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晴万象城

第一章《针锋相对》虞晴篇第三杯冰美式见底时，我咬到了舌尖。铁锈味在口腔漫开的瞬间，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虞主编，Dior 的样片送来了。"我接过周婷递来的平板，

拇指在屏幕上划了三下就停住了。阳光从落地窗斜切进来，

正好照在模特那张过度修图的脸上——皮肤质感像打了蜡的塑料，

高光部分已经泛出诡异的青白色。"告诉后期组，"我把平板反扣在会议桌上，

"如果他们分不清高级定制和淘宝爆款的区别，明天可以集体去人事部领补偿金。

"会议室瞬间安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嗡鸣。我知道他们又在群里骂我"冰山魔鬼"，

但没关系，下季度《流光》的销量数字会替我说话。回到办公室，我扯开束发的丝巾，

任长发垂下来遮住发红的耳尖。

电脑屏幕上自动播放着今日竞品视频——一个叫"破茧"的自媒体账号，

画面里穿宽松卫衣的女孩正对着镜头笑："...所以今天我要不化妆测评这些粉底液，

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实的皮肤纹理..."我皱眉暂停视频。

这个叫宁柔的博主鼻梁上有几粒明显的雀斑，右颊还冒了颗痘。但诡异的是，

我居然盯着那颗痘看了五秒——在人均精修到毛孔都模糊的短视频时代，

这种粗糙的真实感居然...手机震动打断了思绪。

林世杰的名字跳出来：流量数据看了吗？那个'真实美'博主讨论度爆了，

下周约她谈合作我下意识要回绝，

却瞥见桌上最新一期的印厂打样——封面上价值百万的钻石项链，

戴在修图过度到认不出的明星脖子上。宁柔篇"好了吗？"我对着手机镜头最后调整角度，

确保那颗嚣张的痘痘能完整入镜。徐莉莉举着环形灯翻白眼："要我说就该打层薄底妆，

你现在像颗没熟透的草莓。""那不正合适？"我按下录制键，"嗨姐妹们，

今天我们来聊聊为什么'皮肤瑕疵'这个词该从字典里消失..."讲到三分十二秒时，

工作室的门铃响了。我从监控屏看到个穿米色长风衣的女人，头发一丝不苟地绾在脑后，

露出的珍珠耳钉在阳光下泛着昂贵的哑光。"请问找..."我拉开门，

香根草与雪松的气息扑面而来，冷淡又矜持，像把整个奢侈品专柜浓缩成了气味。"虞晴。

"她递来的名片带着体温，"《流光》杂志。"我僵在原地。那是我大学时每期省饭钱买，

后来却因为"不够时尚"被拒绝过三次稿的顶级时尚杂志。她的目光扫过我沾着颜料的手指，

卫衣袖口的线头，最后停在鼻梁的雀斑上。我下意识想摸粉底液，

却听见她说："你视频里提到的'容貌焦虑产业链'，数据来源是哪里？

"交锋时刻我们隔着我的手工粗陶杯对峙——她嫌弃地用纸巾垫着杯底，

我故意把咖啡渍蹭到桌沿。"所以你们想搞'素人改造'？

找几个普通人来当丑小鸭变天鹅的噱头？"我握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的旧伤疤。

虞晴突然倾身过来。她取下眼镜时，我才发现她眼尾有颗很淡的泪痣。"不，

"她的呼吸扫过我脸颊，"我要你做裁判，拆穿那些'五分钟换头'的谎言。

"她留下的企划书扉页印着《流光》的格言：美是权力。但当我翻到最后一页，

发现角落有行铅笔字："也是暴力"——字迹锋利得像刀片划出来的。窗外暮色四合，

我摸着自己未经修饰的脸，第一次好奇那副珍珠耳钉咬在唇间的温度。

第二章《被迫共舞》1.高层会议室的暗涌虞晴的钢笔尖在会议记录上洇开一朵蓝黑色的花。

"与网红合作？"她重复着林世杰的话，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左手腕内侧——那里藏着一道指甲掐出的月牙痕，

"《流光》什么时候需要靠素人博眼球了？"林世杰推过来一份数据报告，

页边蹭到了她放在桌面的腕表。这个刻意为之的触碰让虞晴后颈寒毛直立。

"看看宁柔的粉丝画像，虞主编。"他手指点在 25-35 岁女性区间，

"正是我们流失最严重的人群。"会议室玻璃映出虞晴绷紧的下颌线。

Walk of Shame——这支被宁柔在视频里吐槽"名字就充满羞辱感"的口红。

空调出风口嗡嗡作响，虞晴解开西装外套最上面的扣子。

她想起昨天那个博主卫衣领口露出的一截锁骨，上面有颗小痣随着说话若隐若现。

"如果要做，"她听见自己说，"得按我的标准来。

"2.工作室的警报宁柔把手机甩在沙发上，惊醒了打盹的橘猫。"《流光》要合作？

"徐莉莉差点打翻调色盘，"那个骂哭超模的冰山虞晴？"阳光穿过窗棂，

在宁柔手背投下细碎的光斑。她盯着自己刚卸完指甲油的手指，

边缘还残留着斑驳的红色——就像虞晴那天离开时，高跟鞋在工作室木地板上刮出的浅痕。

"她们想借你的真实标签洗白。"徐莉莉掰过她的肩膀，

"你知道时尚圈怎么对待我们这种...""我知道。"宁柔摸着自己右颊的痘印。

三年前某杂志公开评论她"长相甚至不配当试妆模特"的邮件还躺在硬盘深处。

但她忘不了虞晴俯身时，从丝绸衬衫领口漏出的那缕沉香。像雪地里突然探出的玫瑰刺，

明知道会扎手，却忍不住想握紧。3.第一次企划会虞晴的钢笔第三次划过同一行字迹。

宁柔迟到了十七分钟。当工作室门被推开时，带进来的风里混着雨丝和柑橘调洗发水的味道。

她今天居然穿了件正经的藏蓝色衬衫——虽然下摆随意地打了个结，露出截纤细的腰线。

"抱歉，地铁故障..."宁柔的喘息声像砂纸磨过虞晴的耳膜。"开始吧。

"虞晴推开咖啡杯。太甜了，和眼前这个人一样不合她口味。会议进行到二十分钟时，

虞晴突然打断模特经纪人的发言："这套造型像给洋娃娃穿丧服。

"她余光看见宁柔呛了一口奶茶，嘴角沾到一点奶盖。

当宁柔反驳"真实女性根本不会穿这种反人类高跟鞋"时，虞晴鬼使神差地注意到，

对方今天涂了透明指甲油，甲床泛着健康的粉晕。4.雨夜的资料凌晨一点，

虞晴的电脑屏幕幽蓝地亮着。周婷发来的资料压缩包解压后，最先跳出来的是张校园合影。

十七岁的宁柔站在角落，肥大的校服袖口下隐约可见结痂的抓痕。

照片备注写着：因"长得丑"被锁在器材室三小时。虞晴的手指悬在键盘上。

她想起今天会议上，

宁柔说到"普通女孩"时下意识摸耳垂的小动作——那里有个几乎看不见的疤痕。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虞晴发现自己正用拇指反复摩挲照片里那个模糊的笑脸。

她猛地合上笔记本，

却没能阻止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如果今天自己伸手擦掉宁柔唇边那点奶盖，会怎样？

珍珠耳坠被重重扔进首饰盒，发出清脆的撞击声。5.晨光中的来电宁柔在清晨六点惊醒，

手机屏幕显示来自"虞主编"的未接来电——凌晨三点十七分。

她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回拨，听见对面传来咖啡机运作的声响。"企划书第三页要改。

"虞晴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你坚持的真实性..."背景音里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

宁柔突然想象出对方此刻的样子：晨袍下露出伶仃的脚踝，因为熬夜眼尾泛红，

却还要维持那种精确到毫米的优雅。"虞晴，"她第一次直呼其名，"你昨晚没睡？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宁柔清楚地听见一声很轻的、几乎像叹息的呼吸。"明天九点，

"虞晴最终说，"我要看到你素颜来拍摄现场。"挂断前，

宁柔发誓自己听见了冰块落进威士忌杯的声音——在早上六点零七分。

---第三章《黑暗中的呼吸》1.拍摄现场的硝烟宁柔刚踏进摄影棚，

就听见虞晴冷冽的声音划破嘈杂：——再瘦三公斤，否则换人。

站在灯光下的模特脸色瞬间煞白，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裙摆。宁柔的指甲陷进掌心，

旧疤隐隐作痛。她够瘦了。她站到模特前面，直视虞晴的眼睛，再减下去会出问题。

虞晴的眉梢微微挑起，钢笔在企划书上轻敲两下：这是高定拍摄，不是儿童剧选角。

空气凝固了一秒。宁柔突然笑了，抬手摘掉模特的耳环，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

把金属耳环丢进虞晴面前的咖啡杯。现在真实了吗？她盯着虞晴，还是说，

虞主编只接受 P 图后的『完美』？咖啡溅在虞晴的袖口，

深褐色的污渍像一朵凋谢的花。2.黑暗降临灯就是在这时候灭的。整个摄影棚陷入黑暗，

有人惊呼，手机闪光灯此起彼伏地亮起。

宁柔的呼吸骤然急促——密闭空间、黑暗、嘈杂的人声，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她后退两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手指发抖。让开。虞晴的声音很近，

近到能感受到她呼吸的温度。下一秒，她的手腕被扣住，冰凉的触感像一剂镇定剂。

别出声。虞晴的声音很低，跟我走。宁柔被她带进化妆间，门关上的瞬间，

外面的嘈杂被隔绝。黑暗里，她听见虞晴翻找东西的声音，然后是打火机咔嗒

一响——一小簇火苗亮起，映出虞晴的侧脸。恐慌症？她问得直接。宁柔没回答，

只是盯着那簇火苗，直到虞晴啧了一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我。

她说，四秒吸气，七秒屏住，八秒呼气。宁柔的呼吸乱了。虞晴的拇指还抵在她的下颌，

指腹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你为什么会这个？虞晴没回答，只是松开了手，

打火机的光熄灭，黑暗重新笼罩。安静待着。她说，电很快会来。

3.呼吸交缠可电没有很快来。宁柔的背贴着墙，听见虞晴在黑暗里走动的声音，

衣料摩擦的窸窣声，然后是香水味靠近——虞晴在她旁边坐下。你以前被关过？

虞晴突然问。宁柔的喉咙发紧：……初中时，因为『长得丑』，被锁在器材室。

虞晴沉默了一会儿。我十六岁在巴黎实习，她突然开口，主编让我去拿样衣，

仓库门被反锁了。她的语气平静，但宁柔听见她指尖敲击地面的节奏——比平时快。

你在里面待了多久？七个小时。宁柔侧过头，尽管看不见，

但她知道虞晴的表情一定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可她的呼吸出卖了她——微微急促，

像在压抑什么。所以你现在讨厌密闭空间？宁柔问。不。虞晴的声音很轻，

我只是讨厌失控。宁柔突然伸手，在黑暗里碰到了虞晴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

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虞晴猛地抽回手。就在这时，灯亮了。刺眼的光线下，

宁柔看清了虞晴的脸——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唇上的口红因为紧抿而有些斑驳。

两人谁都没动。化妆间的门突然被敲响：虞主编？电力恢复了！虞晴站起身，整理袖口，

又变回了那个一丝不苟的主编。十分钟后继续拍摄。她说完，推门离开。宁柔低头，

发现自己的指尖还残留着虞晴的香水味——雪松和沉香的冷调，像一场未化的雪。

4.余震当晚，宁柔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模特不会换，企划按你的方案调整。

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回复：为什么？三分钟后，手机震动。因为你是对的。

宁柔把手机按在胸口，心跳声震耳欲聋。

---第四章《暗涌与交锋》1.意外爆红宁柔盯着电脑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

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敲下去。播放量破百万了。徐莉莉咬着吸管，

声音含糊不清，评论区炸了，全在问下一期什么时候出。屏幕上，

她和虞晴共同出镜的真实之美企划视频正在循环播放——虞晴站在模特身旁，

手指轻点对方锁骨处的疤痕，声音冷静而清晰：这不是缺陷，是记忆。

而镜头外的宁柔接话：是身体的一部分，不该被修掉。

这条视频在 24 小时内冲上热搜，#虞晴宁柔真实美#的 tag 下，

无数女孩晒出自己的疤痕、皱纹、雀斑，配文：像她们说的，这是我的故事。

宁柔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里虞晴的侧脸——她在镜头下微微勾起的唇角，

是平日里从未有过的弧度。手机震动，一条新消息弹出：林世杰：董事会很满意，

要求做成系列。明天上午十点，会议室见。宁柔还没回复，

另一条消息紧接着跳出来——虞晴：带上你上次说的数据报告。简短，直接，没有称呼，

也没有表情符号。典型的虞晴式沟通。可宁柔的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

2.前女友的阴影黎宛的微博是在深夜发的。一张模糊的侧拍照，

虞晴站在《流光》大厦的落地窗前，背影修长而疏离。

配文只有一句话：有些人靠『真实』人设上位的样子，真可笑。

评论区瞬间炸开：这是在说宁柔吧？黎宛和虞晴以前是不是……？

前女友开撕现合作对象？精彩。宁柔盯着屏幕，喉咙发紧。

她点进黎宛的主页——最新一张照片里，她穿着高定礼服，

脖颈上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而照片角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搭在她肩上，

腕表是百达翡丽的经典款。和虞晴常戴的那只一模一样。宁柔猛地合上电脑。

3.深夜办公室凌晨一点，《流光》大厦的灯光几乎全部熄灭，只有主编办公室还亮着。

宁柔站在门外，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她本来是来取落下的企划书，却透过半开的百叶窗，

看见虞晴靠在办公椅上，指尖按着太阳穴，面前摆着一瓶打开的威士忌。

而更让她呼吸停滞的是——虞晴的左手腕上，缠着一圈几乎看不见的医用胶布。

宁柔的手指悬在空中，最终还是没有敲下去。她转身要走，却踢到了门口的盆栽。谁？

虞晴的声音瞬间绷紧。宁柔僵在原地，半晌才低声开口：……是我。

办公室内沉默了几秒，然后是玻璃杯放下的轻响。进来。宁柔推开门时，

虞晴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威士忌瓶被收进抽屉，胶布也被袖口重新遮住。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酒香，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你的企划书。

虞晴推过来一个文件夹，语气平淡，落在我这里了。宁柔接过，

指尖不小心碰到虞晴的手背，两人同时缩了一下。黎宛的微博……宁柔突然开口，

又立刻后悔。虞晴抬眼看她，眸色深沉：你看到了？嗯。虞晴沉默了一会儿，

突然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药瓶，推到宁柔面前。阿普唑仑。她语气平静，

抗焦虑的。宁柔怔住。不是你想的那样。虞晴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我只是偶尔需要。宁柔盯着那个药瓶，突然明白了什么：……因为黎宛？

虞晴的指尖顿了一下。因为她留下的习惯。最终，她只说了这一句。

4.无声的宣战第二天早晨，宁柔刚到工作室，徐莉莉就冲了过来：你看黎宛最新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