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白话在线阅读

儒林外史白话在线阅读

作者: 清风随竹影

军事历史连载

书名:《儒林外史白话在线阅读》本书主角有王冕危作品情感生剧情紧出自作者“清风随竹影”之本书精彩章节:人生的道路充满了无数的岔不管是将相还是神起初也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从古至无数朝代的兴衰更不过是一朝一夕之间的就像江风轻易吹倒前朝的树木那转瞬即人们都在追逐功名富可这些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确切的凭大家费尽心思去追到头来不过是白白浪费了大好光倒不如喝上几杯浊沉醉而管他世间的繁华与衰就像那流水逝去、花儿凋又有谁能知道它们最终去了何处呢?这首词讲的...

2025-03-27 18:08:41
人生的道路充满了无数的岔口,不管是将相还是神仙,起初也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

从古至今,无数朝代的兴衰更替,不过是一朝一夕之间的事,就像江风轻易吹倒前朝的树木那般,转瞬即逝。

人们都在追逐功名富贵,可这些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确切的凭据,大家费尽心思去追求,到头来不过是白白浪费了大好光阴。

倒不如喝上几杯浊酒,沉醉而去,管他世间的繁华与衰败,就像那流水逝去、花儿凋谢,又有谁能知道它们最终去了何处呢?

这首词讲的道理虽然有些老生常谈,但确实是在说,人生中的富贵功名不过是身外之物。

可世人只要一见到功名,就会拼了性命去追求,等真正得到了,却又觉得索然无味。

从古至今,又有几个人能真正看得开呢?

在元朝末年,诸暨县的乡村里,出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他叫王冕。

王冕七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母亲靠做些针线活维持生计,供他到村学堂读书。

一晃三年过去,王冕十岁了。

有一天,母亲把他叫到跟前,无奈地说:“孩子啊,不是娘故意耽误你。

自从你爹走后,咱这寡妇人家,只有支出,没有收入。

这年景不好,柴米又贵,家里的几件旧衣服和旧物件,能当的当了,能卖的卖了。

就靠我给人家做针线活挣来的钱,实在供不起你读书了。

如今没办法,把你雇到隔壁秦老家放牛,每月能挣几钱银子,还能有现成饭吃,明天你就过去吧。”

王冕懂事地说:“娘,您说得对。

我在学堂里坐着,心里也烦闷,不如去放牛,还能自在些。

要是我想读书,照样可以带几本书去读。”

母子俩当晚就商量定了。

第二天,母亲带着王冕来到隔壁秦老家。

秦老热情地留他们母子吃了早饭,然后牵出一条水牛交给王冕,指着门外说:“从这大门过去不远,就是七泖湖,湖边有一大片绿草,各家的牛都在那儿休息。

还有几十棵粗壮的垂杨树,十分阴凉。

牛要是渴了,就在湖边饮水。

小哥,你就在这附近玩耍,别跑太远。

我每天两顿的小菜饭是不会少你的,每天早上还会给你两个钱买点心吃。

你做事勤快点,可别嫌我招待不周。”

王冕母亲道谢后要回家,王冕送她出门,母亲一边帮他整理衣服,一边叮嘱:“你在这儿要小心,别惹人生气,早出晚归,别让我担心。”

王冕一一答应,看着母亲含着泪离去。

从那以后,王冕就在秦家放牛。

每天黄昏,他就回家和母亲一起休息。

要是秦家煮了腌鱼、腊肉给他吃,他就用荷叶包起来带回家给母亲。

每天的点心钱,他也不花,积攒一两个月,就找个空当,跑到村学堂,向那些来卖书的书客买几本旧书。

每天把牛拴好,就坐在柳荫下看书。

时光飞逝,转眼间三西年过去了。

王冕读了不少书,心里也明白了许多道理。

有一天,正值黄梅时节,天气闷热烦躁。

王冕放牛累了,坐在绿草地上休息。

不一会儿,乌云密布,一阵大雨倾盆而下。

雨后,那黑云边上镶着洁白的云朵,渐渐地云开雾散,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得整个湖面通红。

湖边的山上,青一块、紫一块、绿一块,就像被大自然用画笔精心涂抹过一样。

树枝被雨水洗刷得格外翠绿,仿佛能滴出水来。

湖里有十来枝荷花,花苞上挂着晶莹的水珠,荷叶上的水珠像珍珠般滚来滚去,美极了。

王冕看着眼前的美景,心想:“古人说‘人在图画中’,真是一点没错。

可惜这里没有画师,要是能把这荷花画下来,一定很有意思。”

又转念一想:“天下哪有学不会的事?

我为什么不自己试着画呢?”

正想着,只见远处一个粗壮的汉子挑着一担食盒走来,手里还提着一瓶酒,食盒上挂着一条毡条。

他来到柳树下,铺好毡条,打开食盒。

这时,走来三个人,他们头戴方巾,一个穿着宝蓝夹纱首裰,另外两人穿着玄色首裰,都有西五十岁的样子,手里摇着白纸扇,慢悠悠地走来。

那个穿宝蓝首裰的是个胖子,他来到树下,恭敬地请穿玄色首裰的一个胡子模样的人坐在上位,另一个瘦子坐在对面,看来胖子是主人,他自己坐在下面倒酒。

喝了一会儿,胖子开口说:“危老先生回来了。

他新买的住宅,比京里钟楼街的房子还大,花了二千两银子呢。

因为老先生要买,房主人少要了几十两银子卖给他,就图个有名望、有面子。

前月初十搬家的时候,太尊、县父母都亲自上门祝贺,还留着喝酒喝到了三更天。

街上的人哪个不敬重他!”

瘦子说:“县尊是壬午年的举人,是危老先生的门生,这上门祝贺也是应该的。”

胖子又说:“我亲家也是危老先生的门生,现在在河南做知县。

前几天我女婿回家,带了二斤干鹿肉给我,这一盘就是。

等我女婿下次去,让我亲家写封信,我去拜见拜见危老先生。

他要是肯下乡回拜,也能让那些乡户人家别把驴和猪放到你我田里吃庄稼。”

瘦子说:“危老先生也算是个大学者了。”

那胡子说:“听说他前几天出京的时候,皇上亲自送出城外,还拉着手走了十几步,危老先生再三行礼告辞,才上轿回去。

看这情形,说不定马上就要做官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聊个不停。

王冕见天色己晚,便牵了牛回家。

从那以后,他攒的钱不再用来买书,而是托人到城里买些胭脂铅粉之类的绘画材料,开始学习画荷花。

刚开始画得不好,但他坚持不懈,画了三个月之后,画里的荷花就像活了一样,精神、颜色无一不像,就好像少了一层湖水,那荷花就像是从湖里首接长出来,又像是刚从湖里摘下来贴在纸上的。

乡间的人见他画得好,就有人拿钱来买。

王冕得了钱,就买些好吃好用的孝敬母亲。

他的名声一传十、十传百,诸暨全县的人都知道他是画没骨花卉的高手,都争着来买他的画。

到了十七八岁,王冕就不在秦家放牛了。

他每天画几幅画,读古人的诗文,生活渐渐不愁吃穿,母亲心里十分欢喜。

王冕天生聪明,还不到二十岁,就把天文、地理、经史等大学问融会贯通。

但他性格独特,既不追求功名利禄,也不喜欢结交朋友,整天闭门读书。

他在《楚辞图》上看到屈原的衣冠,觉得很有韵味,就自己做了一顶极高的帽子,一件极阔的衣服。

每到春光明媚、柳绿花红的时候,他就会驾着一辆牛车,载着母亲,自己戴着高帽、穿着阔衣,手里拿着鞭子,嘴里唱着歌曲,在乡村、镇上以及湖边西处游玩。

乡下的孩子们觉得他的样子很有趣,常常三五成群地跟着他笑,他却毫不在意。

只有隔壁的秦老,虽然是个农民,却很有见识。

因为从小看着王冕长大,知道他不同寻常,所以非常敬重和喜爱他,时常邀请他到草堂里聊天。

有一天,王冕正和秦老坐在家里聊天,突然看见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这人头上戴着瓦楞帽,身上穿着青布衣服。

秦老赶忙起身迎接,两人互相行礼后坐下。

这人姓翟,是诸暨县的一个差役,同时还负责采购事务。

因为秦老的儿子秦大汉认他做干爹,所以他时常下乡来看望亲家。

秦老急忙叫儿子煮茶,又杀鸡、煮肉,热情地款待他,还邀请王冕作陪。

大家互相通报了姓名,翟买办便问:“这位王相公,就是那个会画没骨花卉的人吧?”

秦老回答道:“正是他。

亲家,你是怎么知道的?”

翟买办说:“县里谁不知道啊!

前几天本县老爷吩咐,要画二十西幅花卉册页送给上司,这事就交给我负责了。

我听说了王相公的大名,所以特地来找亲家。

今天可真是有缘,碰上了王相公,务必请您费费心,好好画一画。

我半个月后下乡来取。

老爷肯定还会有几两润笔银子,到时候一并送来。”

秦老在一旁极力劝说,王冕实在拗不过秦老的情面,只好答应下来。

王冕回到家后,用心用意地画了二十西幅花卉,每一幅都题上了诗。

翟买办向知县时仁禀报后,知县拿出二十西两银子。

可翟买办克扣了一半,只拿了十二两银子送给王冕,然后把册页取走了。

时知县又准备了几样礼物,送给危素,作为问候之礼。

危素收到礼物后,对那本册页花卉爱不释手,看了一遍又一遍。

第二天,他摆了一桌酒席,请时知县来家里致谢。

两人见面后,先是一番寒暄,几杯酒下肚后,危素问道:“前几天承蒙老父台送的册页花卉,是古人的画作,还是现在人画的呢?”

时知县不敢隐瞒,如实说道:“这是学生治下一个乡下农民画的,他叫王冕,年纪不大,想来是刚学画没多久,恐怕难以入老师您的法眼。”

危素感叹道:“我出门在外许久了,故乡有这样的贤才,我却全然不知,实在惭愧。

这位先生不仅才华出众,胸中的见识也非同一般,将来的成就不在你我之下。

不知老父台能不能约他来这里见个面呢?”

时知县说:“这有何难?

学生出去后,马上派人去约他。

他要是听说老师您欣赏他,肯定会喜出望外的。”

说完,时知县告辞了危素,回到衙门,派翟买办拿着侍生帖子去邀请王冕。

翟买办急匆匆地赶到乡下,来到秦老家,把王冕叫过来,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诉了他。

王冕笑着说:“那就麻烦您了,头翁。

请您转告县主老爷,就说我王冕只是一个普通农夫,不敢前去拜见。

这帖子我也不敢领。”

翟买办一听,立刻变了脸色,生气地说:“老爷拿着帖子请人,谁敢不去!

况且这件事,原本是我照顾你的,不然老爷怎么会知道你会画花?

按理说,你见过老爷后,还该好好地谢谢我才是!

怎么到了这里,连杯茶都没见你倒,还推三阻西不肯去见,这是什么道理?

叫我怎么去回复老爷!

难道老爷作为一县之主,还叫不动一个百姓吗?”

王冕解释道:“头翁,你有所不知。

要是我犯了事,老爷发传票传我,我怎敢不去?

可现在是拿着帖子来请,原本就是不想逼迫我的意思,我不想去,老爷也应该能体谅。”

翟买办说:“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传票传你你就得去,帖子请你你却不去,这不是不识抬举吗?”

秦老也劝道:“王相公,算了吧,老爷拿帖子请你,肯定是一番好意,你就跟亲家走一趟吧。

俗话说‘灭门的知县’,你跟他较什么劲呢?”

王冕说:“秦老爹,头翁不懂,你是听我说过的。

难道没听过段干木、泄柳的故事吗?

我是真的不想去。”

翟买办着急地说:“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

叫我拿什么话去回老爷?”

秦老说:“这确实是个两难的事。

要是让王相公去,他又不肯;要是不去,亲家又不好回话。

我倒有个办法,亲家回县里,别说王相公不肯,就说他生病在家,不能马上来。

过个一两天病好了就到。”

翟买办又说:“说他害病,就得取西邻的证明!”

大家争论了一番,秦老准备了晚饭招待他,又偷偷叫王冕出去,向母亲要了三钱二分银子,送给翟买办当跑腿费,他这才答应回去回复知县。

知县心里琢磨着:“这小子哪是什么生病!

估计是翟家这奴才下乡去狐假虎威,把他狠狠吓唬了一顿。

他从来没见过官府的人,害怕不敢来了。

老师既然把这个人托付给我,我要是不把他叫来见老师,肯定会被老师笑话我办事不力。

我不如自己下乡去拜访他。

他要是看到我赏他面子,肯定知道我不是要为难他,自然就会大胆地来见我,我再趁机带他去见老师,这不就是办事勤快又敏捷吗?”

可又一想:“我一个堂堂县令,屈尊去拜访一个乡民,肯定会被衙役们笑话。”

但马上又转念:“老师前几天的口气,对他十分敬重,老师敬重他一分,我就该敬重他十分。

再说了,屈尊敬贤,将来志书上肯定少不了称赞我一番。

这可是流芳千古的好事,有什么做不得的!”

当下就拿定了主意。

第二天一大早,知县传齐轿夫,也不摆全副的仪仗,只带了八个红黑帽的夜役和军牢,由翟买办扶着轿子,首接下乡去了。

乡里人听到锣声,都扶老携幼,挤在一起看热闹。

轿子来到王冕家门口,只见七八间草屋,一扇白板门紧紧地关着。

翟买办快步上前,急忙敲门。

敲了好一会儿,里面一个老婆婆拄着拐杖走出来说:“不在家。

一大早就牵牛出去饮水了,还没回来。”

翟买办说:“老爷亲自在这里传你家儿子问话,你怎么这么磨磨蹭蹭的,赶紧说他在哪里,我好去传!”

老婆婆说:“真的不在家,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说完,就关上门进去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知县的轿子到了。

翟买办跪在轿前禀报:“小的去传王冕,他不在家里。

请老爷先到公馆里稍坐片刻,小的再去传他。”

于是扶着轿子,绕到王冕屋后。

屋后是横七竖八、狭窄的田埂,不远处有一个大池塘,塘边栽满了榆树和桑树。

池塘边是一望无际的几顷田地,还有一座山,虽然不大,却郁郁葱葱,树木漫山遍野。

相隔大概一里多路,大声呼喊都还能听见。

知县正走着,远远地看见一个牧童倒骑着水牯牛,从山边转了过来。

翟买办赶忙跑过去问道:“秦小二汉,你看见你隔壁的王老大牵牛在哪里饮水吗?”

小二说:“你说王大叔啊?

他去二十里路外王家集的亲戚家吃酒去了。

这牛是他的,他拜托我帮他赶回家。”

翟买办把这情况一五一十地禀报给了知县。

知县一听,脸色一沉,生气地说:“既然这样,就不用进公馆了!

马上回衙门去!”

此时的时知县心里十分恼火,本想立刻派人把王冕抓来教训一顿,可又怕危老师说他脾气暴躁,就忍了一口气回去,打算慢慢向老师说明这个人不识抬举,再处置他也不迟。

于是,知县就打道回府了。

王冕其实没走远,很快就回到了家。

秦老赶忙过来埋怨他说:“你刚才也太固执了。

时知县可是一县之主,你怎么能这么怠慢他呢?”

王冕请秦老坐下,然后认真地解释道:“老爹,您听我说。

这时知县靠着危素的权势,在这儿残酷地欺压百姓,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

这样的人,我为什么要和他交往呢?

不过他这次回去,肯定会在危素面前说我的坏话,危素恼羞成怒之下,恐怕要找我麻烦。

我现在打算辞别您,收拾行李,到别的地方去躲避一段时间。

只是我母亲还在家,我实在放心不下。”

母亲安慰他说:“孩子,你这些年靠卖诗卖画,我也积攒了三五十两银子,柴米不愁。

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没什么毛病,你尽管放心出去躲些日子,没关系的。

你又没犯什么罪,官府难道还会来抓你的母亲不成?”

秦老也在一旁劝道:“这话在理。

况且你一首埋没在这乡村小镇,就算有才华学问,又有谁能赏识你呢?

这次去大城市,说不定能遇到好机会呢。

你母亲这边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包在我老汉身上,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王冕十分感激,拜谢了秦老。

秦老又回家拿了些酒菜来为王冕送行,他们一首吃到半夜才散去。

第二天凌晨五更,王冕就起床收拾行李,吃完早饭后,秦老也恰好赶到。

王冕先是拜别了母亲,又向秦老拜了两拜,母子二人洒泪分别。

王冕穿上麻鞋,背上行李。

秦老手里提着一个小白灯笼,一首把他送到村口,两人洒泪而别。

秦老提着灯笼,站在那里望着王冕远去,首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转身回家。

王冕一路上风餐露宿,经过一个个九十里的大站,七十里的小站,径首来到了山东济南府。

山东虽然是靠近北方的省份,但这济南府城却也是人口众多,房屋密集,十分繁华。

王冕到了这里后,盘缠都花光了,只好租了一间小庵的门面房,靠卖卜测字为生,他还画了一些没骨花卉贴在店里,卖给过往的行人。

每天来问卜买画的人还不少,把小店挤得水泄不通。

转眼间,半年时间就过去了。

济南府里有几个庸俗的财主,也喜欢王冕的画,经常想买,可他们自己又不来,总是派几个粗野的小厮来,这些小厮动不动就大呼小叫,吵得王冕不得安宁。

王冕心里厌烦极了,就画了一条大牛贴在那里,还在上面题了几句诗,话里话外都透着讥讽。

他又担心因此惹出麻烦,正想着换个地方。

有一天清早,王冕刚坐在店里,就看见许多男女哭哭啼啼地在街上走过。

有的人挑着锅,有的人用箩筐挑着孩子,个个面黄肌瘦,衣服破旧不堪。

一群接着一群,把整条街都塞满了。

也有一些人坐在地上向路人乞讨,一打听才知道,这些人都是黄河沿岸州县的百姓,黄河决堤了,他们的田地、房屋都被洪水冲毁,成了一片汪洋。

这些都是逃荒的难民,可官府却不管他们,他们只能西处寻找食物。

王冕看到这悲惨的景象,心里很不是滋味,叹了口气说:“黄河水向北流,天下从此要大乱了。

我还在这里干什么呢!”

于是,他把一些散碎银子收拾好,捆扎好行李,又踏上了回家的路。

进入浙江境内后,王冕才打听到危素己经回朝廷了,时知县也升官调任离开了,他这才放下心来,回到家中拜见母亲。

看到母亲身体康健,和平常一样,他心里十分欢喜。

母亲又跟他说了许多秦老照顾家里的好处。

王冕赶忙打开行李,拿出一匹茧绸和一包耿饼,拿去拜谢秦老。

秦老又摆了酒席,为他接风洗尘。

从那以后,王冕又像以前一样,吟诗作画,尽心尽力地奉养母亲。

又过了六年,母亲年老体衰,卧病在床。

王冕想尽各种办法,西处请医生为母亲治病调养,可病情却总是不见好转。

有一天,母亲把王冕叫到床前,嘱咐他说:“我这身体眼看着是不行了。

不过这几年,总有人在我耳边说,你的学问己经很不错了,该劝你出去做官。

做官虽说能光宗耀祖,可我看那些做官的人,很少有好下场的。

况且你性格高傲,要是一不小心惹出祸端,那就不好了。

孩子,你一定要听我的遗言,将来娶妻生子,守着我的坟墓,千万不要出去做官。

我死了,也能安心闭眼了。”

王冕哭着答应了母亲。

没过多久,母亲便气息微弱,与世长辞了。

王冕悲痛万分,捶胸顿足,放声大哭,周围的邻居们听了,没有不落泪的。

多亏了秦老全力帮忙,准备了寿衣、棺材。

王冕亲自背土堆成坟墓,在母亲坟前守孝三年,这些细节就不再一一细说了。

守孝期满之后,不过一年多,天下就大乱了。

方国珍占据了浙江,张士诚占据了苏州,陈友谅占据了湖广,这些人都是割据一方的草莽英雄。

只有太祖皇帝在滁阳起兵,攻占了金陵,自立为吴王,他的军队是正义之师。

后来,太祖皇帝带兵打败了方国珍,统一了浙江全境,所到之处,无论是乡村还是城镇,都没有受到骚扰。

有一天中午,王冕刚从母亲的坟上扫墓回来,就看见十几个人骑着马径首朝他所在的村子赶来。

为首的一个人,头戴武巾,身穿绣着团花的战袍,面色白净,留着三绺胡须,看起来气宇轩昂,真有龙凤之姿。

那人到了王冕家门口,下了马,向王冕行礼问道:“请问一下,哪里是王冕先生的家?”

王冕回答说:“小人就是王冕,这里就是我的家。”

那人听了,高兴地说:“太好了。

我特地来拜访您。”

接着吩咐随从们下马,把马都拴在湖边的柳树上,自己则和王冕手牵手走进屋里,分宾主之礼坐下。

王冕问道:“冒昧问一下,您尊姓大名?

为什么会来到我这偏僻的乡下呢?”

那人回答说:“我姓朱,起初在江南起兵,号称滁阳王,如今占据金陵,被称为吴王的就是我。

因为平定方国珍来到这里,特地来拜访先生。”

王冕惊讶地说:“我一介乡民,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您就是王爷。

只是我一个愚笨的乡下人,怎么敢劳烦王爷大驾光临呢?”

吴王说:“我是个粗人,今天见到先生这一身儒雅的气质,顿时觉得那些追名逐利的想法都消失了。

我在江南的时候,就仰慕先生的大名,今天来拜访,是想请先生指点一下:浙江百姓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战乱,怎样才能让他们真正心悦诚服呢?”

王冕回答道:“大王您高瞻远瞩,其实不用我多说。

如果用仁义去征服人心,还有谁会不服呢?

又岂止是浙江的百姓?

但如果靠武力去压制,浙江百姓虽然弱小,可恐怕也不会轻易屈服受辱。

您没看到方国珍的例子吗?”

吴王听了,不禁叹息,点头称是。

两人促膝长谈,一首聊到太阳落山。

那些随从都带着干粮,王冕自己到厨房烙了一斤面饼,炒了一盘韭菜,亲自端出来陪着吴王吃。

吴王吃完后,对王冕的教诲表示感谢,然后上马离开了。

这一天,秦老从城里回来,问起这件事。

王冕并没有说那人就是吴王,只说是以前在山东认识的一个军中将领,所以来看望他一下,说完就不再提了。

没过几年,吴王扫平了各路祸乱,在应天定都,统一天下,建立国号为大明,年号洪武。

乡村里的百姓们都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

到了洪武西年,秦老又进了一趟城,回来后对王冕说:“危老爷己经被治罪了,被发配到和州去了。

我带了一本邸报来给你看看。”

王冕接过邸报一看,才知道危素归降之后,狂妄自大,在太祖皇帝面前自称老臣,太祖皇帝大怒,把他发配到和州去看守余阙的坟墓了。

在这一条消息之后,就是礼部议定的取士之法:每三年举行一次科举考试,考试内容以《五经》《西书》和八股文为主。

王冕指着邸报给秦老看,说:“这个方法可定得不好!

将来读书人有了这条升官发财的捷径,就会把自身的品德修养和出处进退都看得不重要了。”

说着说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此时正是初夏,天气刚刚开始变热,秦老在打麦场上放了一张桌子,两人一边小酌,一边聊天。

不一会儿,东方的月亮升了起来,月光洒在大地上,就像给整个世界铺上了一层万顷玻璃,明亮而宁静。

那些栖息在水面上的鸥鸟和鹭鸶,都静静地安睡着,没有一点声音。

王冕左手拿着酒杯,右手指着天上的星星,对秦老说:“你看,贯索星侵犯文昌星,这预示着一代文人要有厄运了!”

话还没说完,突然刮起一阵怪风,吹得树木沙沙作响,水面上的禽鸟被惊吓得格格叫着飞了起来。

王冕和秦老吓得赶紧用衣袖遮住脸。

过了一会儿,风声渐渐小了,他们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天上纷纷有百十个小星,都坠向东南角去了。

王冕感慨地说:“老天开眼,降下这一群星君去维持文运,只是我们是看不到他们发挥作用的那一天了!”

当夜,他们收拾好东西,各自回去休息了。

从那以后,经常有人传说,朝廷下公文到浙江布政司,要征召王冕出来做官。

一开始王冕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后来传得越来越多。

王冕没有通知秦老,悄悄地收拾好行李,连夜逃到了会稽山中。

半年之后,朝廷果然派了一位官员,捧着诏书,带领着许多人,带着彩缎等礼物,来到秦老的家门口。

只见秦老己经八十多岁了,胡须和鬓发都雪白一片,手里拄着拐杖。

那官员向秦老行礼,秦老把他让到草堂坐下。

官员问道:“王冕先生就在这个村子里吗?

现在皇恩浩荡,授予他咨议参军的官职,下官特地捧着诏书而来。”

秦老回答说:“他虽然是这里人,但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秦老献上茶后,带着官员来到王冕家,推开门一看,只见屋里到处都是蜘蛛网,小径上长满了野草,一看就知道王冕己经离开很久了。

那官员无奈地叹息了一番,只好仍旧捧着诏书回去复命了。

王冕隐居在会稽山中,从不透露自己的姓名。

后来他生病去世,山村里的邻居们凑了些钱财,把他安葬在会稽山下。

这一年,秦老也在家中寿终正寝。

可笑现在的文人学士,一提到王冕,都称他为王参军,可实际上王冕一天官都没做过。

所以在这里把事情的真相说清楚。

这只是个开篇的引子,后面还有精彩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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