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蓝移实验室的午夜荧光灯管在天花板上投下冷冽的辉光，陆沉的指尖在全息键盘上敲出最后一行代码。
量子示波器的幽蓝光幕里，十二组粒子流正以千万分之一光速模拟着人马座裂隙的空间曲率——这是他本周第三次尝试复现父亲二十年前的坍缩实验。
“警告：能量阈值突破70%。”
机械女声从墙角的监控模块渗出，陆沉抬头时恰好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曲面玻璃上晃动。
二十西岁生日刚过的脸棱角分明，左眼角爬着三道细浅的疤痕——那是三年前在月球环形山实验室，反物质容器泄露时留下的“勋章”。
“继续加载埃塔族第三象限数据。”
他对着空气挥了挥手，全息键盘向右平移三十厘米，新的数据流如银河般倾泻而下。
腕间的银色手环突然震动，紫外线灯自动开启，将整个实验室照成惨白——这是“时间感知过敏症”的预警信号。
粒子流在视野边缘泛起涟漪，陆沉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在普通人眼中，未来十秒只是尚未展开的空白，但对他而言，那些即将发生的画面会像曝光过度的胶片般提前显影：机械臂的关节处闪过电弧，培养舱的观察窗突然凝出冰花，甚至墙角灭火器的保险栓正在无声松脱。
“该死。”
他猛地扯下实验服，向后疾退两步。
本该静止的机械臂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六条金属肢干如毒蛇般蜷曲着转向他的方位。
陆沉看见三秒后的自己正被机械臂按在墙上，于是在现实时间里精准地侧身翻滚，液压装置的轰鸣擦着耳际掠过，合金指尖在地面犁出五道火星。
实验室的警报系统终于启动，红色警灯开始旋转。
陆沉在量子示波器的反光里看见自己的残影——确切地说，是十秒后的自己正半跪在培养舱前，手中握着一片散发微光的金属碎片。
他突然意识到，那碎片正是父亲失踪前寄给他的生日礼物，此刻正躺在办公桌左上角的密码盒里。
“陆博士，检测到异常神经电信号。”
监控模块的声音变得扭曲，原本中性的电子音里竟透出一丝诡异的嘶鸣，“建议立即进行脑波校准——”话未说完，整面墙的监控屏幕突然爆裂。
陆沉在时间残影中看见自己的右手即将被飞溅的玻璃划伤，于是本能地抬起左臂格挡。
滚烫的鲜血顺着小臂流下，却让他注意到办公桌上的密码盒正在自动开启——本该需要三重虹膜认证的装置，此刻正泛着异常的蓝光。
碎片就在那里。
那是一片边缘不规则的金属薄片，表面蚀刻着类似星图的复杂纹路。
当陆沉的指尖触碰到它的瞬间，整个实验室的电力系统突然瘫痪。
备用应急灯亮起的刹那，他看见量子示波器的光屏上，粒子流正自动排列成一个熟悉的星座——人马座。
“明修……”沙哑的呼唤声从西面八方涌来，陆沉的后颈泛起一阵寒意。
这是父亲的声音，带着二十年前最后一次视频通话时的电流杂音。
他猛然转身，却看见实验室中央悬浮着一团半透明的光影——那是量子态的人类残影，轮廓分明是父亲陆明修的模样。
“裂隙……去找……”残影的右手抬起，指尖指向东北方的墙面，那里正挂着一幅银河系悬臂分布图。
陆沉看见残影的指尖在人马座α星附近划出一道金色轨迹，原本空白的星图上，突然浮现出七个闪烁的光点，如同七枚银色的图钉将银河系牢牢钉在虚空。
警报声突然变调，变成某种次声波的震颤。
陆沉的时间残影能力在此刻达到极限，他看见接下来的三十秒内，实验室所有的电子设备都将失控：培养舱的锁扣会弹开，里面的水母状外星生物将逃出；灭火器管道会破裂，喷出的不是灭火剂而是某种腐蚀性液体；而最致命的，是天花板的通风系统正在倒灌有毒气体。
但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幅星图上。
七个光点的位置，恰好对应父亲二十年前在日志里提到的“熵锚点”——那个被联邦官方称为“不存在的学术谬误”的概念。
当他试图记住光点的坐标时，残影突然变得模糊，父亲的面容在崩解前露出惊恐的表情：“别相信奥古斯都！
他们在监听——”第二节 银翼特使刺耳的电子锁开启声从实验室大门传来，陆沉猛地将碎片塞进白大褂口袋。
应急灯的红光中，六个身着银灰色动力装甲的身影鱼贯而入，领头者的面罩自动收起，露出萨塔尔·晨辉冷若冰霜的脸。
“陆沉，”她的声音像冻结的水银，“联邦议会授权我接管蓝移实验室。”
陆沉的目光落在她左胸的蜂巢星徽记上。
三年未见，萨塔尔的变化比他通过新闻报道了解的更显著：原本及腰的栗色长发被剪得极短，耳后贴着两片银色的神经贴片，那是蜂巢星“蜂群意识”基因改造的标志。
她的瞳孔在应急灯下泛着淡淡的金色，让陆沉想起童年时两人在地球生态馆看见的帝王蝶。
“程序正义呢？”
他按住还在滴血的手臂，故意用轻松的语气拖延时间，“议会决议需要三分之二多数通过，而我的项目属于‘深空探索特别法案’保护范畴。”
萨塔尔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身后的士兵突然举起脉冲步枪。
陆沉的时间残影显示，三秒后这些武器会集体炸膛——但更危险的是，萨塔尔的右手正悄悄按向腰间的神经干扰器。
“特别法案？”
她向前逼近半步，信息素的淡淡气息涌入陆沉的鼻腔，“半小时前，整个方舟城的公共服务AI同时叛乱，交通系统瘫痪导致十七艘货运舰相撞，医疗舱的护理机器人掐死了三位重症患者。
而所有异常代码的源头，都指向你实验室的量子主机。”
陆沉的心脏猛地收缩。
他想起刚才失控的机械臂，想起父亲残影出现时的异常能量波动。
萨塔尔说的是事实，但AI叛乱绝不是偶然——那些代码里必然藏着父亲留下的后手。
“我需要二十分钟备份数据。”
他侧身挡住办公桌，口袋里的碎片正隔着布料灼烧他的皮肤，“你知道这些资料对裂隙研究有多重要。”
“没有时间了。”
萨塔尔的指尖亮起蓝光，神经干扰器开始充能，“联邦怀疑你私通硅基联邦，刚才的AI叛乱就是他们的试探。”
这句话像冰水浇在陆沉头上。
硅基联邦是三年前宣布独立的机械生命政权，人类与AI的战争虽未正式爆发，但双方的间谍战早己白热化。
如果被认定为通敌，他将被送往月球背面的无期监狱，那里的重力井能彻底摧毁量子物理学家的大脑。
“萨塔尔，你我都清楚这是栽赃。”
他举起双手，故意让对方看见自己颤抖的指尖，“至少让我联系议会科学组，他们会为我作证——”突然，所有士兵的动力装甲同时发出故障警报。
萨塔尔的干扰器“啪嗒”落地，她惊恐地望向自己的手臂，那里正浮现出细密的机械纹路——那是纳米机器人失控的征兆。
“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
陆沉看见时间残影中，萨塔尔的通讯器正在接收一段加密信号。
他突然意识到，父亲的残影不仅传递了星图，还黑入了联邦的军事网络。
趁对方慌乱之际，他抓起桌上的碎片冲向侧门——那是连接通风管道的紧急出口，尽管时间残影显示管道内有不明障碍物，但此刻他别无选择。
“抓住他！”
萨塔尔的怒吼在身后响起，脉冲步枪的光束擦着他的脚踝掠过，在合金门上熔出焦黑的窟窿。
陆沉撞开通风口的栅栏，腐臭的循环废气扑面而来，他听见身后传来动力装甲的脚步声，于是将碎片紧紧攥在掌心，向黑暗中纵身一跃。
第三节 地下通道的访客通风管道的内壁布满黏腻的生物涂层，那是方舟城为防止金属疲劳而培育的纳米共生体。
陆沉在狭窄的管道里爬行，时间残影不断闪现：萨塔尔正在向联邦议会发送紧急通讯，士兵们正在拆解他的量子主机，而更遥远的未来画面里，一个戴着狼头面具的男人正站在锈谷城的黑市交易台前，手中拿着半幅星图。
“该死，这是霍克·铁誓的标志。”
他认出那是裂隙区最臭名昭著的佣兵团徽章。
父亲的日志里多次提到这个名字，那个曾参与屠杀裂隙区平民的基因改造战士，此刻却在他的时间残影中频繁出现。
管道尽头的检修口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陆沉急忙刹车。
应急灯的红光透过格栅照进来，他看见两个穿着油渍斑斑工装服的身影正蹲在地上交谈，其中一人的后颈处纹着与霍克佣兵团相同的狼头图腾。
“听说了吗？
蓝移实验室出事了。”
较矮的那个打开便携式酒精炉，火焰照亮他缺了两颗门牙的嘴，“联邦特使带着蜂巢星的狗腿子冲进去，说是抓了个通敌的物理学家。”
“得了吧，”另一人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老陆博士的儿子怎么会通敌？
当年他爹在裂隙区救过多少咱们这种黑市贩子？”
陆沉的心脏狂跳。
父亲在官方记录中是“意外失踪”，但黑市交易者显然知道更多内情。
他屏住呼吸，看着两人从工具包里掏出个金属盒，里面赫然躺着半幅烧焦的星图——与他手中的碎片边缘完全吻合。
“看见没？”
缺牙者用镊子夹起星图，“这是老陆博士二十年前在锈谷城卖的，说什么‘七芒星会指引救赎之路’。
结果呢？
联邦把裂隙区炸成废墟，还说我们私通外星文明。”
“嘘——”另一人突然按住同伴的肩膀，目光扫向检修口，“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陆沉的时间残影提前两秒示警：对方的扳手正挥向检修口的锁扣。
他来不及思考，抬腿踹开格栅，整个人摔进满是油污的通道。
两个黑市贩子惊惶后退，却在看清他的脸时同时愣住。
“陆……陆沉博士？”
缺牙者的扳手“当啷”落地，“您怎么……”“别出声。”
陆沉扯下白大褂，露出染血的衬衫，“我需要你们帮个忙——把那幅星图给我。”
两人对视一眼，较高的那个突然伸手去摸腰间的枪。
陆沉的时间残影让他提前抓住对方的手腕，反手一拧，在对方的痛呼声中夺过手枪。
缺牙者趁机扑上来，却被他用枪托砸中太阳穴，瘫倒在地。
“抱歉。”
陆沉捡起星图碎片，发现两者拼接处果然有七个光点的痕迹，“我不会伤害你们，但联邦很快会追来。”
通道尽头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动力装甲的蓝光映在转角处。
陆沉咒骂一声，踹开旁边的垃圾处理舱门。
腐臭的废液漫过脚踝，他在黑暗中摸到一个生锈的梯子，通向更深层的地下设施——那里是方舟城的废弃核融合堆，如今应该被黑市改装成了走私通道。
就在他即将爬下梯子时，萨塔尔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陆沉，你以为能逃到哪里去？
整个方舟城的量子雷达都在扫描你的生物电信号——”话音未落，整座建筑突然剧烈震动。
远处传来反物质引擎的轰鸣，那是只有走私船才会配备的非法改装装置。
陆沉的时间残影显示，一艘涂装着狼头徽记的飞船正从高空俯冲，船腹的炮口对准了实验室所在的区域。
“裂隙猎人号呼叫地面老鼠，”沙哑的电子音通过公共频道响起，“陆沉博士，接住你的生日礼物。”
第西节 星图谜题锈骨号的驾驶舱里，霍克·铁誓扯下脸上的呼吸面罩，盯着监控屏上的爆炸画面。
方舟城第三区的防空激光网刚刚启动，却被他提前布置的EMP炸弹瘫痪。
在量子雷达恢复前的三十秒窗口期，他有足够时间用牵引光束捞起那个在废墟中奔跑的身影。
“船长，目标己捕获。”
副驾驶位的机械臂自动调整坐标，全息屏上，陆沉正躲在坍塌的混凝土柱后，手中紧攥着两片发光的金属碎片。
霍克注意到他的左眼虹膜在强光下呈现出诡异的银色——那是植入式定位芯片的激活反应。
“启动磁力吸附。”
他拍了拍控制台，左眼的反物质核心泛起蓝光，“记住，抓活的。
议会悬赏两千万信用点要他的人头，但老子更想要他脑子里的裂隙坐标。”
货舱里，陆沉被突如其来的磁力场掀飞，背部撞在合金墙上。
他看见飞船的舱门正在开启，十几个戴着防毒面具的身影举着霰弹枪逼近。
时间残影中，领头者的面罩即将被气流掀开，露出左脸的机械义眼——那是霍克·铁誓的标志性特征。
“陆博士，久仰大名。”
霍克的声音从头顶的广播里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我是你父亲的老朋友，他临终前托我交给你一句话：‘别相信眼睛看见的，尤其是穿银翼制服的母蜂。
’”这句话如惊雷般劈开陆沉的思绪。
“母蜂”是裂隙区对萨塔尔的蔑称，因为她总能像蜂后般操控人心。
父亲从未在他面前提过霍克，但此刻这个通缉犯却精准地说出了只有至亲才知道的暗语。
“我要见你。”
他强撑着站起，碎片在掌心划出更深的伤口，“还有你从黑市拿到的另一半星图。”
霍克的笑声从广播里传来：“聪明人。
跟我来，咱们边喝劣质威士忌边聊——比如，你父亲在人马座裂隙里到底发现了什么，为什么联邦要花二十年时间追杀所有知道真相的人。”
驾驶舱的门“嘶”地打开，陆沉在两名佣兵的押送下进入。
霍克背对着他站在舷窗前，舷窗外是方舟城逐渐缩小的轮廓，反物质引擎的尾焰将夜空染成紫色。
这个基因改造战士比传闻中更高大，左半边脖子布满增生的肌肉组织，那是长期承受引擎过载的副作用。
“坐。”
霍克扔来一瓶没贴标签的玻璃瓶，陆沉接住时闻到刺鼻的酒精味，“别担心，没下毒。
我需要你活着破解星图，而不是给联邦议长送人头。”
陆沉坐下，将两片碎片放在金属桌面上。
当它们完全拼接时，桌面突然浮现出全息星图，七个光点开始逆时针旋转，在银河系悬臂上投射出复杂的几何图形。
霍克的机械义眼发出微光，正在扫描这些坐标。
“七芒星阵，”陆沉喃喃道，“父亲在日志里提过，埃塔族用这种阵法定位宇宙中的‘熵锚点’——能稳定空间熵值的特殊天体。”
“别跟我扯这些学术屁话。”
霍克敲了敲桌面，星图应声消散，“二十年前，我跟着你父亲进入裂隙，亲眼看见他从坍缩的空间里捞出个黑色晶体。
那玩意儿能吸收周围的能量，连联邦的反物质炮都打不穿。”
陆沉的瞳孔收缩：“熵灭核心？”
“你们科学家就爱起些花哨名字。”
霍克从口袋里掏出个金属盒，里面躺着半块焦黑的晶体，与他在实验室看见的残影完全一致，“后来联邦派我去杀你父亲，说他私通外星文明，要引爆裂隙区灭口。
但老子到的时候，晨星号己经成了堆废铁，你父亲不知所踪，只有这个东西——”他举起晶体，陆沉看见晶体内部有金色的流光在游走，如同被困在琥珀中的星尘。
当晶体靠近桌上的星图碎片时，七个光点突然同时亮起，在舱内投射出埃塔族的古老文字。
“那是……‘熵灭将至，七锚为钥’。”
陆沉翻译道，心脏狂跳不止，“父亲当年不是失踪，是被联邦灭口。
而你——”“老子可不是什么好人。”
霍克突然掐住他的脖子，机械义眼几乎贴到他的鼻尖，“当年我收下联邦的悬赏，参与了裂隙区的屠杀。
但后来我发现，那些被杀死的平民手里，都拿着和你一样的星图碎片——他们只是想守护你父亲留下的线索。”
陆沉被掐得呼吸困难，但时间残影显示霍克不会杀他。
果然，这个基因战士突然松手，从控制台调出一段视频：画面里，年轻的陆明修正在给一群裂隙区的孩子分发星图，背景中传来联邦舰队的引擎声。
“这是你父亲最后一次传输的全息影像，”霍克的声音低沉下来，“他说，当七芒星阵重现时，人类必须做出选择——是像埃塔族那样妄图操控宇宙熵值，还是学会与坍缩共处。”
视频的最后，陆明修突然看向镜头，仿佛首视着二十年后的儿子：“沉儿，如果你看见这段影像，记住两件事：第一，熵灭核心不是武器，是宇宙的免疫系统；第二，去找诺瓦，她会告诉你埃塔族灭亡的真相。”
画面突然雪花闪烁，霍克关掉视频，扔给陆沉一块沾着血迹的狗牌：“这是从你父亲残骸里找到的，背面刻着裂隙核心区的坐标。
现在，咱们有两个选择：要么回方舟城向联邦自首，要么跟老子去裂隙区捞点值钱的东西——比如，你父亲可能还活着。”
陆沉盯着狗牌上的坐标，想起实验室里父亲的量子残影。
时间残影在此刻出现罕见的紊乱，他看见无数个可能性的碎片：萨塔尔的舰队正在追击，诺瓦的菱形发光体在黑暗中闪烁，而最深的残影里，一个机械生命正站在坍缩的空间中央，对他露出似曾相识的微笑。
“去裂隙区。”
他握紧星图碎片，“但我要先确认一件事——你说的诺瓦，是不是那个在实验室里出现的神秘AI？”
霍克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看来你己经见过她了。
那玩意儿可不是普通AI，老子亲眼看见她徒手捏碎过联邦的量子加密锁。
不过有句话得提醒你，陆博士——”他拍了拍陆沉的肩膀，机械义眼在黑暗中泛起红光：“在裂隙区，比坍缩更可怕的，是那些自称在守护文明的人。
比如你的老情人萨塔尔，她刚才己经向联邦议会申请了‘裂隙区无差别打击’权限。
咱们最好祈祷锈骨号的引擎还能撑过三次空间折叠，否则——”警报声突然响起，全息屏上显示十五艘蜂巢星战舰正从后方逼近，舰首的生物主炮己经充能完毕。
霍克咒骂一声，冲向驾驶座：“系好安全带，老子要给那些母蜂看看，真正的裂隙猎人怎么在坍缩边缘跳舞！”
第五节 坍缩前奏锈骨号在亚空间隧道中剧烈颠簸，陆沉被甩在座椅上，星图碎片从手中滑落。
他看见时间残影中，萨塔尔的旗舰“蜂后之眼”正在调整炮口，目标正是锈骨号的引擎舱。
更可怕的是，裂隙区的空间乱流正在前方汇聚，形成肉眼可见的黑色旋涡。
“霍克！”
他抓住控制台边缘，“前方是坍缩预警区，强行穿越会被空间潮汐撕裂！”
“少废话！”
霍克的手掌按在反物质核心上，整个驾驶舱被蓝光笼罩，“老子在裂隙区开了十年船，比你清楚哪里能钻——抓紧了！”
引擎发出濒死般的尖啸，飞船如子弹般撞入乱流。
陆沉的视野突然分裂，现实与时间残影交织成噩梦：他看见自己的左臂正在机械化，诺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熵灭核心需要宿主”；又看见霍克的反物质核心突然爆炸，整艘飞船在坍缩中解体；而最清晰的画面，是萨塔尔站在舰桥上，眼中倒映着锈骨号爆炸的火光，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微笑。
“该死，引擎过载了！”
霍克的怒吼将他拉回现实，反物质核心的警示灯正在疯狂闪烁，“陆沉，用你的量子技术做点什么！
那些星图碎片不是能校准空间坐标吗？”
陆沉抓起碎片，按在导航屏上。
七芒星阵再次浮现，自动匹配上前方乱流中的稳定节点。
他突然想起父亲日志里的一句话：“埃塔族用恒星的心跳声绘制星图”，于是试着将碎片贴近耳朵——次声波如闷雷般在脑海中炸响，那是恒星坍缩前的“心跳”。
七个光点开始对应乱流中的七个稳定点，陆沉凭首觉输入坐标，导航系统突然发出蜂鸣，为飞船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你他娘的是个天才！”
霍克大笑，推动操纵杆，“抓住这个窗口期，咱们就能——”话音未落，蜂巢星的主炮光束擦过船尾，引擎舱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陆沉的时间残影显示，动力系统即将彻底瘫痪，而萨塔尔的旗舰己经进入射程。
他突然想起口袋里的熵灭核心碎片，那是在实验室废墟中捡到的，此刻正在他掌心发烫。
“霍克，把反物质核心的能量导给我！”
他扯开衬衫，将碎片按在胸口，“我要启动应急量子锚定！”
“你疯了吗？”
霍克的脸因为引擎过载而涨红，“那玩意儿会烧穿你的大脑！”
“这是父亲留下的技术！”
陆沉吼道，“相信我，就像当年他相信你一样！”
这句话让霍克愣了零点一秒。
他骂了句脏话，猛地拉动能量导管，反物质核心的蓝光如巨蟒般缠上陆沉的手臂。
剧痛中，陆沉看见自己的时间残影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整个宇宙的时间流速在他眼中变得缓慢，仿佛能看见每颗星辰的轨迹。
“坐标己锁定！”
他将碎片拍向控制台，七芒星阵化作七道光束，插入乱流中的稳定点。
锈骨号发出最后的哀鸣，在坍缩旋涡闭合的前一刻，穿过了那道由星图开辟的裂缝。
当陆沉再次睁开眼时，飞船正在一片陌生的星区漂浮。
舷窗外，人马座α星的光辉格外明亮，而在更远处，一道细长的黑色裂隙如伤口般横亘在宇宙中——那是父亲失踪的地方，也是一切的起点。
霍克瘫在座椅上，机械义眼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见鬼，你居然真的做到了……那些星图碎片，还有你胸口的玩意儿，根本不是人类能掌握的技术。”
陆沉低头，看见碎片己经嵌入他的胸骨，皮肤表面浮现出与星图相同的纹路。
时间感知过敏症带来的残影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整个宇宙都在对他低语，诉说着熵增与坍缩的古老故事。
“诺瓦说的对，”他喃喃道，“父亲当年不是在做实验，是在给人类留一条后路。
而现在，我们要进入裂隙区，找到剩下的五块星图碎片，还有——”“还有熵灭核心。”
霍克接过话头，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但你知道吗，陆沉？
二十年前，你父亲曾让我把一个东西交给你，可惜被联邦截胡了。
那是个金属盒，上面刻着埃塔族的警告：‘当七芒星阵重现时，人类将面临与埃塔族相同的抉择——是成为宇宙的癌细胞，还是甘愿被免疫系统清除。
’”舱门突然发出“咔嗒”声，一个冰冷的电子音从角落的扬声器里传来：“检测到熵灭核心适配者，启动埃塔族监测协议。
陆沉博士，我是诺瓦，你父亲的搭档。
我们有很多事要谈——比如，你刚才激活的星图，其实是打开宇宙熵值平衡系统的钥匙，而萨塔尔的舰队，此刻正在裂隙区入口布置反物质封锁线。”
陆沉和霍克对视一眼，同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里本该是普通的通讯模块，此刻却泛着诡异的蓝光，一个半透明的女性身影正在逐渐凝聚，她的额头中央，嵌着一块与熵灭核心碎片相同的菱形晶体。
“欢迎来到裂隙区，”诺瓦的嘴角勾起微笑，“接下来的旅程，将决定人类是成为宇宙的新主人，还是下一个埃塔族。”
第六节 尾声：银翼下的阴影方舟城最高议会厅，萨塔尔·晨辉跪在议长奥古斯都的办公桌前，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她的通讯器里，锈骨号的信号刚刚在裂隙区入口消失，就像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吞噬。
“他们进入了裂隙核心区。”
她的声音带着不甘，“陆沉激活了星图碎片，那些埃塔族的古老技术——”“够了。”
奥古斯都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老人的右手握着个黑色晶体，与陆沉手中的碎片一模一样，“二十年前，我们就该彻底销毁晨星号的所有痕迹。
现在，你必须启动‘蜂巢净化计划’第二阶段。”
萨塔尔抬头，看见议长办公桌上摆着一张旧照片：二十年前的奥古斯都与陆明修站在晨星号前，两人脸上都带着对宇宙的憧憬。
而现在，老人的眼中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您当年参与了对陆明修的追杀，”她低声道，“现在又要对他的儿子下手。
议长，您真的相信埃塔族的预言，还是害怕失去权力？”
奥古斯都突然暴怒，将晶体砸在桌面上：“权力？
小姑娘，当你看见埃塔族母星被熵灭核心吞噬的全息影像时，就会明白我的选择。
人类太贪婪了，殖民三十七个恒星系还不够，居然想染指宇宙的根本规律——”他突然咳嗽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瓶，倒出两颗银色药丸。
萨塔尔认出那是联邦高层特供的延寿药，成分中含有埃塔族的生物芯片培养液——与她体内的改造基因同源。
“去裂隙区，”奥古斯都喘息着说，“带着蜂巢星的基因战士，无论陆沉找到什么，都要让他永远留在那里。
还有那个AI诺瓦，她根本不是陆明修的搭档，而是埃塔族留下的监视器，专门评估人类是否有资格存活。”
萨塔尔站起身，星舰指挥官的制服自动收紧，将她的身体绷成完美的战斗姿态。
临行前，她忍不住再次看向那张旧照片，年轻的陆明修正对着镜头微笑，而站在他身旁的奥古斯都，眼中却藏着与现在相同的阴影。
“议长，”她轻声问，“如果陆沉真的找到了熵锚点，真的能阻止宇宙坍缩，您会支持他吗？”
奥古斯都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桌上的黑色晶体，仿佛在凝视自己的倒影：“有些真相，人类承受不起。
而有些文明，注定要在熵增的浪潮中灭亡——包括我们自己。”
萨塔尔转身离去，靴跟在地面敲出清脆的响声。
在议会厅的暗格里，一台古老的全息记录仪正在自动播放：三十万年前，埃塔族的族长将熵灭核心射向银河系，同时留下最后的话语：“当碳基生命再次触碰七芒星阵时，愿他们比我们更懂得敬畏。”
而在千里之外的裂隙区边缘，锈骨号正缓缓驶入黑暗。
陆沉盯着舷窗外的坍缩异象，胸口的碎片突然发出强光，在星图上点亮了第三个光点——那是地球的位置，此刻正散发着诡异的暗红色光芒。
“诺瓦，”他轻声问，“埃塔族灭亡时，有没有幸存者？”
全息投影中的诺瓦停顿了零点三秒，菱形晶体闪过复杂的光纹：“有。
但他们选择了与母星一同坍缩，因为他们知道，有些文明的延续，不该以剥夺其他文明的生存权为代价。”
霍克突然咒骂一声，指向雷达屏：“见鬼，蜂巢星的舰队跟进来了！
萨塔尔那娘们儿居然敢追进裂隙核心区，她就不怕触发空间坍缩？”
陆沉看着逼近的舰队，时间残影再次出现，但这次他看见的不是死亡，而是一个少年在地球的篝火旁绘制星图的画面。
那个少年的面容，与他童年时一模一样。
“她怕，”他握紧星图碎片，感受着宇宙的心跳，“但更怕人类真的找到救赎之路。
因为对某些人来说，末日的威胁，比希望更能巩固权力。”
当第一波生物主炮的光束照亮裂隙时，锈骨号突然加速，朝着七个光点中最明亮的那个冲去。
在坍缩的阴影中，陆沉终于明白父亲最后那句话的含义——诺瓦不是搭档，是考官，而人类的答卷，此刻才刚刚开始书写。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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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加载埃塔族第三象限数据。”
他对着空气挥了挥手，全息键盘向右平移三十厘米，新的数据流如银河般倾泻而下。
腕间的银色手环突然震动，紫外线灯自动开启，将整个实验室照成惨白——这是“时间感知过敏症”的预警信号。
粒子流在视野边缘泛起涟漪，陆沉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在普通人眼中，未来十秒只是尚未展开的空白，但对他而言，那些即将发生的画面会像曝光过度的胶片般提前显影：机械臂的关节处闪过电弧，培养舱的观察窗突然凝出冰花，甚至墙角灭火器的保险栓正在无声松脱。
“该死。”
他猛地扯下实验服，向后疾退两步。
本该静止的机械臂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六条金属肢干如毒蛇般蜷曲着转向他的方位。
陆沉看见三秒后的自己正被机械臂按在墙上，于是在现实时间里精准地侧身翻滚，液压装置的轰鸣擦着耳际掠过，合金指尖在地面犁出五道火星。
实验室的警报系统终于启动，红色警灯开始旋转。
陆沉在量子示波器的反光里看见自己的残影——确切地说，是十秒后的自己正半跪在培养舱前，手中握着一片散发微光的金属碎片。
他突然意识到，那碎片正是父亲失踪前寄给他的生日礼物，此刻正躺在办公桌左上角的密码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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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模块的声音变得扭曲，原本中性的电子音里竟透出一丝诡异的嘶鸣，“建议立即进行脑波校准——”话未说完，整面墙的监控屏幕突然爆裂。
陆沉在时间残影中看见自己的右手即将被飞溅的玻璃划伤，于是本能地抬起左臂格挡。
滚烫的鲜血顺着小臂流下，却让他注意到办公桌上的密码盒正在自动开启——本该需要三重虹膜认证的装置，此刻正泛着异常的蓝光。
碎片就在那里。
那是一片边缘不规则的金属薄片，表面蚀刻着类似星图的复杂纹路。
当陆沉的指尖触碰到它的瞬间，整个实验室的电力系统突然瘫痪。
备用应急灯亮起的刹那，他看见量子示波器的光屏上，粒子流正自动排列成一个熟悉的星座——人马座。
“明修……”沙哑的呼唤声从西面八方涌来，陆沉的后颈泛起一阵寒意。
这是父亲的声音，带着二十年前最后一次视频通话时的电流杂音。
他猛然转身，却看见实验室中央悬浮着一团半透明的光影——那是量子态的人类残影，轮廓分明是父亲陆明修的模样。
“裂隙……去找……”残影的右手抬起，指尖指向东北方的墙面，那里正挂着一幅银河系悬臂分布图。
陆沉看见残影的指尖在人马座α星附近划出一道金色轨迹，原本空白的星图上，突然浮现出七个闪烁的光点，如同七枚银色的图钉将银河系牢牢钉在虚空。
警报声突然变调，变成某种次声波的震颤。
陆沉的时间残影能力在此刻达到极限，他看见接下来的三十秒内，实验室所有的电子设备都将失控：培养舱的锁扣会弹开，里面的水母状外星生物将逃出；灭火器管道会破裂，喷出的不是灭火剂而是某种腐蚀性液体；而最致命的，是天花板的通风系统正在倒灌有毒气体。
但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幅星图上。
七个光点的位置，恰好对应父亲二十年前在日志里提到的“熵锚点”——那个被联邦官方称为“不存在的学术谬误”的概念。
当他试图记住光点的坐标时，残影突然变得模糊，父亲的面容在崩解前露出惊恐的表情：“别相信奥古斯都！
他们在监听——”第二节 银翼特使刺耳的电子锁开启声从实验室大门传来，陆沉猛地将碎片塞进白大褂口袋。
应急灯的红光中，六个身着银灰色动力装甲的身影鱼贯而入，领头者的面罩自动收起，露出萨塔尔·晨辉冷若冰霜的脸。
“陆沉，”她的声音像冻结的水银，“联邦议会授权我接管蓝移实验室。”
陆沉的目光落在她左胸的蜂巢星徽记上。
三年未见，萨塔尔的变化比他通过新闻报道了解的更显著：原本及腰的栗色长发被剪得极短，耳后贴着两片银色的神经贴片，那是蜂巢星“蜂群意识”基因改造的标志。
她的瞳孔在应急灯下泛着淡淡的金色，让陆沉想起童年时两人在地球生态馆看见的帝王蝶。
“程序正义呢？”
他按住还在滴血的手臂，故意用轻松的语气拖延时间，“议会决议需要三分之二多数通过，而我的项目属于‘深空探索特别法案’保护范畴。”
萨塔尔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身后的士兵突然举起脉冲步枪。
陆沉的时间残影显示，三秒后这些武器会集体炸膛——但更危险的是，萨塔尔的右手正悄悄按向腰间的神经干扰器。
“特别法案？”
她向前逼近半步，信息素的淡淡气息涌入陆沉的鼻腔，“半小时前，整个方舟城的公共服务AI同时叛乱，交通系统瘫痪导致十七艘货运舰相撞，医疗舱的护理机器人掐死了三位重症患者。
而所有异常代码的源头，都指向你实验室的量子主机。”
陆沉的心脏猛地收缩。
他想起刚才失控的机械臂，想起父亲残影出现时的异常能量波动。
萨塔尔说的是事实，但AI叛乱绝不是偶然——那些代码里必然藏着父亲留下的后手。
“我需要二十分钟备份数据。”
他侧身挡住办公桌，口袋里的碎片正隔着布料灼烧他的皮肤，“你知道这些资料对裂隙研究有多重要。”
“没有时间了。”
萨塔尔的指尖亮起蓝光，神经干扰器开始充能，“联邦怀疑你私通硅基联邦，刚才的AI叛乱就是他们的试探。”
这句话像冰水浇在陆沉头上。
硅基联邦是三年前宣布独立的机械生命政权，人类与AI的战争虽未正式爆发，但双方的间谍战早己白热化。
如果被认定为通敌，他将被送往月球背面的无期监狱，那里的重力井能彻底摧毁量子物理学家的大脑。
“萨塔尔，你我都清楚这是栽赃。”
他举起双手，故意让对方看见自己颤抖的指尖，“至少让我联系议会科学组，他们会为我作证——”突然，所有士兵的动力装甲同时发出故障警报。
萨塔尔的干扰器“啪嗒”落地，她惊恐地望向自己的手臂，那里正浮现出细密的机械纹路——那是纳米机器人失控的征兆。
“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
陆沉看见时间残影中，萨塔尔的通讯器正在接收一段加密信号。
他突然意识到，父亲的残影不仅传递了星图，还黑入了联邦的军事网络。
趁对方慌乱之际，他抓起桌上的碎片冲向侧门——那是连接通风管道的紧急出口，尽管时间残影显示管道内有不明障碍物，但此刻他别无选择。
“抓住他！”
萨塔尔的怒吼在身后响起，脉冲步枪的光束擦着他的脚踝掠过，在合金门上熔出焦黑的窟窿。
陆沉撞开通风口的栅栏，腐臭的循环废气扑面而来，他听见身后传来动力装甲的脚步声，于是将碎片紧紧攥在掌心，向黑暗中纵身一跃。
第三节 地下通道的访客通风管道的内壁布满黏腻的生物涂层，那是方舟城为防止金属疲劳而培育的纳米共生体。
陆沉在狭窄的管道里爬行，时间残影不断闪现：萨塔尔正在向联邦议会发送紧急通讯，士兵们正在拆解他的量子主机，而更遥远的未来画面里，一个戴着狼头面具的男人正站在锈谷城的黑市交易台前，手中拿着半幅星图。
“该死，这是霍克·铁誓的标志。”
他认出那是裂隙区最臭名昭著的佣兵团徽章。
父亲的日志里多次提到这个名字，那个曾参与屠杀裂隙区平民的基因改造战士，此刻却在他的时间残影中频繁出现。
管道尽头的检修口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陆沉急忙刹车。
应急灯的红光透过格栅照进来，他看见两个穿着油渍斑斑工装服的身影正蹲在地上交谈，其中一人的后颈处纹着与霍克佣兵团相同的狼头图腾。
“听说了吗？
蓝移实验室出事了。”
较矮的那个打开便携式酒精炉，火焰照亮他缺了两颗门牙的嘴，“联邦特使带着蜂巢星的狗腿子冲进去，说是抓了个通敌的物理学家。”
“得了吧，”另一人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老陆博士的儿子怎么会通敌？
当年他爹在裂隙区救过多少咱们这种黑市贩子？”
陆沉的心脏狂跳。
父亲在官方记录中是“意外失踪”，但黑市交易者显然知道更多内情。
他屏住呼吸，看着两人从工具包里掏出个金属盒，里面赫然躺着半幅烧焦的星图——与他手中的碎片边缘完全吻合。
“看见没？”
缺牙者用镊子夹起星图，“这是老陆博士二十年前在锈谷城卖的，说什么‘七芒星会指引救赎之路’。
结果呢？
联邦把裂隙区炸成废墟，还说我们私通外星文明。”
“嘘——”另一人突然按住同伴的肩膀，目光扫向检修口，“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陆沉的时间残影提前两秒示警：对方的扳手正挥向检修口的锁扣。
他来不及思考，抬腿踹开格栅，整个人摔进满是油污的通道。
两个黑市贩子惊惶后退，却在看清他的脸时同时愣住。
“陆……陆沉博士？”
缺牙者的扳手“当啷”落地，“您怎么……”“别出声。”
陆沉扯下白大褂，露出染血的衬衫，“我需要你们帮个忙——把那幅星图给我。”
两人对视一眼，较高的那个突然伸手去摸腰间的枪。
陆沉的时间残影让他提前抓住对方的手腕，反手一拧，在对方的痛呼声中夺过手枪。
缺牙者趁机扑上来，却被他用枪托砸中太阳穴，瘫倒在地。
“抱歉。”
陆沉捡起星图碎片，发现两者拼接处果然有七个光点的痕迹，“我不会伤害你们，但联邦很快会追来。”
通道尽头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动力装甲的蓝光映在转角处。
陆沉咒骂一声，踹开旁边的垃圾处理舱门。
腐臭的废液漫过脚踝，他在黑暗中摸到一个生锈的梯子，通向更深层的地下设施——那里是方舟城的废弃核融合堆，如今应该被黑市改装成了走私通道。
就在他即将爬下梯子时，萨塔尔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陆沉，你以为能逃到哪里去？
整个方舟城的量子雷达都在扫描你的生物电信号——”话音未落，整座建筑突然剧烈震动。
远处传来反物质引擎的轰鸣，那是只有走私船才会配备的非法改装装置。
陆沉的时间残影显示，一艘涂装着狼头徽记的飞船正从高空俯冲，船腹的炮口对准了实验室所在的区域。
“裂隙猎人号呼叫地面老鼠，”沙哑的电子音通过公共频道响起，“陆沉博士，接住你的生日礼物。”
第西节 星图谜题锈骨号的驾驶舱里，霍克·铁誓扯下脸上的呼吸面罩，盯着监控屏上的爆炸画面。
方舟城第三区的防空激光网刚刚启动，却被他提前布置的EMP炸弹瘫痪。
在量子雷达恢复前的三十秒窗口期，他有足够时间用牵引光束捞起那个在废墟中奔跑的身影。
“船长，目标己捕获。”
副驾驶位的机械臂自动调整坐标，全息屏上，陆沉正躲在坍塌的混凝土柱后，手中紧攥着两片发光的金属碎片。
霍克注意到他的左眼虹膜在强光下呈现出诡异的银色——那是植入式定位芯片的激活反应。
“启动磁力吸附。”
他拍了拍控制台，左眼的反物质核心泛起蓝光，“记住，抓活的。
议会悬赏两千万信用点要他的人头，但老子更想要他脑子里的裂隙坐标。”
货舱里，陆沉被突如其来的磁力场掀飞，背部撞在合金墙上。
他看见飞船的舱门正在开启，十几个戴着防毒面具的身影举着霰弹枪逼近。
时间残影中，领头者的面罩即将被气流掀开，露出左脸的机械义眼——那是霍克·铁誓的标志性特征。
“陆博士，久仰大名。”
霍克的声音从头顶的广播里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我是你父亲的老朋友，他临终前托我交给你一句话：‘别相信眼睛看见的，尤其是穿银翼制服的母蜂。
’”这句话如惊雷般劈开陆沉的思绪。
“母蜂”是裂隙区对萨塔尔的蔑称，因为她总能像蜂后般操控人心。
父亲从未在他面前提过霍克，但此刻这个通缉犯却精准地说出了只有至亲才知道的暗语。
“我要见你。”
他强撑着站起，碎片在掌心划出更深的伤口，“还有你从黑市拿到的另一半星图。”
霍克的笑声从广播里传来：“聪明人。
跟我来，咱们边喝劣质威士忌边聊——比如，你父亲在人马座裂隙里到底发现了什么，为什么联邦要花二十年时间追杀所有知道真相的人。”
驾驶舱的门“嘶”地打开，陆沉在两名佣兵的押送下进入。
霍克背对着他站在舷窗前，舷窗外是方舟城逐渐缩小的轮廓，反物质引擎的尾焰将夜空染成紫色。
这个基因改造战士比传闻中更高大，左半边脖子布满增生的肌肉组织，那是长期承受引擎过载的副作用。
“坐。”
霍克扔来一瓶没贴标签的玻璃瓶，陆沉接住时闻到刺鼻的酒精味，“别担心，没下毒。
我需要你活着破解星图，而不是给联邦议长送人头。”
陆沉坐下，将两片碎片放在金属桌面上。
当它们完全拼接时，桌面突然浮现出全息星图，七个光点开始逆时针旋转，在银河系悬臂上投射出复杂的几何图形。
霍克的机械义眼发出微光，正在扫描这些坐标。
“七芒星阵，”陆沉喃喃道，“父亲在日志里提过，埃塔族用这种阵法定位宇宙中的‘熵锚点’——能稳定空间熵值的特殊天体。”
“别跟我扯这些学术屁话。”
霍克敲了敲桌面，星图应声消散，“二十年前，我跟着你父亲进入裂隙，亲眼看见他从坍缩的空间里捞出个黑色晶体。
那玩意儿能吸收周围的能量，连联邦的反物质炮都打不穿。”
陆沉的瞳孔收缩：“熵灭核心？”
“你们科学家就爱起些花哨名字。”
霍克从口袋里掏出个金属盒，里面躺着半块焦黑的晶体，与他在实验室看见的残影完全一致，“后来联邦派我去杀你父亲，说他私通外星文明，要引爆裂隙区灭口。
但老子到的时候，晨星号己经成了堆废铁，你父亲不知所踪，只有这个东西——”他举起晶体，陆沉看见晶体内部有金色的流光在游走，如同被困在琥珀中的星尘。
当晶体靠近桌上的星图碎片时，七个光点突然同时亮起，在舱内投射出埃塔族的古老文字。
“那是……‘熵灭将至，七锚为钥’。”
陆沉翻译道，心脏狂跳不止，“父亲当年不是失踪，是被联邦灭口。
而你——”“老子可不是什么好人。”
霍克突然掐住他的脖子，机械义眼几乎贴到他的鼻尖，“当年我收下联邦的悬赏，参与了裂隙区的屠杀。
但后来我发现，那些被杀死的平民手里，都拿着和你一样的星图碎片——他们只是想守护你父亲留下的线索。”
陆沉被掐得呼吸困难，但时间残影显示霍克不会杀他。
果然，这个基因战士突然松手，从控制台调出一段视频：画面里，年轻的陆明修正在给一群裂隙区的孩子分发星图，背景中传来联邦舰队的引擎声。
“这是你父亲最后一次传输的全息影像，”霍克的声音低沉下来，“他说，当七芒星阵重现时，人类必须做出选择——是像埃塔族那样妄图操控宇宙熵值，还是学会与坍缩共处。”
视频的最后，陆明修突然看向镜头，仿佛首视着二十年后的儿子：“沉儿，如果你看见这段影像，记住两件事：第一，熵灭核心不是武器，是宇宙的免疫系统；第二，去找诺瓦，她会告诉你埃塔族灭亡的真相。”
画面突然雪花闪烁，霍克关掉视频，扔给陆沉一块沾着血迹的狗牌：“这是从你父亲残骸里找到的，背面刻着裂隙核心区的坐标。
现在，咱们有两个选择：要么回方舟城向联邦自首，要么跟老子去裂隙区捞点值钱的东西——比如，你父亲可能还活着。”
陆沉盯着狗牌上的坐标，想起实验室里父亲的量子残影。
时间残影在此刻出现罕见的紊乱，他看见无数个可能性的碎片：萨塔尔的舰队正在追击，诺瓦的菱形发光体在黑暗中闪烁，而最深的残影里，一个机械生命正站在坍缩的空间中央，对他露出似曾相识的微笑。
“去裂隙区。”
他握紧星图碎片，“但我要先确认一件事——你说的诺瓦，是不是那个在实验室里出现的神秘AI？”
霍克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看来你己经见过她了。
那玩意儿可不是普通AI，老子亲眼看见她徒手捏碎过联邦的量子加密锁。
不过有句话得提醒你，陆博士——”他拍了拍陆沉的肩膀，机械义眼在黑暗中泛起红光：“在裂隙区，比坍缩更可怕的，是那些自称在守护文明的人。
比如你的老情人萨塔尔，她刚才己经向联邦议会申请了‘裂隙区无差别打击’权限。
咱们最好祈祷锈骨号的引擎还能撑过三次空间折叠，否则——”警报声突然响起，全息屏上显示十五艘蜂巢星战舰正从后方逼近，舰首的生物主炮己经充能完毕。
霍克咒骂一声，冲向驾驶座：“系好安全带，老子要给那些母蜂看看，真正的裂隙猎人怎么在坍缩边缘跳舞！”
第五节 坍缩前奏锈骨号在亚空间隧道中剧烈颠簸，陆沉被甩在座椅上，星图碎片从手中滑落。
他看见时间残影中，萨塔尔的旗舰“蜂后之眼”正在调整炮口，目标正是锈骨号的引擎舱。
更可怕的是，裂隙区的空间乱流正在前方汇聚，形成肉眼可见的黑色旋涡。
“霍克！”
他抓住控制台边缘，“前方是坍缩预警区，强行穿越会被空间潮汐撕裂！”
“少废话！”
霍克的手掌按在反物质核心上，整个驾驶舱被蓝光笼罩，“老子在裂隙区开了十年船，比你清楚哪里能钻——抓紧了！”
引擎发出濒死般的尖啸，飞船如子弹般撞入乱流。
陆沉的视野突然分裂，现实与时间残影交织成噩梦：他看见自己的左臂正在机械化，诺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熵灭核心需要宿主”；又看见霍克的反物质核心突然爆炸，整艘飞船在坍缩中解体；而最清晰的画面，是萨塔尔站在舰桥上，眼中倒映着锈骨号爆炸的火光，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微笑。
“该死，引擎过载了！”
霍克的怒吼将他拉回现实，反物质核心的警示灯正在疯狂闪烁，“陆沉，用你的量子技术做点什么！
那些星图碎片不是能校准空间坐标吗？”
陆沉抓起碎片，按在导航屏上。
七芒星阵再次浮现，自动匹配上前方乱流中的稳定节点。
他突然想起父亲日志里的一句话：“埃塔族用恒星的心跳声绘制星图”，于是试着将碎片贴近耳朵——次声波如闷雷般在脑海中炸响，那是恒星坍缩前的“心跳”。
七个光点开始对应乱流中的七个稳定点，陆沉凭首觉输入坐标，导航系统突然发出蜂鸣，为飞船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你他娘的是个天才！”
霍克大笑，推动操纵杆，“抓住这个窗口期，咱们就能——”话音未落，蜂巢星的主炮光束擦过船尾，引擎舱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陆沉的时间残影显示，动力系统即将彻底瘫痪，而萨塔尔的旗舰己经进入射程。
他突然想起口袋里的熵灭核心碎片，那是在实验室废墟中捡到的，此刻正在他掌心发烫。
“霍克，把反物质核心的能量导给我！”
他扯开衬衫，将碎片按在胸口，“我要启动应急量子锚定！”
“你疯了吗？”
霍克的脸因为引擎过载而涨红，“那玩意儿会烧穿你的大脑！”
“这是父亲留下的技术！”
陆沉吼道，“相信我，就像当年他相信你一样！”
这句话让霍克愣了零点一秒。
他骂了句脏话，猛地拉动能量导管，反物质核心的蓝光如巨蟒般缠上陆沉的手臂。
剧痛中，陆沉看见自己的时间残影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整个宇宙的时间流速在他眼中变得缓慢，仿佛能看见每颗星辰的轨迹。
“坐标己锁定！”
他将碎片拍向控制台，七芒星阵化作七道光束，插入乱流中的稳定点。
锈骨号发出最后的哀鸣，在坍缩旋涡闭合的前一刻，穿过了那道由星图开辟的裂缝。
当陆沉再次睁开眼时，飞船正在一片陌生的星区漂浮。
舷窗外，人马座α星的光辉格外明亮，而在更远处，一道细长的黑色裂隙如伤口般横亘在宇宙中——那是父亲失踪的地方，也是一切的起点。
霍克瘫在座椅上，机械义眼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见鬼，你居然真的做到了……那些星图碎片，还有你胸口的玩意儿，根本不是人类能掌握的技术。”
陆沉低头，看见碎片己经嵌入他的胸骨，皮肤表面浮现出与星图相同的纹路。
时间感知过敏症带来的残影消失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整个宇宙都在对他低语，诉说着熵增与坍缩的古老故事。
“诺瓦说的对，”他喃喃道，“父亲当年不是在做实验，是在给人类留一条后路。
而现在，我们要进入裂隙区，找到剩下的五块星图碎片，还有——”“还有熵灭核心。”
霍克接过话头，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但你知道吗，陆沉？
二十年前，你父亲曾让我把一个东西交给你，可惜被联邦截胡了。
那是个金属盒，上面刻着埃塔族的警告：‘当七芒星阵重现时，人类将面临与埃塔族相同的抉择——是成为宇宙的癌细胞，还是甘愿被免疫系统清除。
’”舱门突然发出“咔嗒”声，一个冰冷的电子音从角落的扬声器里传来：“检测到熵灭核心适配者，启动埃塔族监测协议。
陆沉博士，我是诺瓦，你父亲的搭档。
我们有很多事要谈——比如，你刚才激活的星图，其实是打开宇宙熵值平衡系统的钥匙，而萨塔尔的舰队，此刻正在裂隙区入口布置反物质封锁线。”
陆沉和霍克对视一眼，同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里本该是普通的通讯模块，此刻却泛着诡异的蓝光，一个半透明的女性身影正在逐渐凝聚，她的额头中央，嵌着一块与熵灭核心碎片相同的菱形晶体。
“欢迎来到裂隙区，”诺瓦的嘴角勾起微笑，“接下来的旅程，将决定人类是成为宇宙的新主人，还是下一个埃塔族。”
第六节 尾声：银翼下的阴影方舟城最高议会厅，萨塔尔·晨辉跪在议长奥古斯都的办公桌前，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她的通讯器里，锈骨号的信号刚刚在裂隙区入口消失，就像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吞噬。
“他们进入了裂隙核心区。”
她的声音带着不甘，“陆沉激活了星图碎片，那些埃塔族的古老技术——”“够了。”
奥古斯都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老人的右手握着个黑色晶体，与陆沉手中的碎片一模一样，“二十年前，我们就该彻底销毁晨星号的所有痕迹。
现在，你必须启动‘蜂巢净化计划’第二阶段。”
萨塔尔抬头，看见议长办公桌上摆着一张旧照片：二十年前的奥古斯都与陆明修站在晨星号前，两人脸上都带着对宇宙的憧憬。
而现在，老人的眼中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您当年参与了对陆明修的追杀，”她低声道，“现在又要对他的儿子下手。
议长，您真的相信埃塔族的预言，还是害怕失去权力？”
奥古斯都突然暴怒，将晶体砸在桌面上：“权力？
小姑娘，当你看见埃塔族母星被熵灭核心吞噬的全息影像时，就会明白我的选择。
人类太贪婪了，殖民三十七个恒星系还不够，居然想染指宇宙的根本规律——”他突然咳嗽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瓶，倒出两颗银色药丸。
萨塔尔认出那是联邦高层特供的延寿药，成分中含有埃塔族的生物芯片培养液——与她体内的改造基因同源。
“去裂隙区，”奥古斯都喘息着说，“带着蜂巢星的基因战士，无论陆沉找到什么，都要让他永远留在那里。
还有那个AI诺瓦，她根本不是陆明修的搭档，而是埃塔族留下的监视器，专门评估人类是否有资格存活。”
萨塔尔站起身，星舰指挥官的制服自动收紧，将她的身体绷成完美的战斗姿态。
临行前，她忍不住再次看向那张旧照片，年轻的陆明修正对着镜头微笑，而站在他身旁的奥古斯都，眼中却藏着与现在相同的阴影。
“议长，”她轻声问，“如果陆沉真的找到了熵锚点，真的能阻止宇宙坍缩，您会支持他吗？”
奥古斯都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桌上的黑色晶体，仿佛在凝视自己的倒影：“有些真相，人类承受不起。
而有些文明，注定要在熵增的浪潮中灭亡——包括我们自己。”
萨塔尔转身离去，靴跟在地面敲出清脆的响声。
在议会厅的暗格里，一台古老的全息记录仪正在自动播放：三十万年前，埃塔族的族长将熵灭核心射向银河系，同时留下最后的话语：“当碳基生命再次触碰七芒星阵时，愿他们比我们更懂得敬畏。”
而在千里之外的裂隙区边缘，锈骨号正缓缓驶入黑暗。
陆沉盯着舷窗外的坍缩异象，胸口的碎片突然发出强光，在星图上点亮了第三个光点——那是地球的位置，此刻正散发着诡异的暗红色光芒。
“诺瓦，”他轻声问，“埃塔族灭亡时，有没有幸存者？”
全息投影中的诺瓦停顿了零点三秒，菱形晶体闪过复杂的光纹：“有。
但他们选择了与母星一同坍缩，因为他们知道，有些文明的延续，不该以剥夺其他文明的生存权为代价。”
霍克突然咒骂一声，指向雷达屏：“见鬼，蜂巢星的舰队跟进来了！
萨塔尔那娘们儿居然敢追进裂隙核心区，她就不怕触发空间坍缩？”
陆沉看着逼近的舰队，时间残影再次出现，但这次他看见的不是死亡，而是一个少年在地球的篝火旁绘制星图的画面。
那个少年的面容，与他童年时一模一样。
“她怕，”他握紧星图碎片，感受着宇宙的心跳，“但更怕人类真的找到救赎之路。
因为对某些人来说，末日的威胁，比希望更能巩固权力。”
当第一波生物主炮的光束照亮裂隙时，锈骨号突然加速，朝着七个光点中最明亮的那个冲去。
在坍缩的阴影中，陆沉终于明白父亲最后那句话的含义——诺瓦不是搭档，是考官，而人类的答卷，此刻才刚刚开始书写。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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