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清香甜烟

李锦瑟自小热爱自然科学，因此在高考后，毅然决然选择了宁大的环境工程专业，

马上要进入大学学习的她，在几次和朋友的聚会狂欢和旅行之后，她感到了一阵莫名的空虚。

还有一个月，就要去大学报到了，锦瑟内心充满期待，

可是时间好像过得很慢很慢…八月二号，晚饭的时候，锦瑟的爸爸突然提议大家回老家一趟。

“现在老家发展越来越好了，前几天听说已经通了高铁”老李如是说“锦瑟，

想不想去姑姑家住几天？”锦瑟第一反应是想拒绝，乡下有什么好玩的。

“现在和你小时候可不一样了，村里环境很好，山那头都要建旅游度假区了，

就当去度假放松吧，顺便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另外，姑姑家装了空调。”锦瑟回想了一下，

因为学业的缘故，她上一次回老家还是在初中的时候。

“行啊”锦瑟答道“那你们会陪我一起去么？”“我们和你一起过去，你多住几天，

我们到时候再接你一起回来”“好啊”锦瑟答道。全家的行动力惊人，八月四号，

他们便乘坐了刚刚开通的高铁，到了晚亭县县城，而姑父早就在车站等着迎接他们了。

坐上了去插花村的车，窗外的景色变得陌生又熟悉，那是田野里的一条水泥公路，

在绿色的稻田中间划了一道笔直的白线，稻田的颜色是娇艳欲滴的碧绿，不同的格子里，

叶片的绿色还有着一点点的色差，再远处，则是一道屏风一般的山，

那是当地非常出名的谪仙山。锦瑟他们坐的车就一直向着群山的包围中驶去。

一顿家庭欢迎宴会之后，锦瑟发觉在这乡村中，并没有任何的夜间活动，路边没有路灯，

田野菜畦里蛙鸣此起彼伏，当然蚊虫也很多，但是却并不炎热，

空调似乎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在电风扇有节奏地摆头声中，锦瑟睡得很香。

第二天是非常无聊地走街串巷，因为是小地方，锦瑟的父母好像认识每一户人家，

这里的父老乡亲见到锦瑟也是各种夸奖，说什么当年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长，

女大十八变啦之类的，锦瑟机械地微笑着，内心已然开始感觉到了无聊。第三天的一早，

锦瑟的父母就匆匆赶高铁回上海上班了，对于锦瑟来说，她的插花村之旅，才刚刚开始。

村里好像鲜有和锦瑟年纪相仿的女孩，锦瑟有印象的几个童年小伙伴，有的早已出去打工，

还有的已经抱着孩子在家里纳凉，完全和她们没有了共同语言因而感到有点孤独的锦瑟，

开始感觉到了无聊的气氛。下午的时候日照有点强烈，

她沿着村边的一条被树荫覆盖的小路漫无目的地散着步。这条小路很平整，

应该是有人经常走动的，从方向上看来，应该是通往高处，上面还有几户人家，

锦瑟在路边拔了根狗尾巴草，踩着轻快的步伐看着风景。这样的小路是锦瑟非常喜欢的，

有树荫挡着阳光，路的内侧还有细细的溪流不断发出淌水的哗啦声，

路的外侧是一簇簇地小灌木，下方是一些菜畦，林中偶尔还有鸟儿的鸣叫，心旷神怡。

在这样的环境下，锦瑟有意地走得很慢，潜意识里她并不想走太远。走着走着，

突然她听见了右侧菜地里好像有些动静，她看见了一个白衣的人影走到田里，

然后蹲下来好像在找什么。应该是菜农吧，锦瑟心想。

锦瑟此时站着的位置离菜畦不过一簇低矮灌木的距离，而这灌木正好在她附近有个缺口，

她停下脚步，仔细看了一眼那个在阳光下的白衣人。出乎锦瑟的意料，那个瘦削的身影，

好像是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锦瑟不禁有点同情他，同样的青春年华，

却只能种田…此刻她好想拿出手机拍下这个画面…然而她忘记带了…还没等她这番思绪结束，

一阵犬吠将她惊醒，只见一只棕色的土狗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冲向那个白衣少年，

似乎在保护自己的土地。难道，这少年不是这块田地的主人？那个土狗虽然叫得凶，

但是身形却很迷你，明显是打一个阵仗，

连锦瑟这般胆小的女生看到这只小狗也会觉得可爱多过于可怕。

但是那个白衣少年好像并不是这样想，他吓得跳起，大叫着逃跑，而小土狗则是穷追不舍。

锦瑟看见这情景，差点笑出声。下一秒，那个少年冲向了锦瑟站处附近的灌木缺口，

看见锦瑟，好像是看见了救星，他慌张地跳到她的身后。小土狗一见多了一人，

只能原地狂吠，锦瑟觉着好笑，只一跺脚，那小土狗便吓得魂飞魄散地逃了回去。

“谢谢你啊”白衣少年松开了抓着锦瑟胳膊的手。锦瑟转过头来，

发现面前的白衣少年个头比她高出了好多，他的头发蓬松杂乱，显得有点狼狈，

但是也遮不住他清秀的五官，尤其是他的皮肤，白皙细腻，一看就不是做过农活的，

他的白色T恤松松垮垮但是却是干干净净，看起来和她一样，也是从城里来体验生活的。

“那不过是条小土狗诶”锦瑟笑道。

“我知道”少年的声音很清透“但是它们被训练成了恶魔”他挠着头，头发更加乱了，

处女座的锦瑟努力控制住了想把他头发抚平的欲望。“你刚刚在做什么？偷瓜？所以被狗追？

”少年慌忙摆手“当然不是！这是我的瓜田！”锦瑟皱了皱眉头表示怀疑。

“真的”少年认真地说着，诚挚地眼神看着锦瑟，锦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清澈的眼睛。

“那好吧，那为什么那只狗要追你呢？”锦瑟歪着头问道。“我怎么知道，

这些狗都是可怕的生物！”少年说出这话的时候，锦瑟噗嗤笑出了声。

“你太搞笑了”锦瑟说道，她第一印象已经把这少年定性为和她一样，

所以并不大相信他所说的“你说是你的地，说说都种了些什么？

”少年指着他来的方向“那一块，种的是西瓜，

我刚就准备去摘一个解渴”听少年说完这一句，锦瑟突然渴了，她咽了一口口水。

知道那只恶狗走了没有”少年探头张望着“我得再过去”“我去帮你看看吧”锦瑟自告奋勇。

她小心翼翼沿着田埂走进了菜畦，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簇簇绿色的叶子，

底下竟然藏着好些西瓜，要不是那个少年所说，她根本没发现这里有西瓜。“喂，过来吧！

安全了”锦瑟向少年挥手。少年走了过来，在一个个西瓜上扫过，

然后他选中了一个小个头的摘下，递给了锦瑟。“去那边的泉水里洗洗，

就可以直接吃了”少年示意道，然后他又摘了一个。锦瑟抱起西瓜，在泉水洗了洗，

盯着看了一会，不知道如何打开，这时她感觉有人用力拿什么拍了下这西瓜，西瓜应声裂开。

她一回头，少年正对着她微笑，手还是保持着劈瓜的姿势。这么厉害。

锦瑟朝他比了比大拇指。她挑了一块碎小的，啃了下去。一股甜意瞬间从舌尖炸开，

饱含汁水的果实还有着迷人的香气，在这个炎热的下午，带来了沁人心脾的感受。

少年此时正笑眯眯地看着她“怎么样？有没有很好吃？”锦瑟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少年怀抱着刚摘下来的另一只瓜，并没有立刻要吃掉的意思。“你不吃么？”锦瑟问。

“我带回去，给家里人”少年笑了起来，露出一对虎牙。“你家在这附近？”“嗯，

在上面”少年看向远处的路，那路蜿蜒到山上。“你家在那么高的地方，但是菜地却在这里？

”锦瑟思路仍然清晰。“对啊，所以要经常下来”锦瑟看着少年的身形，

确实是很敏捷的样子。她相信了他。“我叫锦瑟，

我住在…就是你们最古老那棵树旁边”锦瑟姑姑家紧挨着村里最古老的树。“那棵老枫杨么？

”少年眼睛一亮“我叫吴垠，吴刚的吴，

无垠的垠”“很美的名字啊”锦瑟感叹道“广袤无垠”“你的名字也是啊，

多美的诗”少年笑得眼睛弯弯的。在这片瓜田的路边，锦瑟和吴垠分享着刚摘下的西瓜，

夏天不就该这个样子么。又一天清晨，太阳还没有升起，夜晚的凉气尚存，

锦瑟被不知道哪家的鸡鸣吵醒，睡意全无，一阵恼火，爬起来走到窗前，

她看见天几乎已经亮了，但是天空却是带着些许深蓝的颜色，

她住的二楼已经是村里最高的建筑，于是她能看到几乎所有平房的屋顶，

很多屋顶都已经开始升起紫色的炊烟了。她打开窗户，感受凉风吹过，非常美好，

晨曦的雾气稍稍散去后，在视线的穷尽处谪仙山山腰上，她能看到几个像吊车一样的东西，

很是扎眼。吃早饭的时候，她问姑姑那是什么。

“那是谪仙山旅游度假区啊”姑姑说道“我们插花村山好水好，现在高铁通了，

听说政府要开始大力发展旅游业了，

到时候里面会有酒店还有商店”“可是…总感觉好突兀啊，

现在这样就挺好”锦瑟皱了皱眉头。“也不能这么说，这个度假区，

给了我们村里很多就业机会，你姑父也在那里工作呢”锦瑟放下了筷子，

心里觉得有点憋得慌。经过那棵几百岁的枫杨树，锦瑟又默默地在村子里头闲逛，

但是村子就巴掌大，个把分钟就能逛好几个来回，她又开始想寻找一些有趣的地方。

或许可以从这里走到那个度假区工地去，锦瑟心想，虽然她对工地没有任何好感，

可是好像沿着这条路逛过去也不错，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拍几张很好看的照片po到朋友圈。

于是她就沿着大路向西边走过去。这条路还没有铺上水泥或者柏油，仍旧是最原始的土路，

右边仍然是稻田和稻田，左边是一条小河，河边有很多依河生长的高大乔木，河的对岸，

也是一些农房。偶尔有小桥连通河的两端，估计是对岸的村民所搭建，锦瑟一路走一路拍照，

发现了河对岸的一个小神龛。说是神龛也不准确，这样的建筑风格应该算是土地庙，

不过一米见宽，顶还做成了马头式，很有中国风，上面写了锦瑟看不懂的文字，

前面还供奉着一些细碎的香火。很有意境，锦瑟觉得。

于是她拿出手机找角度想要拍一张相片。在她调整角度马上要按下快门的一刹那，

一只飘忽的黑影从她的面前飞过，甚至碰到了她的手，吓得她大喊了一声差点扔掉了手机。

锦瑟定睛一看，是一只蝴蝶，它没有飞远，慢悠悠地停在不远处的雏菊上，像是在挑衅她。

呼…锦瑟吐了一口气…不过那蝴蝶颜色着实美丽，黑中泛着蓝色的光泽，锦瑟在书上见到过，

应该是凤尾蛱蝶吧。她于是慢慢想凑近这蝴蝶想拍张照片，结果蝴蝶却慢慢飞起，

向前面飞去。锦瑟看着蝴蝶飞得并不高，怎么能错过这么个大好机会，

于是她也跟着蝴蝶往前追去。追着追着，锦瑟感觉脚下的树叶也越来越厚，下一秒，

那只狡猾的蝴蝶已经消失在了茫茫的绿色竹林中。锦瑟此时回头一看，

自己好像已经走得有点偏离原始路线了，而且她还神奇地爬到了很高的坡上。只能往回走了，

她心想，但是上山容易下山难，锦瑟穿得单鞋此时变得奇滑无比，她小心翼翼地蹲下来，

以一种几乎是躺着的姿势下着山。在她企图通过一个陡坡的时候，脚下又一滑，

她本能里伸手去扶最近的竹子，但是却抓了个空。锦瑟觉得自己快要冲向那些碎树枝的时候，

突然感觉有人从背后抓住了她的胳膊。她回头一看，竟然是昨天遇见的白衣少年，吴垠。

锦瑟估计自己的表情肯定是超级超级惊讶。“你怎么在这里？”锦瑟站稳了之后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吴垠也是满脸惊讶，让锦瑟开始怀疑自己。

“不要告诉我这是你的竹林”“对啊，这是我的竹林…”吴垠看起来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刚我上来的时候都没有看见有人”“我是看见有人闯了进来，

所以过来看看”吴垠回头指了指山上“我家在那上面”锦瑟探头看了看，在山坡上不远处，

确实有一座房子若隐若现。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锦瑟无辜地说道“因为看到一只很美丽的蝴蝶，

想拍下来，所以…”吴垠撇撇嘴“很美丽的蝴蝶，凤尾蛱蝶？”“你也知道啊？！

”锦瑟十分惊讶一个农村少年能说出这蝴蝶的学名“你也见到了？

”吴垠挠挠头“见过…不过不知道去哪里了”锦瑟看环顾四周，

周围除了竹子好像都没有什么其他东西。“你家环境真好”锦瑟遥望着远处的房子说道。

“祖上留下来的房子，能住多久住多久”吴垠很随意地回答着。按照正常的套路，

这位少年应该客套地邀请锦瑟去他家坐坐，可是目前他似乎没有这个意思。锦瑟歪了下头，

做出了自认为蛮潇洒的表情“那我走了噢，谢谢你”“诶，等一下，

那边不好走”吴垠叫住了她“跟我来”锦瑟没说话，跟着吴垠往高处走去，渐渐地，

她就能看见掩映在林中的一栋房屋了，在林中空地上，典型的白墙黑瓦，和自然融为一体。

“喂，咱们越爬越高了噢”锦瑟提醒道。吴垠止住了脚步，

指向左边“其实这有条大路”锦瑟顺着他的指示向左边看去，果然有条路通向山下，

石板台阶看起来十分友好。“从这里走下去，就可以看见上次那个瓜田了，

你应该就知道怎么回去了”少年一副目送的神情。“就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么？

”锦瑟很是好奇。“不是，和我父亲”吴垠回答道。“噢”原来不是留守少年啊，锦瑟心想。

“不过他基本不在家，会偶尔回来”他又补充道。“你可以送我下去么？

我有点怕”锦瑟说道，她看着台阶好像有点陡。“嗯”吴垠点点头。这石板路很窄，

因此走起来要格外小心，由于树林茂密，有的石板上还有些青苔，并不长的路，

锦瑟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大路边。回头一看，这条石板路好像长在路边的土墙上，

特别不起眼，甚至不如旁边的泉眼和小神龛吸引目光。“这儿也有个小神龛，还有个泉眼！

”锦瑟见到此景，特别开心，拿起手机就想抓个角度拍照。还没解锁手机呢，

她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于是转过头去看。原来是几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拿着扫帚在追捕着一只蝴蝶。那只蝴蝶好像已经奄奄一息的样子。蓝色的光泽，

像极了之前那只凤尾蛱蝶。真是一群熊孩子啊。锦瑟心想。她这边还没反应过来，

就看到吴垠已经走上前去，他好像在阻止那些小孩捕捉蝴蝶。“小朋友，可以不要捉蝴蝶么？

”他说。那些孩子好像并不想理睬他，锦瑟觉得他有点孤立无援。她走到他的身旁，

凑到他耳边，说“看我的”“喂，小朋友们！

从随身挎的小包里拿出一袋巧克力豆“要奖励给最听话的小孩”那堆小孩哪禁得住这般诱惑。

巧克力对他们来说也是平时家长绝对禁止的零食，于是他们就凑了过来，

齐刷刷地呆呆地望着锦瑟手里的包装…锦瑟朝吴垠使了个眼色，吴垠也心领神会，

赶紧将那只凤尾蛱蝶解救出来。锦瑟这边则耐心地将巧克力分配给每一个小孩，

让他们完全将捕蝴蝶的事情抛之脑后。待孩子们欢天喜地地离开之后，

锦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可算把这些小祖宗招呼走了”她双手叉腰说着，刚才分发巧克力，

腰都酸了。“谢谢你”吴垠在她背后，静静地说道。锦瑟回过头，看见吴垠认真看着她，

眼神很是诚挚。她赶紧摆摆手。“举手之劳嘛，我也是看不下去熊孩子欺负小动物嘛，不过，

你这么喜欢蝴蝶？”“不是，因为那是一个生命啊”锦瑟此刻觉得他有点过于认真了。

“话没错，

是不用这么紧张啦”“人类根本就是本性残忍”吴垠好像真的较真起来了“为了自己的利益，

完全不顾其他事物”“不要太较真啦”锦瑟说道“咱们不是刚刚已经救了一个小生命嘛，

应该开心才是”吴垠勉强地点点头“嗯，谢谢你…”他低下头，手插裤子口袋里，

准备原路返回。“喂！”锦瑟不甘心就这么回家了，她对这个少年产生了很强的好奇心，

情急之下，她拉住他的手腕问道“你就在插花村读书么？”少年一惊，瞪大了眼睛，

赶紧把手缩了回去“算是吧”锦瑟看得出他明显在说谎，他真的不是很擅长说谎。“几年级？

”“额…”他果然答不上来，然后反问锦瑟道“你管我”可是他似乎知道锦瑟名字的典故，

不像是没有接受过文化教育的孩子，但是锦瑟和他只是见过两面而已，并不熟络，

不敢问得太多。或许找点大家都擅长的话题会比较利于交流。“作为报答，

可以再请我吃西瓜么？有点渴”锦瑟摆出一副特别随意又楚楚可怜的表情。

“额…”吴垠的眼中突然有点犹豫“如果你渴的话，

我带你去喝这里最好的山泉水吧”“最好的？”锦瑟有点好奇“有多好？

”“嗯…”吴垠努力寻找着词汇“去了就知道了”锦瑟跟着吴垠，

沿着路边的溪流往上游走着，渐渐地远离了主干道，踏上了有点潮湿的小路，

这样走了大约十来分钟，小路又变成了山路，山路上还出现了台阶，但是台阶极为陡峭。

“来，抓我的手”一个很陡峭的台阶前，吴垠向锦瑟伸出了援助之手。锦瑟握紧吴垠的手，

感觉非常温暖而有力，一下子将她拉到了台阶上方，然后她听见吴垠说“到了”。

她发现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水池，很浅很浅，清澈见底，水池的上游是一个大一点的池子，

水很深，再上游，竟然是几道台阶状的瀑布。在这夏日树荫的掩映中，

瀑布的水声如白噪音一般，淹没了其他纷扰嘈杂，变得特别令人沉静。

“这里好美啊”锦瑟不禁感叹道，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想拍照。

“这水特别甜”吴垠示意道“你可以尝尝看”锦瑟看了看这水，

水中的石头仿佛都是晶莹剔透的宝石，她将手机放入包中，先洗了洗手，

然后手捧起一些来喝。首先是清凉的感觉，这山泉水仿佛从冰窖里流出，直接驱散了燥热感，

还带着一丝丝的甘甜，有一种说不出的沁人心脾。“这山泉好甜！

”锦瑟惊喜地说道“要是能开发出来，肯定卖得比农夫山泉好多了”锦瑟只是随便一说，

吴垠又开始较真了“为什么要开发？让它保持原样，不好么？

”锦瑟对吴垠这样的反应倒也习惯，她笑笑没有接话，只是掏出手机，伸出剪刀手，

拍了好几张自拍。吴垠在旁边蹙眉看着，仿佛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女生这么爱自拍。

在从锦瑟的角度，她看见阳光透过树荫，照在吴垠身上，

那一瞬间好像他已经超脱于这个世界，与自然融为一体，她心里忽然动了一下。“喂，过来！

”她招呼着吴垠来到她站的地方“一起拍张照片吧”面前的少年又瞪大了眼睛，

在锦瑟的邀请下，他的表情都有点不自然。“笑一笑嘛，不要紧张”锦瑟盯着镜头说，

心里暗暗地想为什么自己的脸这么大，然后往后面缩了缩。旁边这个男孩明显没有自拍经验，

傻乎乎地挡在前面。锦瑟按下快门。照片里面，两人都笑得很甜。“哎呀，不好看不好看，

再来一张”锦瑟看着自己的照片说道，处女座追求完美的毛病又犯了，她这次更加变本加厉，

手伸得特别远。然而在按快门的时候，她明显灵活度不够了。一个不小心，手机从手上滑脱。

尽管吴垠反应很快，然而他也只是碰到了手机而已，没有抓住。

他俩就呆呆地看着手机飞到了泉水中…“不！”锦瑟隔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她发疯一样地去把手机从水中拿了出来。她开始疯狂地甩着手机，企图把里面的水甩出来，

但是好像无济于事，手机屏幕一片漆黑，无法开机了。吴垠看她累了，也主动接过来，

帮她甩去手机中的水。

“天呐…这是我爸送我的高考奖励…我还没有报到呢…就坏了”她的神情沮丧到了极点。

“对不起…”吴垠有点内疚地说“如果不是我带你来这里，

你的手机也不会掉水里…”“你别自责了，

是我自己手滑”锦瑟有点心疼起面前这个少年“拿去修修看，

说不定能修好”“你知道哪里有修手机的店铺么？

”“修手机的店铺…插花村可没有…得去县城吧”“好吧…我们先回去吧…明天，

你要陪我去县城修手机噢”“行”少年很郑重地点了点头。锦瑟回到姑姑家中，

因为知道手机里面有水，也不敢开机，没有朋友圈和微博可以刷，也没有音乐隔音和催眠，

她觉得更加无聊了，何况客厅里还传来爷爷看抗日剧的声音，老人家耳朵不好，

音量调得特别大声。锦瑟是捂着耳朵过的这一晚。一晚上没有睡好，

锦瑟早上起来脾气大得不行，脖子还好像有点落枕，吃完早饭，她和姑姑打了招呼，

准备先去和吴垠汇合，然后一起搭车去县城。她磨磨蹭蹭地折腾完，终于走出了家门。

然后她发现门前枫杨树下的花坛边坐着一个黑衣服的少年，是吴垠。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锦瑟说道。“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