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养液的温度突然降低了0.5°C。
一向感知敏锐的我在培养舱中惊醒，察觉到这一细微变化——这是第5次降温试验的开端。
透过舱壁的特殊材质玻璃，能清楚的看到博士的白大褂下摆，以及倒数第二颗纽扣上沾染的暗红色血渍，其颜色相比于三天前0003号吐出的血，显得更加暗沉、新鲜，细细想来，应当是昨天0004号实验体死亡时新添上去的。
培养舱的玻璃映出我脖子上的编号：0002。
五岁幼小的身体浮在淡蓝色营养液里，不算太长的头发像海草一样漂荡着，后颈的神经接口不断传来微微的刺痛。
而在舱外穿白大褂的大人们看不见的角落，有着五道不太明显的划痕，那是昨天0001号实验体被带走前，她用脚趾甲偷偷磨出来留下的。
我的手指缓缓划过舱壁，在己凝结的水雾上画出第三个正字。
"开始记录，第417次神经适应性测试。
"博士用钢笔在平板上敲出三短一长的节奏，这是他要加大药剂剂量的信号。
我条件反射地绷紧肌肉，像是感应到了我紧绷的身躯，后颈的神经接口立刻传来警告性的剧痛。
此时舱外大人们正在记录数据，他们嘴唇开合的频率与广播里的单词对应起来："灵髓...浓度...提升...至15%。
"研究员的声音从舱内听起来扭曲变形。
营养液突然变得粘稠，像是无数只蚂蚁顺着血管爬向大脑。
超忆症在此刻变成诅咒，我清晰地记得前416次测试中每一次的痛苦：第71次时左眼暂时失明，第162次时指甲全部脱落，第285次时......"抽取样本。
"哒哒哒的声音传来，博士的皮鞋停在舱前。
当注射管从舱顶探入，针管即将刺入脊椎时，我学着0001号教的方法，让眼球尽力上翻露出大面积眼白——这个表情被研究员们记录为"恐惧反应"，能让他们因此减少10%的刺激强度。
剧痛让视野泛起雪花点，意识也渐渐开始模糊起来，但超忆症让每个细节都烙印在脑海：金属托盘的反光角度、监测仪第三声蜂鸣的延迟、博士左手小指的轻微抽搐。
这些信息像拼图般自动组合，我得出了最终结论：今天要测试新型催化剂。
"准备神经链接。
"研究员他们把我转移到束缚椅上时，在即将昏迷的边缘，隔壁舱突然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因痉挛而颤抖的视野中，我看到0000号正用额头猛撞舱壁，透过隔音屏障，我看见他口型在重复一个音节："跑"。
而他天生银白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条细线。
培养液随着他的动作形成旋涡，竟让监测仪器出现了0.3秒的延迟——后来我才明白，那是他无意识间发动的空间干扰。
电极贴上太阳穴的瞬间，整个世界的颜色都变了。
我能看见空气中浮现出金色溪流，顺着研究员们的呼吸进入肺部——后来我才知道，这就是灵髓的具象化。
没过多久，疼痛升级为灼烧感，我尖叫着，仿佛看到自己的双手正在融化。
"临界点突破！
"有人惊呼。
在意识消散前，0000号的培养舱突然爆裂，飞溅的玻璃在空气中凝固。
整个世界像被按下暂停键，只有我和0000号能移动。
他跌跌撞撞地跑来解开束缚带，稚嫩的脸上带着不协调的冷静："我是0000，你刚才能看见灵髓流动对吗？
"没等我回答，他的瞳孔突然收缩："他们回来了。
"时空重新流动。
“有意思。”
博士看着满地狼藉放下平板，示意身旁的助手放大0000号的脑部扫描图。
"把0002号的神经反应数据同步传输到1号屏幕。
"当两组成像数据并列显示时，整个实验室突然安静下来。
我的大脑活动图谱与0000号的波形正在诡异地同步，尽管我们之间隔着三米厚的特质玻璃。
"立即进行接触测试。
"博士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兴奋。
他们排空了我的培养舱，机械臂将我们赤裸的身体拎起时，我注意到旁边0000号的监测环闪烁着红色——这是实验体极度危险的信号。
他们把我们扔进一个铺着橡胶垫的观察室。
0000号蜷缩在角落，湿漉漉的银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当我试探性伸出手指时，他突然扑过来咬住我的手腕，犬齿刺破皮肤的瞬间，某种奇异的波动在我们之间炸开。
观察室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又在一秒后恢复正常。
研究员们惊恐地发现所有电子锁都自动开启了，而0000号正趴在我身上发抖，他的指尖凝结着肉眼可见的空间扭曲。
"有趣，空间系和精神系的灵髓共鸣..."博士疯狂记录着数据，"把0001号也带过来！
"当他们把0001号拖进观察室时，她正在啃咬一个警卫的手腕。
红蓝相间的异色长发缠着电极线无风而动，她左半身凝结着冰霜，右半身却散着高温蒸发的空气，整个基地的电力系统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呵，小疯子。
"博士冷笑着按下电击项圈，0001号抽搐着倒下，昏迷前却对我眨了眨眼——左眼结冰，右眼燃起火焰，冰晶与烈焰也随之扩散。
随着0001号倒下陷入昏迷，电力系统也慢慢稳定下来。
我们三人不自觉地围成三角形，就像宇宙中注定相遇的三颗恒星。
"牵手。
"博士命令道。
当我们的皮肤相触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0001号的冰火灵髓不再暴走，0000号的空间扭曲变得可控，而我脑海中翻腾的记忆也安静下来。
监测仪显示我们的灵髓波动正在融合，形成完美的等边三角形结构。
"完美容器的雏形。
"莫里斯对着录音设备说。
他的钢笔在［三位一体］这个词上重重地画了三个圈，来突出极其重要的特性。
那晚我们被锁在同一个观察室，0000号用空间折叠藏起半块营养膏。
0001号把它冻成三等份，她的指尖在分配时精准地控制着温度，让液体刚好保持合适的口感状态。
然后在监控的死角，她用食指指腹在我掌心画了个图案。
"这是...星星？
"我小声问。
"我在资料库看到的。
"她的声音像破损的乐器，"外面世界的东西。
""说到星星，你们看。
"0000号突然在我们掌心投影出微缩星空。
这是他用三年时间偷偷记录的空间坐标，每一颗光点都对应着头顶某处真实的星辰。
0001号的机械义眼突然流出了润滑液——那是她三岁第一次能力暴走时被迫安装的。
"外面..."她生涩地发着这个陌生的音节。
机械眼投射出模糊的影像：那是她从报废的监测器里抢救出的画面，一截属于外部世界的树枝，上面挂着水珠。
0000号突然过来按住我们交叠的手："从现在起，我叫凌虚，你叫凌凤。
"他顿了顿指向我："你叫凌冥。
"三个编号在舌尖化作名字的瞬间，监测环突然报警，我们迅速分开。
那些音节己经深深埋进了心里，在每次电击测试时反复的默念：凌虚 凌凤 凌冥。
这成为我们最初的，也是唯一的反抗……
一向感知敏锐的我在培养舱中惊醒，察觉到这一细微变化——这是第5次降温试验的开端。
透过舱壁的特殊材质玻璃，能清楚的看到博士的白大褂下摆，以及倒数第二颗纽扣上沾染的暗红色血渍，其颜色相比于三天前0003号吐出的血，显得更加暗沉、新鲜，细细想来，应当是昨天0004号实验体死亡时新添上去的。
培养舱的玻璃映出我脖子上的编号：0002。
五岁幼小的身体浮在淡蓝色营养液里，不算太长的头发像海草一样漂荡着，后颈的神经接口不断传来微微的刺痛。
而在舱外穿白大褂的大人们看不见的角落，有着五道不太明显的划痕，那是昨天0001号实验体被带走前，她用脚趾甲偷偷磨出来留下的。
我的手指缓缓划过舱壁，在己凝结的水雾上画出第三个正字。
"开始记录，第417次神经适应性测试。
"博士用钢笔在平板上敲出三短一长的节奏，这是他要加大药剂剂量的信号。
我条件反射地绷紧肌肉，像是感应到了我紧绷的身躯，后颈的神经接口立刻传来警告性的剧痛。
此时舱外大人们正在记录数据，他们嘴唇开合的频率与广播里的单词对应起来："灵髓...浓度...提升...至15%。
"研究员的声音从舱内听起来扭曲变形。
营养液突然变得粘稠，像是无数只蚂蚁顺着血管爬向大脑。
超忆症在此刻变成诅咒，我清晰地记得前416次测试中每一次的痛苦：第71次时左眼暂时失明，第162次时指甲全部脱落，第285次时......"抽取样本。
"哒哒哒的声音传来，博士的皮鞋停在舱前。
当注射管从舱顶探入，针管即将刺入脊椎时，我学着0001号教的方法，让眼球尽力上翻露出大面积眼白——这个表情被研究员们记录为"恐惧反应"，能让他们因此减少10%的刺激强度。
剧痛让视野泛起雪花点，意识也渐渐开始模糊起来，但超忆症让每个细节都烙印在脑海：金属托盘的反光角度、监测仪第三声蜂鸣的延迟、博士左手小指的轻微抽搐。
这些信息像拼图般自动组合，我得出了最终结论：今天要测试新型催化剂。
"准备神经链接。
"研究员他们把我转移到束缚椅上时，在即将昏迷的边缘，隔壁舱突然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因痉挛而颤抖的视野中，我看到0000号正用额头猛撞舱壁，透过隔音屏障，我看见他口型在重复一个音节："跑"。
而他天生银白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一条细线。
培养液随着他的动作形成旋涡，竟让监测仪器出现了0.3秒的延迟——后来我才明白，那是他无意识间发动的空间干扰。
电极贴上太阳穴的瞬间，整个世界的颜色都变了。
我能看见空气中浮现出金色溪流，顺着研究员们的呼吸进入肺部——后来我才知道，这就是灵髓的具象化。
没过多久，疼痛升级为灼烧感，我尖叫着，仿佛看到自己的双手正在融化。
"临界点突破！
"有人惊呼。
在意识消散前，0000号的培养舱突然爆裂，飞溅的玻璃在空气中凝固。
整个世界像被按下暂停键，只有我和0000号能移动。
他跌跌撞撞地跑来解开束缚带，稚嫩的脸上带着不协调的冷静："我是0000，你刚才能看见灵髓流动对吗？
"没等我回答，他的瞳孔突然收缩："他们回来了。
"时空重新流动。
“有意思。”
博士看着满地狼藉放下平板，示意身旁的助手放大0000号的脑部扫描图。
"把0002号的神经反应数据同步传输到1号屏幕。
"当两组成像数据并列显示时，整个实验室突然安静下来。
我的大脑活动图谱与0000号的波形正在诡异地同步，尽管我们之间隔着三米厚的特质玻璃。
"立即进行接触测试。
"博士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兴奋。
他们排空了我的培养舱，机械臂将我们赤裸的身体拎起时，我注意到旁边0000号的监测环闪烁着红色——这是实验体极度危险的信号。
他们把我们扔进一个铺着橡胶垫的观察室。
0000号蜷缩在角落，湿漉漉的银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当我试探性伸出手指时，他突然扑过来咬住我的手腕，犬齿刺破皮肤的瞬间，某种奇异的波动在我们之间炸开。
观察室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又在一秒后恢复正常。
研究员们惊恐地发现所有电子锁都自动开启了，而0000号正趴在我身上发抖，他的指尖凝结着肉眼可见的空间扭曲。
"有趣，空间系和精神系的灵髓共鸣..."博士疯狂记录着数据，"把0001号也带过来！
"当他们把0001号拖进观察室时，她正在啃咬一个警卫的手腕。
红蓝相间的异色长发缠着电极线无风而动，她左半身凝结着冰霜，右半身却散着高温蒸发的空气，整个基地的电力系统开始不稳定地闪烁。
"呵，小疯子。
"博士冷笑着按下电击项圈，0001号抽搐着倒下，昏迷前却对我眨了眨眼——左眼结冰，右眼燃起火焰，冰晶与烈焰也随之扩散。
随着0001号倒下陷入昏迷，电力系统也慢慢稳定下来。
我们三人不自觉地围成三角形，就像宇宙中注定相遇的三颗恒星。
"牵手。
"博士命令道。
当我们的皮肤相触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0001号的冰火灵髓不再暴走，0000号的空间扭曲变得可控，而我脑海中翻腾的记忆也安静下来。
监测仪显示我们的灵髓波动正在融合，形成完美的等边三角形结构。
"完美容器的雏形。
"莫里斯对着录音设备说。
他的钢笔在［三位一体］这个词上重重地画了三个圈，来突出极其重要的特性。
那晚我们被锁在同一个观察室，0000号用空间折叠藏起半块营养膏。
0001号把它冻成三等份，她的指尖在分配时精准地控制着温度，让液体刚好保持合适的口感状态。
然后在监控的死角，她用食指指腹在我掌心画了个图案。
"这是...星星？
"我小声问。
"我在资料库看到的。
"她的声音像破损的乐器，"外面世界的东西。
""说到星星，你们看。
"0000号突然在我们掌心投影出微缩星空。
这是他用三年时间偷偷记录的空间坐标，每一颗光点都对应着头顶某处真实的星辰。
0001号的机械义眼突然流出了润滑液——那是她三岁第一次能力暴走时被迫安装的。
"外面..."她生涩地发着这个陌生的音节。
机械眼投射出模糊的影像：那是她从报废的监测器里抢救出的画面，一截属于外部世界的树枝，上面挂着水珠。
0000号突然过来按住我们交叠的手："从现在起，我叫凌虚，你叫凌凤。
"他顿了顿指向我："你叫凌冥。
"三个编号在舌尖化作名字的瞬间，监测环突然报警，我们迅速分开。
那些音节己经深深埋进了心里，在每次电击测试时反复的默念：凌虚 凌凤 凌冥。
这成为我们最初的，也是唯一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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