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发生在穷山村马天华

罪孽发生在穷山村马天华

作者: 王二愣

都市小说连载

由王二愣二丫担任主角的都市小书名:《罪孽发生在穷山村马天华本文篇幅节奏不喜欢的书友放心精彩内容:客车在盘山道上颠簸三月的风卷着田野气扑面而即将农大毕业的我实习的地却是一个偏僻的小山“实习都下车!”带队老师周大大声喊山坳里错落的石屋像撒落的棋炊烟在暮色里弯成问周大奎的嗓门震得崖壁簌簌掉土:“陆明还三住这家东厢房!”柴门吱呀推开那我望见西厢房纸窗后晃过一抹靛二丫踮脚取下晾衣绳上的粗布被水珠溅在青砖上开成细碎的她爹把搪瓷缸...

2025-03-29 03:56:20

客车在盘山道上颠簸三月的风卷着田野气息,扑面而来,即将农大毕业的我们,实习的地方,

却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实习生,都下车!”带队老师周大奎,大声喊道。

山坳里错落的石屋像撒落的棋子,炊烟在暮色里弯成问号。

周大奎的嗓门震得崖壁簌簌掉土:“陆明远,还有,你,你,三个,住这家东厢房!

”柴门吱呀推开那刻,我望见西厢房纸窗后晃过一抹靛蓝。

二丫踮脚取下晾衣绳上的粗布被单,水珠溅在青砖上开成细碎的花。

她爹把搪瓷缸摔得震天响:“死丫头,还不给大学生烧炕!

”煤油灯把我们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二丫蹲在灶台前添柴,

火光在她瞳孔里跳跃成星子。我掏出钢笔 ,听见她轻轻吸气:“这笔……真亮堂。

”“上海金星牌。”我把笔递过去,她却在围裙上反复擦手才敢接。笔尖划过她掌心的茧,

在记账簿空白处洇开墨痕。她突然开口说道:“能教我写自己名字么?”月光漫过窗棂时,

二丫用树枝在地上划出歪扭的“丫”字。她笑着说:“爹说贱名好养活,打小都唤二丫。

”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她往灶膛里塞了把艾草:“别怕,艾烟能驱邪。”夏收是一场硬仗。

天还没亮,二丫就在场院磨镰刀。青石与铁器相撞迸出火星,

她教我辨认麦穗的成熟度:“要挑沉甸甸的,像怀了崽的母羊。”当我的镰刀割破指尖,

她撕下衣襟包扎的动作比赤脚医生还利落。正午的日头毒辣,二丫把草帽扣在我头上。

她嚼碎蒲公英叶子敷在我晒伤的脖颈,凉意渗入毛孔时,我瞥见她耳后淡红的胎记,

像片欲坠的枫叶。歇晌时,她躲在麦垛后,用麦秆编出活灵活现的蝈蝈。

那天在晒谷场捆麦子,二丫突然拽着我钻进地窖。霉味混着酒香扑面而来,

她掀开陶缸上的红布,琥珀色的液体映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俺爹藏的柿子酒,你尝尝?

”辛辣滑过喉管时,地窖木梯传来脚步声。二丫把我推进酒缸间的缝隙,

她的后背紧贴着我胸膛。他爹走进来,嘴里嘟囔着我听不懂的方言,拎走两坛酒。

我在她发间闻到麦芽发酵的甜香,听见两颗心脏在逼仄的空间里怦然作响。冬至前夜,

二丫往我炕洞里塞了烤红薯。油纸包着的《青春之歌》从她棉袄里掉出来,

书页间夹着晒干的桂花。她慌乱地去抢,我却握住了她冻裂的手:“你现在都能读小说了?

”我们头挨着头趴在炕沿,煤油灯将交叠的影子投在泛黄的书页上。

当读到林道静投身革命时,

二丫的呼吸拂过我耳畔:“要是能去山外面……”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炕席上描画,

我认出那是“北京”二字。后半夜雪落无声,二丫轻手轻脚地添炭。

火光映亮她补丁摞补丁的棉裤,我突然把钢笔塞进她手心。她像捧着一团火似的颤抖,

最终将钢笔别在襟口,靛蓝布面上绽开一点金红。场院传来公鸡打鸣时,

二丫正在教我编草鞋。晨雾中她的睫毛凝着霜花,

忽然哼起山那边传来的实习生小调:“高高的白桦林里,

有我的青春在流浪……”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我看见两颗年轻的心正在禁忌的土壤里,

悄然生长出带着露水的嫩芽。广播喇叭响起时,我正帮二丫修补漏风的窗纸。

北风裹着铁皮喇叭的电流杂音,

公社书记的山西口音震得屋檐冰棱簌簌掉落:“”全体实习生注意!

接学校紧急通知……”二丫手里的糨糊碗突然倾斜,米白色浆液泼在炕席上,像团凝固的雪。

她蹲下身去擦,我却看见她肩膀在棉袄下发抖。院墙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有实习生在狂喜地吼叫,惊飞了枯树上最后一只寒鸦。“陆明远!”周老师踹开院门,

军大衣上的雪扑簌簌往下掉,“卡车在公社大院等着,晌午前必须出发。

”他的目光扫过僵立着的二丫……我的视线落在西厢房窗棂上。

二丫前天新糊的窗纸还透着光,她用麦秆拼的喜鹊登枝图在风中颤动。

周老师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话,转身踩着积雪咯吱咯吱走远。

二丫突然抓住我手腕往地窖跑。黑暗中有酒坛碰撞的闷响,她摸索着解开棉袄盘扣,

将我的手按在温热的小腹上。我触到微微隆起的弧度,像春天最早破土的嫩芽。“三个月了。

”她的声音带着冰裂般的颤音,“我爹说你是陈世美,可我不信……”地窖口突然泻进天光,

二丫爹的咆哮震得酒缸嗡嗡作响:“畜生!老子毙了你!

”猎枪上膛的金属撞击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二丫张开双臂挡在我面前,

棉袄领口露出半截金红色钢笔。老人的枪管在剧烈颤抖:“滚!

不然老子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卡车引擎在村口轰鸣时,二丫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山梁上。

她裹着那件靛蓝棉袄,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蹒跚追赶。我扒着车斗护栏嘶喊,

却被呼啸的北风撕成碎片。后视镜里,她像朵被风雪揉碎的蓝莲花,

最终变成天地间一粒微尘。入夜住进县城招待所,墙角老鼠啃噬木箱的声音格外清晰。

同屋的实习生王卫国突然踹门进来,桌上的水壶摔在水泥地上咣当乱响:“姓陆的,

有人在山脚卫生所等你!”雪粒子打在脸上像刀割。我深一脚浅一脚冲到卫生所,

护士指指走廊尽头的病房。推门的瞬间,浓烈的血腥味混着酒精扑面而来,

二丫惨白的脸陷在泛黄的枕头里,右手还死死攥着个病历本。

“大出血……”护士掀开染红的被单,“送来时手里攥着这个,

说必须交给穿中山装的实习生。”病历本内页夹着张B超单,

模糊的阴影里蜷缩着拇指大的胚胎。忽然有冰凉的液体滴在诊断栏“妊娠12周”的字迹上,

我才发现自己咬破了嘴唇。窗外传来一声暴喝,山里人特质的铁掌皮靴,

砸在走廊地砖上像催命鼓点。二丫突然睁眼,

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吐出气音:“跑……”我将病历本塞进棉衣内袋,翻身跃出后窗的瞬间,

听见猎枪子弹击碎玻璃的爆响。暴雪在黎明前封死了出山的路。我蜷缩在货运站板房里,

就着唾沫翻开病历本。泛黄的纸页间突然飘落张信笺,

二丫稚拙的字迹歪歪扭扭爬满纸面:“医生说娃儿会生在明年槐花开时,

我悄悄纳了双虎头鞋……”屋顶积雪压断枯枝的脆响惊得我浑身一震。

信纸背面有深褐色的污渍,凑近闻是血腥味。最下方的日期赫然是1976年12月25日,

墨迹被水渍晕染成模糊的十字星。“我说,走不走?”板房外老农叩响窗框,

狗皮帽子上积着半尺厚的雪。我扒上运煤车的后斗,望着渐远的山影将钢笔贴在胸口。

金红色的笔帽硌得心口生疼,恍惚看见二丫站在雪地里,棉袄下的腹部微微隆起,

像揣着团温暖的火焰。十年后我在北大图书馆查资料,偶然翻到当年的《人民日报》。

1976年12月26日头版角落有则简讯:晋东南地区遭遇百年不遇暴雪,

青石沟生产队卫生所因屋顶坍塌造成一死两伤。铅字在眼前扭曲成飞舞的雪片,

那晚板房外的风雪声忽然穿透时光,在我耳畔呼啸如泣。暴雨砸在落地窗上时,

我正对着琴谱架发愣。肖邦的《雨滴》卡在第十一小节,左手和弦总比右手慢半拍。

儿子小川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进来的:“爸,我带若雪来家里吃饭。

”厨房飘来红烧带鱼的焦香,妻子林慧在哼唱《甜蜜蜜》。

我擦拭着那支珍藏四十年的金星钢笔,笔尖残留的蓝黑墨水早已干涸成褐斑。

门铃响起的刹那,闪电将楼道照得惨白,我恍惚看见二丫站在1976年的雪地里。

“叔叔好。”穿月白旗袍的姑娘微微躬身,耳后淡红的胎记像一片枫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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