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公主她不好好走剧情！》

第27章

“······你说什么？”

瑶华殿中，游然手捧着兵法书，听人汇报郗忱现况，听到郗忱拒绝了锦乡侯府的婚事，还拒绝了曲檀雪的心意，有些意外。

“是，郗忱没有答应与锦乡侯府结亲。”隐司小队里有一个看上去和游然年龄相仿的女子，游然就让她在宫殿里装作宫女来掩盖身份，化名也是行字辈，叫行离。

游然并不觉得重生回一世，郗忱不会用以前的生存方式，甚至会为了求稳，郗忱原封不动地走以前靠婚姻笼络的老路，但这回郗忱真的靠清流，最多一点点投机取巧的方法扶摇而升上，除非是游然要发挥为数不多的杠精成分，说他利用了前世的成功经验，太熟悉官场和人情中的潜规则，知道如何上位，就是作弊！

——自己从某种角度上也是开挂，真的昧不了良心贼喊捉贼。

行离继续说：“主上，至于您说的永嘉郡郗家的风流事，也刺探出了一些。”

“这么快？”游然以为最迟要一个月以后才有消息，毕竟永嘉郡离宏都是有点远。

“主上您也知道，永嘉郡一直有叛党流窜的传言，因此隐司一直在关注永嘉郡，关于永嘉郡所有信息，隐司皆有收录。况且主上说是要二十多年之前的消息，最好还要和郗氏一族有关系，这就更加好找。”

游然想郗忱既然想透露自己“究竟是谁”，还暗示自己确实可以掌握梁国旧部，那很有可能印证游然之前的猜想——郗忱有一半血脉来自于前梁皇室。

可是为什么梁国残党选中的人是郗忱呢？梁国的社会结构和衡国有所不同，是游然很熟悉的男权社会，尤其是没有一位女性皇帝，梁国的皇室女性嫁人后也一般也给自己孩子的冠夫姓，因此推断至少从梁国的理念来看，郗忱完全算不上梁国的皇子，顶多算皇亲。

嗯，不过要是衡国真的那么彪悍把梁家男丁都给灭了，逃出来的只有女性，也就可以理解了。

游然让行离继续说。

“永嘉郡的青楼里曾经有一位绝色的行首，被永嘉郗家一个庶出子弟不惜变卖家产，也要为她赎身从良，还是作为原配正室嫁了过去，那个庶出子弟后来意外身亡，那位行首娘子悲伤早产，产下一子后就身亡了。”

哦，还真是挺荒唐的。

衡国虽然没有特殊行业者从良以后只能是妾室的规矩，可是还是为很多人不齿，基本上那些特殊行业者就算赎身以后也默认做小，居然有这么一个人不惜变卖家产也愿意娶一个行首为妻，在衡国一些老派看来着实荒唐。

“所以，那个孩子就是郗忱喽？”游然放下书，喝一口茶汤，说道。

“是。”行离回答。

游然真心想骂自己为什么就乖乖地按着郗忱出的题目去做语文的阅读理解，这特么分明是套用公式一针见血的数学题！

已知条件还是郗忱作为郗家血脉这一点是没问题的，皇帝爹爹素来关注永嘉郡，始安郡公千里迢迢带个孩子回来说要认成公府嗣子，如果郗忱的身份是什么顶替郗家子身份的前朝皇子，血脉存疑，皇帝有隐司，会没查出端倪还同意了？不会怀疑郗家有不臣之心，直接抄了始安郡公府吗？

哇，那这么一想，我大衡真的那么彪悍，把前朝皇室搞到残部绝望到只要有皇室血统，主子就算不是皇子都无所谓了。

——他们来找过忱，但忱还不至于蠢到再当一回傀儡。

游然觉得“傀儡”一词，当真挺耐人寻味的。

从那群前梁残党的视角来看，说郗忱是实现复国大志的明主也行，但未尝不是一个受他们操纵，去实现他们虚无可笑执念的傀儡？

从原著中来看，郗忱就真的很像那种“我不想要皇位，却逼不得已双手沾血”的所谓大女主剧的女主角，通篇都是“我真的不想杀人害人，可是他们要害我，我是在自保啊！”的一种很奇异的氛围，那狗东西犹如一个白莲花成精——但是有一说一郗忱真的冷白皮， 又有种马文男主“我不是花心，只是我的后宫们都太爱我，我不能辜负她们，要给我的红颜们一个家”的那种渣男心态。

但真实见到郗忱时，感觉又不仅仅局限于此。

郗忱偶尔流露出的眼神，绝对不是喜欢装无辜的白莲花和好色轻佻的装逼犯会有的眼神，那种眼神深邃却又明亮，就像是静静燃烧着，压倒一切的火焰。

那是属于惯于谋划纵横，并且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才有的野心家的眼神。

游然之前就想过为何郗忱要推良燕安上台，阴谋论了一把，但后来觉得有些可笑——可能是还以为这里是小说世界，一切都是自己脑补过多，说不定就是巧合或者郗忱是真的所谓“为至交好友谋算皇位”。

可是，就单凭这个眼神，游然那一天回来后，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果小说有魔改呢？就像是魔改小说以便能过审的电视剧一样，不光人设、关系，甚至剧情都会被彻底换成其他的样子。

万一游然所知的《上金阶》，是魔改的电视剧版本呢？

是了，如果是这个有着这种眼神的郗忱，绝对不会是《上金阶》的那只白莲花作精。

平治······她怎么就忘了，不只是“修身治国平天下”，还有“整治”、“平息”之意。

游然叹一口气，老天爷，真的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女大学生穿越者，不是甜宠文就算了，别来整智斗权谋这套行吗？她能全身而退就很好了。

“主上，”行离又说，双手奉上一本卷轴，“属下按照您说的，在勾栏瓦舍、酒楼饭庄中买通了一些人做眼线，这是近日所搜集的一些情报，其中十七挑拣一些主上可能需要的，先请主上过目。”

游然倒不是完全为了男主才这么干的，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更加了解衡国，以及听八卦。

据游然所了解，宏都里是有隐司和一些江湖门派秘密开的情报贩卖店面，甚至游然手里还有一份隐司在皇帝授意下孝敬给自己的情报贩分布图，还有可以免费询问情报、差遣隐司间谍的琉璃印，可游然自觉自己要查探的事不能被皇帝知晓太多，容易打草惊蛇，所以还是觉得自己来建立独属于自己的情报网最安心——这群给自己的间谍小队本来业务本事就过硬，也绝对忠心，尤其是行离口中的“十七”，分析琢磨的本事非常强，基本上什么鸡零狗碎的情报不会上呈给游然，大大提升了游然分析的效率。

况且，皇帝老爹对爱女还是很一诺千金的，说这些人给女儿用，就不会再过问。

唉，游然公主哇，你明明就是努力一把就是可以死死压着郗忱让他没办法翻出水花的女王，就可惜你太善良，太相信人心向善，选择了一心追逐艺术，做了个傻白甜。

游然看完情报，没觉得有什么尤其需要注意的，行离就拿着情报退下。

游然望向镜台，铜镜中倒映出少女灼若云霞晕碧波的面庞，似乎是面对着另一个人，抚摸上镜子，在心底里对游然公主说——还是说，你曾经是真的喜欢他呢？

真正见过长大后的郗忱，游然不否认那样外形条件绝佳，还能有魄力有上进心的儿郎不让人心动，在原著中，游然公主也曾和郗忱是一对神仙眷侣，游然公主还特地为郗忱编了一支舞，和郗忱一起写了曲子，在郗忱抚琴时，她就会翩跹起舞。

游然心头一紧，把额头抵在镜面上，就像在感受游然公主的所有哀拗和酸苦。

要是在始安郡公府中，游然脑海中的画面真的切实地发生过，那么——

游然的叹息回档在宫室中，随着香风一道远去消散：

“······既惹神女换羽衣，何伤惊鸿乘鸾去？”

你在死前，想的是什么呢？

是你的山河，你的至亲，还是曾经你一心爱慕，却把你的爱恋尽数磨完，最终逼上绝路的男人呢？

我今天见到他了，他好像很愧疚，很绝望，可是······我不是很想代替你原谅他。

游然公主······良珍墨，你明明是九重宫阙中的帝女，神女一般高贵美丽的人儿，竟然会因为这么一个狗东西，被活生生折断羽翼，只能泣血而歌，用死亡来逃离这绝望的现实，最终化为冰冷的文字，再没有人记得你的生动与惊鸿。

“傻姑娘啊，为了别人放弃生命，或者是不让自己过得好，是最傻的做法了。”

游然像说给游然公主听，又像是对早已消失在遥远彼岸，某个曾经她思念无期的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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