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窗缝隙漏进的月光照在蓝月手臂上，疤痕上涂着些膏药。
他翻了个身，草垫里未除干净的麦芒刺进腰间，这细微的疼痛比龙焰灼伤更令人清醒。
老王走之前把半罐獾油膏拍在他床头，说这伤得靠时间养。
那些治安官是什么德行大家都清楚，一般情况不会找他们，但这事关己经绝迹的生物...尽管万般不想，老王还是乘马车去了城里，一连好几天没有回来。
蓝月盯着自己缠满麻布的手。
他的斧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搞丢了，所以只能在家看书，或者出门在村里闲逛，活像一个退休的老人。
树挂着晨露，蓝月把脸埋进水盆。
蓝月哥哥！
孩童的呼喊惊飞了树冠里的山雀。
孩童抱着藤编小筐跑来，筐里新摘的覆盆子滚落几颗，在蓝月脚边溅开紫红色的汁液。
爷爷说这个能止疼。
孩子踮脚把筐子举高，袖口沾着的椭圆果子随动作簌簌掉落。
蓝月抹了把脸，蹲下身，任由孩子把果子塞进他嘴里。
酸涩的果肉在舌尖化开，喉间泛起止血药特有的苦涩。
正午，晒药架投下的菱形光斑爬过蓝月眼皮。
他听见了铃铛声。
不同于村民系在牛羊颈间的铜铃，这是清越的陶瓷脆响，像是有人把冰棱都挂在了身上。
一位旅行者出现在晒谷场边缘。
他背着足足半人高的竹编行囊，褪色的靛蓝外衫打满补丁，却用金线在襟口绣着古怪的符纹。
最引人注目的是腰间那串琉璃铃铛，随着步伐摇曳生姿，折射出的光斑惊得芦花鸡扑棱棱飞上草垛。
打扰了，我在环游世界，听说附近最近有点危险，想在您这暂住一段时间。
旅行者摘下宽檐笠帽，露出一张被晒成蜜色的脸。
眼角细密的皱纹随着笑容漾开，让人想起被溪水打磨圆润的卵石。
嗷..对，我会付租金的。
见蓝月没有任何反应，旅行者从挎包里拿出二十来个银币，如此补充道。
你要不嫌弃...就住那间。
蓝月回过神来如此回答，手指指向柴房。
琉璃铃铛相撞的声响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这个不要。
蓝月摊掌推开旅者拿钱的手。
老王跟蓝月说过，要是有人借宿，就让他们住那间小房，而且不许收所谓租金。
多谢。
旅人把钱重新收回挎包，手上作了个揖，转头走向蓝月所指的房间。
蓝月注意到他左腿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旅人转身时，外衫下摆掀起一角，露出绑在小腿上的皮制护具。
暮色降临，蓝月蹲在自家门槛上削木箭，忽然听见铃铛声停在身后。
旅者卸去了夸张的行囊，此刻只留着那串琉璃铃铛，以及随身的挎包。
小兄弟，箭尾羽的削法不对。
他径自坐在石磨盘上，掏出个扁盒：用这个上过蜡的麻线缠三圈，保准射出去不飘。
月光落在他挽起的裤腿上，狰狞疤痕边缘浮现细密的银鳞纹路，随呼吸明暗交替。
蓝月看着对方，觉得莫名眼熟，开口问道：腿上的伤，怎么来的？
旅者低头轻笑，挽起裤腿露出从脚踝蔓延至膝弯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巨型生物的利爪撕扯过。
在雪山上遇着狼群咯。
他重新缠好绑腿这条腿差点就废了。
话音刚落，他又从挎包里取出几张长方形卡片。
屈指弹开最上方的卡片。
暗金色兽瞳浸着血丝，瞳孔细如刀锋。
第二张卡片翻转时传来金属刮擦声。
放大至模糊的爪部特写，三寸有余的弯钩泛着青灰色冷光，角质层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爪尖凝结着沥青般的黑色物质。
最后那张卡片被他用拇指抵住半边。
月光忽然暗了几分，卡片里的灰狼完整显出身形，脊椎骨刺穿皮毛形成锯齿状骨冠，肩胛处腐烂的皮毛间，赫然嵌着半枚暗红剑刃。
这是什么？
蓝月不禁问道。
旅人笑了：我们管这叫相机，记录画面用的。
他举起胸前挂着的铁块，挥了挥，然后对着蓝月按下铁块上的按钮。
很快，一张卡片从铁块下方掉出来。
看，这是你。
记录有你模样的这种卡片叫做相片，而用来记录你的这个铁块叫做相机旅人拾起那张卡片，蓝月凑上来看，果然有一个人。
这些是我十西年前刚开始旅行时买的。
想看看其他相片吗？
旅人接着问道。
得到肯定的答复，旅人从包里又拿出几张相片，每张照片还附带一个故事。
你见过龙吗？
话出口的瞬间，蓝月就后悔了。
旅者闻言，动作微滞。
七年前在龙骨荒原见过化石，真正的龙...他忽然转头凝视蓝月，小兄弟觉得龙该是什么模样？
...恐怖。
这是蓝月对龙的第一印象。
和我想的差不多。
旅者解开包袱取出个小巧的玻璃罐子，里面满是风干的星状小花：这是龙胆花，只长在龙族栖息过的土地。
暗紫色的花瓣在他掌心蜷曲如爪只是龙都消失了，这些花也就跟着灭绝了。
话音刚落，那手心中的草碎成了渣，风一吹，碎渣落了一地。
一旦接触空气，它们很快就会风化成渣，看。
龙族之前救过我的祖先，这花也就当传家宝传承下来了。
现在家里就只有我一根独苗，没必要也传不下去了，给你吧。
旅行者把罐子塞进蓝月手里，琉璃铃铛随着远去的脚步渐不可闻。
夜风突然变得粘稠，蓝月听见自己心脏撞击胸腔的闷响。
蓝月坐在原地，取出一朵瓶中的花。
暗紫色花瓣似乎在发光。
花茎由首慢慢弯曲，最终在蓝月手里蜷缩成了一团，化成了碎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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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月盯着自己缠满麻布的手。
他的斧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搞丢了，所以只能在家看书，或者出门在村里闲逛，活像一个退休的老人。
树挂着晨露，蓝月把脸埋进水盆。
蓝月哥哥！
孩童的呼喊惊飞了树冠里的山雀。
孩童抱着藤编小筐跑来，筐里新摘的覆盆子滚落几颗，在蓝月脚边溅开紫红色的汁液。
爷爷说这个能止疼。
孩子踮脚把筐子举高，袖口沾着的椭圆果子随动作簌簌掉落。
蓝月抹了把脸，蹲下身，任由孩子把果子塞进他嘴里。
酸涩的果肉在舌尖化开，喉间泛起止血药特有的苦涩。
正午，晒药架投下的菱形光斑爬过蓝月眼皮。
他听见了铃铛声。
不同于村民系在牛羊颈间的铜铃，这是清越的陶瓷脆响，像是有人把冰棱都挂在了身上。
一位旅行者出现在晒谷场边缘。
他背着足足半人高的竹编行囊，褪色的靛蓝外衫打满补丁，却用金线在襟口绣着古怪的符纹。
最引人注目的是腰间那串琉璃铃铛，随着步伐摇曳生姿，折射出的光斑惊得芦花鸡扑棱棱飞上草垛。
打扰了，我在环游世界，听说附近最近有点危险，想在您这暂住一段时间。
旅行者摘下宽檐笠帽，露出一张被晒成蜜色的脸。
眼角细密的皱纹随着笑容漾开，让人想起被溪水打磨圆润的卵石。
嗷..对，我会付租金的。
见蓝月没有任何反应，旅行者从挎包里拿出二十来个银币，如此补充道。
你要不嫌弃...就住那间。
蓝月回过神来如此回答，手指指向柴房。
琉璃铃铛相撞的声响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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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月摊掌推开旅者拿钱的手。
老王跟蓝月说过，要是有人借宿，就让他们住那间小房，而且不许收所谓租金。
多谢。
旅人把钱重新收回挎包，手上作了个揖，转头走向蓝月所指的房间。
蓝月注意到他左腿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旅人转身时，外衫下摆掀起一角，露出绑在小腿上的皮制护具。
暮色降临，蓝月蹲在自家门槛上削木箭，忽然听见铃铛声停在身后。
旅者卸去了夸张的行囊，此刻只留着那串琉璃铃铛，以及随身的挎包。
小兄弟，箭尾羽的削法不对。
他径自坐在石磨盘上，掏出个扁盒：用这个上过蜡的麻线缠三圈，保准射出去不飘。
月光落在他挽起的裤腿上，狰狞疤痕边缘浮现细密的银鳞纹路，随呼吸明暗交替。
蓝月看着对方，觉得莫名眼熟，开口问道：腿上的伤，怎么来的？
旅者低头轻笑，挽起裤腿露出从脚踝蔓延至膝弯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巨型生物的利爪撕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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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他又从挎包里取出几张长方形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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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张卡片被他用拇指抵住半边。
月光忽然暗了几分，卡片里的灰狼完整显出身形，脊椎骨刺穿皮毛形成锯齿状骨冠，肩胛处腐烂的皮毛间，赫然嵌着半枚暗红剑刃。
这是什么？
蓝月不禁问道。
旅人笑了：我们管这叫相机，记录画面用的。
他举起胸前挂着的铁块，挥了挥，然后对着蓝月按下铁块上的按钮。
很快，一张卡片从铁块下方掉出来。
看，这是你。
记录有你模样的这种卡片叫做相片，而用来记录你的这个铁块叫做相机旅人拾起那张卡片，蓝月凑上来看，果然有一个人。
这些是我十西年前刚开始旅行时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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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人接着问道。
得到肯定的答复，旅人从包里又拿出几张相片，每张照片还附带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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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者闻言，动作微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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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蓝月对龙的第一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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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者解开包袱取出个小巧的玻璃罐子，里面满是风干的星状小花：这是龙胆花，只长在龙族栖息过的土地。
暗紫色的花瓣在他掌心蜷曲如爪只是龙都消失了，这些花也就跟着灭绝了。
话音刚落，那手心中的草碎成了渣，风一吹，碎渣落了一地。
一旦接触空气，它们很快就会风化成渣，看。
龙族之前救过我的祖先，这花也就当传家宝传承下来了。
现在家里就只有我一根独苗，没必要也传不下去了，给你吧。
旅行者把罐子塞进蓝月手里，琉璃铃铛随着远去的脚步渐不可闻。
夜风突然变得粘稠，蓝月听见自己心脏撞击胸腔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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