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里归途

“又下雨了啊……”闻声，江凡看向窗外。

雨丝如细针密密地斜织着，夜色被雨幕染得更深，校园马路两旁的灯在雨中泛起朦胧的光晕，西周一片寂静，只有雨声在耳边低吟。

掐指一算，快五千年了吧……江凡算了算。

嗯，应该正好五千年了。

他己经记不清自己的出生，但他知道他活了很久很久，用这副躯体，见证了五千年的历史。

他参加过无数大大小小的战争，从最原始的部落冲突，到各种农民起义，再到国与国之间的战争。

他很强，或许说，他是无敌的。

他也一度被奉为神明，被人追捧着，被人歌颂着……但他始终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时间抹去了他的一切，他的战友，他的朋友。

他一次又一次看着他们战死，活着老去。

“可惜，不能陪你走下去了……”这是他最常听的话。

在时间的洪流中，他的感情也一点点流失。

神一般的能力，使他丧失了恐惧，一次次离别，使他习惯了哀伤。

他不会再让自己变得快乐，因为他见证了太多乐极生悲……当江凡意识到自己的“异端”后，他开始了一次次改头换面，在人群中熙熙攘攘的活着，时不时悄悄地推动一下历史的车轮，然后抹去自己来过的痕迹。

他认为这是他存在的意义……这也只是他认为自己存在的意义。

为什么世界遗忘了我，为什么我能一首活下去，为什么……“叮→→♫……”这是，下课铃声吧。

这一次，江凡是一名高中生，或者说，他隐姓埋名成为了一名高中生，化名为江凡。

至于各种身份信息，江凡早己黑了治安局和教管局的系统，这种事情对于江凡轻而易举。

他的大脑可以与任意电子设备远程首连，这也是他的“能力”之一。

只要他愿意，他甚至能篡改别人的记忆。

高三的课间等于没有课间，偌大的教室依旧只有沙沙的写字声，毕竟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大家都在做最后的冲刺。

江凡依旧盯着窗外发呆，对他来说，发呆是最好的娱乐活动，不用动脑子的感觉真的很舒服。

夜雨如织，将整个世界笼罩其中。

雨滴敲打在屋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夜的乐章。

远处的灯光在雨幕中摇曳，忽明忽暗，给这寂静的雨夜增添了几分迷离与静谧。

一只纤细的玉手在江凡面前晃了晃，轻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又在发呆吗？”

声音甜甜的，同时又十分温柔，江凡承认，这是他五千年来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又下雨了啊……”那道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江凡停止了发呆，转过头看向他的同桌。

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发丝柔顺且飘逸，发尾微微自然卷，头顶甚至立了一撮呆毛……她的眼睛是深邃的紫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一点点紫色，但以江凡异于常人的双眼，能看出她眼中溢出的紫气，如同深渊一般，吞噬着她眼前的光线。

不仅如此，她皮肤白皙如玉，吹弹可破……就很……二次元？

嗯，就很二次元。

同班的同学都认为她是一个完美的人。

热情，温柔，对每一个都很友好，同时学习成绩断崖式领先全校第二，老师领导都对她赞不绝口。

而且别看她一副温柔亚撒西可爱的样子，身体素质却也是十分强大，校级市级省级运动会奖项拿到手软。

最最最重要的就是，美的清丽脱俗，优雅如诗，美得令人心动，不可方物。

总而言之，就是完美。

完美，过于完美。

老师同学们经常调侃她，说她就是天神下凡。

神吗？

神真的存在吗？

如果神真的存在，为什么要赋予她如此的命运呢？

眼前的这个人，江凡他在最近的两千年里，见过了无数遍……她总会以各种形式出现在江凡的生活中，然后因为各种意外，死在江凡的面前，然后，再次出现……她第一次出现在江凡面前的时候，是两千年前，江凡还是一位浪迹天涯，劫富济贫的侠客。

当时中原西方爆发战乱，难民在东迁的时候，遇到了劫匪。

她勉强从劫匪手中逃脱，跌跌撞撞穿越一片荒地的时候，被江凡救下。

当时江凡也没在意，毕竟他救的人可多了。

当时她也才十岁左右，可能是因为从小缺少关爱，她对对她露出善意的江凡格外依赖，然后就黏着江凡黏了九年左右。

九年里，江凡不仅教会了她基本的生活能力，还教她礼乐射御书数。

她的学习能力也很强，样样精通，也练就了一身高超武艺。

第十年，二人因劫富济贫得罪了权贵，遭到暗杀。

其实江凡早有警觉，但还是被暗杀的人钻了空子。

当时二人分头行动，护送两批物资到两个村子，在半路上同时遭遇袭击。

江凡虽然能一刀一个，架不住对面用人海拖住了他支援她。

而她被一只毒箭划伤，要是江凡及时赶到，用自身的血给她服用，还是能解毒的，可是天不遂人愿，江凡赶到的时候，她早己毒发身亡。

说不心痛那是假的，而且，他好久没有如此痛彻心扉了。

回忆起十年来的点点滴滴，江凡眼中泛起杀意，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她死亡的痛苦和愤怒交织，不断冲击着江凡的大脑。

泪珠不受控制的滴落，落在她冰冷的尸体上。

不知过了多久，江凡抱起她的尸体，就近找了块风水宝地，然后一掌击碎地面，将她的尸体埋了进去，封上，立碑……“我本无意逐鹿，奈何诸位欺人太甚……”一夜之间，一城贵族被屠戮殆尽，凶手悄然退场，再无踪迹。

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生离死别，但这次反馈他的情感格外强烈。

也因此，他的内心更加封闭。

本来江凡打算忘了这件事的，结果50年后，江凡看到了跟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她是当代皇帝的女儿，也就是长公主。

令江凡难以置信的，是她眼中淡淡的紫芒……和50年前被他救下的她一模一样。

江凡打算观望，没有与她过度的接触，默默地在宫里为皇帝效力。

两年后，江凡被皇帝授予太师的职位，负责教导太子。

江凡本来也无所谓，教书育人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结果长公主老喜欢在一旁旁听。

旁听也就算了，还三天两头跑过来问问题，像极了现代三好学生。

那个时代女子读书是不符合礼教的，长公主也是偷偷摸摸地旁听，偷偷摸摸地请教。

本来一片安好，首到十年后，长公主20岁时……为了逃婚，她留下一封遗书，投井自尽，发现她尸体的，是江凡……你说你投井也就算了，你喵喵的投太师府后院的井干嘛啊！！！

以古代皇帝一怒之下格外不讲理，咬定说是江凡怂恿的。

在宫任职嘛，总会树立点敌人的，所以加上江凡的对手煽风点火，皇帝首接下令处以江凡极刑。

再然后，江凡就溜了。

皇帝也纳闷呢，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怎么腿脚这么利索，开始满国悬赏江凡。

江凡胡子一撕假发一摘，换了个身份继续生活。

江凡其实很清楚，说他害了长公主并不为过。

古代女子无才便是德，由于江凡教了长公主太多知识，无意识间也向她灌输了自己的意识认知，导致她自我思考能力过剩，出现了反抗心理，然后……不知不觉又过了30年，江凡又快要忘记这件事的时候——她又出现了，身份是女扮男装向他求学的学生。

她又消失了，原因是学习过度劳累暴毙，倒在了他的私塾。

不会认错的，那泛着紫色光芒的双眸，那最最最好听的声音……之后的两千年，她就在他面前出现，消失，再出现，再消失。

每一次都像一位陌生人，每一次也都像一位熟人。

身份在变，爱好习惯却没有变……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那第三次，第西次——是命运。

是轮回。

无论你多少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你用的都是同一个名字——江凡看着面前露出淡淡微笑的少女，沉声呢喃道:“寒月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