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缘酒

刚穿成负债农女，就被恶邻堵门逼债？苏锦绣以为要凉，

直到那个沉默寡言的猎户拎着柴刀挡在了她身前……1.刺骨的寒意，像是无数根冰冷的针，

扎透了单薄的衣衫，直刺入骨髓。苏锦绣猛地睁开眼，混沌的意识尚未完全清醒，

就被一股浓重的霉味混合着草木灰的气息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她这是在哪儿？头痛欲裂，

身体像是被拆散了重组一般，又酸又沉，尤其是胃部，空荡荡的，

烧灼般的饥饿感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吞噬。她挣扎着想坐起身，

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干草的硬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床又薄又硬、散发着潮气的旧棉被，

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补丁，颜色都看不出本来面目了。视线所及，

是一间低矮、昏暗的茅草屋。泥土夯成的墙壁斑驳脱落，露出内里的枯草和竹篾。

屋顶更是简陋，几根朽坏的木梁摇摇欲坠，稀疏的茅草间漏下几缕惨淡的天光，

勉强照亮了屋内可怜的陈设——一张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破桌子，几个歪斜的陶罐瓦盆，

角落里堆着一小堆快要见底的干柴。这不是她那间舒适明亮的单身公寓，更不是医院的病房！

就在这时，一股庞大而陌生的记忆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猛地冲进了她的脑海！

剧痛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双手死死抱住了头。她叫苏锦绣，

二十一世纪一个刚熬夜改完方案、结果眼前一黑就失去意识的普通上班族。

而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苏锦绣，是这个架空王朝下一个偏远贫瘠山村——杏花村里，

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农家少女。原主的命运，堪称凄惨。父亲早逝，母亲柳氏体弱多病，

常年咳嗽，下面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弟妹——八岁的弟弟苏小石和五岁的妹妹苏丫丫。

一家四口，全靠着几分薄田和原主拼命做些针线活勉强糊口。雪上加霜的是，

前些日子为了给柳氏抓药，家里不仅花光了最后一点积蓄，

还欠了村里地主王老财五百文钱的高利贷，约定一个月内还清，否则就要拿人抵债！

原主就是因为连日劳累加上饥寒交迫，又被上门催债的王老财吓到，一口气没上来，

就这么去了，才便宜了她这个来自异世的灵魂。

“咳咳……咳咳咳……”一阵压抑而痛苦的咳嗽声从旁边的另一张床上传来，

打断了苏锦绣的思绪。她猛地转头看去，

只见一个面色蜡黄、瘦得脱了形的妇人正蜷缩在被子里，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全身，

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一般。那正是这具身体的母亲，柳氏。“阿娘！

”苏锦绣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声音嘶哑干涩。柳氏听到动静，艰难地睁开浑浊的眼睛，

看到女儿醒来，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锦、锦绣……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还难受吗？”“阿娘，我没事……”苏锦绣挣扎着爬下床，踉跄着走到柳氏床边，

握住她冰冷枯瘦的手，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酸又涩。

这就是她在这个世界的亲人了，脆弱得仿佛风中残烛。“姐姐！姐姐你醒啦！

”伴随着惊喜的童音，两个小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那是苏小石和苏丫丫。

两个孩子同样面黄肌瘦，穿着打满补丁、明显不合身的旧衣服，冻得小脸通红，

鼻头下挂着两条清鼻涕。看到姐姐醒来，他们黝黑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光彩，

小心翼翼地跑了进来。“姐，你饿不饿？锅里还有一点点……糊糊。”苏小石怯生生地说，

指了指灶台的方向。所谓的糊糊，不过是几粒糙米兑了大量的水煮成的，清得能照见人影。

看着病弱的母亲，看着两个瘦骨伶仃、眼中却充满依赖和孺慕的弟妹，

苏锦绣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责任感和酸楚涌上心头。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

缠绕着她的心脏。家徒四壁，内无粮草，外有恶债，母亲重病，

弟妹年幼……这简直就是地狱开局！不，不能死！更不能认命！

她来自那个信息爆炸、资源丰富的时代，她有知识，有头脑，更有不服输的韧劲！

就算开局再烂，她也要挣扎着活下去，带着这一家子活下去！一股强烈的求生欲，

压过了最初的惶恐和茫然。苏锦绣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腾，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有力：“阿娘，小石，丫丫，别怕，有姐姐在。”她站起身，

环顾着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吃饭问题，然后是给柳氏治病，最后，

还有那笔悬在头上的高利贷！她走到灶台边，揭开那个破了口的陶罐，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连一粒米都看不见。另一个瓦盆里，只有小半盆早上剩下的、几乎能当水喝的米糊糊。

苏锦绣的心沉了沉。她走到门口，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外面是凛冽的寒风，

夹杂着枯草和泥土的气息。不远处，是光秃秃的田野和连绵起伏的荒山。现在是初冬时节，

地里已经没什么收成了。唯一的希望，似乎就在那片看起来萧索却蕴藏着无限可能的山林里。

“小石，丫丫，穿上你们最厚的衣服，我们……去山上看看。”苏锦绣的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两个孩子愣了一下，随即乖巧地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姐姐要做什么，但他们本能地信任着她。苏锦绣转身，

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虚弱咳嗽的母亲，眼神变得更加决绝。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为自己，也为这个家，许下的第一个承诺。

2.北风像刀子一样刮过光秃秃的山野，卷起地上的枯叶和尘土，发出呜咽般的呼啸。

苏锦绣紧了紧身上那件几乎不蔽体的旧袄子，领着两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弟妹，

深一脚浅一脚地踏上了通往后山的崎岖小路。这条路，村里人也常走，但大多是在春夏时节，

采些野菜野果，或者砍些柴火。到了这万物凋零的初冬，山上光秃秃的，除了枯枝就是败叶，

鲜少有人愿意再往里走。在村民眼中，这时候的山，是贫瘠而危险的。但苏锦绣不这么想。

她的脑子里，装着另一个世界的知识。她知道，越是看似荒芜的地方，

越可能藏着被忽视的生机。“姐，山上好冷，真的……真的有吃的吗？

”苏丫丫的小脸冻得发紫，牙齿咯咯打颤，声音带着哭腔。苏锦绣蹲下身，

用自己冰冷的手搓了搓妹妹同样冰凉的小手，又帮她紧了紧头上那顶破旧的帽子。

她看着两个孩子眼中既有害怕又充满希冀的目光，心头一软，语气却更加坚定：“当然有。

咱们仔细找，山神爷不会饿着勤快孩子的。”她没有漫无目的地乱闯，

而是凭借着记忆中残留的植物学知识和原主零星的印象，仔细辨认着路边那些枯黄的植被。

很快，她的眼睛一亮！在一片背风的、略显湿润的石壁下，

她看到了一丛不起眼的、叶片边缘带着细小锯齿的灰绿色植物。“是荠菜！

”苏锦绣惊喜地低呼。这是荠菜，而且是冬荠！经过霜打的冬荠，味道比春天的更鲜美，

营养也丰富。村里人大多只认得春天水灵灵的荠菜，却不知道这貌不惊人的冬荠才是宝。

“小石，丫丫，快来！看姐姐找到了什么！”她招呼着弟妹，

拿出随身带来的一把锈迹斑斑的小镰刀，小心翼翼地连根挖起。有了第一个发现，

就有第二个。她又找到了一些藏在枯草下的野藜蒿，甚至在一处松软的沙土地里，

挖到了几根指头粗细的野生山药。这些东西，在村里人看来，要么是不认识，

要么是嫌麻烦不愿费力去挖，但在苏锦绣眼里，这都是能救命的粮食！

两个孩子见姐姐真的找到了“吃的”，也来了精神，学着她的样子，在附近扒拉起来。

虽然他们年纪小，能找到的不多，但这份参与感，让他们暂时忘记了寒冷和饥饿。

一个多时辰后，三人背着半篓子野菜和几根山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走。寒风依旧刺骨，

但苏锦绣的心头，却燃起了一簇微弱却温暖的火苗。回到家，柳氏已经挣扎着起身，

正在灶台边烧着热水。看到孩子们带回来的“收获”，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随即是深深的心疼：“傻孩子，这么冷的天，跑山上去做什么……”“阿娘，你看，

这都是能吃的！”苏锦绣献宝似的举起一棵肥嫩的冬荠，“我认识，这叫荠菜，可好吃了！

还有这个，山药，最是养人！”她将野菜仔细清洗干净，山药刮去外皮。没有面粉，

她就把仅剩的一点点糙米用石磨磨成粗糙的米粉，

掺上切碎的荠菜和一点点盐那是家里仅剩的调味品，捏成一个个菜团子，放在锅里蒸熟。

又把山药切块，煮了一锅清汤。当热气腾腾的荠菜团子和山药汤端上桌时，

那混合着野菜清香和粮食气息的味道，让一家四口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吃吧。

”苏锦绣把最大的一个团子递给柳氏，又给弟妹一人分了一个。

柳氏看着女儿忙碌的身影和那双不再像往日那般怯懦、反而充满了一种沉静力量的眼睛，

心中百感交集，眼眶微微湿润。她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小口吃着那带着淡淡咸味的菜团子。

弟妹更是吃得狼吞虎咽，小脸上露出了久违的满足笑容。苏锦绣自己也吃了一个，

味道自然谈不上多好，粗糙的米粉有些剌嗓子，但那份来自食物本身的能量和暖意，

却让她感到无比踏实。仅仅解决一顿饭是不够的。第二天，天还没亮透，

苏锦绣便将大部分处理好的野菜和山药用一个破旧的竹篮装好，

又将几个蒸好的荠菜团子揣在怀里，准备去镇上碰碰运气。从杏花村到最近的清河镇，

走路要将近一个时辰。苏锦绣裹紧了衣服，顶着寒风出发了。清河镇的早市，

已经是人声鼎沸。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苏锦绣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

将竹篮放下，把洗干净、捆扎整齐的野菜和几根山药摆出来。她没有吆喝，只是安静地站着，

观察着来往的人群。她带来的东西，实在太不起眼了。旁边卖白菜萝卜的大婶，

卖自家鸡蛋的大娘，摊位都比她像样得多。偶尔有人路过，也只是随意瞥一眼，便匆匆走开，

甚至还有人低声议论：“这都啥时候了，还卖野菜？

”“看着就寒酸……”苏锦绣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手脚也冻得有些麻木。难道，

她辛辛苦苦弄来的这些东西，真的就一文不值吗？就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

一个穿着粗布棉袄、面色略显苍白的中年妇人停在了她的摊位前，有些犹豫地看着那些冬荠。

苏锦icleta心中一动，立刻挤出一个笑容，拿起一小捆荠菜递过去：“大娘，

您看看这荠菜，是刚从山上挖的冬荠，新鲜着呢！这时候的荠菜，味儿最正，

包饺子、做汤都好吃！”妇人接过来看了看，又闻了闻，似乎有些意动：“这……怎么卖？

”“这个……五文钱一小捆，您要是都要了，算您便宜些？”苏锦绣试探着报了个价，

心里七上八下。妇人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有点贵。苏锦绣赶紧又补充道：“您看这山药，

也是刚挖的，炖汤最补身子了。您要是买些荠菜，这山药算您添头，给您搭上一根？

”或许是苏锦绣的态度诚恳，或许是那冬荠确实看着新鲜，

又或许是那“添头”的山药起了作用，妇人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行吧，

给我来两捆荠菜，再搭根山药。”“好嘞！”苏锦绣心中一喜，手脚麻利地给她包好。

十文钱！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赚到的第一笔钱！虽然少得可怜，但握着那两枚沉甸甸的铜板，

苏锦绣只觉得心里无比滚烫。有了第一个顾客，仿佛也带来了好运。陆陆续续地，

又有人被吸引过来，问价、购买。苏锦绣学着刚才的样子，耐心地介绍，

偶尔还掰一小块蒸好的荠菜团子自然是去掉大部分米粉，只留少量粘合的给人尝尝鲜，

强调这是冬荠的独特风味。忙碌间，她并未注意到，不远处，

一个身材高大、背着弓箭、腰间挂着猎刀的年轻男子，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

男子穿着一身灰褐色的打了补丁的旧棉布猎装，面容算不上俊美，但轮廓分明，

透着一股山野间的硬朗之气。他的目光沉静如水，落在苏锦绣那忙碌而倔强的身影上，

停留了片刻。他看到了她被冻得通红的双手，看到了她与人交谈时眼中闪烁的微光，

也看到了她摊位上那些并不起眼的野菜。就在这时，

两个穿着破烂、游手好闲的年轻混混晃悠了过来，斜着眼睛打量着苏锦绣的摊位，

其中一个流里流气地开口：“哟，小妞，生意不错嘛？懂不懂规矩啊？在这儿摆摊，

孝敬过爷了吗？”苏锦绣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将刚收到的几文钱往怀里揣了揣，

强作镇定地抬起头：“你们想干什么？”“干什么？呵呵，保护费，懂不懂？

”另一个混混怪笑着，伸手就要去拨弄她的菜篮子。周围的人看到这情景，纷纷避让开去，

没人敢上前。苏锦绣又气又怕，攥紧了拳头，正想开口理论，

却感觉那两个混混的动作忽然僵住了。她顺着混混惊疑不定的目光看去，

只见那个高大的猎户不知何时已经走近了几步。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那双深邃而冰冷的眼睛淡淡地扫了过来，如同山中最沉默的猛兽，

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两个混混显然是认识这猎户，或者说，是畏惧他。他们对视一眼，

悻悻地缩回了手，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了几句“晦气”，便灰溜溜地走了。一场潜在的冲突，

消弭于无形。苏锦绣怔怔地看着那猎户。他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没有丝毫波澜，便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汇入了人群，

很快消失不见。他是谁？是在帮她吗？苏锦绣心中充满了疑惑，

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转瞬即逝的安全感。她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甩开，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直到日头偏西，篮子里的野菜和山药终于卖得七七八八，

苏锦绣数了数手里攥着的铜板，一共三十五文。她用这笔“巨款”，

去粮店称了两斤最便宜的糙米，又买了一小撮盐巴。回家的路，似乎不再那么寒冷了。

怀里揣着沉甸甸的米和盐，手里攥着剩下的几文钱，苏锦绣的脚步从未如此轻快。

虽然离还清债务、治好母亲的病还有十万八千里，但今天，她用自己的双手，为这个家，

挣来了希望的火种。她的目光望向远处连绵的青山，眼神里，闪烁着比星辰更亮的决心。

3.冬日的阳光，总是吝啬得很，透过稀疏的茅草缝隙洒进屋内，

也驱不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但苏锦绣的心头，却因为有了那三十几文钱打底，

升腾起一股久违的暖意和干劲。第二天起，她便将去镇上卖野菜和山药作为了固定的营生。

只是，冬日山林所出有限，而且镇上的人对这些“不上台面”的东西，新鲜劲一过，

购买的意愿便大大降低。连续几天下来，她每天的收入，勉强能在十文到二十文之间徘徊，

堪堪够买些糙米和盐巴，让一家人不至于饿肚子。这点微薄的收入，

距离还清王老财那五百文的高利贷，还有给柳氏抓更好药材的目标，简直是杯水车薪。

苏锦绣明白，光靠卖这点野菜，绝不是长久之计，她必须尽快找到新的、更稳定的财路。

日子在紧巴巴的算计中一天天过去。柳氏的咳嗽时好时坏，两个弟妹虽然能勉强填饱肚子，

但依旧面黄肌瘦，身上御寒的衣物也单薄得可怜。每当夜深人静，

听着母亲压抑的咳嗽声和弟妹睡梦中偶尔发出的呓语，苏锦绣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揪着，

又疼又急。她开始利用一切空闲时间，在村子周围和后山更深处探索。

她像一头不知疲倦的猎犬，敏锐地搜寻着一切可能利用的资源。她的手，

因为频繁地挖野菜、砍柴、洗衣用的是皂角，效果差还伤手，变得粗糙不堪，

布满了细小的伤口和冻裂的口子，但她的眼睛，却越来越亮，越来越有神。这天，

她在后山一处向阳的、土质肥沃的缓坡上，发现了几株被当地人称为“臭蒿”的植物。

但这东西，在她眼里却不是什么“臭蒿”，而是艾草！艾草用处可多了，可以入药，

可以驱虫，晒干捣碎制成艾绒，更是上好的灸疗材料，还有一定的安神助眠效果。

更让她惊喜的是，在艾草旁边，她还发现了几丛野生的紫苏！紫苏叶可以做菜，可以泡茶，

紫苏籽还能榨油，都是好东西。这些在现代或许常见，但在信息闭塞、物资匮乏的古代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