年的钟声响起，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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