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如针，斜斜扎在青石板上。
林夏蹲在溪边的洗衣石旁，指尖被冻得发紫，却仍在用力搓洗着粗布衣裳。
竹篮里堆着的男衫上沾着新鲜的酒渍——这是今早她那醉鬼父亲摔碎酒坛时溅上的，此刻正散发着刺鼻的酸臭。
对岸浣衣的妇人结伴经过，竹篮里的皂角香混着细碎的议论飘过来。
“瞧那丫头，手指头都冻裂了还在洗，莫不是被老酒鬼卖去抵债了？”
“听说她娘就是被这一家子活活累死的，如今又轮到她——”话音未落，林夏突然捏碎了手中的皂角，乳白色的汁液溅在裙摆上。
她垂眸盯着水面倒影，十七岁的脸庞在水波里碎成明暗交错的光影，唯有睫毛下那双眼睛，像淬了冰的刃，冷得惊人。
从十二岁母亲咽气那日起，她就学会了把所有情绪都咽进肚子里，就像咽下父亲砸来的酒坛碎片，咽下弟弟偷藏的半个窝头，咽下这世道加诸于她的所有不公。
远处山脊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林夏猛地抬头，只见西方天际裂开一道猩红缝隙，如同一道淌血的伤口。
紧接着，一颗拖着长尾的流星划破雨幕，尾焰呈诡异的赤金色，所过之处云层被灼出焦黑的窟窿。
村人们惊呼着抱头逃窜，唯有她站在溪边，眼睁睁看着那流星坠向村后那片被称作“鬼哭林”的禁地——传说那里埋着上古修士的骸骨，连猎户都不敢深入。
雨势突然转急，豆大的雨点砸在她发间。
林夏咬了咬唇，将洗到一半的衣裳胡乱塞进竹篮，提起裙摆就往山林跑。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执着，或许是穷极潦倒的生活里，太需要一场意外来打破死水般的日子。
鬼哭林的入口处，百年古松的枝桠被热浪烤得冒烟。
林夏拨开发烫的灌木，眼前豁然出现一个深达数丈的陨石坑，坑底躺着一枚拳头大小的赤色石头，表面浮刻着蝌蚪状的纹路，正发出耀眼的光芒，仿佛有生命般跳动。
她刚靠近三步，手腕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刺痛——那里有一块母亲临终前用指甲刻下的月牙形胎记，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红光。
“过来。”
沙哑的声音从石头里渗出，惊得林夏踉跄后退。
她环顾西周，却只有雨声淅沥。
那石头突然腾空而起，悬浮在她掌心三寸处，纹路里渗出的金光如活物般钻进她的皮肤。
剧痛从丹田炸开，她眼前闪过无数画面：云雾缭绕的仙宫、持剑而立的白衣男子、以及一枚在血色中碎裂的玉简。
“以血为引，承我衣钵。”
那声音再次响起，“记住，你的名字是——”话音戛然而止。
林夏跪倒在地，只觉有岩浆在血管里奔涌，每一寸骨骼都在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雨停了，暮色中的山林清晰得可怕——她能看见百米外松鼠啃食松果的动作，能听见泥土里蚯蚓钻动的沙沙声。
抬起手，指尖竟萦绕着淡金色的光晕，轻轻一挥，面前的灌木应声而断，切口处焦黑如炭。
“这是......灵气？”
她想起母亲生前偷偷塞给她的那本《凡人修仙志》，里面记载着修士引灵气入体的景象。
可她分明只是个连开灵脉的资格都没有的凡人，为何......身后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
林夏猛地转身，只见一个浑身浴血的男子扶着树干缓缓倒下，他身着绣有飞云纹的青色长袍，腰间玉佩裂成两半，露出里面刻着的“凌仙”二字。
男子抬起染血的指尖，指向她身后的陨石坑，喉间溢出破碎的字句：“别碰......聂辰......”话音未落，三道黑影如夜枭般从树梢跃下。
为首者面覆青铜鬼面，手中弯刀泛着幽蓝光芒，刀刃未近，林夏己闻到刺鼻的腐臭味——那是淬了毒的兵器。
“杨辰，你以为逃到这穷乡僻壤就能活命？”
鬼面人森然冷笑，“凌仙宗竟敢插手‘血魔宫’的事，真当我们不敢挑了你们的山门？”
林夏下意识后退，却踩碎了脚边的石头。
三双血红色的眼睛瞬间转向她，鬼面人舔了舔嘴唇：“没想到还有个小娘子，正好抓回去给左使大人做炉鼎——”话音未落，林夏己抓起地上的碎石掷出。
灵气灌注的石子如子弹般击穿鬼面人的右肩，在他凄厉的惨叫声中，她转身就跑。
可从未修炼过的身体如何敌得过筑基期修士？
第二道黑影转瞬即至，利爪带起的劲风刮过她脸颊，在鬓角留下三道血痕。
“跑？
你以为......”黑衣人话音突然卡住。
林夏转头，看见杨辰不知何时撑起身子，手中捏着一枚刻满符文的玉简，周身灵气疯狂暴走。
他冲她大喊：“带着石头快跑！
去苍澜山找凌仙宗......”玉简炸裂的强光吞噬了黑衣人。
林夏踉跄着冲进树林，怀中的赤色石头突然发烫，竟在她胸口烙下一枚月牙形的印记。
身后传来杨辰的怒吼，混着血魔宫修士的咒骂，渐渐被雨声掩盖。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首到月色浸透山林，才在一块巨石后瘫坐下来。
掌心摊开，赤色石头己化作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符篆，上面的纹路与她腕间的胎记完美重合。
远处传来狼嚎，她却感觉不到恐惧，唯有一股陌生的力量在体内翻涌，像是被囚禁千年的野兽，亟待冲破牢笼。
“林夏。”
她猛地抬头，西周却只有风声。
那个神秘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带着跨越千年的沧桑：“三日后，苍澜山凌仙宗将开山大典。
带着符篆去，你会找到答案。”
雨彻底停了，月光为山林镀上银边。
林夏摸了摸胸口的印记，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碎银，想起弟弟躲在灶台后偷吃窝头的模样，想起父亲醉酒后砸向她的酒坛——那些曾让她窒息的日子，此刻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她站起身，拍掉裙摆的泥土，朝着苍澜山的方向望去。
夜风掀起她的粗布衣裳，露出腰间母亲留下的玉坠，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赤色符篆突然发出微光，顺着她的指尖蔓延，在掌心勾勒出一道剑气的轮廓。
这是改变命运的契机，也是深渊的开端。
她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仙途还是劫数，却清楚地知道——从今天起，那个任人欺凌的山村少女，再也不存在了。
林夏握紧拳头，灵气在指缝间滋滋作响。
远处，第一缕晨光爬上苍澜山巅，如同她眼中即将燃起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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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猛地抬头，只见西方天际裂开一道猩红缝隙，如同一道淌血的伤口。
紧接着，一颗拖着长尾的流星划破雨幕，尾焰呈诡异的赤金色，所过之处云层被灼出焦黑的窟窿。
村人们惊呼着抱头逃窜，唯有她站在溪边，眼睁睁看着那流星坠向村后那片被称作“鬼哭林”的禁地——传说那里埋着上古修士的骸骨，连猎户都不敢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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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执着，或许是穷极潦倒的生活里，太需要一场意外来打破死水般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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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靠近三步，手腕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刺痛——那里有一块母亲临终前用指甲刻下的月牙形胎记，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红光。
“过来。”
沙哑的声音从石头里渗出，惊得林夏踉跄后退。
她环顾西周，却只有雨声淅沥。
那石头突然腾空而起，悬浮在她掌心三寸处，纹路里渗出的金光如活物般钻进她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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