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默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
那裂纹像一条蜿蜒的蛇，从墙角延伸到日光灯旁，仿佛随时会扑下来咬他一口。
三个月的瘫痪生活，让他对病房的每一处细节都烂熟于心——墙上的污渍、窗帘的褶皱、输液架上反光的金属杆……它们像无声的狱卒，日复一日地提醒他：你再也站不起来了。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刻意压低的笑声。
张默的手指微微蜷缩，又很快松开。
他听出了那个声音——林耀。
病房门被推开，刺眼的阳光从走廊涌入，晃得张默眯起眼。
林耀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西装，胸口别着镀金的公司徽章，身后跟着两名扛摄像机的记者。
他站在门口，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笑容，仿佛走进的不是病房，而是某个慈善晚宴的舞台。
“老同学，听说你出事，我连夜从国外飞回来看你。”
林耀大步走到病床前，伸手想拍张默的肩膀，却在半空中顿了顿，转而“体贴”地替他掖了掖被角。
这个动作让张默的胃部一阵抽搐。
摄像机红灯亮起。
林耀侧身让镜头对准自己完美的西十五度侧脸，声音拔高了几分：“天耀科技决定为张默先生承担全部医疗费用！
我们绝不能看着曾经的篮球队长被命运击垮！”
闪光灯咔嚓作响。
张默的眼前浮现出大学体育馆的场景——决赛最后一分钟，他带球突破林耀的防守，却在起跳时被对方隐蔽地拽住球衣。
裁判没有吹哨，而林耀捧着奖杯接受采访的画面登上了校报头条。
“不需要。”
张默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他试图撑起身体，腰部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林耀“慌忙”按住他：“别激动！
医生说你脊椎神经受损，乱动会加重伤势。”
他转头对记者叹气，“当年他可是我们校队弹跳力最好的选手……”一滴冷汗滑过张默的太阳穴。
他看见林耀西装袖口露出半截腕表——百达翡丽，限量款，和他们毕业典礼上戴的是同一只。
那天林耀在散场后拦住他，笑着说：“苏雨选我是因为她聪明，没人会赌一个父母双亡的穷小子能出人头地。”
摄像机后的女记者突然插话：“林总，能说说您和张先生的大学情谊吗？”
林耀露出怀念的神色：“我们经常一起训练到深夜。
有次我脚踝扭伤，是他背我去医务室。”
他俯身凑近张默，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记得吗？
那天你背我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害我缝了五针。”
床头柜上的水杯突然被林耀的肘部碰倒。
冰水浸透床单，顺着导尿管接口渗入张默的皮肤。
他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林耀“惊慌”地抽纸巾擦拭，手指却故意压过他萎缩的大腿肌肉：“抱歉抱歉！
我太粗心了。”
记者们发出善意的笑声。
其中一人调转镜头对准张默苍白的脸：“张先生，您对老同学的善举有什么感想？”
水渍在床单上洇出深色痕迹，像一张扭曲的地图。
张默盯着林耀胸前的徽章——那上面刻着和苏雨耳钉相同的花纹。
他突然笑了：“林总这么喜欢表演，不如首接给我支票？
现金也行。”
病房瞬间安静。
林耀的表情凝固了一秒，随即失笑摇头：“你还是这么幽默。”
他示意记者暂停拍摄，从内袋掏出一张烫金名片放在床头，“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
名片边缘划过张默的指尖，留下一道细微的红痕。
当林耀俯身时，他闻到了对方古龙水下掩盖的消毒水味——和车祸现场那股刺鼻的气味一模一样。
“对了，”林耀在门口回头，阳光将他影子拉长到病床上，“苏雨下个月订婚，她特意嘱咐我邀请你。”
他晃了晃手机，“刚发的请柬，你手机……啊，差点忘了你现在没法用。”
门关上后，张默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
那条蛇的头部多了一道分叉，像是突然张开的嘴。
他缓缓抬起颤抖的右手，将名片一点点撕成碎片。
纸屑洒落时，窗外传来跑车的轰鸣声，排气筒的声浪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护工推门进来换床单，看见满地纸屑惊呼：“这是天耀CEO的名片啊！
听说黑市能卖两千——”“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
张默打断她。
当护工弯腰时，他注意到她制服第二颗纽扣闪着微光——和林耀袖扣是同款材质。
夜深人静时，张默在黑暗中摸索床头的呼叫铃。
金属按钮触感冰凉，像那天车祸后他拼命想抓住的路灯杆。
指尖突然传来刺痛，借着月光，他看见无名指被名片碎片割破的血痕。
殷红的血珠滴在雪白床单上，像游戏里怪物被击中时爆出的伤害值。
这个荒谬的联想让他喉咙发紧。
三个月前他还在电竞俱乐部做数据分析师，现在却连擦掉这滴血都做不到。
窗外树影摇晃，将月光切割成碎片。
某一瞬间，他仿佛看见林耀的脸浮现在玻璃上，左眼瞳孔泛着不自然的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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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刻意压低的笑声。
张默的手指微微蜷缩，又很快松开。
他听出了那个声音——林耀。
病房门被推开，刺眼的阳光从走廊涌入，晃得张默眯起眼。
林耀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西装，胸口别着镀金的公司徽章，身后跟着两名扛摄像机的记者。
他站在门口，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笑容，仿佛走进的不是病房，而是某个慈善晚宴的舞台。
“老同学，听说你出事，我连夜从国外飞回来看你。”
林耀大步走到病床前，伸手想拍张默的肩膀，却在半空中顿了顿，转而“体贴”地替他掖了掖被角。
这个动作让张默的胃部一阵抽搐。
摄像机红灯亮起。
林耀侧身让镜头对准自己完美的西十五度侧脸，声音拔高了几分：“天耀科技决定为张默先生承担全部医疗费用！
我们绝不能看着曾经的篮球队长被命运击垮！”
闪光灯咔嚓作响。
张默的眼前浮现出大学体育馆的场景——决赛最后一分钟，他带球突破林耀的防守，却在起跳时被对方隐蔽地拽住球衣。
裁判没有吹哨，而林耀捧着奖杯接受采访的画面登上了校报头条。
“不需要。”
张默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他试图撑起身体，腰部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林耀“慌忙”按住他：“别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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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林耀西装袖口露出半截腕表——百达翡丽，限量款，和他们毕业典礼上戴的是同一只。
那天林耀在散场后拦住他，笑着说：“苏雨选我是因为她聪明，没人会赌一个父母双亡的穷小子能出人头地。”
摄像机后的女记者突然插话：“林总，能说说您和张先生的大学情谊吗？”
林耀露出怀念的神色：“我们经常一起训练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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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身凑近张默，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记得吗？
那天你背我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害我缝了五针。”
床头柜上的水杯突然被林耀的肘部碰倒。
冰水浸透床单，顺着导尿管接口渗入张默的皮肤。
他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林耀“惊慌”地抽纸巾擦拭，手指却故意压过他萎缩的大腿肌肉：“抱歉抱歉！
我太粗心了。”
记者们发出善意的笑声。
其中一人调转镜头对准张默苍白的脸：“张先生，您对老同学的善举有什么感想？”
水渍在床单上洇出深色痕迹，像一张扭曲的地图。
张默盯着林耀胸前的徽章——那上面刻着和苏雨耳钉相同的花纹。
他突然笑了：“林总这么喜欢表演，不如首接给我支票？
现金也行。”
病房瞬间安静。
林耀的表情凝固了一秒，随即失笑摇头：“你还是这么幽默。”
他示意记者暂停拍摄，从内袋掏出一张烫金名片放在床头，“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
名片边缘划过张默的指尖，留下一道细微的红痕。
当林耀俯身时，他闻到了对方古龙水下掩盖的消毒水味——和车祸现场那股刺鼻的气味一模一样。
“对了，”林耀在门口回头，阳光将他影子拉长到病床上，“苏雨下个月订婚，她特意嘱咐我邀请你。”
他晃了晃手机，“刚发的请柬，你手机……啊，差点忘了你现在没法用。”
门关上后，张默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
那条蛇的头部多了一道分叉，像是突然张开的嘴。
他缓缓抬起颤抖的右手，将名片一点点撕成碎片。
纸屑洒落时，窗外传来跑车的轰鸣声，排气筒的声浪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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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时，张默在黑暗中摸索床头的呼叫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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