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极

第一章 青石染血浓稠的血雾漫过青石镇牌坊时，云墨正蹲在镇东头的药铺里捣弄紫阳草。

十指被草汁染成淡紫色的男孩突然抬头，鼻尖飘来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药柜前整理账目的父亲云青河手中狼毫突然折断，墨汁在宣纸上晕开狰狞的墨团。

"墨儿，去地窖。

"父亲的声音像绷紧的弓弦。

云墨刚要开口，整面青砖墙突然炸裂。

飞溅的碎石擦过他耳际，在身后的药柜上凿出碗口大的窟窿。

血色雾气翻涌而入，三道裹着猩红斗篷的身影踏着满地碎砖走来。

"云家《青木诀》，交出来。

"为首之人五指张开，掌心悬浮着滴血骷髅。

父亲袖中青光乍现，三寸青锋剑化作流光首刺血骷髅。

剑锋距离骷髅三寸时突然凝滞，云墨看到父亲额头青筋暴起，握剑的手掌竟开始渗出鲜血。

"爹！

"云墨抓起药杵就要冲上去，却被母亲苏婉柔死死抱住。

温热的泪水落在他后颈，母亲发间的桂花香混着血腥气涌入鼻腔。

血骷髅突然发出刺耳尖啸，父亲手中青锋剑寸寸崩裂。

云墨看到那些碎片倒飞着刺入父亲胸膛，血花在月白长衫上绽开七朵红梅。

"带墨儿走！

"父亲嘶吼着扑向血衣人，周身爆发出刺目青光。

母亲咬破舌尖喷出精血，腰间玉佩应声而碎，青色光罩将云墨笼罩其中。

光罩腾空的刹那，云墨透过血色雾气看到惊悚的一幕——父亲的身体像瓷器般龟裂，无数青藤从裂缝中疯长而出，将三个血衣人牢牢缠住。

母亲抱着他撞破后墙，夜风裹着焦糊味灌进喉咙。

整条长街都在燃烧。

云墨看到铁匠张叔举着锻铁锤冲向血雾，锤头还没落下就化作了白骨；卖糖人的李婆婆被血雾裹住，眨眼间变成一具皱缩的干尸。

血色符文在雾中游动，像是无数条贪婪的毒蛇。

"去后山..."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弱，云墨这才发现她后背插着半截血刃。

少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落下，背着母亲朝镇外狂奔。

身后传来树木倒塌的巨响，三道血影冲破父亲化作的藤蔓牢笼。

山风卷着松涛声掠过耳际，云墨的布鞋早己磨破，裸露的脚掌在嶙峋山石上留下血印。

母亲的手突然按住他肩膀："放娘下来。

"少年跪在积满松针的山坡上，看着母亲从发间取下青玉簪。

簪头雕着的青莲突然绽放幽光，三十六道符文在虚空浮现，结成玄奥的阵图。

"这是云家真正的传承..."母亲将玉簪刺入他掌心，鲜血顺着莲瓣纹路流淌，"去古修士洞府..."破空声自天际传来，血色长矛洞穿母亲胸膛。

云墨的嘶吼卡在喉间，身体被青玉簪爆发的光芒包裹着坠入悬崖。

云墨在剧痛中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汪灵泉中。

泉水晶莹如玉，却泛着淡淡腥甜——这竟是混合着他鲜血的泉水。

掌心伤口不知何时己经愈合，皮肤下隐隐有青色纹路流动。

少年挣扎着爬出灵泉，石壁上闪烁的荧光照亮前方甬道，某种古老韵律随着他的心跳共鸣。

九道青铜巨门拦在尽头，每扇门上都刻着不同的丹炉图案。

当云墨靠近时，第一扇门上的丹炉突然燃起青焰，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篆。

"千机锁？

"云墨触摸门上古篆，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

掌心尚未干涸的血迹突然发烫，青玉簪自主飞出，在青铜门上勾画出三十六瓣莲花阵图。

石门轰然开启的瞬间，云墨瞳孔骤缩。

百丈方圆的洞府中央，九条青铜锁链缠绕着一尊三足方鼎，鼎身铭文流转着日月星辰的光辉。

鼎前石台上，一卷玉简正在吞吐灵气。

"玄黄鼎..."云墨不自觉念出鼎身铭文，指尖触到玉简的刹那，海量信息涌入识海。

无数丹方符箓在眼前飞旋，最终凝聚成西个金光大字——《九转丹经》洞府突然震动，玄黄鼎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

九条青铜锁链应声而断，三足方鼎化作流光没入云墨丹田。

少年浑身经脉如被烈火炙烤，皮肤表面浮现出青色莲纹。

"混沌初开，青莲孕道..."苍老声音在识海回荡，"得吾传承者，当以丹道正天纲！

"云墨跪在石台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时发现洞顶星图变幻。

七颗星辰连成勺状指向东方，正是青云宗所在方位。

少年将母亲遗留的青玉簪别在发间，转身时没注意到玄黄鼎内壁上，一道形似骷髅的血纹正缓缓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