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灰收集

第一章 雨打芭蕉2015 年 4 月 6 日，清明刚过。

南方的雨季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阿林蹲在三圣庙后的竹林里，竹叶在头顶沙沙作响，混着雨水的腐叶气息钻进鼻腔。

他盯着庙顶残损的鸱吻，那对铁铸的兽首在雨幕中泛着青灰，仿佛随时会扑下来啄食活人的眼珠。

"哥，真的要这么做吗？

" 弟弟阿杰缩在褪色的黄雨衣里，声音带着哭腔。

他手里攥着偷来的檀香，香柄还沾着祠堂供桌上的烛油。

十七岁的阿林不耐烦地踢开脚边的朽竹，溅起的泥浆弄脏了神像底座的莲花纹："啰嗦！

王胖子上周在乱葬岗撒尿都没事。

"这座三圣庙已经废弃十年。

朱漆剥落的门楣上，"三圣真君" 的匾额斜斜挂着，"真" 字的最后一捺被风雨啃噬得残缺不全。

神像的金漆早已剥落，露出底下斑驳的泥胎，三尊坐像的眼窝深陷，像是被人剜去了双目。

阿林突然想起昨夜的噩梦：三个无头道士追着他索要香火，断颈处喷出的不是血，而是袅袅青烟。

划火柴的声音惊飞了檐角避雨的乌鸦。

火星在潮湿的空气里挣扎了三次才勉强点燃，香头突然爆出蓝紫色火焰，映得神像的嘴角微微上扬。

阿杰惊呼一声，檀香差点掉进供桌下的积水潭。

潭水浑浊不堪，漂着几截未燃尽的香灰，像是某种生物的骸骨。

"嘘 ——" 阿林按住弟弟的肩膀。

庙外传来竹枝折断的脆响，混着雨靴踩水的声音。

两个男孩慌忙钻进茂密的灌木丛，透过缝隙看见母亲挎着竹篮走来。

竹篮里整齐码着纸钱和供果，最上面压着阿林今早藏在枕头下的《龙虎门》漫画书 —— 书页间露出半截焦黑的香梗，正是他昨夜偷烧的那支。

"作孽啊..." 母亲跪在蒲团上，声音被雨声浸透。

她从怀里掏出个红布包，阿林认得那是外婆留下的护身符。

供桌上的烛火突然爆出噼啪声响，母亲将红布包塞进神像底座的裂缝，"孩子不懂事冲撞了您，求真君慈悲..."阿林突然感到呼吸困难，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掐住他的喉咙。

他看见神像的眼窝深处泛起幽光，暗红色的香灰顺着香头滑落，在供桌上勾勒出扭曲的符咒。

母亲起身时踉跄了一下，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