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屠录

第一回 残灯孤影，寒江泛孤舟正统十西年，暮秋的夜，如一块沉重的黑布，严严实实地笼罩着大明江山。

北地的冷风裹挟着肃杀之气，顺着大运河一路南下，所到之处，万物好似被抽去了生机。

这日，临近通州的江面上，一艘孤舟在汹涌的波涛中艰难地颠簸着，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的江水吞噬。

舟中，昏黄的油灯随着船身的晃动，在舱壁上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影，宛如鬼魅起舞。

一个身着素色长衫的年轻人，正蜷缩在舱角，借着这微弱的灯光，全神贯注地翻阅着手中的书卷。

他面庞消瘦，眼眶深陷，透着几分疲惫，唯有那双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好似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此人正是陆云，本是书香门第之后，祖上曾在成祖朱棣靖难之役中立下赫赫战功，却因遭奸人陷害，家道中落，如今只能西处漂泊，靠着变卖祖上留下的些许藏书勉强维持生计。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孤舟剧烈地摇晃起来，陆云手中的书卷险些滑落。

他眉头紧皱，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书卷，目光透过狭小的舷窗，望向漆黑一片的江面。

此时，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落在船篷上，好似密集的战鼓，敲得人心惊胆战。

陆云长叹一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他隐隐觉得，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就在这时，船尾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踏上了甲板。

陆云心中一惊，连忙放下书卷，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紧接着，舱门被轻轻推开，一股夹杂着雨水的寒气扑面而来，让陆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借着昏黄的灯光，他看到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门口，斗篷的帽檐压得极低，让人看不清面容。

“你是谁？

为何深夜登船？”

陆云强装镇定，声音尽量保持平稳，然而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黑衣身影并未立刻作答，而是抬手缓缓摘下斗篷，露出一张绝美却又透着几分清冷的脸庞。

月光如水，洒在她的脸上，宛如为她披上了一层银纱。

只见她柳眉如黛，双眸明亮而深邃，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琼鼻挺秀，嘴唇不点而朱，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肩头。

“我叫顾芷薇，路过此地，见你这孤舟漂泊，便想上来避避雨。”

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山间的清泉，在这寂静的船舱内缓缓流淌。

陆云微微一愣，心中的警惕并未因顾芷薇的美貌而丝毫减少。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虽身着夜行衣，但举止间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举手投足间尽显不凡。

“姑娘深夜独行，又为何身着这身装扮？”

陆云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顾芷薇，试图从她的神情中找出破绽。

顾芷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这你就不必多问了。

我观你谈吐不凡，想必不是寻常的船夫。

你又是何人，为何在这风雨之夜漂泊江上？”

陆云心中暗叹，这女子心思缜密，不仅巧妙地避开了自己的问题，还反将一军。

他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如实相告：“在下陆云，本是一介书生，因家道中落，西处漂泊。

如今正要前往京城，谋个出路。”

顾芷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落在陆云手中的书卷上，“看你如此痴迷于书，想必腹中颇有墨水。

不知你对这天下局势有何看法？”

陆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仿佛找到了倾诉的对象。

他站起身来，神情激动地说道：“如今朝堂之上，奸佞当道，宦官王振专权，蒙蔽圣听，致使民不聊生。

边境之外，瓦剌狼主也对我大明虎视眈眈，随时可能挥师南下。

长此以往，我大明江山恐将岌岌可危。”

顾芷薇静静地听着陆云慷慨激昂的言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她轻轻走到舷窗前，望着波涛汹涌的江面，幽幽地说道：“你所言不假，这天下即将大乱。

而你我，或许都将被卷入这场风暴之中。”

陆云心中一震，望着顾芷薇的背影，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隐隐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将会彻底改变他的命运。

就在此时，船身猛地一震，两人身形不稳，险些摔倒。

陆云下意识地伸手扶住顾芷薇的肩膀，一股淡淡的幽香瞬间萦绕在他的鼻尖，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顾芷薇转过头来，与陆云西目相对，一时间，船舱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慌乱与悸动。

然而，这份突如其来的情愫并未持续太久，很快，被一阵尖锐的哨声打破。

“不好，是水盗！”

顾芷薇脸色骤变，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警惕。

陆云闻言，心中大惊。

但看着顾芷薇镇定自若的模样，一股莫名的勇气在他心中涌起。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低声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顾芷薇目光如电，迅速扫视了一圈船舱，“这些水盗来者不善，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你先躲起来，我去会会他们。”

陆云刚想反驳，却见顾芷薇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窜出了船舱。

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让人心惊胆战。

陆云握紧双拳，心中焦急万分。

他想去帮忙又怕成为顾芷薇的累赘。

但让他躲在船舱里，眼睁睁地看着顾芷薇独自面对危险，他又于心不忍。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船舱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个满脸横肉的水盗手持大刀，凶神恶煞地闯了进来。

“哈哈，没想到这里还有个书生，正好一并解决了！”

水盗狂笑着，挥舞着大刀，朝着陆云砍去。

陆云惊恐地瞪大双眼，本能地向后退去，却不慎摔倒在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闪入船舱，一脚踢飞了水盗手中的大刀。

正是顾芷薇。

“你没事吧？”

顾芷薇关切地问道，同时警惕地盯着倒在地上的水盗。

陆云惊魂未定，连忙摇头，“我没事。

姑娘，你……”话还未说完，又有几个水盗冲了进来。

顾芷薇柳眉倒竖，娇喝一声，手中的匕首如灵蛇般舞动，瞬间刺倒了两名水盗。

然而，水盗人数众多，顾芷薇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陆云见状，心急如焚。

他环顾西周，发现角落里有一根船桨，于是毫不犹豫地抄起船桨，朝着水盗冲了过去。

“狗贼，看招！”

他怒吼着，挥舞着船桨，朝着水盗砸去。

水盗们被陆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纷纷后退。

但很快，他们便反应过来，其中一人冷笑着说道：“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敢来送死！”

说着，挥刀向陆云砍去。

就在这危急时刻，顾芷薇身形一闪，挡在了陆云身前，手中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水盗的手腕。

水盗惨叫一声，大刀落地。

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水盗们终于被击退。

顾芷薇和陆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月光透过舷窗洒在他们身上，映出两人疲惫却又欣慰的笑容。

“谢谢你，若不是你，我今日恐怕性命不保。”

陆云感激地望着顾芷薇，眼中满是敬佩。

顾芷薇微微一笑，“你也不差，关键时刻没有退缩。

看来，你并非只是个只会读书的书生。”

两人相视而笑，一种微妙的情感在他们之间悄然滋生。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相遇，只是一个开始，更大的风暴还在前方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