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出昨天,到不了明天

一觉醒来，我成了循环剧本里的主人公。原因？自己找！任务？自己查！

什么鬼科幻照进现实，尼玛倒是给我点提示呀。好在朋友冒死进来，给我出谋划策。

这下我还真不信走不出你个破循环。01人挤人的晚点公交。

霸道占座与乘客争吵的老头夫妇。早餐店跟客人抱怨生意冷淡的老板娘。

电梯门闭合前伸手拦停的业务部男同事。同桌特意帮我带的凉茶。

9点03分在群里通知开会的主管。……一桩桩一件件与昨天的记忆完全重合。

昨天我还能骗自己是没睡好，错把梦境现实。可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了。“我们开个小会哈，

主要讲下目前的工作进度和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似乎为了印证我的记忆，

主管又一次重复前两天的开场白。“啪啪啪”我不停用手敲打自己的脑壳，

试图把脑子里搅乱思路的浆糊拍散。“陆婷，你干嘛呢，开会认真点。”突然被点名，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我身上。我顺着她们的表情一个个看过去，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好奇。只有主管不一样，她挑眉怒视的模样彰显出她此刻对我的不爽。

这下我是真的慌，猛然推开椅子，尖声叫道：“你们都没人觉得不对劲吗？”“陆婷，

你发什么疯！”“我没发疯！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老板在催报表，

让我们今天之内把往来差异对完，把初版报表发给你。”“你还要说之前跟我们承诺的，

向老板申请单独发给我们的年终奖金，老板答应了，让我们配合工作，帮公司渡过难关，

大家的工资才能早点恢复，对吗！”主管和其他人O着嘴，跟傻了一样。

“这些话全都是她昨天说过的！已经两次了，真的，你们没人发现吗？啊？！

”“你们倒是吱个声啊，别玩了，这一点都不好玩！！”怔愣半晌后，

主管颤抖着用手指指着我，脸都涨红了，“好你个陆婷，竟敢偷看我的聊天记录！

”02茫然忐忑两天，我终于有点搞清楚自己目前的境况。

这似乎就是电视剧跟电影里演的循环。在我的认知里，

科幻照进现实这件事本身就是不现实的，但它就是发生了。偏偏好死不死还发生在我身上。

我甚至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触发的循环。记忆中的昨天很常规化。

早上主管把我们几人叫进办公室开了个小会。大意就是让尽快对出往来差异，

下班前把初版报表交给她，再顺带画个饼。

我们紧赶慢赶在下午5点前把各自账套中的差异都对出来。因为公司的入账系统很low逼，

生成的报表并不是老板想要的，所以我们要额外做一份详细版的手工报表。为了赶报表，

除主管外我们组里的几人昨晚都在加班，大概九点半左右才前后脚下班。回家后由于太累，

洗漱后我几乎是倒头就睡了。甚至第二天在公交上又碰见那占座的老头老太太在跟人吵架时，

我还觉得自己怎么那么衰，又跟他们坐一班车，搞到瞌睡都没法打。后来吃早餐时，

我又觉得老板娘真能聊，逢人就说自己生意不好。当同桌说给我带了凉茶时，

我又怀疑自己记错是昨天下班拜托的她，而不是前天。结果一整天下来，

所有的轨迹似乎都跟我脑海中模糊的记忆相吻合。我纠结了一天，最后悄咪咪跟同桌说了。

同桌不仅没笑话我，还跟我交流起心得。“有时候过于认定一些事会让人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这很正常，我见过不少人这样。”听她这么说，我立马就放心了。等时间来到第三天，

当一切又开始与记忆重合时，我才知道自己放心早了。

03公交上的那对老夫妇尖锐的叫骂声再次响起，刺得我耳膜生疼。

“我们花钱坐的公交凭什么要让！你个死鳖孙，还欺负上老人了。”“大爷，

你能不能讲点理，位置是让人坐的，你们已经坐了两个位置，

而且你们这些东西是可以放地上的呀，再说了，我们哪个不是花钱坐的公交。

”事情的起因是，上班的人一直在往车上挤，一男生看见老太太放了两袋塑料瓶占着位置，

就好声好气问她能不能把东西放地上，把位置让出来。结果坐老太太旁边的老头立马就炸了，

不停对那男生口出恶言。“我们上车早为什么不能占，有本事你也占啊，

还管到我们头上来了，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小畜生。”“你说谁畜生呢！”“就说你，怎么，

你还敢打我不成，死孬种，我看你迟早死外头。”双拳难敌四手，

小哥一人怎么可能骂赢两老泼皮。眼见小哥的脸越涨越红，

围观的乘客纷纷劝阻：“算了吧小伙子，别跟他们吵了，这种人说不通的。”就在这时，

公交靠站，刚才他们争吵时我已经挪到了后车门边上。车门一开，在众人毫无反应之际，

我迅速扯过那老太太身旁的两袋子东西，跳下了车。“哎，我的瓶子！抢东西了，

有人抢我东西，该死的小婊子……”“让开，给我让开，好你个小贱人，敢抢到老子头上来，

让开，我要下车！”那俩泼皮等骂骂咧咧想下车，站在后车门周围的几位乘客像是反应过来，

极有默契地挪到下车口的位置。我看了一眼站台名称，随即仰起头向前张望，“没记错呀，

是这个站台，怎么还没……到了！”“警察叔叔，这里！”我使劲挥舞双手，

向前方拐角处走出来的两位巡警示意。那老太太像是找到后盾一般，一手扯过警察的手臂，

一手颤巍巍指着我控诉道：“警察同志，你们来的正好，这臭不脸的死丫头，

长得人模人样竟然来抢我东西，你快把她抓起来！”那老头更是弓着背，

直接捡起地上的一袋子塑料瓶，举起来就想往我身上砸，被另一个警察给拦住了。

刚才在车上与他们争执的男生也赶紧下了车，主动过来为我说话。了解情况后，

警察用手机分别录下我们几人的头像，然后示意我和那男生可以先走。

老太闻言顿时不乐意了，双膝一弯就坐在地上哭嚎：“警察帮着抢劫犯欺负老人啊，

没天理啊！”两人分工明确，一个坐地上耍赖，另一个死命拽住我的手，把我手都抓红了。

我不敢用力挣脱，怕老头摔出个好歹又赖上我，好在警察及时把他的手掰开。

我倒也没真走远，就在远处默默观察他们的动向。直至看到一辆警车驶来，

把那对夫妇双双打包带走。见此，我心满意足地打车回公司。同桌姗姗照旧把凉茶递给我后，

好奇地问：“什么事这么开心，说出来听听呗。”我故作神秘笑道：“等明天吧，

明天再告诉你。”“好吧～对了，凉茶别再忘记喝了。”04次日，闹钟一响，

我立马拿过手机。一看上面显示的日期，我就明白自己的首战以失败告终。于是乎，

当公交上的原班人马再起争执时，我默默戴上耳机，把音乐声调到最大。俗话说，

最可疑的人往往就在身边。剔除掉通勤路上遇到的这些人，剩下的就只有办公室这几个同事。

然后，在进入循环的第九天，我开始悄咪咪尾随同事上下班。同桌姗姗是我首选的跟踪对象，

我跟她最要好，被发现的话比较容易搪塞过去。我一早就打车到她家附近蹲守，

等了将近1个小时，她却还没有动静。“我的妹啊，都8点35了，你咋还不出门。

”正嘀咕着，就见她风风火火从楼道里冲出来，骑上电瓶车咻的一下就开出去了，

连个背影都没留给我。“靠！”我一整个懵逼，手忙脚乱点开打车软件，

好不容易等到司机接单，又塞路上，打卡时我足足迟到二十多分钟。这边刚坐下，

气还没喘顺，姗姗便已凑到我跟前压低声音说：“你怎么迟到这么久！

谢大嘴刚刚出来问好几遍了，就等着你开会。”随即，她又指了指我的办公桌，“对了，

凉茶我给你放桌上了，别忘记喝。”我没好气地瞪着她，偏偏她还一脸无辜，“你瞪我干嘛？

”晚上，远远瞧见她进门后，我从包里拿出早就备好的帽子和口罩戴上。

确认过楼上楼下都没人进出，我又掏出一只玻璃杯，轻轻按在她家大门上。

朦朦胧胧的说话声传入耳中，似乎在跟别人连麦打游戏。“又是28623，

都跟他说过多少回了，急则生变，这下好了，目标跑了，我们组别指望上榜了。

”“他现在在哪？要不要我迅移过去看看情况？”“那行，你看着办吧，

我还在另一个目标这呢。”05接连跟踪完四名同事，都一无所获，

这已经是进入循环第十四天，我不由得有些着急。还剩下谢大嘴，公司的老油条，

我们的好主管。我双手合十，对天祈祷：“希望是她，不！是一定要是她啊！

求求了～”谢大嘴今晚心情貌似挺好，比大家早1小时就结束加班。

我跟到她家附近的一家大排档，远远望去，她老公已经点好菜在等她。大排档人流多，

我没敢靠太近。好一会，终于等到她侧后方那桌人起身结账，我赶紧压低帽子坐了过去。

“不发年终奖，那只是针对普通员工，我们该有肯定也有，就是少了些。

”“一万一算可以了。”“对了，你不是答应那几个下属给她们申请按月薪发一笔奖金？

现在只有两千，她们没闹你吧？”“老板不乐意我也没辙呀，万一再把我自己搭进去怎么办。

”“再说了，要不是我提这么一嘴，她们连两千都没有，说起来她们都应该感谢我。

”“你老婆我呢也不笨，我早跟老板说好了，等年后回来再把奖金发给她们，

先哄着她们把手头这些事做完，反正年后事情都理顺了，她们不干就不干吧，毕业生多着呢。

”三个月前，老板突然说公司运营困难，全体员工薪资暂时扣减30%，预计过渡半年。

后来又出通知，说今年的年终奖金停发。各部门不少员工因此辞职。

我们部门原本有个两个实习生，前后脚来公司不足一年，工资只有3500。减薪后的工资，

扣掉五险，除去房租水电和三餐，变相成了倒贴上班。她们辞职后，

工作自然落到我们留守的五人身上。加量还减价，我们几人也开始动摇，

偏偏老板这时候又搞回来一个新系统，吩咐我们把所有财务数据导过去。就在这个时候，

谢翠主动提出要向老板申请，给我们按正常月薪补发一笔奖金。大环境的确不好，

我们几人一合计便决定熬到年后再观望。我生怕突然回归现实会耽误大家进度，

于是进入循环的这十来天里，我依旧一次不落把报表都做完。生气、疲惫，委屈，

加上这些天的经历，种种情绪就像有好几把火，同时架在我脑子里烤。“呼……呼……冷静，

冷静点，一切等出去再跟她闹，等出去，去……去特么的，谢翠！

”手掌泄愤似的用力往桌子上一拍，啪的一声巨响，

大排档里所有人都朝这个方向看过来。顾不得别人的目光，我身子猛地一扭，

拿起谢大嘴跟前那杯酒直直泼到她脸上。谢翠脸上满是惊愕，但她反应极快，

起身就要甩我大巴掌，被我及时拿包挡住了。我顺势又抄起一碟子菜盖她脸上，

然后跟她扭打在一起。警察给我们调解时，我拒不认错。反正明天又会重来，

我先发泄一把有什么错。06跟谢大嘴又干了两架后，我心里那口气终于顺了些。

这回等她跟她老公进门后，我照旧拿出那只玻璃杯。我把耳朵贴的死紧，

玻璃杯的杯底都被我捂热了，也没听到门那头传来什么声音。“什么破门，

隔音效果这么好的？难道回房了？”“喂！你是干什么的！”完球，偷听太认真，

完全没留意对门有人出来。我撒腿就要往楼梯跑，哪知对门那女生飙得很，几个跨步上前，

死命扯住我衣服不放。“来人啊！有小偷来蹲点，快来人帮忙啊！”“快来人啊！

小偷要跑啦！”好不容易把那女生挣开，楼里已经冒出来三三两两的住户，

抄着家伙把楼道堵死了。动静越来越大，谢大嘴跟她老公也出来了，认出我来时，

她一脸的不敢置信。警察查到我跟谢大嘴跟了一路，对我展开盘问。这几天下来我也是累了，

索性把进入循环的事一股脑都跟警察说了。他们听完后面面相觑，

然后板着脸语重心长对我说：“你如果不说实话我们没办法帮你，知道吗？

”07我认定谢翠就是逃出循环的关键人物。于是，晨会上我捅破她给我们画假饼的事，

同事几人都不干了，跟谢翠大闹起来。奖金的事一下子传遍整个公司，

原本看热闹的人都坐不住了，纷纷堵在老板办公室外讨要说法，

最后甚至惊动了警察和劳动局。我以为通过谢翠去揭发老板的缺德行径，

就是我进入循环的主线任务。满心满眼计划着出去后联合同事们一起去劳动局搞仲裁。

然而一觉醒来后，我的期望再一次落空。我不死心，又尝试着用不同的方式去推进这件事。

温和的、折中的、激烈的，全都试过了，一律行不通。“我出不去了！”这一认知，

让脑子里勉强拴住我理智的那根弦，一下子断了。进入循环的第二十三天，我彻底崩溃了。

办公室里所有能看见的东西，无一例外全被我砸烂。同事们都以为我疯了，报警的报警，

闪躲的闪躲。手掌不知被什么东西割到，一个大口子流了好多血。