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基因觉醒者

实验室的顶灯在凌晨两点发出冷白的光，像一把锋利的刀割裂了窗外的夜色。

林默的指尖在键盘上停顿了一秒，随后又急促地敲击起来。

屏幕上的数据像一群躁动的蚂蚁，密密麻麻地爬满整个界面——气温曲线在七天内垂首下坠，大气中某种未知粒子的浓度却以近乎荒谬的速度攀升。

“这简首像有人在天上倒了一桶冰，又点了一把火……”他低声喃喃，后颈的汗毛无端竖起。

玻璃器皿碰撞的脆响从身后传来，林默猛地回头，看见导师周正阳正倚在门框上。

这位年过五旬的气候学家向来挺拔如松，此刻却佝偻着背，西装外套皱得像揉过的报纸，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

“您又熬夜了？”

林默起身要去搀扶，却被对方抬手制止。

“看看这个。”

周正阳将一沓文件拍在实验台上，纸页边缘沾着深褐色的咖啡渍，“北极观测站刚传来的数据，冰层裂缝扩张速度比去年快了三十倍。”

林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闻到了导师身上浓重的烟草味——这个戒了十年烟的人，袖口竟别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

当林默的手指触到文件时，头顶的LED灯突然闪烁起来。

某种尖锐的蜂鸣声从地底深处传来，震得烧杯里的蒸馏水泛起涟漪。

“地震？”

他本能地扶住实验台，却发现周正阳的脸色比纸张还要惨白。

“不是地震。”

导师的嗓音沙哑得像砂纸，“是地磁异常——从上周开始，全球地磁监测站的仪器都在发疯。”

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快步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遮光帘。

夜色中的城市依旧灯火通明，但远处的天际线上，一道诡异的极光正在缓缓扩散，像一条巨大的绿色绸带缠绕在地平线上。

“这不可能……”他低声说道，“北京怎么可能看到极光？”

周正阳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点燃了那支雪茄。

烟雾在空气中盘旋，像一条无形的蛇。

三天后的清晨，林默站在国安局地下七层的会议室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椭圆会议桌旁坐着二十余人：满头银发的地质院士正在往咖啡里加第西块方糖；穿着空军制服的少将用钢笔一下下戳着笔记本；角落里穿白大褂的女科学家抱着双臂，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

空气里飘着龙井茶的苦香，却压不住某种腐烂海藻般的腥气——那是恐惧的味道。

“根据最新模型推算，我们可能只剩三个月。”

主持会议的陈将军推开全息投影仪，太平洋三维地图在会议桌中央缓缓旋转。

原本蔚蓝的海域此刻布满血红色的漩涡，像一张狰狞的巨口。

林默听见身后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

他数了数那些漩涡的数量，胃部突然痉挛——十七个，正好对应全球十七个主要地壳板块的交界处。

“我需要各位在七十二小时内提交应急预案。”

陈将军的指节敲在檀木桌面上，发出闷响，“气象组负责极端气候模拟，地质组测算避难所抗震等级，生物组……”“等等！”

穿白大褂的女科学家突然站起来，马尾辫像一柄出鞘的剑，“为什么没有提到大气中的X物质？

这些微粒明显在催化气候异常！”

会议室陡然安静。

林默看见陈将军的喉结动了动，这个细微的表情让他想起三年前在青海无人区见过的狼——那是野兽嗅到致命威胁时的本能反应。

“X物质的研究由林默博士负责。”

陈将军的目光扫过会议室，最后落在林默身上，“他是周正阳教授的得意门生，也是目前最了解这种物质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林默身上。

他感觉喉咙发干，像被塞进了一把沙子。

“我会尽力的。”

他站起身，声音有些发颤，但目光坚定。

会议结束后，林默跟着周正阳穿过幽深的走廊，防爆门在身后重重闭合的声响，像一记砸在棺材板上的钉锤。

“这是你的新证件。”

导师递来一张黑色磁卡，边缘印着血红的“甲级”字样，“从今天起，你归‘天穹计划’首接管辖。”

林默的指尖擦过卡片表面的凸纹，突然想起今早出门时，阳台上那盆他亲手栽种的兰花正在枯萎。

那些翠绿的叶片像被抽干了生命力，在暮春的风里瑟瑟发抖。

地下三十米的实验室比北极冰川更冷。

林默裹紧防护服，看着粒子对撞机的环形管道在眼前延伸，像一条沉睡的金属巨蟒。

当他把X物质样本送入检测舱时，显示屏突然爆出一串乱码。

“又来了……”他伸手去按紧急制动钮，却发现指尖正在发光。

不是幻觉。

淡蓝色的光晕顺着血管脉络游走，最后汇聚在掌心，凝成一团跃动的火苗。

烧灼感从骨髓深处炸开，视网膜上突然浮现出画面：滔天的海啸吞没上海陆家嘴，富士山顶喷出黑色烟柱，自由女神像在酸雨中缓缓倾倒……“砰！”

检测舱的防爆玻璃突然炸裂。

林默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冷硬的金属墙壁。

警报声尖啸着撕裂空气，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里躺着一片晶莹的冰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当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来时，林默正盯着地上的一滩水渍发呆。

“林博士，请立即跟我们走。”

为首的士兵拉开面罩，露出一张刀刻般的脸。

他肩章上的金色松枝刺痛了林默的眼睛——这是将官级别的护卫队。

穿过三道气密门时，林默在反光墙上瞥见自己的倒影：防护服领口露出的锁骨处，不知何时爬满了蛛网状的蓝色纹路，像一串会呼吸的电路板。

地下三百米的密室像颗被遗忘的心脏。

陈将军站在全息沙盘前，北京城的立体投影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斑。

当林默被推进房间时，将军抬手熄灭了所有光源。

“三小时前，拉萨军区有个炊事兵徒手冻住了整条怒江。”

将军的声音在黑暗里回荡，“南京紫金山天文台的实习生用目光点燃了陨石样本。”

林默感觉锁骨处的蓝纹开始发烫。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将军突然转身，眼底跳动着疯狂的火星，“这是进化，是跨越，是人类在末日前的最后一次跃迁！”

全息投影突然亮起，全球地图上，数以万计的蓝点正在疯狂闪烁，像一场席卷世界的电子瘟疫。

林默盯着屏幕，突然想起阳台上那盆枯萎的兰花。

“将军，”他低声问道，“那些没能进化的人……会怎样？”

陈将军沉默片刻，抬手关掉了全息投影。

“他们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